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魂未定】


    “哎,你昨天進去看見三皇子了麽?”喜鵲手拿著掃帚,清掃著牆邊的灰塵,用胳膊肘碰了碰身邊的幼荷。


    幼荷左右一看,這才低著聲音歎道:“見著了,可不是和我家弟弟那會子一樣。”


    喜鵲驚訝,瞅著幼荷說:“這可不能開玩笑!你弟弟那是癡兒,三皇子怎麽會?”


    幼荷瞪著眼睛看喜鵲,“這種事情我能給你開玩笑!我那弟弟是我看著長大的,癡兒什麽樣,我會不知道?”


    倆人靠著牆邊嘀嘀咕咕一陣子,全然不知道這番話被香菱悉數聽了去。


    香菱麵色冷冰,重重的咳嗽了一聲,挨著牆邊的倆人身子齊齊一僵,旋即緩慢將身子轉過來,在看見香菱的冰冷麵色後,喜鵲手裏的掃帚直接離了地,掉在了地上,揚起了一陣細小的灰塵。


    “背後亂嚼舌根,知道要受什麽處罰吧?”香菱冷飄飄的丟出來一句話。


    倆人一聽,又是一個哆嗦,齊齊就跪下了,喜鵲瑟瑟發抖,“香菱姑姑,奴婢知錯了,請姑姑罰我們吧。”


    聽聞這話,幼荷自然也是連連點頭附和,嚇得身子抖如篩糠,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香菱重重的冷哼了聲,“自己去曉容那兒領罰去,要是再敢亂嚼舌根,下次直接將你們舌頭割了!”


    兩個小宮女早就嚇得半死了,先前聽隻是去曉容那兒領罰還暗暗鬆一口氣,沒想到後麵一句卻又把倆人的心給狠狠的吊了起來。喜鵲身子哆嗦,嚅動了一下嘴唇,朝香菱叩了個頭,“多謝香菱姑姑……”


    香菱冷冷的剜了倆人一眼,這才轉身走了。


    身後的喜鵲和幼荷都是慘白著臉色,癱坐在了地上,大口的吸著氣,依舊嚇得沒有緩過神來。


    要說香菱可是想狠狠的懲治她們一頓的,但想到這倆人說的是三皇子,香菱便想著還是不要鬧什麽大動作了,萬一被婉貴妃知道了,糟心生氣的還不是自家主子。所以,香菱隻能忍了下來,讓她們自己去找曉容領罰。


    香菱拍拍胸口,呼出一口氣來,把心裏憤怒壓平了之後才換上滿臉的笑意進了殿去,沒料到腳一踏進門檻,就看見婉貴妃倚在牆柱那兒,眼神淡淡的看著她。


    登時,香菱嚇得腳下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娘娘……您……”香菱軟著腿,吞咽了一口口水,臉上的表情已經維持不住。


    紀詩雲方才本想出去,不料看見香菱在那兒訓斥兩個小宮女,最後看見香菱就這麽簡單的把事情結了,以紀詩雲對香菱的了解,直覺就告訴她,這事沒那麽簡單。


    香菱在紀府時就跟著紀詩雲了,香菱的脾性受紀詩雲渲染,與紀詩雲有九分相似。平日裏若有宮女犯錯,香菱那次不都是狠狠的罰她們讓她們長記性,這次卻如此簡單的就了事,必定有蹊蹺!


    “說罷,怎麽回事?”紀詩雲淡淡看香菱一眼。


    香菱抿抿唇,扯了扯唇角,說到:“小丫頭幹活不認真,奴婢想著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就沒狠罰她們,讓她們自個兒去曉容那兒領罰去了。”


    紀詩雲瞧著香菱臉上的笑,說:“香菱你好歹跟著本宮身邊這麽些年了,你是不是說謊本宮一眼就能看出來。”


    香菱嚇得腿肚子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娘娘,奴婢不想騙娘娘的,可這事……奴婢是怎麽也說不出口啊!”


    紀詩雲表情淡淡的看著香菱,香菱袖子下的手已經攥成了拳頭,低著腦袋,咬了咬唇,終是下定決心,淚眼朦朧的哭道:“她們……她們說三皇子怕是癡兒……”


    這話一落,紀詩雲臉上馬上迸現出了怒色,衝著香菱就大吼道:“這樣的事你居然敢瞞著本宮!若是外傳了出去!你讓本宮的臉麵往哪兒擱!”她伸手直指著香菱,怒道:“去!馬上去把那個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宮女的舌頭給本宮割了去喂狗!”


    香菱嚇得不輕,婉貴妃從來沒有這般對她發過火,她呆愣了片刻,連連點頭,站起身子來,像是躲避什麽怪物一樣踉踉蹌蹌,慌慌張張的往門外奔了出去,因為步子不穩,險些在門檻處絆倒。


    香菱是被嚇壞了,她是知道這話被婉貴妃聽見會帶來什麽後悔,雷霆之怒,盛怒到了極致,保不齊連她自己都要受到牽連。


    紀詩雲很想隨手就把桌案上的花瓶掃下去,可一想到裏麵瑞兒還在睡覺,便又生生的忍了下來,想起方才她聲音這麽大,會不會把瑞兒驚醒了。想到這裏,紀詩雲立馬轉身跑回了內殿去。


    因為跑的太急,腦子裏一片混亂,紀詩雲一腳踩在就裙角上,身子失去平衡,整個人往床上撲了去,“咚”的一聲,紀詩雲的額頭結結實實的撞在了床沿上,她沒顧得上疼痛,萬分緊張的抬頭去看床上的瑞兒。


    瑞兒在床上睡的正好,並沒有被之前的一番動靜吵醒。


    紀詩雲雙手撐地,抬頭看著瑞兒,眼裏溢出淚水來,她心口像堵了一團浸了水的棉花,沉甸甸的壓的她心口疼,呼吸不順,更是憋得難受。


    癡兒,癡兒……


    紀詩雲臉色發白,她用手捂住嘴,眼裏的淚越湧越多。她不是沒察覺,瑞兒的眼神有些呆滯,反應比同齡孩子慢上許多,她都是有察覺的,可她從來沒往癡兒這一方麵去想。萬一,萬一真的不是體弱多病帶來的反應遲鈍,而是真的呆傻……


    紀詩雲不敢往下想了,她捂住嘴哭的越發傷心,她的瑞兒怎麽會是癡兒?


    心中有一縷縷的絲線層層密密的交織,絲絲縷縷的交錯在暗無天日的地方,一瞬間有絕望衝破心底的暗處率先衝了出去,似乎要將她滅頂在絕望的深淵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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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淑媛從景仁宮出來時已經亥時初了,她身邊沒帶宮女,出了景仁宮的殿門便往西走去。她通常都是這個時間回迎春宮,雖然天色已黑,但周圍宮燈明亮,倒也沒什麽可怕的,更何況,她這一刻鍾的路程,來來回回能遇見五六次往來巡邏的禦林軍。


    楊淑媛剛轉過牆角,不料被人一把捂住了嘴,強行往後拖去。


    黑暗中楊淑媛被人一路挾持著拖進了竹林裏麵。


    楊淑媛嚇得三魂丟了七魄,那女子在她耳邊低聲說:“不許出聲,否則我殺了你!”這女子聲音淩厲冰冷,讓她十分懼怕。


    聞言,楊淑媛連連點頭,嘴裏發出悶悶的嗚咽聲來。緊接著楊淑媛被那人狠狠的推在了地上,踉蹌倒地後駭的她渾身發抖,低著腦袋,眼裏已經蘊了水光。


    麵前是四個穿著黑衣的人,為首的就是方才強行拖她進來的女子,那女子居高臨下的睥睨著她,冷聲道:“說罷,你知道什麽了。”


    楊淑媛愣了一愣,緩緩抬了臉,借著月亮,瞧見那幾人穿著黑衣蒙著麵,她心裏害怕非常,嘴上愣愣道:“什麽……”


    這話一落,一男子嘖了聲,彎下腰來伸手扣住她小巧的下顎,一字一句冰寒著嗓音說到:“婉貴妃的事,你知道了多少,通通都交代出來。”


    楊淑媛身子一抖,眼裏的淚霎時順著臉頰滑了下去,她抖著身子往後退了一下,掙脫開了那人的手,低著頭,瑟瑟發抖的說到:“我不會說出去的,絕對不會說出去的,我發誓……”


    聽著她細若蚊蠅的聲音,先前那個女子聲音陡然又冷了幾分,“老實交代,別說這些沒用的!”


    楊淑媛一聽這聲音立馬就被嚇破了膽,當下嚶嚶哭道:“我說,我說,我知道了她是怎麽對太後下毒的了,我都知道……”


    這話的聲音還未落地,楊淑媛就聽到耳邊一陣風聲掠過,緊接著就是兵刃相撞的聲音,震得她耳朵發疼。


    楊淑媛雙瞳急遽收縮,麵色瞬間變得慘白。有人把她從地上拉起來,直接就往竹林外麵跑去,楊淑媛被她拉的踉踉蹌蹌,沒跑幾步就一下子栽倒,淺夢頭疼的回頭看了她一眼,再次把她拉起來接著跑。


    剛要衝出竹林,淺夢暼見不遠處的一隊禦林軍,止住了腳步,拉著楊淑媛又往竹林退了幾步。楊淑媛嚇得腦袋發蒙,宮裙蹭滿了塵土,發髻淩亂,臉色慘白,樣子狼狽不已。她手攀上淺夢的胳膊,緊緊的握著,是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連淺夢故意避著禦林軍又拉她進了竹林都不知道,至於竹林裏麵是何時重歸平靜的,她更不會察覺到了。


    淺夢拉著楊淑媛一路避著禦林軍,極為小心的跑去了鳳棲宮。


    直到她看見麵前微微顰著眉頭的絕色女子時,楊淑媛才身子一軟,癱坐在了地上。


    “楊淑媛,可是沒事了?”蕭君雅給春分一個眼色,春分立馬上前去扶楊淑媛。


    “方才淺夢把事情給本宮簡單說了說,宮中出了這種事情,簡直是無法無天,你放心,本宮定會為你討回公道。”


    楊淑媛驚魂未定的坐在椅子上,伸手接過春分遞上來的茶,手不住的顫抖著,杯中茶水灑出來少許,她抬起麵色慘白的臉,突地將茶盞擱在案上,從椅子上滑下來跪在地上,顫抖著聲音哭道:“求娘娘救救臣妾,臣妾不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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