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夏震驚了。


    “假,假|鈔?你怎麽知道是假|鈔,這幾張錢,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嗎?”


    服務生麵無表情看著她:“假|鈔就是假|鈔,看上去就算一模一樣也是假|鈔。”


    白夏:“……”


    她一臉“你好厲害啊”的表情,然後看著服務生又將那五百往驗鈔機過了一遍。


    “看到了吧,假的,這錢我們不能收。您換幾張來結賬吧,現金不夠可以手機支付。”


    白夏對人類的發明拜服了,他們妖族混不下去是有道理的。


    “可是,我的手機裏也沒有錢。”


    白夏一出火車站,就被香氣吸引到了火鍋店,根本沒來得及辦理銀行卡。


    何況她的五百塊不論在手裏還是銀行卡裏,不都是付不起嗎!


    服務生又好氣又好笑,“那您自己想想辦法,找朋友借吧,不然我們不能讓您離開。”


    白夏正考慮要不要打個長途電話找王二狗借一筆巨款。


    旁邊突然一陣“嘀嘀嘀”的聲音。


    斜對麵的年輕男人可能是bb機出了點問題,正在焦急地狂點。


    來給白夏結賬的服務生側過頭,對拿著驗鈔機的同事小聲說,“是bb機耶,網上見過圖片,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實物。”


    唐飛白神色很尷尬:“……”


    不過他手裏的bb機在卡頓之後,紅燈隻是微弱的抖動。


    也不知道算不算檢測到有妖,因為亮起的綠屏上並沒顯示任何種族資料。


    為了弄清楚這點,他清咳了一聲,幹脆到白夏的對麵坐下。


    唐飛白打開手機上付款的二維碼遞給旁邊服務生,“我是她朋友,這兩桌一起結賬吧。”


    服務生從他看向白夏的眼神裏,解讀出一點“你引起了我的注意”的含義,結賬後識趣地離開。


    “謝謝你啊。”白夏拿著回到自己手裏的五百元真鈔,看向唐飛白的眼神除了感激還有不解,“不過,我們並不是朋友,你怎麽敢借我這麽大一筆錢?”


    唐飛白裝作鎮定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沒什麽,這點錢舉手之勞,算我請你。”


    他說話的同時,悄悄在bb機上又按了一下。


    白夏被他的豪氣震撼,笑道,“我就猜到你很有錢!”


    對這點,唐飛白並不意外地笑了:“是嗎?”


    “因為我看到你的bb機了。”白夏指著他跟寶貝似的bb機,自以為很懂地問,“這個很貴,對吧?”


    “哐”的一聲,他杯子都差點沒拿穩。


    唐飛白臉上的笑僵住,“……”


    她發現這是個法器了?


    白夏馬上收回手,忙不迭解釋,“你別誤會,我隻是看看。”


    這是多貴啊,生怕被她碰一下……


    唐飛白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隻好喝了口茶壓壓驚,在bb機有反應之前轉移話題,暗示性地問,“其實,您不是本地人吧?”


    他不動聲色地觀察白夏,甚至謹慎地用了敬語。


    頭上插著一根筷子,現在很少見到這麽別致的發型了。


    而她的衣服仔細看並不是漢服。複古歸複古,仍然是現代的款式。


    也虧了是穿在她身上,有種不沾俗塵的獨特氣質,換個人穿就妥妥是村姑了。


    不管怎麽看,她是妖的可能性都最大。


    “對啊,我不是本地人,今天中午才到西覃市。”白夏並沒在意陌生人對自己暗中的打量,倒是打開了話匣子,“不過這個bb機,我在我們老家見過的。十年前王二狗從鎮上拿了一個送我玩,還告訴我說是城裏早就淘汰的,隻能看看,已經不能用了。”


    唐飛白一怔:“鎮上?”


    白夏點頭,“我猜因為我們村今年才通的網,所以十年前根本用不上。想不到城市裏現在還流行,下次我回去找找看,說不定連上網還能用……”


    唐飛白終於忍不住打斷她,“不不不,其實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頭疼地看著眼前這位原生態的“村姑”,確定她真的不知道這是個法器後,索性將bb機攤在桌上,雷達的方位對準白夏。


    “你等我一下,我再試試。”


    不知道出了什麽毛病的法器,在剛才微弱的閃爍後,始終是卡頓的狀態。


    白夏見他鼓搗了一會兒,“是不是死機了?你重啟試試?”


    唐飛白:“試過了,沒反應。”


    白夏:“那可能沒電了,換一塊電池?”


    唐飛白:“……”


    法器還需要用電池?


    白夏見他束手無策,好心道:“那我幫你看看吧?我以前研究過的。”


    唐飛白也不知道出於什麽垂死掙紮的心態遞了過去。


    白夏剛拿到手裏,“滋滋滋”的電流聲後,bb機不穩定的綠屏徹底黑了。


    唐飛白:“……”


    日了。


    白夏:“……”


    完了。


    白夏不知道自己倒了什麽黴,吃這頓火鍋開始就麻煩不斷。


    好不容易有個好心的有錢人借錢她付賬,結果她碰壞了人家超級貴的寶貝。


    她發誓隻是摸了一下,按鍵都沒來得及碰。


    “所以就是普普通通地壞了?沒有任何外力作用下的正常故障?”唐飛白給王盛打電話,時不時看一眼以為自己闖了大禍的白夏,繼續暗示,“盛哥,你別坑我,不是高科技嗎?真的不是被……被神秘的力量故意弄壞的?”


    白?無辜弱小?我什麽也不知道?夏:“……”


    “行吧。”唐飛白聽了王盛一通忽悠,終於放棄,“那我等你出差回來再拿去維修,順便替我向現代科技部的同事道個歉,是我這個新人用法不當。”


    他掛斷後,重新審視了一下白夏。


    按王盛的說法,隻是法器的意外故障,那他就不能對這個普通人透露有關非協哪怕一星半點的內容。


    但如果不是意外呢?


    外表看,是人畜無害的小村姑,實際卻是強大到逆天的大妖怪,隱藏著驚世駭俗的秘密,伸手摸一下就能讓法器停止正常工作……


    腦補過後,唐飛白拿著白夏遞過來的身份證,漫不經心地問,“按你剛才的說法,你是偏遠山村長大的,第一次進城,想在城市找一份工作。但嚴重估錯了城市的物價,所以不小心吃了一頓有點貴的火鍋。”


    白夏糾正:“不是有點貴,是非常,非常,非常的貴!”


    唐飛白:“……”


    從她身份證上的住址信息看,還真是村通網的存在,有違常人的見識也可以理解。


    九峰山他略知一二,是正在開發的旅遊景點,恰好有他們唐家的投資,的確聽說有幾個特困村,因為特殊的地理環境,通向村裏的路都是這幾年才修好的。


    在那之前,從村裏走到鎮上全靠徒步,單程要走好幾個小時。


    白夏剛巧就是九峰山最貧困的姚村人,而且她話裏的意思,別說進城,她在此之前甚至沒去過離姚村最近的鎮子。


    唐飛白知道農村的重男輕女,男孩還有去鎮上讀書的可能,女孩嘛……


    如果她的話是真的,隻能說慘,真的慘!


    白夏主動說,“不過你放心,我雖然窮,但絕不賴賬。剛才吃飯的錢就當你借我,加上這個bb機,你說一共多少吧,等我賺到錢一定還給你。或者我給你打工也可以?”


    唐飛白生怕她冒出什麽賣身還錢的腦回路,“不了不了,我們這兒不流行這種違法的事。不過你想找什麽工作,上過學嗎,有沒有小學文憑?”


    白夏隻能搖頭。


    她的身份證雖然是姚村辦的,可實際上她並不是姚村人。


    在姚村人眼裏,他們不過是比姚村更偏遠,完全沒遠見,甚至主動拒絕改革開放致富的未開化山民。


    唐飛白感慨,“那你除了當保姆還能找什麽工作啊……”


    “保姆?”


    不過唐飛白一細想,還是覺得不妥。


    她這長相給人當保姆太不安全了,除非……是自己那個眼裏隻有工作的總裁堂哥,聽說他家阿姨過段時間想退休。


    這個念頭還沒說出口就被自己先否決了。


    且不說堂哥介不介意一個年輕漂亮卻不專業的保姆,即便白夏本人也不一定想做這麽沒出息的工作。


    她有進城的決心說明她是有理想的村姑。


    唐飛白在幫她思考了幾分鍾後,才陡然想起來。


    這關他屁事啊!


    而且這姑娘都不一定是人類,他幫她想什麽找工作!


    白夏靜靜地等了好一會兒,聽見恩公很客氣地問自己,“如果你真的想還錢,能不能先跟我去個地方?”


    這點小錢唐飛白不放在眼裏,但他心裏對她的懷疑始終沒打消。


    剛才bb機亮紅燈是事實,而且她也怎麽看都不像是普通的村姑。


    再說,堂哥萬一真的想要個新保姆呢?


    昱唐科技的總部在西覃市工業園區,唐飛白想了一路也不知道除了堂哥還能找誰,就將白夏帶了過來。


    非協在西覃市的人類協管部剛成立不久,他作為一名靠家庭背景進來的實習生,也是入職後,才知道整個部門目前就他和王盛兩個人。


    為了讓他不太強大的小心髒有個適應的過程,他最近的工作隻有熟悉流程和製度,普及非協的知識點,並沒見過任何一個非人類同事。


    因此,他現在唯一能求教的人,就是他的堂哥,唐淩易――西覃市首富,昱唐科技的ceo,同時也是非協背後的大財主,這世上極少數能讓妖怪們聞名喪膽的人類。


    “等下要見的那個人,不管你覺得他有多吸引自己,都記得把持住,明白嗎?”唐飛白將她帶到一間會客室裏,很不放心地告訴她注意事項,“他不是很喜歡自己招蜂引蝶的屬性,你當他是個普通人就好。”


    以為隻是來簽訂一下債務協議的白夏,嚇了一跳,“當他是個普通人?難道他不是普通人?”


    她第一反應是,強大的同類?


    自化形到現在,她所有對同類的了解,都來自於那一村子佛係養老的前輩。


    他們多年隱居避世,不僅是避著降妖除魔的人類,還有作惡多端的同類。


    所以,能招蜂引蝶的屬性,會是什麽品種的花妖?


    唐飛白決定用最簡單的邏輯跟她解釋,“恩,他是這家公司的老板。這棟樓,還有附近這幾棟樓,全都是他的。你現在在他的地盤上,不論對他有什麽想法都努力忍著。”


    白夏頓時比剛才還緊張,信誓旦旦道:“我懂了!我保證什麽東西都不碰!”


    唐飛白:“……”


    他也並不是這個意思啊!


    這時候,秘書陳芸推開門進來。


    陳芸看到唐飛白旁邊那個水靈漂亮的小姑娘時,心裏就哇了一聲。


    這是什麽清新脫俗的小仙女,也太好看了吧。


    陳芸衝著她笑了下,才對唐飛白道,“唐總開完會了,讓你去辦公室見他。”


    唐飛白招呼白夏,“走。”


    “等一等。”陳芸攔住他們,“唐總說,他不見閑雜人等,而且隻給你五分鍾的廢話時間。”


    唐飛白作為唐家的著名閑人,就連陳芸都知道他隻是個終日無所事事的富二代。


    唐總肯給他五分鍾時間廢話,已經很給他麵子了。


    “不是……陳芸姐,這回不一樣,我是正經事!”


    陳芸愛莫能助地攤了攤手,“你還有四分鍾的時間。等會兒唐總還有個會議……”


    唐飛白無奈,隻好對陳芸一番叮囑,讓盡量滿足白夏所有要求後,自己去了辦公室。


    不一會兒,陳芸端著幾個小蛋糕,笑盈盈走進來。


    “你好,請問想喝點什麽嗎?我們這裏還有豐富的下午茶,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我隻隨便拿了幾樣來。”


    白夏亮晶晶地雙眸看著她,“要錢嗎?”


    陳芸:“……不要錢。”


    白夏的嘴角慢慢彎起一道充滿期待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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