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祭壇下方,原本有所緩和的氣氛,再一次降到了冰點,斷愁麵色一沉,不等哪吒將怒火爆發出來,已是先一步動手。


    大袖一揮,一條金色的繩索破空而去,猶若一條蛟蛇,隻瞬間,便將三十丈外的江雲飛拿下,繩索上麵符印一照,後者頓時渾身酥軟,氣力全無。


    縛龍索!


    哪吒眼中露出一抹驚訝,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透這個紫衣道人了,先是五色神光,之後又有蕭升曹寶的落寶金錢,現在,就連趙公明的縛龍索都拿了出來,這家夥究竟是誰?


    “砰!”


    長索卷落,一聲砰然悶響,在大地之上濺起一圈煙塵,斷愁擒住江雲飛,卻是看也未看一眼,徑自丟到了哪吒跟前。


    江雲飛麵色劇變,兩眼睜大,似乎感到不可置信,有些驚愕結巴道:“師.....師父,你是不是......抓錯人了,我是你徒弟啊!”


    聞言,斷愁嘴角抽搐,徒弟?有這麽個不省心的徒弟,他真的是命都得搭上去半條,聞言狠狠瞪了他一眼,冷哼一聲,卻是並未理會。


    四周諸人也是滿臉驚駭莫名,完全不知道斷愁此舉,究竟是要做什麽。


    “江哥哥!”許彤驚呼,聲音有些顫抖。


    她雖然看不見,但就發生在身邊的事情,這麽大的動靜她又怎麽可能察覺不到,當下便有些驚慌焦急,一雙無瞳的白色眼眸,也明顯有一層霧氣朦朧。


    就在小姑娘泫然欲泣,想要開口向師父求情的時候,邊上林小媛緊緊拉住了她,也不知在她耳邊說了些什麽,竟是讓她漸漸穩定下來。


    哪吒看著底下近在咫尺的臭小子,卻並未馬上動手,而是抬頭,看著漠然不語的斷愁,想要知道他葫蘆裏究竟在賣什麽藥。


    “你就不怕我殺了這小子?”


    沉默半晌,哪吒麵色陰沉,緩緩說道。


    江雲飛瞳孔放大,臉上刷一下慘白,他訕訕的笑了笑,用求救似的目光,看了下師父,又看向四周不遠處的那些同門、長老,然後轉過頭來,臉上強行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道:


    “嗬嗬,三太子說話真是風趣哈,天氣這麽好,什麽殺不殺的,你忘了剛才咱還哥倆好來著?”


    聞言,哪吒麵色一滯,有些恍惚,差點就從風火輪上跌落,他敢發誓自己活了這麽久,卻是從沒見過一個人,像江雲飛這樣厚顏無恥,沒羞沒臊。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就在剛才,江雲飛嘴裏還在叫囂著要殺了他,而且就之前兩人的衝突來看,這小子冒犯神仙,褻瀆尊神,說話態度囂張狂妄,怎麽著也稱不上哥倆好吧?


    這家夥難道就一點都沒有自知之明嗎?


    哪吒無語,卻是看也未看他一眼,而是目光凝視斷愁,仿佛是為了說明他並非玩笑,一杆紫焰紫焰繚繞,寒光吞吐的火尖槍,已是指向了底下江雲飛。


    頓時間,虛空焚化,一片熾灼毀滅的火海,衝天不滅,將他整個籠罩圍繞了進去,裏麵不多不少,剛好形成一個丈寬的空間,風火湧動,熱浪逼人。


    江雲飛身在其中,隻感覺自己落入一片火海之中,四周到處都是紫色的火焰,無數恐怖的火苗舔舐著身體,那猛烈的灼燒,讓他有些痛苦不堪,似乎隻要稍微往外挪動一分,就會當場化為灰燼。


    斷愁看了一眼,心中反而愈發篤定一件事情,淡淡道:“玄天門下,不能被人欺,亦不可欺壓人,江雲飛妄言無忌,已是犯了大過,現在,人我已經拿下,道友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哪吒眼中露出一抹詫異,道:“可他不是你徒弟嗎?”


    說話的時候,哪吒有些難以置信,他出身闡教,乃三界之中最為護短的玉清聖人元始天尊門下,他師父太乙真人也是秉承了元始天尊的脾氣,為人極為護短。


    這點從他當年用震天弓,誤殺石磯座下碧雲童子就能看出。


    當時明明是哪吒犯下因果,殺人在先,石磯上乾元山講理要人,明說道歉好商量,結果太乙真人護短,幾句話下來,意思無非就是你童子命裏該死,你不想死就趕緊滾。


    石磯怒而動手,結果直接就被太乙真人用九龍神火罩煉化打殺,卻是成了整個封神世界當中,最早開殺戒的一位仙人。


    後麵類似的事情也是不勝枚舉,在整個闡教當中,也是屢見不鮮。


    由此可見,太乙真人究竟有多護短。


    所以哪吒在看到斷愁如此平靜淡漠的反應時,才會感到這麽驚異,因為他能感覺到,斷愁並不是一個冷血之人。


    然而,麵對哪吒疑問,諸人目光,斷愁卻是依舊古井無波,淡淡道:“我雖然是他的師父,但看得了一時,卻未必能夠護得了一世。”


    “人終究是要靠自己的,出了事情,總不能隻想著別人來救,既然這小子有闖禍的本事,那也應當有自己擺平禍事的能力,不牽累到旁人。”


    聞言,火海之中原本還有些怨氣,感覺自己被舍棄的江雲飛沉默下來,就連那洶洶火焰灼燒在身上,他都感覺不到任何的痛苦一般,豆大的汗珠落下蒸騰,麵部扭曲痛苦,卻是咬牙一聲不吭。


    就像斷愁說的那樣,自己的禍事,必須由自己來承擔擺平,他沒有資格在這裏說三道四,怨天尤人,永遠指望別人來庇護。


    見那火海徒然安靜下來,斷愁瞥了一眼,隨即看向虛空中同樣默然的哪吒,眼中露出一抹耐人尋味的深意,微笑道:“玉不琢不成器,吃點苦頭總是好的,況且,你殺不了他,不是嗎?”


    “是嗎?那恐怕要讓你失望了,準備好收屍吧!”


    哪吒眼中寒光一閃,他最討厭別人這種自以為是的樣子,既然斷愁都那麽不在意的話,他又何必心生憐憫,真以為自己不敢殺?


    當下,毫不猶豫,手中紫焰火尖槍刺入火海,淩厲強悍的氣息驚懾鬼神,在這之中火焰如龍,一點尖銳至極的寒芒,自烈焰中透出,向著江雲飛喉嚨紮去。


    似乎是要後者深刻體會到,那種死亡來臨前的痛苦、折磨、絕望,所以這神槍紮下的動作極為緩慢。


    江雲飛瞳孔收縮,甚至能夠清晰看見火尖槍上的寒光、紋路,不禁有些絕望的閉上了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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