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劍池洞天。


    池水瀲灩,劍瀑如龍,深邃洞天之中封藏萬劍,每一口劍器,都為當世少有的神兵,有戾氣驚人的殺劍,有靈動淩厲的飛劍,有詭異霸道的魔劍,有神威浩大的神劍,每一柄都散溢著淩厲強大的氣息。


    它們被鎮壓在劍池洞天內,沉寂封藏,如今吞吐鋒芒,發出悠揚高亢的劍鳴,卻是因為一群凡人的打擾擅入,打破了往日的平靜。


    拜劍,必須敞開心神,拋棄一切雜念,將自己所思所想完完全全暴露出來,顯露自己的內心,這既是對裏麵的劍器表明自己的心意,同時也是在表達自身對劍的理解與尊敬。


    在這過程之中,入洞弟子每一次行拜劍之禮,都會有劍器感應,若能產生共鳴者,將會接受劍意的威壓考驗,直指對方心神,打熬的,是對方的精神和意誌,隻有真正從中堪破之人,才有資格得到劍器認主。


    越是念頭通徹,心靈質樸無暇,則越有可能引起劍器共鳴,而意誌精神越是強大無畏,則越有可能觸動強大劍器的感應。


    玄天宗二代弟子,四十八人,如今已有四十個人完成拜劍結束,或許是因為之前斷愁對他們期望過高,所以當真正結果出來的時候,不免感到有些失望。


    四十個人裏麵成功的隻有三人,其中兩個感應到劍氣,進入到六七丈的距離,最後支撐不住退了出來,算是良才資質。


    而另一個叫做李元罡的少年,身具紫陽道體,則是入洞十丈,並且機緣得到了上品法寶昊陽劍認主,兩者加起來,已經是達到了天才的行列,算得上是極佳的劍修天才。


    算來算去,也隻有李元罡讓斷愁有些驚喜,畢竟玄天宗還是以劍道為立派之本,斷愁身為宗主,以劍道為根基,自然是希望宗門裏麵,能夠多出一些擁有劍道資質的天才出來。


    而劍道也是三千大道之中,公認殺氣最重,威力最強的一種大道,不然也不會有人認為劍修都是一群窮凶極惡,性格怪異孤僻之輩。


    而玄天宗的劍修,更是赫赫有名,褒貶不一,早在上古之時就已經被各大勢力妖魔,戲稱為瘋子。


    轉眼,四十八個人又有六人失敗,帶著滿臉落寞黯然,相繼從劍池洞府裏麵走了出來,三丈的距離,已經是他們的極限。


    連續的失敗打擊,讓原本一些剛剛進入仙道世界,顯得有些激動興奮的少年,徹底萎了下來,一個個滿臉失望,內心惶恐,猶如鬥敗的公雞,氣氛壓抑,就連空氣都透露著一股沉重,鴉雀無聲。


    這種壓力,越到後麵越是龐大,到最後隻剩下兩人,看著那淵深空洞的洞府,還沒有進去,就已經是麵色發白,瞳孔顫動,仿佛裏麵是有著什麽吃人的凶獸一樣。


    這最後兩人,顧風赫然在列,到了這個時候,就算是他內心裏麵也是充滿了緊張,畢竟前麵已經有這麽多優秀的同齡人都已經失敗,就算是他對自己滿懷信心,這一刻也是緊張的有些打鼓。


    劍瀑之下,森寒潭水之上,一塊青石,一座冰台,遙相對坐,以麵前虛空為棋盤,以這寒潭劍池之水為棋子,飲酒對弈,仿佛絲毫感受不到上麵的沉重失落。


    兩人弈棋,斷愁看著對麵的西門吹雪,一子漆黑落下,緊扣星門,窮追不舍,笑道:“這兩個小子,你怎麽看?”


    西門吹雪飲了一口仙猴酒,酒氣入喉,飲酒前與飲酒後的狀態完全不同,顯得有些狂放不羈。此時,他一子冰白落下,打落天元,從大龍纏縛中脫身出來,搖頭道:“宗主,你是想要問我關於顧風的推測吧?”


    “正是。”斷愁不置可否。


    西門吹雪微微沉默,忽然正襟危坐,放下手中的酒仙葫蘆,抬頭看了一眼上麵的顧風,正色道:“相信宗主已經看出來了,顧風天資奇絕,根骨奇佳,雖然並非什麽天生道體,但是他卻有著一股異於常人的資質,無時無刻不在吸引著四周的天地靈氣,圍繞在他身邊,這種驚人的資質,實屬罕見,就算比不上你那幾個徒弟,也都相差不遠了。”


    話到這裏,西門吹雪又仰頭飲了一口仙酒,瓊漿洗髓,筋骨舒暢,而後,淡然道:“而且,顧風的心誌極為堅韌成熟,不張揚,不怯懦,有著一股同齡人所沒有的隱忍,此次拜劍,相信他會有所收獲。”


    “哦?想不到你對他的評價居然這麽高!”


    斷愁有些驚訝的看了西門吹雪一眼,這家夥的孤傲程度,可是一點也不輸給那個葉孤城,恐怕當世根本沒有幾個天才能夠入得了他的眼,卻是沒想到顧風在他心裏竟是如此讚揚看好。


    目光一閃,斷愁執子落下,似笑非笑道:“既然如此看重,不如收他為徒吧。”


    這話本是一句調笑戲謔之言,沒想到西門吹雪卻是微微一怔,看著上方的少年身影,沉吟少許,道:“再過段時間吧,磨礪一下再說,若他到時候還能入我之眼,便是與我有緣。”


    斷愁一愣,此時終於是有些動容,驚訝的看著西門吹雪,想不到他竟然真的動了收徒之心。


    這算什麽?


    石頭開竅,還是鐵樹開花?


    斷愁失笑,也拿起葫蘆喝了口酒,壓壓驚。


    就在二人弈棋說笑的當口,果不其然,剩下的兩人中,又有一個滿是黯然不甘的走了出來,默默站到一旁,看著在他身後的下一個同伴,勉強笑了一下,說了一句鼓勵的話,但整個人都顯得有些魂不守舍,顯然還沒從剛才的失敗打擊中恢複過來。


    顧風也不在意,看了一眼洞府深處,深吸一口氣,目光堅定不移,緩緩走了進去。


    踏進一丈,耳邊已有風聲嘶嘯,銳氣破空,刮得耳麵生疼,顧風視若無聞,繼續向前。


    進入兩丈之後,一股無形戾氣殺機,將他牢牢籠罩住,令人寒氣上湧,如墮冰窖。


    顧風目光微凝,腳步依然沉穩,再往前行。


    三丈,如入泥潭,就連四周的空氣都仿佛變得黏稠起來,每一步都走的極為艱難,更有一股股風浪湧動,推著他不斷往後退,根本無法跨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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