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康所在的浮島,八卦六合陣靜靜運轉,巨闕劍再沒發出任何異樣。秦小川麵對著少康,站立在島上,靜默無言。


    縱使秦小川知道是宗主盜取了天書神卷,但是他卻從未想象過宗主會死。秦小川畢竟是在靈隱宗生活了十八年,與張守陽朝夕相處。平日裏見他極其和善,得知他是盜賊後秦小川已是極其震驚,但是怎麽也沒想到,他已經死了。


    一直沉默了許久,秦小川才開口低聲道:“張師兄....知道嗎?”


    少康點了點頭,少康自然知曉他說的是張繼宗,少康已是派人傳信與他。少康看著秦小川泛紅的眼眶,眼中透著說不盡的哀傷,又是輕歎一口氣。


    想往昔,靈隱宗雖靈力修為極弱,但是憑借廚藝,亦是聞名天下的門派。但是張守陽乃是靈隱宗主心骨,如今張守陽一死,靈隱宗仿佛一下子敗落了許多。


    “什麽時候發現的,”秦小川又道。


    “就在前日,靈隱宗大長老帶弟子巡山時,發現了張守陽的屍體,便傳信過來,信中說你們不必回去服喪,遙遙祭拜便可。”


    秦小川點了點頭,大長老做事周全,此番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隻可惜了張師兄,從小便父母雙亡,全由宗主拉扯大。如今宗主離世,隻怕對他的打擊很大。


    “哦,還有一事,”秦小川連忙抬起頭,關切道:“歸雲莊遺失的那一卷天書可是找到了?”


    秦小川望著少康,見他搖了搖頭,自己心中又是一下子低落下來。宗主已死,最後的那卷天書應該不在他手中,究竟是何人將那一卷天書盜走?


    秦小川回想著那日的情景,當時大殿傾塌,塵埃漫天,在場的隻有自己、小魚兒以及張師兄,並未發現有其他人在場,究竟是何人從自己手中拽走了天書神卷?


    “宗主仙逝,想必張師兄很是難過,我還是先去看看吧,不知他現在身在何處?”秦小川一直忙於丹道,也不知張繼宗分到了何處,少康既然與他傳信,必然知道他的去處。


    隻是少康略微停愣片刻,眼神閃爍,秦小川又是必定會前去尋找張繼宗,少康隻好道:“他...還在種藥司。”


    一聽這話,秦小川眼神一驚,這是怎麽回事?已經過去了這麽久,張師兄怎麽還留在種藥司?


    秦小川心中泛著嘀咕,難道是因為張師兄是宗主的孫兒,所以碧海閣對張師兄有所防範?


    隻怕多半是這個原因。


    “多謝,”秦小川對著少康拱了拱手,便是祭出七寶銅錢,朝下界嶗山飛去。


    秦小川的名聲在這嶗山上很是響亮,畢竟他可是第一個從掌膳司出去的弟子,又是被竹風長老收入門下,自然是風光無限。


    待秦小川駕著法寶直飛種藥司後,種藥司諸位有些地位的管理者紛忙出迎,但都被秦小川推脫開,徑直朝張繼宗所在房間走去。


    秦小川心情沉重,又不知該如何疏導張師兄,生怕自己哪一句話說的不對引得他傷心。


    已是走到張師兄門口,秦小川愣下腳步,正欲伸手叩敲房門,便聽房中一憤憤聲音傳出:


    “平日了看這小子恭恭敬敬,如今有了身份,也看不起咱這些窮親戚了,宗主仙逝,他在竹風長老門下怎能不知,要是我,早就過來了!”


    秦小川聽得出此人的聲音,乃是從碧海閣所來的師兄,隻不過天資不高,留在了工料司,隻是自己平日裏與他也不甚交集,沒有什麽友情。


    “可不是嘛,這就叫數典忘祖,人家是高高處在雲端上的大人物,怎還能看得起咱這些螻蟻....”


    此人亦是來自靈隱宗,原來他們幾人都得到了消息,早早地來到了張繼宗這裏。秦小川聽著昔日同宗門的師兄這般數落自己,心中百般不是滋味。興許是自己沒有幫助他們,他們心中對自己有些怨憤吧。


    秦小川又欲推開門,房中又是傳來反駁之聲。


    “不許你們這麽說,小川雖然身份變了,但是他的心沒變!浮島上有這麽多的事,哪能是他處處顧及的來的,興許他現在還沒得到消息呢!”


    原來是白芷的聲音,聽著白芷小師姐為自己辯駁,秦小川嘴角微喜,心中又是升起一股暖意。


    咚咚咚...秦小川敲動房門,裏麵爭吵的聲音戛然而止,一時間陷入一場安靜之中。


    房中愣了片刻,便是聽到“嗒嗒”的腳步聲靠近,從裏麵打開房門,映入秦小川眼中的是白芷師姐那和善麵容。隻不過因為傷心,白芷師姐臉上仍舊是有些憔悴,眼角尚還掛著一絲淚珠。


    “你來了,快進來吧,”白芷師姐和聲細語道。


    秦小川點了點頭,目光掃向房中,那三名不相熟的師兄紛忙避開秦小川的視線。秦小川目光鎖定在張繼宗的身上,見他坐在椅子上,手腕放在扶手上,手掌托著額頭,憂心忡忡。


    秦小川進入房中,躬身行禮,“小川見過諸位師兄。”


    秦小川目光久久的望著地麵,但是無一人出聲請他起身,秦小川又是感到一陣心寒。


    白芷見狀,連忙上前扶起秦小川,“想必是島上事情太多,耽擱了,如今我們正商量如何遙祭宗主,你可有什麽想法?”


    秦小川看著白芷的麵容,沉悶的胸口還感覺一絲舒暢。秦小川又是望向張繼宗,拱手道:“宗主仙逝師兄必定悲傷,但是師兄乃是宗主孫兒,又是我們的師兄,該如何祭拜,自當由師兄定奪,小川定當遵守師兄的意思。”


    秦小川此話一出,閉著雙眼的張繼宗這才睜開眼睛,緩緩坐直了身子,望著秦小川,眼中卻是漸漸升起一股怒火。


    張繼宗站起身子,上前走了兩步,一直抵達秦小川身前,“定當遵守?哈哈,你若真遵守我的意思,那我讓你查明爺爺死亡真相你可遵守?我讓你為爺爺報仇你可遵守?我讓你殺了少康、殺了路歸雲、殺了妙音娘子你可遵守!”


    張繼宗越說聲音越響,麵目猙獰的對著秦小川咆哮,逼的秦小川一步步後退,最終抵著背後牆壁,驚恐地望著張繼宗。


    望著這一幕,靈隱宗另外幾人都是慌亂不知所措,目目相覷。白芷見張繼宗對秦小川大吼,心驚不已,連忙上前拉起張繼宗的手腕,想要將他們拉開。


    可是誰料,張繼宗根本不理白芷,手臂猛地一甩,便將白芷晃倒在地。


    眼看著白芷摔倒,秦小川心中也是有些怒氣,“宗主是因為盜取天書,所以....”


    秦小川話未說完,張繼宗忽然一手伸出,狠狠掐住秦小川的脖子,麵容猙獰道:“那是你們汙蔑,爺爺絕不會盜取天書!”


    張繼宗突然的舉動,縱使另外三人都是嚇得渾身冒出冷汗。張繼宗並不是用虛力,而是使出了渾身的力量,手掌緊緊掐住秦小川的脖子,秦小川咽喉劇痛,難以呼吸,臉頰憋脹的通紅。


    摔倒在地的白芷,驚恐地望著這一幕,率先回過神來,慌忙站起身子,對著另外三人大呼道:“你們還愣著幹嘛,快把他們分開!”


    三人這才驚醒,跟著白芷奔上前,分別抱著張繼宗的手臂身子,強行將他拽開。他們幾人雖然也是嫉妒秦小川的機遇,但是遠遠沒有到達要將他殺死的地步。


    秦小川一手扶著牆壁,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他怎麽也沒想到,張繼宗竟然會這麽對自己。秦小川從張繼宗的眼神中,看到了一抹濃重的殺氣,他是真的起了殺心,要將自己置之死地!


    自己與他生活了十八年,一直以來相處的都是極其融洽,張繼宗乃是自己最好的夥伴。


    秦小川眼眶中泛著淚珠,看著自己的好友對著自己猙獰咆哮,竟然想要殺了自己。秦小川想不明白,宗主的死與自己有何幹係?自己全心全意的幫助他,甚至來碧海閣也有著與他相互照應的原因。


    秦小川越想心中越痛,看著被眾人製止的張繼宗,秦小川並未說什麽,扭頭便是朝方外跑去。


    白芷見狀,連忙大喊小川的名字,但是依舊未能留住他。


    秦小川一路狂奔,也不在意四周眾人詫異的目光,一直穿過所有宮殿,跑出山門,穿過一株株高森古樹,直到自己渾身筋疲力竭。


    秦小川雙手扶著膝蓋,弓著身子大口大口的喘息,深秋之際,額頭上豆大的汗滴不停滾落。


    “啊!”


    秦小川心中壓抑,猛地揚起頭對著晴空大喝,回音震蕩,空穀傳響,驚的四周林中飛鳥倉皇飛離,鳥鳴喳喳。


    一聲大喝後,秦小川心中沉悶這才稍稍減弱。秦小川望著四周景色,竹林颯颯,碧水悠悠,原來是來到了雲溪澗。


    秦小川看著前方飛落的瀑布,原本震耳欲聾的聲音卻似乎完全聽不到。秦小川踉蹌著身子,一步步走至水潭,望著水中自己的模樣。


    沉靜了一會兒,秦小川張開雙臂,身子傾斜,噗通一聲,便是墜入那冰涼潭水之中。秦小川施展起龜息功法,眼睛直愣愣的望著波光粼粼的水麵,望著那漸漸暗淡下去的日影。


    秋日裏潭水的冰涼刺入秦小川的身體,刺入他的骨骼,但是秦小川並未施展靈力抵禦,而是任由自己下沉。


    想起自己初入竹風長老門下時,自己去尋張繼宗,他的言語中便是充滿了嫉妒不滿。但是再聽到自己已經請求師傅,給他尋一個好出去時他有陡然變得熱情起來。原來,隻有在自己幫助他的時候,他才會將自己當朋友。


    以利相交,利盡則散;以勢相交,勢去則傾;以權相交,權失則棄;以情相交,情逝人傷;唯以心相交,淡泊明誌,友不失矣。


    既是如此,那麽自己再幫他最後一次,從此以後,兩不相欠!


    七寶銅錢上,秦小川渾身濕透,長久浸染在寒池之中,使得他身子顫抖,但這一切,遠遠比不上自己心寒。


    七寶銅錢從雲溪澗中飛起,徑直朝少康所在浮島飛去。


    再度見到少康,少康亦是被他這副模樣下了一跳,這才分開一會兒的功夫,他怎麽成了這個樣子。


    不等少康說話,秦小川便是立道:“宗主是為何而死?”


    少康被他問的一愣,靈隱宗大長老傳信來隻說發現了張守陽的屍體,但並未細說他的死因。少康遙想起數月前,張守陽是被妙音娘子一擊重傷,應該是這幾月療傷未果,傷重而亡。


    “應當是傷重而亡,”少康回答道。


    應該?聽到這兩個字,秦小川心中微沉,看來信中並沒有說明宗主死亡原因,可是大長老為何不明說呢?


    “少康少俠,如今宗主已死,我希望碧海閣不要再對張繼宗心存戒心。在那探靈門中,他獲得了靈級評定,若是好生培養,將來亦是碧海閣中流砥柱。”


    少康聞言,點了點頭,重重道:“你放心,如今張守陽下落已明,自然不會再防範他,不出三日,他與白芷便可進入浮島修行。”


    聽到少康答應,秦小川心中鬆了口氣,這就算是自己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吧。


    “另外,還請麻煩你一件事,我靈隱宗還有三位師兄,雖然根骨不足以進入浮島,但請安排他們去一處較為輕鬆的地方勞作。”


    這件事於少康而言,隻不過是舉手之勞,少康又是點了點頭。


    今日所遇之事,已是讓秦小川身心俱疲,對著少康拱了拱手,便是托著濕漉漉的身子,朝十八層浮島飛去。


    抵達浮島,秦小川並未急著去見師傅。如今自己這般模樣,還是應當整理一下才合禮數。


    秦小川返回自己所在的庭院,見到福子正焦急的踱來踱去。福子一看見秦小川,立刻奔上前來,急聲道:“道長,您可算是回來了,今日我母親來信,信中說她得了重病,甚是想念我,所以還請道長準我回家探望一下母親。”


    話說著,福子早已是淚流滿麵。秦小川看著他稚嫩模樣,他的年紀比自己還要少,也是遠離家鄉。想著他母親躺在床榻上苦苦等候,秦小川心中不忍,從儲物袋中掏出一玉瓶,塞到福子手中。


    “我也不知你母親患了什麽病,但這丹藥是師傅給我的,能強身健體,你暫且帶回去,過了年再回來吧。”


    拿著手中的藥瓶,福子心中不勝感激。噗通一聲,福子跪倒在地,重重的叩了一個頭。


    “道長大恩,福子永生難忘,日後必定全心全意追隨道長,縱是那刀山火海,地獄冥府,隻要道長吩咐,福子絕不退縮!”


    看著福子立誓,秦小川又是將他扶起,“我不要你上什麽刀山地府,快些回去吧,別耽誤了你母親的病情。”


    秦小川祭出七寶銅錢,對福子道:“給你個法寶,速度快些。”


    望著秦小川又贈寶,福子更是感激。當下伸出袖子抹了把眼淚,便是迅速乘上法寶,朝家鄉飛去。


    秦小川望著福子的背影,原本失落的心情又是稍暖一些。秦小川適才被張繼宗傷了心,如今卻又得到福子的承諾,這讓秦小川那漂泊無依的感覺又有了歸處,所以秦小川才會贈與福子這般寶物。。


    秦小川歎了口氣,如今在這碧海閣,除了白芷師姐,其他幾人完全不待見自己,漂泊異鄉,秦小川心中又是有些想家。


    不知道現在,靈隱宗是番什麽情景,父親和母親可都還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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