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是在因為我們杜家沒有領你的情,所以生氣了嗎?”楚蘊笑盈盈的問。


    半點沒有因為羅伊人外放的氣勢影響絲毫。


    直接讓羅伊人擺出的氣勢給鬼看。


    她臉紅了一下,覺得從未有過的尷尬。


    本來是要在秦密麵前表現自己能把杜家治的服帖的,結果自己先丟了人。


    她如今都不敢轉頭看秦密,生怕看到他失望的表情。


    此時她有些恨上這個所謂的救命恩人了。


    就這樣的人,她當初怎麽就欠了她的人情呢。


    自己也沒求救,她就不能當做沒看到嗎?


    搞得現在她想對著杜若菱發火都不行,憋屈的要死。


    羅伊人暗暗咬牙,平複了下胸腔的怒火。


    勉強笑道,“本郡主像是那麽小氣的人嗎?”


    話是這麽說,但是硬邦邦的語氣還是表露了她的不悅。


    杜老爺杜夫人心裏惴惴的,特別是杜夫人。


    好幾次想插話,都被杜老爺按下了。


    杜老爺覺得他這個女兒雖然變化有些大,但昨天既然女兒能發現疑點,今天說這些話肯定也不是無的放矢,現在還真不是拆台的時候。


    “郡主不生氣就好,其實我也不怎麽擔心郡主生氣,畢竟大家都說您品性端方,有菩薩心腸。”


    “若是今天碰上那心胸狹隘的人,說不定還真能生我的氣了,覺得既然她是郡主,我就應該無條件聽她的,不能有自己的想法什麽的。”


    見羅伊人越來越黑的表情,楚蘊微微笑,“我就知道郡主不是那樣的人。”


    羅伊人:......


    一口氣上不上下不下的,差點沒被噎死。


    杜老爺和杜夫人則是緊緊抿著嘴唇,心肝都在發顫。


    羅伊人還是忍不住看了秦密一眼,見他麵上沒什麽表情,心裏卻並沒有放鬆。


    她想了想,立即調整了表情,笑容再次溫和起來。


    “我不會生氣,可事關你的終身幸福,還有杜家以後的安危,我還是要多說兩句。”


    “你先告訴我,你決定不退婚的原因是什麽?”


    “我和周公子自小定親,周公子也不曾做過對不起我和杜家的事情,就算周家以後可能遭難,但是這時候退婚,就太過落井下石了。


    雖然我們杜家不是什麽清流典禮之家,這點道理還是懂的。


    而且郡主您不是提醒了我們了嗎,我和爹娘商量了一下,反正杜家在京城也有宅子,不若過了年,就和周公子一塊兒上京,他參加春闈,我們正好想辦法打點打點,看看能不能在事發事前,做點補救。”


    杜老爺和杜夫人聞言眼睛一亮。


    對啊,他們怎麽就沒想到這點呢。


    周父到底沾染了什麽事,他們還沒鬧明白呢,萬一事情可以解決呢,郡主既然能知道他大概做了什麽事,那麽何不跟他們說清楚一點,他們也可以想想辦法。


    明年周祝容就參加春闈,要是他一路考上去了,運氣好點在朝中謀了官職。


    那就更有機會了。


    若是實在不行,再退婚也不遲。


    想必到那時候,周家也不會多說什麽的。


    “沒法補救,不用白費力氣了。”


    “若是能補救,我直接就幫你處理了,何必大老遠的跑回綿州跟你說。”


    楚蘊笑了笑,知道羅伊人壓根就是在瞎說,她恐怕連周父具體涉及了什麽事情都不知道。


    “那也總得試試,我們知道無力回天,不見得周家就信,周家和我杜家相交多年,我與周公子也有些情義,不想把事情做的那麽絕。”


    羅伊人在心裏暗罵楚蘊冥頑不靈。


    “可你今年已經十六了,過了年就該十七,再過兩年就十九了。”大秦朝十九歲出嫁的倒是也有,但都算晚婚了。


    十九歲還沒定親的,那是鳳毛麟角。


    更何況從定親到成親,走完六禮,又得耽誤一年。


    “我明白你們對周家,麵子上過不去,但是人生在世不過短短幾十年,何必為了一些虛無縹緲的麵子或者名聲,葬送了自己的一輩子呢。”


    “人生而自私,這是天性,每個人也有權力為自己謀求更好的生活,你並沒有錯。”


    “我也相信杜老爺和杜夫人,也是想自己的女兒過得好的。”


    羅伊人被楚蘊胡攪蠻纏弄煩了,直接說出她一早準備好的台詞。


    “說句隻有我們幾個人才能聽的話,這個時代,對於女子而言,是有些不公平的,女子活在世上已經夠艱難的了,為什麽不讓自己活的好一點呢,偏要為了別人嘴裏的幾句讚美,去承受本不該你承受的東西,這對你不公平。”


    “這個世界,永遠不會有別人替你過你的人生,也不會有人比你更應該對自己負責,所以,每個人都應該為自己而活。”


    羅伊人敏感的察覺到身邊的男人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極為震驚,但是沒有厭煩,反而透著一絲欣賞。


    這讓她心中大定。


    她比這個時代的人,多了上千年的見識,要說服這些古人,應該不難才對。


    楚蘊沒有立即回答她,反而低頭沉思了一下,兩個呼吸後,才抬頭,“你說的似乎也有道理。”


    羅伊人心裏一喜,“那是當然,如今我得陛下恩典,得了些便利,我自然要在我能力範圍內,給你最好的一切。


    才能報答你的救命之恩。”


    杜老爺和杜夫人有些緊張,不知道楚蘊這是唱的哪一出,“女兒你.....”


    “爹、娘,女兒覺得郡主說的很對,人應該為自己而活。


    不過既然為自己而活,那如果真要退婚,肯定得找一個我喜歡的,我對其他的倒不是特別在意,我就喜歡長相俊秀的郎君,不知道郡主你想幫我撮合的那位公子是誰,品貌如何?”


    羅伊人一喜,“是京城榮國公府嫡次子郭景元,榮國公府可是咱們大秦唯一一個世襲罔替的。


    你盡管放心,他在京中也是難得的美男子,你要是見了一定喜歡。”


    原來是個顏控啊,早說嘛。


    羅伊人原本是想著先讓杜家退了婚她再說出郭景元來。


    但是她被楚蘊弄煩了,此時生怕自己不說出是誰反而引得她打退堂鼓。


    羅伊人自認為搞清楚了楚蘊的意願,才是杜家退不退婚的關鍵。


    她也找到了楚蘊顏控的死穴,勝算多了好幾分。


    所以才直接把郭景元給透了出來。


    其實真要嚴格論起長相來說,郭景元肯定算的上俊秀的,身上還有一股子邪魅勁兒。


    屬於或者電視劇裏那種長相妖孽,對女主情深不悔的男二形象。


    但是比起秦密這種既有長相又有氣度的人來說,還是差了一點。


    不過她並不擔心楚蘊會看不上。


    在羅伊人心裏,郭景元比不上秦密,還能比不上一個鄉下漢子嗎?


    連一個鄉下泥腿子男人她都看的上,那見了阿元不得走不動路了?


    羅伊人早在不知不覺中被楚蘊帶著節奏走。


    這時候注意力也都在楚蘊身上。


    所以沒有看到,杜老爺和杜夫人聽到郭景元就是她給女兒挑的好女婿後,臉都黑透了。


    兩口子心裏氣的不行,哪裏還能不明白,這裏麵真真是有貓膩啊。


    幸好在女兒的提點下,專門打聽了和羅伊人交好的公子,順便也打聽了郭景元。


    那郭景元荒唐無度,還癡心於羅伊人,曾經揚言這輩子非羅伊人不娶,還說娶不了就當一輩子光棍。


    女兒嫁給這種人,確定能過好日子?


    在哄鬼呢。


    “在京城中都是美男子啊。”楚蘊笑眯眯的道,“那應該比綿州城所有的小郎君都好看吧。”


    見她似乎心動了一樣,那雙微微笑彎了的眸子裏,也溢出點點星光。


    羅伊人嘴角笑容擴大,心裏想著總算搞定這個事精了,今天她讓自己差點在秦密麵前出醜。


    如果以後聽話,她勉強可以原諒她一次,隻會善意的提醒阿元注意一下便是了。


    可若是還不聽話,她可不會受製於什麽救命之恩湧泉相報的道德綁架,稍微給她點教訓是必須的。


    她正在暢想未來,楚蘊接下來一句話直接讓她的笑容皸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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