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楠離開玉泉峰後,雖然回了碧落峰,但卻在山腳盤桓,一時不願回去。


    他想起邵珩的話,想起過去劉群等人提出的種種無禮要求,到現在的情形,心中有些難過。


    就在這個時候,寧青筠正巧替其師尊給碧落峰的清文真人送煉器材料,恰巧路過遇見了歐陽楠。


    “寧姑娘?”歐陽楠雖然與寧青筠交集極少,但到底也算認識,立即收起心中紛紛擾擾含笑打了聲招呼。


    “歐陽公子。”寧青筠停下了腳步,臉色清冷地回了一禮,便打算繼續走。


    隻是,她突然看見歐陽楠右手中握著的一個瓷瓶十分眼熟,想起這與當年蕭毓小時候經常服用的一個瓶子極為相似,躊躇了一下才問道:“歐陽公子,冒昧問一下,這藥瓶……”


    寧青筠不知該如何說起,她知道蕭毓此前曾跟著藥聖歐陽山一段時間,也知道歐陽楠認識小時候的蕭毓。


    她見歐陽楠拿著這瓶子,便想起蕭毓的身體來,隻是卻不知如何開口。


    好在歐陽楠直爽得很,直接就說了出來:“哦,這個啊?上官姑娘以前有舊疾,這是我仿著太爺爺製作的丹藥,也不知道是否有效。”


    寧青筠微微皺眉,她是知道蕭毓小時候時不時暈厥的事情,不過後來這症狀就莫名其妙地就好了起來,她也未曾關注原因。


    直到前次出行笑浪山莊,她先是震驚於蕭毓的出現,隨後又被那些過去糾葛而影響,未曾深思。後來才隱約得知蕭毓是因病來的存微山,反倒又心生擔憂。


    隻是,邵珩與蕭毓的事,令寧青筠也一直未能細細了解。


    她見歐陽楠主動提起,心想:果然。


    “不知道……上官姑娘她服了可有用呢?”


    歐陽楠訕笑了一下道:“說來許是我學藝不精,上官姑娘未曾服用,不過我也未曾看出她有什麽異樣,加上邵兄也在,想來……想來應已經好了吧。”


    寧青筠微微放心的同時,心中又是一酸,心想:“你還想什麽呢?青筠,無論蕭卓如何,你總是也虧欠了毓兒的。”


    想到這裏,她那絕美的臉上流露出一絲黯然,卻增添了以往未曾有過的柔美,如梨花映月,秋水瑩瑩不帶一絲煙火。


    歐陽楠饒是正人君子,也一時看癡了,脫口道:“寧姑娘,你真美。”


    剛說完,就意識到自己的唐突,立即收回目光道歉:“對不住,寧姑娘,我沒別的意思,隻是一時情不自禁……哎呦……不對……”


    歐陽楠越說越錯,急急忙忙解釋。


    寧青筠一開始確實有些惱怒,不過見對方慌慌張張地樣子,也就沒有放在心上。


    她正要說告辭的話,卻發覺遠處有人用一種尖酸刻薄的語氣說:“喲!我們的歐陽公子又做了什麽事在賠不是啊?一大早就不見蹤影,原來是放著我們的曉雲姐姐不管,陪其他佳人去了。”


    說話的正是葉萱萱,隻見她一臉看好戲的樣子,一邊緊緊拉住滿臉羞惱的潘曉雲不放往這邊走來,一邊語速飛快地說:“我倒要看看,是什麽樣的美人……”


    說到一半,葉萱萱直接刹住了車,麵上閃過不可置信的神情。


    寧青筠輕顰薄怒,冷冷抬頭,容色絕麗幾乎不可逼視,眼神雖冷,卻如月射寒江,一襲淡青色長裙微微曳地,冰肌玉骨似月宮仙子。


    跟在葉萱萱旁邊的劉群也呆在原地,旋即目光中流露出驚豔、狂喜以及蠢蠢欲動之色。


    三人之中,反倒是一臉羞窘的潘曉雲看見寧青筠的容貌時,隻微微吃了一驚,而後就低下頭去。


    葉萱萱與潘曉雲若放在平時,還能稱上一聲美人,但與寧青筠這般絕世佳人比起來卻有如雲泥之別。


    葉萱萱又嫉又妒,眼神敵意十足,卻在寧青筠那冰冷地目光前敗下陣去。


    恰巧歐陽楠臉色難看地說:“葉師妹,你別胡言亂語,我與寧姑娘不過碰巧遇到,與潘師妹更是毫無瓜葛,你再胡說八道,信不信我告訴馬師叔,把你趕回去?”


    經過邵珩的提醒,歐陽楠更加清楚此時在別人的地盤上,自己不能再如以往一樣縱然葉萱萱,於是語氣十分嚴厲。


    聽到這些話的葉萱萱勃然大怒,似是沒想到歐陽楠竟會如此與自己說話。然而,歐陽楠搬出了馬無季,葉萱萱也不敢再在方才的話題上造次。隻是要讓她咽下這口氣,卻是萬萬不能。


    於是,葉萱萱對旁邊的劉群使了個眼色。


    劉群目光遊移在寧青筠身上,雖然看見了葉萱萱的示意,也一時舍不得收回。


    直到寧青筠臉色難看,麵色如霜,他才意識到自己在美人麵前失了態,輕咳了一聲說:“楠師弟,葉師妹也並無惡意,隻是一大早見你不在,找了半天沒找到,心裏微微有些氣罷了。她小孩子心性,你就莫要與她計較了。”


    “哼。”歐陽楠神色微緩。


    劉群察覺到歐陽楠今日態度有些奇怪,心裏也微微有氣,不過他看了一眼旁邊的寧青筠,還是一臉笑意地問:“楠師弟,這位是存微的哪位師妹,你怎麽也不介紹一下?”


    歐陽楠張了張口,猶豫地看了寧青筠一眼,隻簡單道:“這是寧姑娘。”


    劉群自然不滿意這些,自己轉到寧青筠身前說:“在下丹鼎派劉群,不知是否有幸可得知師妹芳名?”


    寧青筠心中嫌惡,不若痕跡地後退一步,冷冷道:“自然是無幸。”


    “什麽?”劉群呆了一呆,沒想到寧青筠竟會如此直接的拒絕,自詡風流不凡的他麵上頓時有些掛不住:“師妹可真會說笑。”


    “沒有說笑。”寧青筠臉色冰冷補充道,“還有,以你的修為,該叫我師姐。”


    劉群是養氣初期,而寧青筠自笑浪山莊回來後一直勤加刻苦,如今已是中期修為。


    寧青筠此言一出,劉群臉色變了數變,想要發怒,但對著那張絕美的麵容卻發不出來,頓時和葉萱萱一樣憋了一肚子的氣。


    劉群進退不得時看見了歐陽楠一直握在手中的瓷瓶,上麵特殊的花紋令他心中一動,“嘿”地笑了一聲,然後說道:“楠師弟,這不是你一直藏起來的寶貝丹藥麽?怎麽?無論是葉師妹或者我都問你要過,你卻說這是給別人的,如今怎麽拿出來了?”


    說著,劉群目光在寧青筠和歐陽楠之間轉了一轉。


    寧青筠見他目光猥瑣,心中大怒,加上歐陽楠此前說的和劉群方才所言,那丹藥分明是為蕭毓舊疾而苦心研製的,竟被對方說的如此不堪,頓時厲聲道:“你什麽意思?!”


    歐陽楠臉色難看,迅速收回瓷瓶道:“不關你的事。”


    “怎麽就不關劉師兄的事了?歐陽師兄,劉師兄也是關心你呀。你雖然家傳淵博,但到底經驗少了幾分,這藥都多久了,也不知道還有沒有用,你就胡亂拿出來。萬一有什麽不好,反倒害了別人身體,你可別忘記了柳師妹的事呀!”葉萱萱陰陽怪氣地說。


    歐陽楠聽見前麵幾句還一臉怒意,待聽到最後一句臉色瞬如白紙,眼神也有幾分渙散之色,似遭受了什麽打擊一般。


    寧青筠見他如此,心中猜測這幾人與歐陽楠分明有舊怨的樣子。


    本來依她的性子,早就應在葉萱萱等人出現的時候就一走了之。


    隻是,寧青筠知道歐陽楠與蕭毓幼時相識,對蕭毓有照顧之恩,又見他身軀微晃、臉色蒼白卻無力反駁的樣子,卻反倒替他理論了起來:“哦?歐陽公子這藥還未開封,分明保存地極好,你怎麽就知道會害了人身體?又不是凡俗之藥,還有存放時限!還是你偷偷嚐了,親身試驗麽?”


    “你才是小偷!”葉萱萱幾乎跳了起來,被劉群和潘曉雲按下。


    劉群故作瀟灑地笑了笑:“寧姑娘有所不知,葉師妹這話自是有原因的。唉,楠師弟當年也是一時失誤罷了,不提不提……”


    寧青筠麵色薄怒,正要說些什麽,就見身前白衣一閃,蕭毓已然擋在自己身前,語氣含笑,麵上含笑地問:“你們在說什麽?讓我也聽聽唄?”


    旁人看不出蕭毓笑意下的冷漠,寧青筠卻熟悉得很,知道此時蕭毓實際上生氣得很。


    看著她擋在自己身前一副怕自己被欺負的樣子,寧青筠想起在昆侖山上,蕭卓對自己偷偷修煉一事而勃然大怒時,蕭毓也是整個人撲在自己身前,生怕她被蕭卓責罰,不由眼眶一熱。


    視線微微模糊之間,她也看見了不遠處緊隨著蕭毓而來的邵珩。


    寧青筠深吸了口氣,迅速把方才對方的話傳音給了蕭毓,也將歐陽楠的情況提了一遍。


    果然,她看見蕭毓微側的臉上笑意加深,酒窩都愈發明顯,然而眼中卻迅速冷了下去。


    蕭毓轉身衝著歐陽楠伸出手道:“拿來!”


    歐陽楠沒反應過來:“什麽?”


    “丹藥!”蕭毓雖然是笑著的,卻有著不容拒絕的意味,歐陽楠哆嗦了一下才重新拿出那瓷瓶。


    還沒握緊就被蕭毓搶走,飛速地打開蓋子,倒出六顆丹藥在一張帕子上,自己飛速地咽下其中一粒,又將帕子分別遞到邵珩和寧青筠的麵前。


    邵珩對蕭毓的行為心領神會,極快地取了一粒送入口中。


    而寧青筠也沒有絲毫猶豫地同樣服下其中一粒丹藥,隨後她就看見蕭毓那熟悉的眼睛亮晶晶的,似對著自己彎了彎,嘴角不由微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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