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都呆了。


    被三司會審定下的案子,從未有過特赦的先例。


    哪怕新皇登基的大赦天下,也不可能。


    同樣呆滯的還有柳茹琴溫亦亭等人。


    柳茹琴嫉妒的眼睛都紅了。


    柳希月也一臉不甘。


    然而在昭離冷冷的目光中,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江氏,還不謝恩!”


    昭離的話讓江婉回神。


    蒼白的嘴唇狠狠一顫,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民女,叩謝皇上,叩謝長公主殿下。”


    “獄長,愣著幹什麽?”


    “還不放人!”


    “是是是,小人遵命。”獄長忙不迭的答應。


    然後趕緊掏出鑰匙放人。


    心裏對昭離更是小心了幾分。


    先前長公主行為大膽,那是拿著先帝親賜的玉璽。


    現在玉璽已經交給了皇上,長公主還有這麽大的權力。


    那就意味著,皇上非但沒有忌憚公主,反而更加信任於她。


    長公主絕對得罪不起。


    而這個江婉......


    不是通過大理寺和刑部赦免,而是由長公主親口特赦。


    還是她身邊最信任的昭離姑娘來。


    還賞賜了黃金。


    這就完全不一樣了。


    別看隻是賞賜一百兩黃金。


    這一百兩,對於勳貴人家算不得多。


    但是絕對能體現長公主的態度。


    與其說這一百兩黃金,是長公主的賞賜。


    不如說,這是長公主在向所有京城世家勳貴傳達一個信息。


    江氏,是她要保的人。


    甚至可以說,隻要江氏和其女出獄後。


    不犯殺人放火這樣的大錯。


    那麽他們非但不會被人歧視,曾經是謀逆之臣的妻子。


    甚至還會給她許多方便。


    獄長親自把人迎出牢房。


    同時飛快的吩咐屬下去將溫宜也帶過來。


    江婉又是一通跪謝。


    昭離親自把人扶起來。


    “不必多禮,以後帶著你的女兒好好過日子,想再嫁就找個好人家,不想再嫁就不嫁,沒有人能逼你們。”


    江婉眼淚嘩啦一聲流了下來。


    “謝長公主殿下,公主的恩德,江氏沒齒難忘。也多謝昭離姑娘跟我說這些,請公主放心,我一定好好生活,絕不辜負公主的心意。”


    江婉說話都是顫抖的,不過是激動和開心的顫抖。


    她根本克製不住瘋狂的心跳。


    她以為她會就這麽死了,連帶著害死女兒。


    可是她何德何能,讓長公主給了她莫大的恩德。


    江婉帶著溫宜,在溫家所有人鐵青的臉色中,離開牢房。


    -


    楚蘊在這個位麵又呆了兩個月。


    這兩個月中,一邊考察朝臣的學識能力秉性,把他們安插在最適合他們的位置。


    一邊又請了好幾個真正的飽學之士,由他們專門給秦拓授課。


    又針對如今大秦的國情,設計了一些符合大秦的改革方案和政策。


    把案卷放在秦研之前習慣保存東西的小匣子裏,這才對粉鴨子道。


    “把秦研放出來吧。”


    秦研的靈魂出現房間。


    “可還滿意?”


    秦研臉上帶笑,鄭重的對楚蘊行了一個禮,“多謝仙女姐姐。”


    “我很滿意。”


    楚蘊微微一笑,“嗯,需要我清除你的記憶嗎?”


    秦研眼底閃著光,“不用了。”


    楚蘊點頭,從秦研身上收取了一部分靈魂之力,把身體還給秦研。


    “離開。”


    番外


    知道會被流放,溫亦亭和柳希月是有心理準備的。


    入獄之前,也聽很多人說過,被流放的人都多慘,光是從京城到流放地這段路程,就能死不少人。


    可是真正等到自己親身經曆,才知道在別人嘴裏的一句艱苦危險,是多麽的蒼白無力。


    每天的食物,隻夠吃個半飽。


    可是做的事情,全是需要費盡所有體力的活。


    不管你多渴多餓多累,甚至身上有傷。


    不做或者稍微懈怠一點,鞭子就抽在身上。


    感覺每一刻,都要耗盡全身力氣,才能活下去。


    這樣的日子,其實比死了還讓人難受。


    可是死不了。


    他和希月被人24小時看管。


    睡覺也被人守著。


    這是誰的手筆,溫亦亭比誰都清楚。


    柳希月是女人,比溫亦亭稍微輕鬆點。


    不用去幹重體力活,但是也沒輕鬆多少就是了。


    重體力的幹不了,總能有事情給做。


    洗衣做飯,劈柴砍柴,還要幫大戶人家做衣服。


    田地的活也得做。


    不過一個月時間,柳希月原本白皙的皮膚就曬的黑紅黑紅的。


    從前弱柳扶風,肌膚瑩潤,受了委屈哭訴一下。


    男人隻覺得我見猶憐,格外心疼。


    現在,一個黑瘦幹癟的農婦,渾身上下沒有一點能讓人看的過去的。


    再哭就不是梨花帶雨了。


    人在生存都困難的時候,是沒有心情去追求精神享受的。


    更不用說去滿足別人的精神需求。


    溫亦亭沒工夫搭理柳希月。


    柳希月哪裏受得了。


    沒日沒夜的勞作也就算了。


    結果丈夫就連一點點的安慰也不給她。


    這讓柳希月心裏極度不平衡。


    當初在三司會審上,楚蘊在她心裏埋下的種子生根發芽。


    在又一次,溫亦亭一回來就直接倒頭躺在床上,連一個眼神都不施舍給她的時候。


    柳希月爆發了。


    哭的歇斯底裏。


    毫無美感。


    “你起來,你給我起來!”


    “你說過要一輩子對我好的,就連當初知道要流放,你也說會盡最大努力讓我不那麽苦的。


    可你現在怎麽做的?


    溫亦亭,你對的起我對你的信任嗎?


    你對的起我死去的爹娘嗎?”


    “你害得我們一家家破人亡,現在還這麽對我。”


    溫亦亭翻了個身,壓根不想搭理她。


    但是柳希月跟瘋了一樣,不停的捶打。


    溫亦亭終於忍不住一把翻身起來。


    滿目狠戾,“夠了沒,柳希月,你有什麽資格怪我?”


    “我還沒怪你呢。”


    “別以為我不知道,是舅舅舅媽讓你勾引我的,要不是因為你,我會得罪公主?溫家會是這樣的下場?


    柳希月,別把自己說的那麽高尚。”


    “你.....你居然是這麽看我的?”柳希月無法接受。


    麵前的女人頭發散亂,破舊的衣服上還殘留著不知名的汙垢。


    加上長久不洗澡,渾身都在散發著酸臭。


    此時女人正眼睛通紅,用仇恨怨毒的質問目光看著他。


    溫亦亭嫌棄的別過頭。


    一眼都不想多看。


    同時忍不住在心裏問自己。


    為什麽當初自己會喜歡上她。


    長樂公主那麽美,還是皇族。


    小皇帝還那麽依賴她。


    隻要沒有人謀反,娶了她,那就意味著一輩子站在權力頂端。


    別說現在生不如死的日子,就連嘲諷他的人,應該都不會有。


    可他竟然可笑的為了那什麽愛情,生生讓自己餘生活在這樣看不到頭的絕望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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