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臉?”段磊聞言灑脫置笑:“說的好,不過我得補充一下,我不隻是不要臉,我還可以不要命,我,隻要錢!”


    步姿目瞪口呆。


    那就對了!步姿依稀記得當時老哥就說此人高深莫測的“武功”有兩種,除了製敵戰略之外,“調戲良家婦女”算是他的第二專長。


    對“俊男”絕對具有免疫力的步姿來說,生平最痛恨的,莫過於這種自命風流的痞子!


    一旦確認了他的身分,她一改之前緊張的態度。


    “那麽,我老哥是花錢請你護送我回台灣?”得到他點頭的回答後,她不屑的擻唇續道:“要錢是吧?我一樣可以給,甚至比我哥更多,隻要你別管我的事。”


    “行。”他爽快的讓人想歡呼:“不過,我這人很重視任務的順序,所以你必須等我先完成你老哥的委托,再來經手你的caseok?”


    步姿瞪著他,“那你是決定管到底?”


    一個斂笑,那張英俊的臉龐多了抹讓人心悸的威嚇,“就算是屍體,我也會負責給運回台灣去。”


    步姿張大嘴巴,明明很生氣就是吐不出話來,最後她垮下肩采。


    她不怕暴君使蠻鬥狠,更有本事克製痞子的耍無賴,可是……偏偏這男人冷熱無常、陰晴不定。他可以是暴君,也能夠是痞子!


    “好,我答應跟你走,但是必須讓我先去赴約,我不能放著瓔子在那兒。”


    “這簡單。”踩動油門前,他回頭對著她眨眨眼,“她的人就在我那兒。”


    她像被人掐住脖子般,嗓子頓時變了調:“你……你把她怎麽了?我警告你,不要動她——”


    “需要這麽緊張嗎?”他皺著眉,“她在赴約的半路上遇見幾個無賴,被我的人救了,現在就等著你去見麵。”


    那麽,是她錯怪他了?步姿訥訥地:“呃……那真是謝謝你了。”


    他點點頭,很認真的說:“嗯,就衝著你這句謝,我可以取消對安步雲的指控。”


    “什麽指控?”


    “沒家教。”


    後——步姿杏眼圓睜,不及作聲,整個人已經因為車子的快速衝出,彈擅到椅背。


    哇勒!她找尋了好久的飆車高手,居然就在眼前!?


    段磊瞥了鏡裏那張興奮的臉一眼,難掩笑意。


    這女人真是古怪,但怪得挺妙的!


    終於有個女人,坐他車子時不再是盯著時速表,尖叫一路。


    “你究竟要帶我上哪兒去?”


    “說好帶你去見鬆本瓔子的,你擔心什麽?怕被我給賣了?”他那聲音該死的笑意分明。


    “就怕你找不著帶種的買主。”


    “濱崎泓呢?”這丫頭好大的口氣!從鏡裏瞄了眼那張刷白的小臉,他很滿意存心嚇唬的目的已達成;不過在可能襲擊前,段磊很快又接口道:“鬆本瓔子被我安排在一個老朋友那兒。”


    步姿瞪了他一眼,半響,兩隻早已鎖定他頸部的手掌,這才不舍地放下。


    後會有期吧!步姿暗忖:有朝一日,她會拿這雙美麗的手掌,去衡量一下他的“頸圍”。


    車子持續狂飆了一段路之後,他們來到一個很特殊的地方。


    “想不到還有這樣的地方。”跟著他下車的步姿,望著那整排老舊的日式木房屋說道。


    “這裏過去叫作遊廓。”他往前走,後頭的人兒卻被他扔過來的字句給愣住了腳。


    遊廓?那不就是風化區?


    木屋的左上方殘存的“太夫町”的招牌,讓她很快明白過來。太夫,也是妓女的意思。


    “怎麽?你不是急著想見瓔子嗎?”他掉頭催促著她的腳步。


    是啊!瓔子在裏頭。快步跟上他,步姿一對眼珠子不住的四處張望。妓女戶耶,這男人真的瘋了!他居然把人家堂堂國會議員千金往妓院裏扔?!


    “甭擔心,這裏現在改建成旅館了。”段磊似乎發現了什麽,轉頭對著緊挨在身畔的她說道,語氣裏有著安撫。


    “我說我在擔心了嗎?”哼!她需要他這樣“嗬護”嗎?“你這算什麽安排?哪裏不好去,偏偏挑這種鬼地方?你是把我們當成什麽?”


    “妓女。”話才出口,咻地一道拳影往段磊腦袋飛來,一個快閃,然後他一把攫獲她的拳頭。


    “活該被打。”突然多了道粗嘎的聲音。


    步姿忿忿的抽回手,掉頭瞥了那道沙啞聲音的主人一眼。那是一名幹癟的歐巴桑,她正以一雙嵌得深陷的眼珠子往步姿身上打量。


    雖說人家的話意似乎是在挺她,但被這樣子盯著,實在也怪不舒服的。步姿忍不住問:“請問你是誰?”


    老嫗聞言,馬上湊往她麵前,幹澀的嗓子像隨時快斷氣:“嗄?你……這不是多問的嗎?你都知道這是鬼地方了,那麽,我當然是鬼,嘿嘿嘿……”


    不知道安氏庭訓的敬來條規,是否也包括“老鬼”?隱約的怒氣在她胸臆間醞釀。


    段磊一見老嫗,好像很高興,他操著一口流利的口語喚道:“羽婆婆——”


    “媽媽桑,別人都是這麽叫我的。”老嫗掉頭,卻回應他超標準的國語。


    媽媽桑?老鴇!?這就是他的“老朋友”?步姿皺著眉。


    段磊嘻皮笑臉:“我跟婆婆交情不一樣啊。”


    哼,當然,該算是“老主顧”吧?被晾在一旁的她,冷眼瞅望。


    羽婆婆撤了擻嘴,“你少跟我套交情,開房間的費用我是一毛也不會少算你的,而且你還得收雙倍,誰讓你一次帶兩個呢?”


    等等——什麽開房間?還一次帶兩個?“我不是——”步姿意圖抗議的聲浪,馬上被堵住。


    “別急、別急。”羽婆婆對著她,森沉沉怪笑,“我當然知道你不是。”


    “你知道我要說什麽?”步姿納悶。


    “你是要說自己不是妓女,對吧?”羽婆婆一語道破,然後開始嘀咕著:”這個不用說我也看出來了,你當然不是,怎麽看你也不會是妓女。”


    步姿這才舒了口氣。想來被老娘逼的“四書五經”還是沒白費工夫,瞧,就算置身之中,她的儀態舉止還是這麽受肯定呢。


    她驕傲的笑了笑,眼波光掃到了段磊的表情。呃?他的樣子看來怎麽像在……偷笑?


    她才糾眉,那頭羽婆婆已經接口:“我說段磊那小子剛才真是睜眼說蘑話,活該被打!居然把你說成妓女!?我看你根本不算是個女人,又怎麽能當妓女呢?’


    “我、我……”步姿吸上采的一口氣,就那麽梗著了。


    段磊這會兒真的不客氣笑了開來,“婆婆怎麽看出來的?”


    “會對你這樣凶巴巴的女人隻有一種,就是同性戀。”說完話的羽婆婆掉頭走人,完全無視步姿欲殺人的表情,一路叨絮的話是丟向段磊。


    “愛怎麽玩我管不著,不過可給我記住了,不管幹什麽都給我放輕聲點,不要嚇著我的客人……


    步姿瞪著那道微僂的背影甚久甚久……然後幽幽開口:


    “段磊,如果說我想委托你們組識辦點事,但又不想由你經手任務,你會不會介意?”


    “怎麽會?我無所謂。”難得的和氣一團,他的風度也不落人後。


    “真的無所謂嗎?如果……”她的目光依然落在前方,薄薄的紅唇緩緩吐語:“是要你的命呢?”


    段磊快速掉頭瞪視著她。哇哩咧——


    段磊很快就有種“要命”的感覺!


    她們是有完沒完?


    段磊掏掏耳朵,揉揉眼睛,怎麽也揮不掉眼前“礙眼”的一幕——兩個女人摟摟抱抱,一副生死別離的樣子。


    對於闖蕩大江南北、閱曆甚多的他而盲,同性戀當然沒啥稀奇,隻是……針對所有男性的福祉來說,這兩個女人在一起,尤其是兩個美麗的女人,就真的是“暴殄天物”丁。


    段磊咳了兩聲,打斷那對“小倆口”,“道別完了嗎?”


    “道別?”步姿抬頭篤定的應道:“我從來沒有說要跟瓔子分開,就算是要回台灣,我也會帶著她。”


    “很抱歉,我接受的委任並不包括她。”段磊雙手盤胸撫著下巴,搖頭回答。


    “多帶她一個人又如何?現在這個樣子,我怎麽能丟下她不管?”步姿堅持到底:“總之,瓔子不走,就別指望我會上飛機。”


    “那也行,你自己打電話給安步雲,如果委托人答應,那我也沒意見,隻不過酬勞方麵……”


    “安啦,酬勞方麵我安步姿就可以負責!”安步姿十分阿莎力。


    於是乎,步姿撥接了老哥的手機——


    “喂——是我……對,我還活著……段磊?他是在這兒……是是,我很感激你替我找了這麽位高人,啊?你剛剛說什麽?”


    段磊點了煙,一旁納涼去,不再理會他們兩兄妹的交談。


    須臾——


    “我哥已經答應了,現在他要跟你說。”安步姿將手機遞給段磊,同時神情煞是詭異。


    接過電話的段磊,首先確認有關瓔子的處理事宜。隻是,所得到的結果卻有明顯出入。


    “你確定要這樣子做嗎?”聽完對方的話,段磊皺了眉。


    “否則呢?我認為這是最好的安排,一切以降低傷害為主,對步姿或是對瓔子都一樣,你應該懂我說的吧?”


    段磊當然知道安步雲的顧慮。此時帶走這個日本女娃,無疑是點燃另一戰火。


    步雲那頭繼續道:“總之我先答應她,至於怎麽改變情勢,就看你的了,一句話,我老就托付給你了。”


    對好友的“器重”,段磊感覺啼笑皆非:“我實在不喜歡被嚇唬的感覺。”把那個怪胎托付他?夠了吧。


    收線之後。


    “我跟瓔子是不會分開的,不管走到哪裏!”步姿忽然將瓔子一把摟過來,衝著他萬分肯定的說:“任何人都別想拆散我們!·


    段磊眨眨眼,怎麽他好像感覺有一股“示威”的味道?


    長相清麗,活似日本娃娃的瓔子顯然較為羞澀,她輕輕推了步姿一下,低聲道:“安,你何必這樣子……”


    “不這樣子,怎麽杜絕別人的非分之想呢?”步姿的目光又回到他身上。


    非分之想?呃,憑著直覺,段磊感覺不對勁!“剛剛安步雲是不是跟你談了……些什麽?”


    “就是談瓔子一起回台灣的事啊。”


    “就這樣?”


    “就這樣,不然你說呢?”步姿噘著紅唇似在隱忍什麽,顧盼生姿甲眸光盡繞著他打轉,然後抿嘴輕笑,道:“算了,就直接告訴你吧,也省得你多費心思,你的事我全知道了。”


    “我的事,你全知道?”


    “哼!我還以為你會比一般的男人更像個男人的,沒想到你做事也是這樣子……不夠光明正大!”


    步姿搖搖頭,不以為然的口吻啐道:“雖然你的手段是卑鄙了些,可你不該拿我來當成交換籌碼。但是看在你救了我跟瓔子的份上,我也不跟你計較,但那可不代表就會依了你那個什麽以身相許的。”


    “我?”指著自己鼻子,段磊千辛萬苦的咽下那口氣,聲波瞬間高揚:“我要你以身相許!?”


    錯把問號當成驚歎號的步姿,再度重申:“不可能!我明白告訴你,我安步姿就是愛女人,對男人就是沒興趣,你懂了就該死心!”


    “我也要說不可能!”她那滿滿是承蒙錯愛的抱歉表情,讓段磊的指頭掉了方向,也讓他不得不大聲疾呼:“必須讓你明白的是,我段磊就是愛采花,對鐵樹就是沒胃口,你明白了就該放心!”


    鐵……樹!?


    步姿青白交加的臉色,成了段磊玩賞的焦距——他很滿意這樣子的效果。


    感覺上,她歇斯底裏的樣子倒多了幾分女人味呢。


    腰間忽傳來的騷動,讓段磊轉移了注意,大手揮揮.他逕自往外頭走出,拋下話來:“你們先休息一下,記住,在我回來之前,不要亂跑。”


    見他轉身離去,瓔子忍不住問了:“姿,剛剛他說的什麽花啊鐵樹的,我太笨了,不懂那是什麽意思?”


    “這……都是植物,我也不太懂。”原來笨也是挺好的,早已氣炸的步姿心想。


    “那鐵樹也會開花嗎?”


    “會吧……不,是當然會!”步姿的身子忽地一個撐直,一種瘋狂的模糊意念在她體內萌芽:“就算是鐵樹也會有開花的時候!”


    最好的是,把那個采花人給刺得滿地滾!


    收到官月的簡訊,段磊來到約見的地點。


    “什麽事這麽急?”


    “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你。”


    覷了小師妹一眼,段磊抿了抿唇笑了,“如果這讓你很困擾,那你就不用說了。”


    幟月搖頭失笑,還是說了:“你還記得吉野這個人嗎?”


    “那個韓國小夥子金吉野?”段磊點點頭。“記得。他是老爺子舊識的後代,如果他沒中途退出的話,憑那小子的身手,現在也該是梵門集團的菁英。”


    “問題就出在這裏了。雖然當初他是為了照顧老母親才退出組識,而老爺子也念著舊情並沒有為難他,可是他對組織卻有著某些程度的了解,譬如……”幟月頓了頓,正色繼道:“催眠繡花針的獨門手法。”


    段磊皺了眉,“那又如何?”


    幟月擺出無可奈何狀,“出手搭救鬆本瓔子的時候,我實在被纏得很煩,隻好賞他們幾針,讓他們睡個飽,誰知道會這樣子給泄了底呢?鬆本那邊已經找上梵門了。”


    “你是說金吉野出賣梵門?”


    “不,應該說是他效忠主人。”幟月緊盯著段磊臉上的表情,“吉野現在是鬆本家的專屬保鏢。”


    段磊眸光轉了轉,沉斂的氣息中有股波濤暗地洶湧。半晌他問了句:“現在呢?你來找我,是要我對他……”


    他眸底的淩冽馬上讓官幟月搖頭,“不,不是的!其實吉野還算知進退,他並沒有透露老爺子的身分,隻是他代表鬆本家出麵,委托老爺子將瓔子小姐找回。老爺子他……”


    段磊撚熄煙蒂,哼笑接續她的話:“肯定是老爺子答應了,所以你才跑來告訴我?”


    “你還笑得出來?難道你不覺得這事挺棘手的?這邊安家要你找回安步姿,而那頭也要找人……”幟月杏眼圓睜。


    “這就對了,安家找的是安步姿,跟鬆本家找的人不一樣,不是嗎?”


    “可是安步姿想跟瓔子在一起——”


    段磊了聲,嘲弄萬分:“月兒啊月兒,難怪你一直無法獨當一麵。你到這個時候還搞不楚咱們幹的是什麽嗎?你當梵門集團是掌管人世間愛情的月老嗎?想當一名真正的特務員,你還是太感性了。”


    “我……”嘟著嘴,幟月不情不願卻也無從反駁。誰讓她就是懼怕血腥呢?所以她才特愛使用“催眠繡花針”等類的獨門暗器啊!


    唉,一個隨時可能殺戴戰場的女特務,卻見血即昏……看來她在梵門永遠隻有當個小跟班的份兒,難出頭嘍。


    “怎麽?被我說中了,心裏頭難過?”段磊依然談笑風生:“這就叫情勢比人強,我看你不如找個好人家嫁掉算了,畢竟是男女有別,很多事不是一個女孩子家能拚的過。”


    “那你跟安步姿呢?”


    “啊?”不料有此一間的段磊怔住,看著小師妹不懷好意的挑釁笑容,他忙著擺擺手,漾開一排潔牙,笑得燦爛極了,“激將法隻對那種愚蠢的莽夫管用,對我是沒效的。”


    官幟月不得不服氣,癟癟嘴,沒好氣的應道:“好吧,我倒想看看咱們這位大智大勇的首席特務員,怎麽搞定安步姿那個變種非常女,要是讓她知迫咱們打的主意的話,我想……一定很精采。”


    大口喝完杯底的酒,段磊神情輕鬆了得。


    “既然老爺子承接鬆本家的委托,那麽自然就有義務將瓔子送回去,隻是這不關我的事,我也不會過問任何執行的過程,隻要別傷著了安步姿,那麽這兩樁任務自然就不會有衝突。總之,我要看著安步姿兩隻腳平安落在台灣土地的那一刻。”


    幟月點點頭,“老爺子自然會設想周全,相信他早有安排,這點你可以放心。”


    “不,這點不能太放心。”


    “你——”怎會呢?集團裏的所有成員,可還沒有人敢說對老爺子“不放心”的?


    勾唇冷笑,段磊漫不經心地說:“我說傻月兒啁,你好像把另外一個人給忘了。”


    幟月愣了愣,頓悟段磊話裏的意義,拍額低呼:“濱崎泓!”


    段磊哼了聲,平淡地道:“鬆奉家的動機隻是找回女兒,自然不會為難安步姿,不過濱崎可就難說了。”


    那麽,要是先讓濱崎找著她們的話……幟月低吟:“萬一他對安步姿下手的話——”


    “那也得看我肯不肯!想破壞我的任務,至少他必須是個活人。”漾在唇際的笑更加邪魅了。


    “怕就怕破壞任務的人不是濱崎!我看那個安大小姐不是那種會乖乖配合的人。”


    “一個豐收的獵人,是不應該介意來自籠子裏的掙紮,因為他知道自己已經掌控了一切。”


    幟月無語搖搖頭。她太熟悉這抹隱藏在俊逸笑容下的狂佞。


    唉,當這男人又“狩興大發”時,那低磁性感的嗓音就成了出征的號角聲。


    步姿和瓔子兩人被迫下榻在這間簡陋的小旅館,這原本也沒什麽,“跑路”嘛,總得克難些,不過稍晚,步姿就發現真正的問題了。


    所有的問題來自那尊“雕像”——段磊,像無視她們存在一樣,正在角落專注的翻著書。


    兩個女人互相望了一眼,然後十足默契的瞥向他。


    步姿終於忍不住了:“喂,很晚了。”


    沒反應。


    “段磊!你不要裝聾作啞!”過度的疲憊讓人火氣特旺。


    他終於揚了頭,“誰說我裝聾作啞?”


    “那我叫你,你好歹應個話啊。”


    “你確定叫我了嗎?叫我什麽?”


    “我……”步姿癟著嘴,果然被她猜中,這男人是故意不應聲的。“叫什麽都好,反正你知道我是在跟你話就行了啊,是男人就不要這麽愛計較。”


    “那你呢?一定不愛計較?”他笑了笑,書頁在他修長的手掌間閑漫翻動。


    “我……”聽懂他話裏弦音的步姿,低聲咒罵之後,才沒好氣的道:“現在很了,你知道嗎?”


    “我知道。”他再度啜口清酒。


    “那你知道我們都很累了,想睡覺了嗎?”步姿打了第n次的哈欠。


    “想睡的話就先睡,我不介意。”他合上書本,馬上又取過一本。


    唉?有沒有搞錯?看他一副還不想“打烊”的樣子,步姿已經坐直身子,臉部表情也扭曲著,“你不介意,可是我們介意!我們睡覺,然後你這樣子……你不覺得自己很礙眼嗎?”


    “有嗎?那我就不懂了,我睡不睡覺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你……”猛翻眼皮,亂扯頭發的步姿快瘋了!“段磊!你給我聽好,你要不要睡覺是你家的事,但是,不管你是要看書、要喝酒,都請回自己的房間去!”往門口揮出的指頭在下逐客令!


    “我已經這麽做了。”


    啊?嘴巴張得大大的,步姿一時沒能弄懂,“你的意思是說……”


    此時的段磊終於放下書本,將杯裏剩餘的酒一仰而盡,然後走向另張床,一屁股坐定,“兩張床位的就剩這間了。”


    “你今晚要睡這裏?”步姿的聲音已然失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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