清晨的山穀已然很是喧鬧,準備出工的青壯,忙著去洗衣的婦人,孩童們在往來穿梭嬉戲,經過一個多月,瘦骨嶙嶙的流民已經完全大變樣了。


    李善伸手觸摸著路邊野草上的露珠,一把將撞過來的半大孩子給撈起來,“摔髒了又要被罵呢。”


    險些摔倒的孩子掙脫開又往前奔去,果然被路過的幾個婦人罵了幾句,一個婦人隨手抓住,往屁股蛋上就是狠狠幾巴掌。


    李善看到這一幕,忍不住咧嘴一笑,和自己幼年時候有幾分想象呢。


    正走近的候晨看到這一幕不禁愣了下,他本是世家子弟,又隨何潘仁那麽多年,從未見過有如此高位的貴人有如此一幕。


    “候公起的這麽早?”李善打了個招呼,“待會兒就讓人去一趟。”


    候晨神色微動,行了一禮,“殿下,淮安王那邊……”


    “孤與淮安王沒什麽交情。”李善嘖嘖道:“其胞弟襄邑王與孤還有些……其實孤倒是無所謂,隻是襄邑王不忿而已。”


    “放心吧,孤請三姐出麵,再請淮陽王去一封信。”


    淮安王李神通當年就是在平陽公主麾下,李道玄與李神通關係也很不錯,都是秦王一脈的嫡係,想必是會給這個麵子的。


    候晨的長子候邑也沒有犯什麽錯,隻不過是因為身為何潘仁的嫡係才會被下獄,現在何潘仁早就死了,舊部四散,淪為流民,甚至相當一部分都入山為盜。


    就算李神通是誣陷何潘仁,現在也能坐實……反正李善又不是替何潘仁翻案。


    “範十一,你跑一趟吧。”李善笑罵道:“前幾日接到七叔來信,莊子那邊應該快到了,你不是惦記媳婦嘛,去迎迎吧。”


    範十一嘿嘿笑著,“多謝郎君體恤。”


    範十一是李善嫡係,不過當年曾在李道玄麾下,也算有些淵源,正適合跑這一趟。


    “候公不必擔心。”李善看候晨神色憂慮,笑道:“昨夜已經去信隴西道。”


    既然要施恩,那就要做徹底,萬一正好信件來回幾日,那邊李神通將候邑一刀殺了,那豈不是糟糕。


    所以李善就讓親衛攜信連夜奔赴隴西,不求將人救出來,隻盼著李神通別下手……後麵的事,李道玄、平陽公主兩位出麵,宗室內就算是太子、秦王也要給這個麵子,畢竟不是什麽大事。


    李善略略解釋了幾句,看向一旁的曲四郎,“看見了?”


    曲四郎一頭霧水,“郎君?”


    “就算有事相求,也要言明,不可隱瞞。”李善虛踢了腳過去,“以後學著點。”


    曲四郎訕訕笑了幾聲,眼角餘光掃了掃候晨,心想這老頭還真有一手,幾乎將所有的一切都送上去,才向郎君請求援手。


    而曲四郎去年幾乎是用李善這把刀,將仇敵代縣周氏滅族,當時李善就發現了,事後挨了三十棍,在床上躺了好些天。


    一行人在山穀各處轉了轉,又回到李宅,李善輕聲道:“玉壺春如今行銷於關內、隴西、江南、蜀地,乃京兆杜氏產業。”


    “京兆杜氏?”


    “不錯,這一代京兆杜氏……”李善似笑非笑,“秦王心腹杜克明被譽為王佐之才,孤可不想得罪啊。”


    有杜如晦在,杜淹這廝已經不可能在仕途上有太高的成就了,畢竟這兩位雖然不合,但卻是嫡親叔侄。


    就像楊恭仁出任中書令,其侄兒楊師道不過吏部侍郎,前者不卸任,後者就爬不上去。


    曆史上,玄武門之變後,李世民登基稱帝,房玄齡立即被拜為門下侍中,位列宰輔,而杜如晦卻沒有,隻任相對來說職權比較虛的兵部尚書,因為被貶至嶺南的杜淹回朝,雖然隻出任吏部尚書,但得李世民允許參豫朝政,實際上也位列宰輔。


    直到杜淹在貞觀二年病逝,杜如晦才以檢校侍中之職兼任吏部尚書,正式成為宰輔。


    所以,如今杜淹的心思都不在爭權奪利上了,他也想的夠明白……玉壺春如今大行天下,主要就是這位的功勞。


    李善之前在代州是將玉壺春賣到塞外的,但如果想在隴西、關中的話,隻怕杜如晦也壓不住杜淹啊。


    作為穿越者,李善有很多種選擇,比如唐朝盛行的蔗糖,他試驗多次,能提煉出白糖……但問題是甘蔗都種植在南方,特別是嶺南一代,北方因為氣候、降雨量等原因基本上不種植甘蔗,運輸上會非常麻煩。


    如果直接采購蔗糖轉為白糖,利潤就沒那麽高了……大部分的利潤空間是在甘蔗轉為蔗糖這一步,白糖價格雖然高昂,但畢竟量不會太大,而且也太過引人注目。


    甜的不行,鹹的……鹽利潤高,也是必需品,但李善想了又想還是排除了,一方麵是因為大量鹽的出產,一般來說都是在江淮一代,另一方麵河東、關中、蜀中的鹽池都是世家把持,想虎口奪食,難度比較大。


    昨晚李善想了很久才確定下來,最簡單方便,同時利潤空間不小,而且還是生活必需品的……肥皂最好賣了。


    隻不過這方麵李善沒什麽經驗,隻知道一個大概,期間的配方試驗隻能親力親為,不像之前的玉壺春、馬蹄鐵、紅磚之類的給個方麵,有其他的人去慢慢試驗。


    “普通人家用草木灰、淘米水,富貴人家用胰子……”候晨有些詫異,“殿下說的皂塊?”


    “先等等吧。”李善也有點頭痛,心想估摸著一時半會兒不一定能弄得出來啊。


    正說話間,外間親衛來報,趙大一瘸一拐的走進來,呃了半天,還掃了候晨幾眼,才開口道:“郎君,何方那廝送了人過來……”


    “送什麽人?”李善有些奇怪。


    趙大神色古怪,又是呃了半天,一旁的候晨笑道:“殿下居於山穀,何方挑選一位適齡侍女,服侍殿下起居而已。”


    “噢噢噢。”李善笑了,“孤倒是無所謂……不過親衛中多有尚未成婚的。”


    候晨點頭道:“既投殿下,自然遵命,不過……”


    “自然要兩情相悅才好嘛,至於孤就不……”李善話說到一半就住了嘴,他看見外間何方身後,那是一位身量頗高,鼻高膚雪,金發碧眼的女子。


    呃,想不到穿越而來,也有機會開開洋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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