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協總部。


    刑事調查科,審訊室。


    “方雲舒女士,昨天你以精神狀態為由,讓我們延後審訊,現在休息了一晚上,你可以接受我們的詢問了吧?”


    “方女士,我們需要錄製口供,你的證詞對本案至關重要,希望你能配合我們!”


    “方女士,如果你不合作的話,我們也很難辦,你要知道,配合我們接受調查和是公民的義務。而且昨晚上,有人看到你當街殺了死者,也就是你的前夫,難道你都不打算解釋一句嗎?”


    重案1組,副組長林若男,正在對昨晚的一起殺人案件進行例行問話。


    而審訊的對象,自然是凶手本尊。


    她也沒有想到,眼前這個看起來十分憔悴的女人,居然能在大庭廣眾之下“殘忍”殺害自己的前夫。


    這件案子屬刑事凶殺案,自然分到刑事調查科重案1組的手上。


    1組為了方便審訊,特意讓同為女性的林若男來負責審問嫌疑犯,這才有了現在在審訊室的一幕。


    可惜的是,嫌疑人方雲舒拒不配合。


    麵對林若男的連續問詢,方雲舒以沉默回應。


    “方女士,你不會以為你不說話,我們就會放了你吧?”


    林若男倒也不惱,畢竟這案子證據確鑿,現場有好幾位目擊證人看到她行凶,那可都是實實在在的證據。


    鐵證如山!


    這要是還能無罪,她當場將辦公室的電腦屏幕吃掉!


    “方女士,既然你現在不說,那我們再給你一點時間,你要想清楚了!”


    林若男見方雲舒油鹽不進,久攻不下後隻能以退為進,先晾她一會。


    審訊室外。


    林若男開始向一個狀如人形鐵塔的漢子匯報情況。


    “雷組長,嫌疑人什麽都沒說,我問了她情況,可一點反應都沒有!”


    “嘴巴還真硬啊!”


    漢子冷笑一聲,倒也見怪不怪。


    畢竟他是重案1組的組長,外號「重案組之虎」的雷虎,什麽樣的嫌疑人他沒見過。


    “那就諒她一段時間,,反正這個女人會開口的!”


    雷虎擺擺手,準備離開。


    “組長,需不需要給她安排個律師?”


    “這件事你提過了嗎?”


    “提過了,但她沒有回應!”


    “那就先不用,反正我們逮捕她時已經宣讀過她的權利了,她自己不要請律師,我們何必多此一舉!”


    雷虎看了審訊室一眼,冷笑一聲後直接離開了。


    隻要這女人不請律師,他們可以一步步製造壓力,他們也相信在連續的審訊下,方雲舒是會開口的。


    林若男目送組長離開,也看了一眼審訊室,方雲舒依舊保持著坐姿,一言不發的坐著。


    “你在等什麽呢?”林若男看得出來,這個女人一定在堅持著某件事。


    至於是等人,還是等時間,她就猜不到了。


    林若男朝附近的兩個下屬招了招手,吩咐道:“你們兩個,盯著她,確保嫌疑人在審訊室內不會出現意外,我……”


    “嘿嘿嘿,律師來咯~”


    但她還未吩咐完畢,就被一個笑聲打算了。


    就見辦公室門口,一個穿著西裝的年輕人快步跑了過來。


    “張偉!”


    看到來人嬉皮笑臉的姿態,林若男雙眉微蹙。


    畢竟眼前之人,可是刑事辯護律師,而且水平極高。


    他的出現,對於刑事調查科來說,可不是好事。


    “你好啊,林副隊,好久不見,最近你們1組忙嗎!”


    張偉看到林若男後,連忙“微笑”著示好。


    不過他不知道的是,他的笑容在眼前這位林隊眼中,屬於嬉皮笑臉,屬於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張律師,你來我們重案1組做什麽,我記得你和7組的關係不錯,要和我們重案組套近乎,你應該去7組的辦公區才對吧?”


    “林副隊,瞧你說的,我張偉是那種沒事就喜歡套近乎的人?”


    “難道不是?”林若男斜了他一眼。


    “好吧……”


    張偉無奈,但也懶得和林若男虛與委蛇了,直接攤手坦白:“林副隊,咱們今天就別扯這些了,我來這裏是為了公事!”


    “公事,你是刑事辯護律師,你來我這裏……”


    林若男看了審訊室一眼,終於明白張偉為什麽出現在這裏了。


    “張律師,莫非你……”


    “不錯,我受人委托,現在擔任方雲舒的辯護律師!”


    張偉正了正站姿,向林若男問道:“林副隊,在我來之前,你們沒有嚴刑逼供我的當事人吧,應該也沒有記錄下任何我不在場時得到的無效口供吧?”


    “當然……沒有!”林若男回了一聲,臉色卻不是很好看。


    “那就好,現在請讓我和我的當事人單獨談一談,對了,請給我們一個不被調查科監控的地方,我不希望我們的保密談話被第三人聽到!”


    麵對張偉提出的要求,林若男雖然心裏頭不爽,但也知道這都是律師和當事人的權利,她沒有辦法反對。


    “你們兩個,帶張律師去見他的當事人,並且給他們準備一個安靜、不受打擾的房間!”


    林若男讓兩個下屬去準備,自己則是揉著額頭走開。


    他們調查科可以審訊嫌疑人,可以對付歹徒,但唯獨奈何不得律師,因為這幫人可能比你還懂法。


    ……


    幾分鍾後。


    在武協準備的單獨房間內,張偉見到了當事人方雲舒。


    她是一個身材小巧、姿容端正的婦人,年輕時應該是個美女,可惜歲月在她的臉上留下了些許痕跡。


    “方女士,我受趙青岩先生委托,來擔任你的辯護律師!”


    方雲舒聽到趙青岩三個字,抬了下眼皮,輕輕掃了張偉一眼,但隨後又低下頭。


    “你說你是他請來的,我怎麽沒有見到他?”


    張偉楞了一下,顯然是對眼前這個女人的戒心十分詫異。


    我可是律師啊,幫你打官司的律師,你對我都這麽戒備?


    “趙先生昨天沒有睡好,我讓他先去補覺了,他也知道自己的狀態不適合來見你,所以就答應了我的要求。”


    聽到張偉的解釋,方雲舒沉吟片刻,突然問道:


    “你知道趙青岩和我是什麽關係嗎,我們是怎麽認識的,他和我前夫又是什麽關係?”


    聽到這一連串的問題,張偉忍不住咋舌。


    好家夥,這女人戒心也太重了,


    他終於明白,趙青岩為什麽要喊自己來了,就這女人的態度,哪個律師受得了?


    所幸,趙青岩講了他們之間的故事,張偉也能對答如流。


    “其實我稱呼趙青岩為趙叔,我和他是鄰居,所以我們算是自己人。至於你們的關係,我也聽他說過,死者也就是你前夫和他是曾經的好兄弟,他還當了你們婚禮的證婚人……”


    隨著張偉娓娓道來,方雲舒的臉色才稍微好轉了一些,起碼眼中的戒心淡化了不少。


    因為這些事,都是很久以前的往事,一般人不可能知道。


    方雲舒和張偉沒有見過麵,而後者能知道這些事,隻可能從趙青岩的口中得知了。


    見張偉連證婚人的事情都說了出來,方雲舒對張偉的敵意稍顯減弱。


    “趙大哥,他,真的委托了你?”


    “當然,趙叔和我是什麽關係,他既然委托了我,我定當全力以赴!”


    方雲舒點了點頭,顯然對張偉沒有了一開始的戒備。


    “方女士,既然我這邊沒問題了,那麽該說說你的情況了吧?”


    見方雲舒開始配合,張偉連忙詢問案情。


    “請問你對於謀殺自己前夫曾祥這一指控,有什麽要反駁的嗎?”


    “我提醒你一句,你殺他的場合是家門口的人行道,附近正好有晚間出來散步和夜跑的人,可以說這件事你是沒辦法反駁的,你家門口這麽多哦雙眼睛都看著呢!”


    張偉一開始聽聞案件的情況後,也在暗暗咋舌。


    一個女人,在附近有路人注視的情況下,還是在自己家門口,將前夫給做了。


    真狠!


    “張律師,我不否認我殺了他,但那都是他咎由自取!”


    方雲舒說著,臉上滿是複雜之色,“不止是昨天晚上,從幾個月前,我就感覺得到,他一直在跟蹤我,我認為他想要殺害我,所以我……”


    “停!”


    見方雲舒要開始講故事,張偉連忙打斷,“你說得這些,都是你的猜測,還是有證據能證明她跟蹤尾隨或者偷窺監視你?”


    “有一次我在酒吧和朋友喝酒,他出現在了酒吧裏,而我記得他以前從來不會去那間酒吧!”


    “就這,你就認定他跟蹤了你?”


    “還有一次,我在逛商場的時候,我們女裝店門口看到了他,他就站在那裏直勾勾的盯著我,我……”


    “逛商場?”


    不得不說,方雲舒的兩個借口很爛,張偉聽了是直搖頭。


    人家男人就不能逛酒吧,逛商場,甚至逛女裝店?


    誰沒有點私人隱私,或者說特殊癖好?


    方雲舒給出的理由,完全站不住腳。


    “張律師,你不懂,我和他離婚之後,說好了互不往來,可自從幾個月前他第一次出現在我的生活中之後,接下來的幾個月,他出現的頻率越來越高,我有一種感覺,我被他監視了!”


    “而且就在一個月前,我能夠感覺到,我的家也被他監視了,我知道他擅長這個,所以我打了一通電話過去,警告他離我遠一點,可他非但不聽,反而還變本加厲,甚至我家裏的安保係統都讓我覺得不安全……”


    “停!”


    張偉再次舉手打斷,“你說你給他打了一通電話,你威脅了他嗎?”


    “我那是警告,警告他離我遠點!”


    方雲舒說到此,麵色激動,略帶憤恨。


    張偉點了點頭,他懂了。


    一個憤怒的女人,在電話裏可是什麽話都能說出口的,而這些內容一旦傳到陪審團耳中,很可能就成了語言威脅!


    一旦陪審團認為你威脅了死者,那麽幹掉死者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事了。


    “行吧,方女士,現在我要你按照我說的做!”


    張偉整理了一下思緒後,說道:“首先,你要將你和你前夫從認識到現在的事情,詳細的告訴我,最好是你們二人有交集的所有事,所有你認為重要的事,盡可能詳細的複數一遍。”


    “然後,重案組的人會對你進行審訊,給你錄口供,當然我會全程陪著你,如果有一些問題過線的話,我會提醒你,你可以拒絕回答。”


    “最後,我需要你在拘留所保持克製,因為你長期沒有工作,並且沒有親屬在東方都,加上本案的犯罪性質是謀殺,你能夠保釋出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你可能在開庭前,都要待在拘留所內。”


    “現在,從第一件事開始,你和曾祥之間的關係,是怎麽走到今天這一步的?”


    方雲舒苦笑了一聲,娓娓道來,“其實他很有才華,也正是這份才華吸引了我,當初他和趙大哥一起創業的時候,他們展現出的朝氣實在是讓人羨慕啊……”


    在方雲舒的訴說中,張偉見到了一對年輕男女墜入愛河,並且結為夫婦的故事。


    故事很美好,但可惜男人的性格改變了這一切。


    曾祥性格偏激,或者說自負,在創業初期這不顯然是問題,趙青岩和他所在的團隊,每個人都有各自的擅長項,互相學習,互相補齊之下,就是一個優秀的研發團隊。


    但可惜的是,隨著團隊做大做強,項目也越來越多,幾個創始人之間產生了意見分歧,曾祥和趙青岩也出現了矛盾。


    至於是什麽矛盾,方雲舒不清楚,但後果就是曾祥脫離了趙青岩的團隊,自立門戶。


    緊接著,單飛之後的曾祥,在事業上也算獲得了成功,但偏激的性格卻逐漸展露,並且與方雲舒的關係愈發糟糕。


    在雙方離婚前,二人的感情甚至上升到了為一件雞毛蒜皮小事都會爭吵的地步,到了這一步,其實夫妻關係就可以說是名存實亡了。


    離婚,已經是必然的結果。


    可離婚後,曾祥卻不甘心,或者說無法接受二人離婚的事實,最近幾個月更是連續跟蹤了後者。


    終於,就在昨天。


    4月初的那一天!


    方雲舒回到家中,看到曾祥出現在自己房子裏,忍無可忍的她抄起家夥……


    “我確認一下哦,殺死你前夫的凶器,是他生前自己做的手工連弩,你射了他整整6箭?”


    “是的!”


    見方雲舒承認了,張偉大感頭痛。


    6箭,那可是整整6箭!


    第1箭你可以解釋為自保,第2箭和第3箭是為了確保自己不受威脅。


    那麽剩下的3箭呢?


    方雲舒端著弩箭,一直追到了房子外麵,最後一箭更是射穿了曾祥的太陽穴。


    天知道這些人家裏為什麽都有弓弩?


    之前的曹穆也是被兒子用弓弩幹掉,現在的曾祥也被前妻用弓弩做了。


    張偉都有些無語了。


    凶器的事另說,他準備待會等重案組審訊完,去停屍房看一下死者屍體,確認一下情況。


    “好,我明白了,我們接下來就去錄口供,這件事必須得做,早錄早結束!”


    張偉見方雲舒不反對,喊來了武協的人,並且表明了當事人打算配合錄口供的意願。


    接下來,錄口供倒是沒出問題。


    林若男負責提問,一個隊員負責記筆跡,張偉陪著方雲舒,後者則是在張偉的建議下開始回答問題。


    過程很順利,場麵很和諧。


    林若男估計也清楚張偉的手段,不敢造次,甚至不敢逼問一些超綱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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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張偉全程保持著笑眯眯的姿態,但後者很清楚,這位可是在法庭上,能夠讓地檢總部都吃癟的主。


    “多謝林副隊了,接下來我的當事人可能還要麻煩你們照顧一段時間,我這邊就先離開了……”


    和林若男告辭一聲,張偉也沒有去7組看望夏千月,而是直奔地下的屍檢辦公室。


    因為是辯方律師,張偉也在屍檢辦公室的停屍間看到了死者曾祥的屍體。


    負責接待他的人,還是夏千月的好閨蜜墨玉珠。


    “我不得不承認,那女人真狠!”


    墨玉珠指著麵前的屍體,一臉淡定的給張偉指出傷口。


    “第一箭射中了死者的膝蓋,他喪失了追擊能力,行動力大受影響;第二箭和第三箭都不是要害,從死者在現場留下的血跡來看,他艱難地爬出廚房,爬過走廊,爬向門口。”


    “但就在走廊爬行的這段時間,嫌疑犯又射出了第四第五箭,一箭中了屁股,一件中了肩膀。”


    “等到死者爬出門口時,嫌疑犯還沒有罷休,給死者補上了最後一箭。根據傷口角度來看,死者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正在向嫌疑犯求饒,他在搖頭,所以這一箭正中太陽穴!”


    “不得不說,在停屍房工作了這麽久,總能看到一些狠人,那個女人真挺狠的,都不給這男人一點解釋的機會!”


    墨玉珠給張偉展示了曾祥身上的多出傷口照片,又指著死者右邊太陽穴的傷口,嘴中發出“嘖嘖”的調侃。


    “張偉,你準備讓她認罪嗎?”


    分析完屍體後,墨玉珠看向張偉,慢悠悠道:“雖然我不是司法工作者,但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你,這是單方麵的虐殺。陪審團不是我,他們看到屍體的傷口後,隻會認為你的當事人是一個殘忍的女人。”


    “說實話,我的看法和你差不多,但作為辯護律師,我還是得為委托人考慮,而且這案子我總覺得另有隱情……”


    張偉猶豫了一下,還是歎氣道:“我準備為方雲舒進行無罪辯護,這也是她的請求。如果要進行有罪辯護,反而會限製我的發揮!”


    墨玉珠聽後微微楞了一下,亂糟糟的秀發之下,雙眸瞪得老大。


    停屍房內的這具屍體,你是不是看到了當做沒看到啊?


    這都要幫嫌疑犯進行無罪辯護,你確定不是在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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