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厲身體僵硬, 他險些以為自己出了幻聽, 抑或是他慣常的夢境。


    諾諾說這個字已經是極限了, 再多的她也說不出口。世上多有巧舌如簧的人,但諾諾不屬於這類。男人身材結實, 她本來就是怕冷的體質, 這樣近能感受他的熱度,像是灼燒一切的火焰。


    她也不說話, 頭靠在他胸膛。聽他心跳狂亂,諾諾咬唇,腦袋輕輕蹭了蹭他。


    仇厲是個正常的男人, 再正常不過的男人。


    再他.媽猶豫簡直不是男人, 他打橫抱起她,往他們原本的房間走。


    諾諾和他領了結婚證以後就住這裏,隻不過兩個人之前什麽都沒發生。


    她反常地乖巧, 抱住他脖子。簡直乖得不像話,如他夢裏那樣, 她不討厭他,願意親近他。


    她不重,輕飄飄地在懷中, 他卻喘著氣, 死死地壓抑。


    最後仇厲把她輕輕放在床上,一吻她的額頭:“乖,睡覺吧。”


    然後仇厲在諾諾旁邊躺下。


    他離她很遠,床很大很豪華, 因此兩個人之間很長一段距離。彼此能夠聽見呼吸聲,仇厲第一次背對著諾諾睡。


    他忍得辛苦,但是知道不能再傷害她了。


    他這輩子做過挺多壞事,在被人口中名聲並不好。但是隻有這麽個捧在心尖上的寶貝,他是希望和她過一輩子的。仇厲一生最渴望的東西,約莫就是諾諾的愛了。


    諾諾有些懵,臉蛋紅紅地躺好。


    她等了一會兒,估計現在快十一點了。她再等就不是回家最好的時機了。


    呼吸輕輕,窗外月光成了碎銀。


    諾諾咬唇,閉上眼靠過去。


    她實在是害羞和窘迫,長睫輕斂,一聲不吭。她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也不知道手腳該往哪裏放,隻能幹巴巴地抱著他。


    可是其實她什麽也不必做。


    仇厲猛地翻過身,眼中的光芒很亮,諾諾倒是有些畏怯了。


    他嗓音沙啞:“你不後悔?不怕我了嗎?”


    她怕。


    他眸中的光像狼,那種廝殺般的野性,讓她微微顫抖。可是諾諾知道沒有退路,她向來是個堅定的人,既然選擇了回家,就不會後退。然而諾諾還是什麽都說不出來,她怕她出聲的時候聲音也是帶著顫意的。


    仇厲與她十指相扣。


    他年少時聽過餘光中的一首詩,雪色與月色之間,你是第三種絕色。


    第三種絕色。


    沒人能抗拒的絕色,也是心中唯一的顏色。


    他翻身覆了上去,星辰醉人,酣暢淋漓。


    諾諾其實不大記得這種感覺,她和他扣緊的手指漸漸沒了力氣。


    她眨眨眼睛,月亮從西邊升到了半空。


    月光鋪就一地,那些難過的,這個世界經曆過的一切,似乎都在漸漸遠去。


    她隱有感覺,她真的可以回家了。


    然而她都有感覺,這個世界最偏愛的男人更加敏.感。


    下一刻自己的手卻被死死握住。


    諾諾勉強睜眼看他,她借著月光看清他神色的那一刻微微怔忪,她從來沒有見過這個樣子的仇厲。


    男人雙眼猩紅,像是下一刻就會痛苦死去。


    明明離得這樣近,她卻似乎很難聽清他的聲音。


    世界有幾分寂靜,她終於聽見了他的聲音。


    “求求你,不要走。”似癲狂,似瘋魔,到了最後,化作了濃濃的哀求,“諾諾,我求你,不要走,不要離開我。”


    她眼角的淚痣漸漸變淡,最後幾乎消失。


    仇厲死死抱緊她,高大的身軀一直顫抖:“不要走……不要走……求求你,不要這樣對我。”


    “我跪下來求你了,我求你了,不要離開我。”


    “我錯了,都是我的錯,你打我,你殺了我。”


    “不要離開我,諾諾……求你,不要這樣對我。”


    他似乎瘋了,或者傻了。竟然說出跪下來求她這樣的話,半點尊嚴也不要了,來來回回竟然隻會哀求。


    諾諾最後在這個世上的感覺,就是臉頰上一熱,他哭了。


    諾諾並沒有報複的快意,她很平靜。


    一年多來,快四百天。


    再見了,仇厲。


    眼角淚痣徹底消失,那雙盛滿萬千星辰的眼睛靜靜閉上。她唇角帶著淺淺的笑意,呼吸慢慢停滯。


    仇厲看她慢慢閉上眼睛,已經快瘋了,心像被人狠狠撕開。前一刻有多甜蜜,這一刻就有多絕望。


    他求她沒有用,他做什麽都沒用,她沒有原諒他,原來她不是要和他好好過的。


    她早就想好了要離開他。


    他喉嚨一甜,生生吐出一口血來。


    仇厲抬手開了燈。


    白色幾乎刺眼的燈光下,她閉著眼睛。容顏似乎也褪了色。


    她的脈搏和心髒不再跳動。


    仇厲癡癡看了半天,最後笑了聲。


    她不要他了。


    他慢慢把諾諾的被子蓋好,躺在她的身邊,把她抱在懷裏。動作很小心,很珍惜。


    他閉上眼,語氣近乎輕柔:“我們一起睡好不好,不要怕。我不會傷害你了。”


    他吻了吻她蒼白的額頭,哄孩子一樣:“諾諾,寶貝。我陪著你。”


    s城大學三月的春。


    爛漫花開遍地,新聞係撰校園稿的時候,社長笑盈盈地說:“把標題改了吧,天天寫院長的發言有什麽意思?”


    小社員是大一才來的,聞言不好意思請教道:“那寫什麽啊社長。”他苦著臉,“我也知道沒人看啊,但是學校有什麽大新聞也不敢報啊,而且大家都不喜歡看校園報。”


    社長一挑眉:“誰說的不好寫,你們大一那個播音主持係的係花,我聽說她睡了半個月終於醒了,要探病的男生從醫院都快排到街上了。寫她,準有人看。”


    小社員紅了臉:“寫……寫她好嗎?”她似乎不喜歡這樣的關注啊。


    係花隻是客氣點的稱謂,說她是校花也沒人反駁的。


    新聞和傳媒不分家,播音主持係的大美人幾乎整個s大都有耳聞。那姑娘漂亮得不像話,脾氣也好。追她的人多,但她都沒答應。


    被拒絕的人都不死心,暈乎乎的更迷戀了。


    她生怪病睡在醫院的時候,許多人都急得不行。


    第二周還沒醒,有人甚至在說:“不是真從童話故事裏出來的睡美人吧。”真要等人親啊?


    說這話的人狗頭差點被打爆。


    但說到底,正是因為這件事引起了大家的關注。同學們才知道係花雲諾諾的家境並不太好。父親是工人,母親是個失去雙手的殘疾人,這段時間幾乎眼睛都要哭瞎了。


    少年少女們知道諾諾的家境以後也有些同情惋惜。


    這麽美好的一個姑娘,仿佛是上天細細雕琢的恩賜,來彌補這個本就寸步難行的家庭,但是誰知道雲諾諾差點沒醒過來。


    現在知道她醒過來了,大家都非常高興。


    諾諾醒過來的時候,天光微亮。


    消毒水的氣息濃重,她眨眨眼睛,眸中有些澀澀的感覺,她睡得太久,身體很累,幾乎沒什麽力氣,人也瘦了一大圈。


    雲父還在守著她。


    她轉頭看著爸爸,三月的春,爸爸穿著灰藍色的外套,發間夾雜著銀絲,有些頹然的老態。諾諾醒來三天了,爸爸還堅持要守著她。


    雲父打瞌睡醒過來,見諾諾清亮的大眼睛看著自己,連忙問:“要喝水還是要別的?爸爸給你拿。”


    “爸,不用。你回去睡一會兒吧,我挺好的,沒有哪裏不舒服,過幾天就可以回家。”


    雲父一輩子與人和善,這次也嚇得不輕,好在諾諾醒過來了。


    這個女兒是他們悲苦家庭唯一的天使,老天終於把她還回來了。


    諾諾回家的時候,正是桃花開得最爛漫的時節。


    她睡得太久,仿佛經曆了許久的記憶,然而夢境沉浮。等她醒過來,自己的世界卻是和諧美好的。


    她非常乖巧配合,因此好得也很快。沒多久就出院了。


    諾諾在家養了一段時間,媽媽這段時間心也快碎了。諾諾回家還特地放了鞭炮,保佑諾諾平安驅邪。


    諾諾大學已經念了半年了,她讀的播音主持,閑暇時兼職幫幾個網紅姐姐上妝。一開始沒多少人相信這個小姑娘,後來約單的人倒是多了起來。


    諾諾也因此可以幫家裏分擔許多。


    要是順利的話,大學四年畢業,她能成為一個很優秀的主持人。


    諾諾在大學修的雙學位,第二學位是法律,才報名還沒來及上課。她想得長遠,希望當法製節目主持人。哪怕不當這個,多懂點東西也是好的。


    諾諾回學校的時候,室友張歡哭得稀裏嘩啦的:“諾諾,你都不知道我那天嚇得多慘,嗚嗚嗚嚇死我了。”


    諾諾笑著抱了抱她:“沒事了。”


    大家紛紛拿出自己的珍藏,說諾諾瘦了好好補補。


    張歡開玩笑:“大家拚命減肥都沒有瘦,諾諾不胖反而瘦了。”


    諾諾瘦了也好看,下巴尖尖,有種羸弱美人的模樣。


    劉愉珠證明張歡沒說謊:“對呢,諾諾生病這段時間,張歡小說都不看了。你生病那晚大家都嚇壞了。”


    諾諾皺眉,倒是記得自己沒了意識之前張歡在看總裁小說,還給大家講來著。


    張歡吸了吸鼻子:“怎麽著,你們還好奇後續不成?”


    劉愉珠倒真有些好奇:“你說就聽啊,有始有終嘛。”


    張歡說:“它爛尾了,作者亂寫,前麵都正常,後麵卻突然神來之筆說那個世界崩壞了。”張歡吐槽,“這不是耍我呢嘛,它說男主沒有愛上女主,所以大家一起涼了。”


    劉愉珠也無語:“什麽劇情!奇葩。”


    諾諾皺了皺眉,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問:“男主為什麽不愛女主?”


    張歡說:“不愛就不愛唄,作者沒有解釋,可能寫不下去了吧。”


    諾諾點頭,算是接受了這個說法。


    如果一個世界,男主沒有愛上命定的女主,那他一定有更愛的人吧。


    s大的校園,文學部在辦硬筆書法大會,校園青春氣息洋溢。紙頁偏飛,在她們上課那條路上掛好供人賞析。


    諾諾隨眼一瞥。


    是黃庭堅的一首詩——


    我居北海君南海,寄雁傳書謝不能。


    桃李春風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


    要念著另一個人十年,應該是挺可憐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看了你們的猜測,哈哈想什麽呢,仇王子殿下是來不了這個世界的。


    枝枝的套路你們不懂。


    ————


    謝謝打賞地雷的小仙女們,挨個兒捏捏臉,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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