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路通天:所以和我們一樣,周末都是最忙的?


    花花:嗯。.


    大路通天:就你一個學徒嗎?


    花花:沒有,十幾個呢。


    大路通天:你們那是飯店還是廚師學校啊……


    花花:飯店大呀,哈哈。


    ……


    花花:人呢?


    大路通天:頭回見你這麽樂,想象了一下,很驚悚[流汗]


    花花:那你隻能慢慢習慣了[齜牙樂]


    大路通天:[黑線]


    花花:對了,你說你的qq號是容愷幫著申請的?


    大路通天:嗯呢,我鬧不太清這玩意兒,現在打字時間長手指頭還轉筋呢。


    花花:那qq名也是他起的?


    大路通天:我登陸上來就這樣,也沒愛改。


    花花:哦。


    大路通天:哦是什麽意思……


    花花:沒事。


    大路通天:說!


    花花:呃,挺有感覺的。


    大路通天:霸氣吧?


    花花:外帶一點兒欠抽……


    大路通天:操,這才出去幾天就學壞了,把我招人稀罕的花花還回來!!!


    花花:哈哈哈哈。


    花花:哥,我得去開會了,晚上回來再聊。


    大路通天:還開會?你們那到底什麽地兒啊,不是傳銷吧???


    花花:每周一總結例會,放心吧,保證合法[大笑]


    大路通天:一個破飯店有什麽可總結的……


    花花:走啦[揮手]


    大路通天:嗯,88。


    “馮一路,這才下午你就做夢娶媳婦兒了?樂得跟耗子似的。”小瘋子啃著蘋果轉悠到客廳,遠遠掃了眼我的電腦屏幕,“在幹嘛,看小澤瑪利亞?”


    “你知道的還不少。”我沒好氣地翻個白眼,起身活動活動筋骨。


    小瘋子一屁股坐進沙發裏,撈過遙控器開電視:“要我說你也換個筆記本得了,到時候躺著玩兒都行。”


    “就為一個qq買個筆記本,除非我腦子進水了。”拉開之前因為屏幕反光而擋上的窗簾,室內豁然一片陽光明媚。


    小瘋子搖頭歎息:“所以說這人老了就是跟不上時代。”


    我雙手合十,無比虔誠:“趕緊讓時代拋棄我吧,求之不得。”


    小瘋子看了我幾秒,忽然壞壞咧開嘴:“也對,花花要你就行唄。”


    表情僵在臉上,我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忽然莫名其妙的尷尬。


    “他最近咋樣?”難得小瘋子沒乘勝追擊,轉而嘮起了家常。


    我暗自長舒一口氣:“還那樣唄,瞧著學習勁頭挺足的。”


    “哦,”小瘋子點點頭,“他這個得學幾年啊?”


    “不知道,”我皺眉想想,“他那地兒又不是學校,應該沒特別的時間限製吧。”


    “那他打算學幾年呢?”


    “我哪知道。”


    小瘋子笑了,淡而微妙,頗得周铖神韻:“我以為你會問呢。”


    都說兩個人一起呆久了會像,看來是真的。


    那麽花花現在是和什麽樣的人呆在一起呢?一個話多,開朗,積極向上,卻又略帶陌生的花花。


    他很快樂,我感覺得到,所以我也替他開心。現在我相信他選擇的這條路是正確的了,於是更加慶幸當初沒有做多餘的事。


    什麽時候會回,小瘋子想知道,我也想知道,隻是我沒小瘋子那麽自信,所以可能會在此之前多問上一句,你還打算回麽?


    這個下半年我過得有點迷糊,倒不至於渾渾噩噩,可確實稀裏糊塗就過去了,以至於小瘋子問我要壓歲錢的時候我都沒什麽真實感。那倆人說你這樣不行啊,要不和鄒姐趕緊把事兒辦了吧。說這話的時候,我已經和鄒姐正式處了四個月,親也親了,摸也摸了,但始終沒真刀真槍的弄一場。倒不是什麽不得了的原因,隻是覺得還沒到那個份兒上。


    我這人有個毛病,就什麽事兒都得別人推,不推我就不愛動彈。小時候寒暑假作業,我絕對是留到最後一天才狂補的那位,出來混偷車那會兒,非得等上一筆錢花光光兜比臉都幹淨了才會重出江湖,我知道未雨綢繆是對的,但知道並不等於就要去做。所以哪怕小瘋子周铖他們催了,我也有點兒活動心思了,可還是沒真正著手去幹。直到鄒姐從老家把電話打過來,拜年之餘,側麵透露老家親戚給她介紹了一個男人,總體條件還不賴。我明白她的意思,女人是等不起的,她現在迫切需要找個依靠,這個依靠是綜合了感情、物質以及未來長久性的,是我固然好,但說到底,並沒有非誰不可。


    緊要關頭,我再一次跟著感覺走了,通常這是小於等於三十歲的人才會做的事,通常到我這歲數就該樸素務實如鄒姐那般,但心裏想的再明白沒用,對著電話說出口的還是歉意和祝福。


    年後飯店又招了個服務員——鄒姐沒回來,據阿秀說五月份辦喜事兒,日子都定好了。


    你看,誰他媽辦事兒都比我有效率。所以說自古成大事者都是手起刀落決斷爽利的,像我這種磨磨唧唧的注定就是個小市民。


    大路通天:老頭兒又罵你了?


    花花:不是老頭兒,是師傅。


    大路通天:是你的又不是我的。


    花花:你不是我哥嘛。


    大路通天:靠,好事兒咋輪不上我!


    花花:[大笑]


    大路通天:他是光罵你啊還是逮誰都罵?


    花花:都罵,不過罵我最狠。


    大路通天:憑啥啊,哦,就欺負這不能回嘴的!


    花花:也不是,他可能對我期望比較大。


    大路通天:[黑線]我一直以為自我感覺良好是小瘋子的專利。


    花花:嗬嗬。


    大路通天:你在忙啥,怎麽感覺每次都半天才回話?


    花花:沒幹別的,就是今天打字有點兒慢。


    大路通天:我光聽說熟能生巧提速的,沒見過還能降速的。


    大路通天:人呢?


    花花:昨天切菜切著手了……


    大路通天:[翻白眼]你不會慢點兒切!!!


    花花:師傅說好刀工都是這麽練出來的,不切個三五回手指頭當不成好廚子。


    大路通天:這他媽什麽謬論!


    花花:哥你相信我,我師傅真的很牛。


    大路通天:有多牛?把一籃子水果往上扔他能像忍者似的全給對半兒來一刀?


    花花:有可能。


    大路通天:……


    要不是和俞輕舟有約,我會花一晚上的時間用盡渾身解數把傻花從泥沼中解救出來——尼瑪個人崇拜要不得!


    花花走了,周铖小瘋子統一戰線,我在百無聊賴的生活裏翻來找去地搜尋,發現能一起玩兒的隻剩下王八蛋一個。偏就這一個還忙得要死,約了幾個月,那頭才排出檔期。


    關上電腦,穿衣出門,抵達王八蛋點名兒要吃的自助餐飯店時,正好約定的八點整。我給自己接了杯啤酒,當白酒那麽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終於快見到杯底時,那家夥翩然而至。


    幾個月不見,俞輕舟還是老樣子,確切的說他每次出現都是老樣子,讓人不得不去懷疑或許監獄裏的時間是靜止的。


    “來很久了?”王八蛋脫下羽絨服隨手放到旁邊凳子上,然後落座,一臉風塵仆仆的樣子。


    “你自己約的幾點不知道啊。”我瞟他一眼,“大半夜的做賊去了?”


    “還真讓你猜對一半兒。”王八蛋搓搓手掌,驅寒氣,“不過不是我做賊,是一個監舍裏丟東西了。”


    好麽,這話聽著都新鮮:“監舍裏能丟什麽東西?是窗戶讓人偷了還是暖氣片讓人卸了?”


    俞輕舟湊近我:“一個犯人的枕頭沒了。”


    我心裏咯噔一下,半晌才反應過來,尼瑪是枕頭又不是頭你語氣這麽瘮人幹啥啊!


    “這玩意兒能值幾個錢,那後來呢,破案沒?”


    “破了啊,就同一個監舍人幹的,把縫枕頭的線拆開,裏麵的稻殼倒窗戶外頭去了,剩下的枕頭套疊吧疊吧塞自個兒床單底下了。”


    我聽著快像天方夜譚了:“那他圖啥啊?”


    王八蛋聳聳肩:“可能覺得好玩兒吧。”


    此去經年,裏麵的生活已經乏味到這種程度了麽……默默扭頭,唯有心酸淚千行。


    寒暄完畢,我和俞輕舟各弄了四大盤子回來,這才正經開始喝喝酒,嘮嘮嗑。其實要說我倆的話題也沒多少,畢竟生活不交叉,能聊的無非兩個方向——緬懷過去,細說當下。


    “花雕走了?”我給王八蛋講了大半年來所有帶趣味性或者值得八卦的,但他卻獨獨對大半年前的舊事感興趣,“什麽時候的事兒?”


    我不太樂意回想,但架不住記憶凶猛:“去年春天。”


    “靠,小一年兒了啊。”王八蛋很驚訝,而且不是裝的。


    我不知道該怎麽接茬兒,難道要誇獎一下他算術不錯麽?所以我隻能往嘴裏塞東西,各種叫得上叫不上名字的。


    王八蛋依然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沉吟半天,拍拍我肩膀,頗為感慨:“你還挺舍得。”


    我暫停和螃蟹的奮戰,滿臉黑線:“又不是送兒子上戰場。”


    王八蛋不以為然地撇撇嘴:“你之前不一直把他當寶貝嘛,我還真以為你能稀罕他一輩子呢。”


    心裏有些五味雜陳,我擦擦手,拿過啤酒喝掉半杯,才徐徐吐出一口氣:“孩子總有長大的一天。”


    王八蛋樂不可支:“得,又爹附體了。”


    我在桌子底下一腳給他連人帶凳子蹬出去半米。


    因為我實在沒什麽話題性,於是剩下的時間都是在聊王八蛋,比如監獄裏有什麽新政策,這一茬兒的犯人照比我們那時候有什麽變化等等。聊到最後,就剩下王八蛋的個人問題了。


    “咱倆沒差幾歲吧,我找不著情有可原,你怎麽還能落單呢。”我掐指算算,“從我進去到出來再到現在,多少年了,怎麽著,你是鐵了心陪哥們兒一起耍單兒唄。”


    王八蛋還真就敢順杆爬:“對啊,所以說就衝這份情誼,你是不是得表示表示?”


    “屁。”我對此不要臉的行徑深表鄙視,“是你眼光高吧。”


    “還真不是,”王八蛋一臉認真,“我從本心上講是很想成家的,相親也相了無數回,可愣是沒碰著一個讓我有想往下處的欲望,也他媽邪門兒了。”


    我有點兒同情他了:“會不會是你重心都放工作上……”


    我還沒說完呢,就被王八蛋打斷:“可別這麽抬舉我,我現在上班跟奔喪似的,一天天都不知道幹啥。”


    思索片刻,我悟了:“了無生趣這詞就是給你準備的。”


    王八蛋歎口氣,看起來像是認命了,拿起杯子猛灌一口啤酒,忽然想起什麽似的:“哎,我相親對象裏還真有幾個不錯的,要不介紹給你得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這玩意兒還帶轉手的?”我黑線,“再說剛跟你這吃官飯的相完,轉身兒就是我這吃過牢飯的,落差忒大。”


    王八蛋嘁了一聲,從兜裏摸出煙來點上,不大一會兒,幽幽吐出個漂亮的煙圈兒:“這年頭就認錢,誰管你他媽是吃什麽飯的。”


    和王八蛋聚完已是深夜,我倆一個住南一住北十分不順路,他也就沒假模假式地用他那輛二手越野吉普送我。在出租車上我一個勁兒犯困,可顛來顛去根本睡不著,還越眯著越惡心,最後索性打起精神坐直了。


    都說人上了年紀便喜歡懷舊,我不想承認,但多年前那個吊兒郎當明明本質湊合卻死活讓人恨得牙癢癢的王八蛋總是不聽話地在我的大腦裏亂竄,從記憶深處跑出來,占據當下,怎麽趕都趕不回去。你說王八蛋變了麽?別說那死樣兒依然欠抽,就連生活狀態都和多年前如出一轍。可你說王八蛋沒變,為什麽就是無法同記憶中那個家夥重疊?


    我們都變了,變平靜,變麻木,變疲憊,變滄桑。


    三十歲的時候我能因為花花被煙頭燙和別人拚命,現在呢,看見街上有要飯的我離老遠就會躲開。


    快到家的時候我拿出手機想看時間,才發現有條花花的新短信,估計是我和俞輕舟吃飯的時候發來的,餐廳太吵沒聽見。


    【吃上了嗎?王八蛋還那樣?】


    我敢打賭花花對俞輕舟半點兒興趣沒有,之所以發短信過來,百分百是晚上沒事幹兒無聊了。


    但是現在回複已經沒什麽意義了,因為失了時效。


    把手機放回口袋,正好車也到了樓下,我把錢付給司機,下車上樓。


    因為已是深夜,所以我開門的動作格外小心,生怕弄出動靜擾人清夢。結果一踏進玄關我就知道自己多慮了,深夜不假,但無人入眠。


    那倆人上床的時候有個惡習,就是怎麽痛快怎麽來完全不考慮鄰居感受,我懷疑這是蹲監獄時落下的毛病,如果再往上追,那就得怪俞輕舟,正因為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於是這當時幹的不克製,聽的也習以為常,到今兒個倆人重新組合,套路依舊。不過這倆人也有個為數不多的優點,就是絕對不會發出擬聲詞之外的音節。比如小黃片兒裏常見的快點啊好舒服啊不要啊你夾得我好緊啊等等令人發指的,一概沒有,就是一個悶不作聲辛勤耕耘,偶爾呼呼兩下,一個嗯嗯嗯的極富節奏,偶爾換成啊。


    躡手躡腳地回到臥室,輕輕把門關上,我把自己扔進大床裏,舒服地長呼一口氣。


    酒勁兒有些上來了,我不太想動,雖然理智上知道該換衣服洗臉刷牙,可身體懶的連一根指頭都抬不起來。


    隔壁還在幹,這會兒一牆之隔,更清晰了。聽牆角不是好習慣,但架不住它主動往你耳朵裏竄。漸漸地,也不知道是哪個點觸動了記憶,我想起了花花生病撲我那回。定格在曆史上的是他親了我,摸了我,然後被我踹得見了血。可如果我沒踹呢……


    很好,我他媽又起反應了,而且剛才還抬不起來的手指頭自顧自就伸進了褲子裏。


    閉上眼,我熟門熟路地擼起來,該輕的地方輕,該重的地方重,該快的時候快,該慢的時候慢……我單憑一隻手就把自己弄得快成仙了。


    如果沒踹……


    我想,後麵就該是這樣。


    世間清景是微涼78_世間清景是微涼全文免費閱讀_更新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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