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卿在瘋狂購物的時候換了一條挺厚的針織闊腿褲,但現在叫霍總這麽一拍,毛線全都灰飛煙滅,她沒被扒光勝似扒光,像是赤條條癱在寒風裏,隻有一邊的屁屁是火熱的。


    霍雲深居然打她了。


    還打在最羞恥的部位。


    這個人真的炸點奇葩!她作妖那麽多他都靜靜受著,結果因為一句“隻愛雲卿的臉”就氣到變態。


    言卿連反抗都使不上力氣,胸中堵著的無奈和委屈突然憋不住爆發,幹脆以這個極沒麵子的姿勢趴平,在霍雲深腿上失控地哭出來,把眼淚抹遍他的西裝褲。


    “霍雲深你能不能檢討一下自己?!有這麽欺負人的嗎!”


    “我就是個特別平凡的普通人,隻想回國過點安穩日子,從沒想過高攀你這樣的權貴,我長著跟雲卿像的臉,能怪我嗎?我到底哪做錯了要被你纏上?”


    “要不你教教我,怎麽樣才能讓你死心!”


    言卿情緒攢了太多,一開閘就停不下來,哽咽得喘不上氣。


    她不想做壞人,不想傷害他,可更不想糊裏糊塗變成另外一個人,被不屬於她的愛迷了眼。


    霍雲深有的是讓人沉淪的資本,她很清楚,才會害怕。


    霍雲深把她提起來,拽過車裏為她常備的毯子,包在她身上,纏成一個逃不掉的柔軟外殼,將她緊緊箍在臂彎裏。


    他咬著牙關,艱澀說:“該死心的是你。”


    言卿被迫貼在他胸前,隨著他劇烈的心跳顛簸,他的手也在微顫。


    “沒人教過我,卿卿不要我了該怎麽辦,所以我也教不了你,要怎麽樣才能甩掉霍雲深。”


    言卿恨不得咬他動脈泄憤。


    霍雲深低頭,唇尋過來,去碰她眼尾的淚痕,一點一點吮掉。


    動作虔誠又執著,偏偏還透著無法忽略的癲狂。


    他嗓子裏揉著砂礫:“卿卿,別難為自己了,假裝了大半天,不累麽?”


    言卿一窒,他全知道……


    他語氣沉沉:“要是沒玩夠,我陪你繼續,你想怎麽折騰我都可以,做再多壞事也無所謂,對我的,我願意受著,對別人的,我給你善後,一直到你能明白,不管你自認為壞成什麽樣,我都愛你。”


    他緊跟著問:“在休息室裏,賀b瑾說你每年春秋身體虛,精神衰弱,是什麽意思。”


    男人居上位的氣勢稍一流露,帶了些質問的意味,言卿就不自覺被他拐偏,悶悶回答:“我以前說了我生過一場重病,昏倒的時候頭撞到了,腦震蕩,留了點後遺症,找醫生檢查過,說沒辦法隻能慢慢調養,不影響生活,時間一長自然會好的,就這麽簡單。”


    “什麽病?在哪撞的?哪家醫院哪個醫生做的診斷?後遺症有多少?”


    言卿想了一下,剛才哭得太用力,現在太陽穴跳著疼,她不自覺皺起眉,排斥地推他:“你查戶口嗎!你搞清楚我們現在的問題在哪,別拿不相關的事轉移話題。”


    霍雲深看出她臉色變得有些不好,記起何醫生的叮囑,忍住衝動,攬過她的頭安撫:“……好,別回憶那些了,我們說別的,你告訴我,賀b瑾……跟你怎麽回事,這個問題應該不難。”


    言卿幾乎要把“什麽事也沒有”脫口而出。


    臨到嘴邊,及時忍住。


    她眼睛又一次亮起來。


    既然作妖不能讓霍總失望,那……交了男朋友說不定可以!


    以他的變態掌控欲和潔癖,估計以前雲卿跟別的男生關係好一點他都要生氣,如果騙他賀b瑾跟她交往過,可能他一怒之下會把她扔出車外。


    那就棒了。


    言卿絕不放過最後一根有可能的稻草,壯著膽子說:“賀b瑾?他是我前男友啊。”


    她話音落下,氣氛如墮冰窖。


    霍雲深安撫的手停了,密閉車廂裏的空調仿佛失靈,她聽著男人漸漸變奏的呼吸聲,不禁從骨子裏滲出冷氣。


    她有點慌,試著補充:“我們……在加拿大的時候交往過,已經分手了,你……別去找他麻煩,他可是無辜的。”


    言卿機械地說著謊話,不敢去看霍雲深的臉。


    她趁他不備,抓緊機會爬下他的腿,擠到離他最遠的角落,抱住膝蓋,等著他大發雷霆,把她丟出去。


    但車又開了許久,霍雲深始終沒有聲息。


    言卿終於熬不住,餘光去瞄他,見到窗外光怪陸離的街燈晃入車內,拂過他的側臉,那雙半睜的黑瞳裏,有水光斑駁閃過。


    她一下子疼到錐心。


    這種疼來的又急又狠,像出自靈魂深處。


    她張張嘴,不由得想去解釋兩句,霍雲深這時候開口,幾個字說得很碎:“確定,分手了?”


    “……啊。”


    他扭開頭,盯著窗外,聲音扭曲得有些聽不清:“分手就好。”


    言卿蒙住眼睛,想等心裏的鈍痛過去,兜裏的手機忽然一震,她拿出來點開,是安瀾發的微信。


    “言言,你腳怎麽樣了?對不起之前我沒有及時發現你受傷,千萬別生氣。”


    “宋雪然的事已經處理好了,現在節目組正式把她開除,才幾個小時,網上全是她之前各種害隊友上位的黑曆史,輿論鬧得很大,她徹底廢了,一下午又哭又鬧的,竟然還有臉不甘心。”


    “至於節目最後那段,霍總那邊的意思是聽你決定,看到底要不要剪掉或是修改。”


    “言言,原來你家裏跟霍家是世交,從小就和霍總認識,他才特意過來節目裏照拂你的,這麽大的事你之前怎麽不說啊?你要是告訴我,哪能讓你受這種罪。”


    言卿沒回,扣住手機,到處都是酸的。


    霍雲深之前表現得好像很獨|裁,其實都有默默聽她意見,暗地裏把這些事處理利落,也尊重她的意願,同意改掉節目的那一段。


    可她都幹了什麽。


    大半天下來,把他欺負成這樣。


    言卿長長歎氣。


    她連男朋友都說了,霍雲深也分毫沒有嫌棄她丟掉她的意思,他得有多難受,卻僅僅隻告訴她“分了就好”。


    沒用的,她所有伎倆,都不會動搖他。


    言卿認輸了,她拿他沒有辦法。


    車回到節目錄製地,停在隱蔽的廊簷下。


    霍雲深俯下身,把鞋襪給她仔細穿上,他手指不複熱度,冷得像冰。


    言卿壓著情緒,推門下車,在車門關閉的刹那,聽到裏麵傳來悶重的咳嗽聲,被極力捂著,不想叫她聽到。


    這麽冷的天,她讓他一次次出去排隊買東西,還撞了他的胃,他在疼。


    言卿終於潰敗。


    不能掌控的某種衝動叫她克製不了,她身體仿佛有了單獨的意識,甩上車門,用最快速度進到樓裏,拜托歐陽把她的包和保溫杯送下來。


    在一樓火速交接完,言卿找到包裏的紅棗薑茶,用開水衝了一杯,又翻出潤喉糖,捏緊了回到外麵。


    商務車果然還停在那裏,漆黑的玻璃看不到裏麵的人。


    言卿忘了左腳的疼,氣籲籲趕到霍雲深那一側的車門外,曲起手指敲了敲。


    門立即開了。


    霍雲深充血的眼睛看著她。


    言卿有點語無倫次:“剛才……剛才我說謊了,賀b瑾確實追過我,但是我沒答應,我沒和他談過戀愛,跟別人也沒。”


    她不停頓,一鼓作氣把保溫杯放到他手上:“這個,薑茶,暖胃,你回去喝點。”


    “還有……”她又撕開一塊潤喉糖的小包裝,略無措地僵了少許,直接塞進他唇間,“你,你著涼了是吧?這個管用,吃了不咳嗽。”


    言卿眼都不抬,沒底氣跟霍雲深對視。


    要送的東西全送完了,她又覺得缺個收尾,這樣走不太好。


    “其實你再強人所難,也沒有故意欺負過我,所以我應該為今天的過激行為道歉。”


    言卿抿了抿水紅的唇,一時也想不出適合安慰的話,霍總愛聽什麽來著?


    啊……想起來了。


    她猶豫著伸出手,顫巍巍在霍總頭上摸了一下,月色裏,她音調又軟又輕,像撫慰受傷的小孩子:“……深深寶貝,對不起,今天讓你受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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