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3)


    監獄裏是個人都喜歡放風時間,但周铖是個例外。【百度搜索.會員登入】


    風會吹亂書頁,並且外麵的陽光總是過於強烈,不如坐在窗前來得舒服。還有就是既然得不到自由,就沒必要每天裝模作樣的模擬那麽一下,不看不體驗,還有可能會忘,看了體驗了隻會越來越想。


    求而不得是這個世上最要命的事情。


    “別一天到晚捧著書裝文化人,裝給誰看哪。”書頁翻到一半,旁邊伸過來一隻手,手上是個蘋果,不大,不圓,也不紅,“還是說你們這樣的越有文化越吃香?不對啊,基佬不是應該就看長相的麽……”


    周铖很自然過濾掉雜音,直接拿起送到眼前的蘋果,轉頭衝饋贈者微笑:“謝謝。”


    所謂過招,有來有往才痛快,結果容愷一肚子後續招式都讓人家的無敵盾反彈了回來,怎一個鬱悶了得。


    “你咋不問我蘋果怎麽來的?”隻能換個話題了,容愷悶悶不樂。


    “哦,”周铖很受教的樣子,然後問,“你又打賭贏誰了?”


    不隻反彈,這回是反傷。


    容愷怒了,激憤控訴:“死玻璃,你就不能猜錯一次讓我高興高興嗎!假裝也可以啊!設問的樂趣就在於提問者知道答案被提問者不知道,但是被提問者又很想知道,於是提問者就處在一種極美妙的心理優勢狀態你懂不懂啊!”


    “你到底打賭贏誰了?”


    “……”


    周铖歎口氣,很誠懇地說:“這個我真不知道。麻煩你愉快地告訴我吧。”


    容愷哼了一聲,這才換上得意表情:“三號的王瘸子說馮一路挨不過一個半月就得關禁閉,我賭最少也要兩個月。嘖,上趕著送東西我幹嘛不要。”


    容愷喜歡跟人打賭是二監裏出了名的,確切的說一切能撈著好處的機會這家夥都會衝鋒在前,小到打賭,大到減刑。而且這家夥贏的幾率出奇高,刑期呼呼啦啦往下降,賭資源源不斷收進來。


    不過對於他的常勝,一貫沒什麽閑心的周铖也有些好奇:“你就那麽相信馮一路?”


    “我給他打氣來著,”容愷樂得沒心沒肺,“你看,這不熬住了。”


    周铖在心裏翻了個白眼,臉上卻一派平靜淡然:“那你應該和馮一路利益均沾。”


    “這是自然,”容愷豪氣幹雲地咧開嘴,露出雪白牙齒,“我給他留了個最大最圓的。”


    周铖沒有自作多情到認為容愷單單把蘋果給了他和馮一路,既然自己有份,花雕和金大福必然也有份。


    “你贏了幾個?”


    “五個,正好你我馮一路金大福還有啞巴,一人一個。”


    果然。


    “那花雕的也給我吧。”周铖想了想,說。


    容愷直接露出嫌惡表情:“你怎麽還欺負一個啞巴啊!貪多必失知不知道?我這正主兒才占一個,你一人就要倆?你也好意思說出……”


    周铖很想拿什麽東西把容愷的嘴堵住,每次對方一哇啦不停他就有這種衝動。


    是的,非常衝動。


    “你給他不會要的,我來。”打斷容愷的聒噪,麵靜如水的周铖還在分心思考究竟用什麽堵比較好。毛巾?襪子?抹布?內褲……


    “你給他就會要?”容愷皺眉,擺明懷疑。


    “大概。”除非板上釘釘,任何可能發生偏差的事情周铖都會在最初有所保留。


    可這已經讓容愷意外了,那個生人勿進的啞巴看誰都像仇人的,沒道理對死玻璃另眼相待啊。除非……


    “他也跟你有一腿?他也把你給睡了?!”


    周铖一口老血噴得胸腔共鳴,渾身內外的零件兒都好像顫抖著要唱就這樣被你征服。


    “容愷,趕緊的,就差你了——”不遠處籃球場傳來召喚。


    容愷二話不說就奔了過去,別說告別,連臨轉身賞周铖一眼都沒有。


    但周铖遠遠眺望了那三步上籃的身姿很久。


    望完之後又低下頭看手裏的蘋果,同樣看了很久。慢慢的,那蘋果就變成了一張臉,圓圓的,紅紅的,捏一下似乎能捏出香甜的汁水。


    他剛剛想用什麽堵容愷嘴來著?好像,有奇怪的東西混進了選項裏……


    (4)


    周铖不太喜歡他姐來看他。對於唯一的親人,自己現在的境況能帶給對方多大的傷害,他比誰都清楚。這傷害不單單是親人間的思念和記掛,更有外界無意識釋放的負能量。人不是活在真空裏,鄰居的閑言,同事的碎語,他在裏麵與世隔絕,於是這些便都壓在了他姐身上。


    將來一定讓你過上好日子。


    每次會麵,他總看著玻璃外麵的女人靜靜地想。


    可是這話他從沒說過,因為她那個已經傷透心的姐多半會回一句,你能過個安穩日子,我就燒高香了。


    周铖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個招災惹禍的命,可世事難料。他控製得了情緒,卻控製不了際遇,控製得了理智,卻未必控製得了感情,起碼,從前那個周铖做不到。愛情裏兩敗俱傷的很多,但玉石俱焚的鳳毛麟角,他總願意相信自己這輩子全部的黴運都在那個人身上用完了,將來出去後一定陽光明媚。但對於那個人呢?他隻賠了青春,那人賠了命,盡管那是個十惡不赦的混蛋。


    自己有姐姐來看,金大福有妻子來看,容愷有同學來看,馮一路有老爹來看,唯獨花雕,無人問津。馮一路那個熱心得堪比居委會大媽的家夥特別照顧花雕,多半也是看不過去了。但周铖對此不以為然,同情心的續航力能有多持久?既然遲早會罷工,不如最初就別開始。


    “又給同學寫信呢?”招貓逗狗不是周铖的愛好,但看著容愷一從會見室回來就奮筆疾書,他總想念叨兩句,“剛見完麵,哪那麽多話可寫。”


    容愷總算抬眼皮看他:“小學算術不會?從這信交給管教再檢查再寄出去,等到對方收信都十天開外了,十天的話不夠寫一封信的?”


    周铖看著桌上那一疊紙,淡淡挑眉:“我看你這可不像一封信,倒像半本書。”


    容愷白他一眼:“我樂意,你管的著?”


    周铖輕輕揚起嘴角,惡意突如其來,讓人措手不及,卻又心癢難耐:“記憶裏……你好像沒收到過回信呢。”


    容愷愣住,很快表情冷下來,看向周铖的眼神裏多了幾絲忿恨:“你這樣有意思麽。”


    是沒意思。但周铖總忍不住。


    容愷是詐騙進來的,可沒人知道那信用卡偽造的勾搭原本屬於兩個人。周铖起先也不知道,一個偶然情況下在管教辦公室看見了容愷寫給同學的信。信是要給管教檢查的,所以寫得極其隱晦,字裏行間無非就是容愷的牢騷話,但周铖還是捕捉到其中微妙的訊息。後來探親日撞上容愷也會客,他便會分神觀察一下。想看透容愷的心思太容易了,容易到周铖有時候會疑惑,當初審訊那幫人是怎麽讓這家夥糊弄過去的。還真兩個人罪一個人背了。


    值得麽?


    這事兒周铖不是當事人,無從揣測。隻是每每看到容愷那麽積極地寫著從沒收到回應的信,他就不得不佩服對方那個同學——讓人替自己賣命最靠譜的籌碼從來都不是錢,而是情。尤其是麵對一個情商為零的蠢蛋,隨隨便便一個月兩個月來探望一次的廉價友情,足夠了。


    什麽人,什麽命,這是性格境遇運氣等等共同作用的結果。他不準備出手幹擾,況且,也未必幹擾得了。所以他向來隻看,不說。


    馮一路和花雕。


    金大福和他媳婦。


    容愷和他同學。


    每個人都在走向既定的那個點,而周铖,則像個大仙一樣飄在天上,俯瞰一切。


    大仙很理智,大仙很坦然,大仙甚至對自己的事情都淡定的順其自然。可唯獨看容愷傻兮兮寫信的時候,大仙會覺得有點悶。


    監獄裏是個人都喜歡放風時間,但周铖是個例外,除


    作者有話要說: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一切都有跡可循,擦亮你柯南般的眼睛吧╮(╯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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