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珩的劍來得太快,薑懷等人又吃驚於邵、寧二人如何會趕在他們前麵到達這裏,出手時更是慢了一拍。


    劍光連成一片,將正殿入口處徹底籠罩。


    薑懷知曉邵珩天機劍之鋒利遠超其他飛劍,一般靈寶皆無法抵抗其一斬之力。


    他身上玄煞氣息滾滾湧出,想親自出手阻攔,但哪知劍光之後,一股熾熱得幾乎要將空氣融化的火浪隨之而來。


    薑懷微微皺眉,輕身一挪,不退反進,身影閃爍之間,竟似打算自劍光縫隙之間躲閃而過!


    邵珩既已劍心通明,天機劍幾乎是隨心而動,刹那間左側劍光於空中一個明滅,如同彎折一般拐了個方向,追薑懷而去。


    薑懷冷笑中五指屈張,渾厚的丹煞噴然而出,與追來的劍光撞了個正著!


    黑紅丹煞可銷金腐骨,與劍光一觸便發出驚天動地的巨響,刺耳的摩擦聲如同幽冥鬼音般鑽入耳中。


    與此同時,另一邊長廊之內發出數聲慘叫。


    隨薑懷一起來的人中有人知曉飛劍厲害,不敢硬擋,又沒有薑懷那般敢從殺機四伏的劍光中穿梭的本事,隻得後退退入來路時的長廊之中。


    當然,其中也並不是所有人都退了。


    那幾個非人非妖的怪物,不知飛劍厲害,似乎仗著肉身強硬,甚至有想徒手去握那黑色劍光者,瞬間手臂就被絞成一團血肉自空中灑下。


    此時再退,卻已是遲了。


    三個頭生雙角的怪人頓時死在邵珩那一片劍影光幕之下,而兩名同樣來不及退後的黑衣人也被寧青筠的赤霄紅鯉打了個正著,化作一團人形火焰,在原地淒慘嚎叫著。


    原本仙氣縹緲的雪頂宮殿之中,轉眼間金火硝煙彌漫。


    邵珩眉宇一皺,攻向薑懷的兩道劍光哀鳴著飛回,與剩餘劍光合為一體,化作天機劍本體。


    而薑懷麵前那濃鬱的黑紅色丹煞已隻剩薄薄一層,已幾乎被天機劍磨滅了幹淨。


    隻是到了最後,劍光去勢已老,而那金丹煞氣上附著的氣息令天機劍仿佛泥牛入海,難以為繼。


    此時,長廊之中爆出一團清光,顯然是有人祭出靈寶與寧青筠相抗。


    寧青筠臉色一變,立即召喚赤霄紅鯉急速而返。


    敵人瞅見此空檔,也沒有進一步糾纏,而是第一時間身形閃動,自長廊中翻飛而出,進入了正殿之中。


    初時邵珩在暴風中曾見跟著薑懷的人約有十數人,而後方才狹路相逢時匆匆一數,人數已少了三、四個,約是犧牲在風雷二地之中。


    而邵珩飛劍先殺三人,寧青筠再滅兩人。


    此時站在薑懷身後、麵色青白變幻的,隻剩下三人,包括一個被黑衣女子拎在手裏的獨角怪人。


    那個怪人青黑膚色,但同樣可看出其神情先是震驚,而後憤怒。壯碩的獨角大漢被一個身材纖弱的女子拎在手中,四肢可笑的掙紮著。


    那黑衣女子眉清目秀,一手提著那獨角怪人,一手掌心中有一團清光閃耀著。顯然,方才令寧青筠不得不退的人,就是她。


    “嘰裏咕嚕、屋裏哇啦!”那個獨角怪人瘋狂地叫罵著,怒氣似乎不僅僅衝著滅他三人同伴的邵珩,還衝著薑懷等人。


    薑懷瞥了眼身後,黑衣女子手臂微微一動,讓那獨角怪人得以站好,但卻始終未曾鬆開手,依舊牢牢鉗製著那怪人背後。


    那怪人愈發憤怒地胡亂用邵珩聽不懂的語言叫罵著,卻無論如何也掙脫不開那黑衣女子。


    而且,無論是薑懷還是那黑衣女子,哪怕是另外一名臉色蒼白、沉默不語的黑衣男子,都完完全全將他的叫罵聲無視了。


    邵珩心中一動:“這怪人先前也是與其同伴一樣沒有後退,但那黑衣女子卻第一時間後退的同時將之護住帶走……這種從未出現在神州的異族究竟對薑懷此行有什麽作用?”


    那僅剩的一男一女黑衣人麵對同是異族人的不同態度,昭示著他們對這些怪人並不是真心合作的夥伴,而是可利用之物。


    邵珩轉瞬間拿定注意,傳音寧青筠道:“想辦法先殺那怪人。”


    寧青筠自薑懷出現以來,就目不轉睛地盯著對方,聽到邵珩傳音時才微微移開目光,瞥了那顯然是異族的怪人,不落痕跡地點了點頭。


    “大人!”那黑衣女子清秀的眼中流露些許憤恨之色,低聲詢問薑懷。


    薑懷左手輕輕一擺,阻止那女子繼續說話,另一隻手卻繞到背後悄然打了個手勢。


    黑衣女子先是一愣,再看同伴已按薑懷吩咐,不動聲色地微微挪動腳步。她心中雖然有些憂慮,但也不再多言。


    仿佛是感應到雙方劍拔弩張的氣氛,正殿上空原本的風輕雲淡忽而化作陣陣陰雲,就連殿內似乎也有風自四處穿過。


    “想不到你運氣不錯,在風暴之中還能存活下來,先我一步來此。不過,看你樣子,應該並沒有什麽收獲吧?”薑懷身著灰袍,麵上依舊以那毫無表情的麵具遮掩,隻一雙眼銳利無比。


    邵珩心中殺機似雲海翻騰,冷聲道:“我沒死成,倒讓你失望了。”


    寧青筠靜靜站在邵珩身旁,赤霄紅鯉化作重重流焰,蓄勢待發。但此刻邵珩與薑懷一來一往的兩句對答入耳,卻令寧青筠心中閃過一絲疑惑:無念對待邵珩的語氣仿佛一個久違的老友一般熟稔,單聽聲音竟聽不出敵對之意。


    “嗬嗬。”薑懷輕輕朝前一步,隻這一步就令邵珩與寧青筠都神情一緊。


    然而,薑懷並未出手,而是四顧殿中情景後言道:“你死或不死,對我而言都沒有任何意義。”


    話音未落,薑懷身後一男一女黑衣人已然動身,如同幻影般移位。


    那男子手中藍芒如彎月般飛旋而出,將周圍原本漸漸再次聚合的瑞氣割裂開。


    邵珩見敵人攻來,不慌不忙輕輕一點懸浮在頭頂的天機劍,耀芒閃過,伴隨著一陣密集如雨打扇窗的金石碰撞聲,將那藍芒阻攔下。


    那藍芒不知是何靈寶,與天機劍幾次碰撞後隻靈氣消散了大半,卻依舊保持著完整形狀,哀鳴著倒飛回黑衣男子手中。而那黑衣男子先前出手隻是佯攻,此時他人已越過薑懷,欺進邵珩身前兩丈,一展雙臂,露出尖銳泛著寒光的臂甲,破風裂氣般朝邵珩頭頂狠狠抓下!


    邵珩哪那麽容易被對方抓中?


    隻是一方麵薑懷在不遠處虎視眈眈,另一方麵黑衣女子捉著那獨角怪物急速後退,似乎想要遊離在戰鬥範圍之外,寧青筠赤霄紅鯉正幾次三番圍堵對方,不讓黑衣女子帶那怪物離去。


    邵珩足尖一點,身如鴻雁展翅,倒翻後退,半空中雙腳急點,如同蒼鷹撲食而踏,將那黑衣男子一腳踢飛。


    薑懷眸光清冷如刀鋒,邵珩死死盯著薑懷的每一個可能動作,天機劍在空中急速顫抖旋轉,隻朝著薑懷的方向。


    那黑衣男子身體被踢飛,卻呼嘯一聲,那藍色靈寶再次飛出。


    邵珩這時看清那藍色法寶是一個圓盤狀的事物,周圍布滿尖銳利齒,若被擊中隻怕是身體當場被切割成兩段。


    不得已,邵珩身上劍氣一蕩,天機劍再次分化出數道劍影,盤旋絞殺而下,眨眼睛將那圓盤靈寶釘死在地磚之上。


    黑衣男子臉色一變,自知若不是有薑懷在一旁,自己早就被飛劍滅殺,一時心中發寒。然而,他瞥見遠處與寧青筠前前後後遊鬥的同伴,眼中突然發狠,竟不管不顧的合身撲上!


    邵珩先前分明看見那男子膽怯的目光,此刻卻又悍不畏死而來,心中既震驚又憤怒。然而這些情緒都未曾影響到邵珩手中的劍。


    尤其是薑懷忽然抬手,一道銀芒激射而出時!


    “就是這時!”邵珩眼睛一亮,毫不猶豫地出手。


    突然,大殿上空有風雷湧動,紫黑色的劍光倏忽散開、倏忽匯聚。


    所有人眼前都仿佛有一道雷霆閃過。


    薑懷本正要出手,忽而麵色大變,整個人突然平移三丈。


    “轟!”


    整個大殿都仿佛在震動,一道深深的劍痕劃開地麵,長達十數米,紫色的電花在凹陷處閃爍跳躍著。


    黑衣男子在邵珩這突如其來的劍招之下被氣浪掀飛至數米開外,而險險擦過這記飛劍的薑懷眼角微抽,眼中露出不可置信且憤怒的神情:“神霄紫雷劍?!他竟傳了你神霄紫雷劍?!”


    以薑懷修為,邵珩剛才那一劍並不會真正給他造成什麽威脅。所以方才的話語,更多的是吃驚,而寧青筠甚至從中聽出了一絲惱羞成怒。


    煙塵微散,天機劍筆直高懸在邵珩頭頂上方,如同一尊威嚴的王冠。


    邵珩甩了甩袖子,似乎要將眼前煙霧扇開。


    麵對薑懷的質疑,邵珩冷淡地說:“不錯,你若能死在神霄紫雷劍訣之下,也合該瞑目。”


    不用過多的懷疑,薑懷就能確信:邵珩能得神霄紫雷劍訣的傳承,一定是來自太皓真人之處。而邵珩方才言下之意,便是太皓真人親口要邵珩殺了自己的意思。


    想到靈璣洞天之外,自己見到多年未曾蒙麵的蒼老師尊,薑懷整個人似乎微微顫抖著,不知是憤怒還是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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