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狂風卷暴雨,佛葉鎮鎮口馳道。


    百裏子玄一身蓑衣,頭頂鬥笠,因為風雨太大,還是浸濕了他的袍服,小貓咪躲在袍服裏,也好不到哪裏去。


    看著雨水拍打著道路兩旁的燈塔,望見在雨中挺立的牌坊,百裏子玄一陣悲涼,哥哥不在人世了,怎麽給父親開口!


    跨過鎮口牌坊,百裏子玄的腳步有些沉重,走了半條街道,他忽然感覺不對,街上一個人都沒有,沿街店鋪都全部關閉,加上卷裹周身的風雨,很有一種陰冷之感。


    百裏子玄停下腳步,敲了敲幾個店鋪大門,都無人應答,真是怪事,要在往常,即使冰天雪地,街上的鋪子也是正常開張,正午正是熱鬧的時候。


    正狐疑間,他看見前麵有兩個衙役從一個鋪子中抬出一具屍體。


    百裏子玄一個箭步竄到跟前,正待搭話,那兩個衙役抽出樸刀,大喝一聲什麽人,向百裏子玄劈來!他雙手五指成鉤,使出龍吸水,伴隨著一聲龍吟,兩個衙役被吸附在身前,動彈不得。


    兩衙役驚得說不出話來,百裏子玄問道:“二位莫怕,我是這鎮上的人,外出數月剛歸,這鎮上今日是怎麽回事?”說完,百裏子玄鬆開他們。


    其中一個衙差說道:“佛葉鎮八百多人昨夜全部被殺,我等今日來清理現場……”


    百裏子玄如五雷轟頂,身體顫抖不止,瘋了一般朝百裏府跑去!


    “玄子……”百裏子玄剛跑出沒幾步,一句帶著哭腔的聲音喊住了他。


    來人是張大雄,他現在已經是溫陽縣的捕頭。他悲愴地哭道:“昨夜,鎮上八百多人全部被殺,我今早剛從縣城趕到,鄉親們的屍體都暫放在鎮上大祠堂裏,清理屍體的時候沒發現你,幸好你外出了,整個佛葉鎮都隻剩下我們兩人了。”


    張大雄嚎啕大哭!


    百裏子玄並不搭話,徑直向鎮上大祠堂狂掠而去!


    大祠堂內,八百多具屍體,百裏子玄瘋了一般,一個個找去,他看到了父親、福伯、若雪、梅伯、何叔、狄山、丁貴……他的親人都在這裏,全部!


    他身體顫抖不止,拳頭緊握,指甲已經插進肉裏,滲出血絲,牙齒咬得臉上顯出塊塊殷紅,瞪大的眼珠裏顆顆淚水滾落!


    這一日,他長嘯哀嚎,聲動蒼穹,久久不止!


    這一日,佛葉鎮大祠堂裏的幾十隻石獸在陣陣龍吟之聲之下化成齏粉!


    ——————


    百裏府內,百裏子玄一一走過每一處院落,在一處享堂上香三拜。


    梅府內,百裏子玄來到梅若雪的閨房,看到床頭幾案上那本《商道》,他翻開扉頁,看見上麵秀氣的字跡寫到“子玄哥哥要做遊俠,我得學商養家了”,百裏子玄嘴角微微揚起,隨後又低垂下來。


    佛葉鎮鎮口,豔陽高照,然而沒有人的鎮子,別樣冷清!


    “大雄,百裏府和梅府的資財,我全交給你了,你是公門之人,處事方便,你在後山建一處墳塚,將鄉親們葬在那裏,就叫佛葉塚吧。請照看我家和若雪家宅院,等我給鄉親們報這血仇,我會回到這裏!小七我不便帶著了,希望你能幫我養著,如果實在不便的話,就幫我給小小七找個好人家送掉。”百裏子玄低頭蹭蹭小七的頭,將它交給大熊。


    大熊抱過這小貓咪,小七沒有鬧騰,藍色的眼珠子有些許淚水。


    “玄子,現在佛葉鎮就剩我們兩人了,我不希望你離開,衙門也在調查這血案,你為什麽要自己出去查,你又從什麽地方查起?我是佛葉鎮的人,也是公門中人,不把這血案查個水落石處,誓不為人,你為何不留下來幫我!”大熊不舍地說道。


    “仵作驗屍查不到任何傷口,也不是中毒,我曾注意查看了父親他們的經脈,任脈上有一極小的創傷,比針尖還小,不像是什麽暗器所傷,我肯定是一門極高明的功法,我出去就從這功法查起。你在衙門查,我出去查,定要給鄉親們報這血仇!”百裏子玄冷冷地看了看道路盡頭。


    百裏子玄正準備告別張大雄,忽然想起,父親曾對他說過,她床頭有一紫檀盒子,如果他有什麽意外不在了,讓他把那紫檀盒子強行打開。於是,他打算再回去百裏府打開那個紫檀盒子,這時佛葉鎮口來了很多兵卒,看裝束,不是縣城的衙役。


    為首的騎著黑鬃馬,一副將軍打扮,張大雄見了這將軍,立即跪下道:“溫陽縣捕頭張大雄拜見郡守大人。”


    這人是江左郡郡守兼郡尉曹德安。在南昊帝國,一郡設郡守掌行政,設郡尉掌軍事,因這曹德安文武雙全,朝廷特例,命其二者兼領,整個帝國僅此一例!


    “本官問你,前日聽你手下衙役說,佛葉鎮血案第二日,有一少年頗有功夫,自稱是佛葉鎮人,可是眼前這白衣少年?”曹德安高坐馬頭問道。


    “啟稟大人,正是此人,他叫百裏子玄,是鎮上百裏府的公子,是我發小,事發之時,正在外出,因此躲過一劫。”張大雄未敢起身,跪地答道。


    “一派胡言,佛葉鎮一個小小鄉鎮,沒有什麽大派門宗,怎會有如此武功的人,分明他就是凶手,殺人之後,第二日來作秀演戲,意圖脫罪!左右,給我拉下!”曹德安一聲令下,幾千軍士持刀而上。


    “大人,這是誤會,他真是卑職發小,確確實實佛葉鎮人,望大人明查啊!”張大雄急道。然而,卻沒人理會他的話。


    這幾日,百裏子玄親人和鄉親們的死,他胸中有滔天的悲恨,此時這郡守不加審問便誣人定罪,更讓他怒火中燒。麵對著蜂擁而來的軍士,百裏子玄一躍而起,對著軍陣連續祭出幾記龍擊浪。


    在那懾人心魂的龍吟聲下,一道道十多丈大小的青罡龍爪印從半空擊下,幾千人的軍陣頓時潰散,亂作一團!


    百裏子玄雖怒,倒沒有為難這些奉命而為的軍士,隻是讓他們喪失了戰鬥力。


    看到幾千的軍陣,瞬間潰不成軍,曹德安暗自心驚,這個如此年紀的少年,竟有這等能耐!一旁的張大雄也是異常震驚,可是更多的是擔心這可如何收場,玄子怎能和朝廷敵對。


    曹德安正驚訝間,百裏子玄一記龍吸水向他襲來,他不敢輕視,從馬上躍下,忙抽刀在身前一記截刀,卸去這股吸力。


    曹德安接著雙手握刀於胸前,刀尖朝上,兩腿略分微微前曲,刀身周圍生出道道白色罡氣,白罡越聚越多,凝化成與刀身一般形狀,足有十來丈長,將刀身包裹其中。他一聲大喝,掄刀當空劈下,這道白罡氣刀劃破虛空,狠狠朝百裏谘詢砍去。


    巽階功法斷風刀!


    這一刀來勢凶猛,百裏子玄未敢懈怠,急向一側躲開。


    那道白罡氣刀劈在地上,頓時裂開一道一米多寬的裂縫,足有十多米深!


    百裏子玄避開刀鋒,右手張開虎口,身體像一道白影,疾速朝曹德安撲去,蛟龍手之龍出海!


    曹德安忙回刀向前直刺,瞬間,刀尖對虎口,刀尖上的白罡和虎口上的青罡相接,發出嗤嗤的聲音,互相吞噬,少許,爆出一聲巨響,二人各自倒退。


    曹德安退了十步,百裏子玄退了十二步!


    曹德安年齡五十左右,幾十年的功力,精體四段修為,畢竟比百裏子玄有優勢!這一記交鋒,占了上風!


    雖占上風,曹德安明白,因為元體等級的緣故,僅僅是稍有優勢。他接著全力向前揮出一刀,一道白罡刀氣向百裏子玄攔腰橫斬而去。


    百裏子玄右手五指成鉤,青色罡氣瞬間凝聚,他右手往前猛然一推,隨著一聲懾人心魂的龍吟,一道十多丈大小的青罡龍爪印疾速向前,與那道白罡刀氣狠狠相撞,發出轟隆的巨響,地上崩出道道塵土,現出道道溝壑!


    這一對撞之下,白罡刀氣瞬間消逝,那道青罡龍爪繼續往前推進了幾米,也消散在空中!


    曹德安暗自驚歎,少年這套功法看起來比他的斷風刀更是霸道,自己雖有元體等級優勢,如若硬拚,這場戰鬥勝負難定!


    曹德安畢竟是沙場老手,當下打定主意,不求速勝,隻求拖住這少年,打持久戰,對方元體級段不如自己,肯定比我先用盡元氣,施展不了功法,便可輕易擒拿!


    二人或貼身肉搏,或比拚功法,又走了幾十個回合,又有幾千軍士從北麵趕來,原來,剛有軍士放出信號,此次曹德安帶了六千軍士,有三千軍士在鎮外待命!


    曹德安配合幾千軍士,將百裏子玄圍在其中,百裏子玄一拳難敵四手,險象環生!


    張大雄在一旁焦急萬分,卻無濟於事,他的那點功力於事無補!


    百裏子玄見情勢不妙,本欲見機逃走,那曹德安卻步步緊隨,不給他絲毫機會!


    他不再對軍士手下留情,拚死一戰,軍士過半已血賤當場,他身上也是多處傷痕。


    漸漸鬥到分際,百裏子玄已然力不從心,這番苦戰,元氣漸進耗損殆盡,不停下休息等元氣恢複,是無法再戰。


    他忽然長嘯一聲,雙眼通紅,頭發側飄,用盡氣力向曹德安打出一記龍擊浪。


    本已鬥到尾聲,曹德安未料到這少年還能打出這一記,未加防備,雖急忙閃避,仍是被那青罡龍爪邊緣帶到,雖未重傷,胸前一陣痛呃,凸出一口血來。


    百裏子玄這一記龍擊浪已然爐火純青!然而,拚盡了元氣,他仰麵栽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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