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還不住嘴!!”


    鏡月真人見得玉靜宸出言不遜,極為無理,麵子上有些掛不住,終於忍不住開口,冷聲打斷,簡短的話音中,更是透露出難掩的失望。


    玉靜宸閉嘴,恨恨的看了斷愁一眼,見得對方麵色淡然,問心無愧的模樣,她就恨不得在他那張臉上,狠狠的踩上幾腳。


    然而此時,她卻不敢再爭辯什麽,因為她能感覺到,師尊這次是真的有些生氣了。


    鏡月真人心中確實有些生氣,但是在這麽多人麵前,也不好多加斥責,隻是隱約覺得,玉靜宸會如此行事,多半是因為自己平日裏太寵著她了,這才讓她有些沒大沒小,目無尊長。


    也由此看出,自己平日裏隻醉心修煉,卻是忽略了門下弟子的心性品行問題,水雲峰上下,除了申屠晨這一個男弟子外,具是女流。


    這要是不修禮法德行,以後門下弟子外出行走,多半就要敗壞師門名聲,驕縱妄為,還不知道會惹出多少禍事。


    經此一事,鏡月真人痛定思痛,覺得自己必須修煉、品行兩手抓,不能在這麽寵著她們了,就連玉靜宸這個大師姐都慣出了一身毛病,其餘弟子可想而知。


    於是,因為斷愁的滿嘴胡言,從此讓浩淼仙門的水雲峰一脈吃盡了苦頭,除了日常修煉之外,她們還要研讀修習琴棋書畫,禮儀道德。


    時不時的就會被鏡月真人突擊檢查,全峰上下考核她們的仁義禮智信,溫良恭儉讓,諸般美德,比之浩然學府還要誇張。


    數十年後,中天大陸上的凡人、修士,但凡遇見浩淼仙門的弟子,都會對其肅然起敬,禮讓三分,如非必要,少有刀兵相見。


    而水雲峰弟子的賢良淑德,溫婉出塵,也是名譽中天,令無數宗門的男修士心動至極,很多人此生最大的心願,就是能與浩淼仙門,水雲峰中的一名女弟子做道侶,攜手長生。


    這一點卻是讓人始料未及,浩淼仙門也因此名聲大盛,繁榮一時,隱有蓋過其他九宗仙門的勢頭,引得各大仙門,爭相效仿。


    當然,這都是後事,如果讓玉靜宸等人知道,她們之所以要遭這份罪,都是拜斷愁所賜,恐怕非但不會感謝,還會被整個水雲峰的弟子給記恨上。


    “斷道友實在抱歉,我這弟子被寵壞了,頑劣驕縱,回去後我一定嚴加管教,希望道友不要介懷。”


    鏡月真人回首,麵色有些難堪,看著斷愁歉疚的說道。


    瞥了咬唇不語的玉靜宸,斷愁心中好笑,卻也知道要適可而止,不能讓對方太過難堪。


    在聽到鏡月真人的話後,斷愁搖了搖頭,一臉正色的說道:“鏡月真人言重了,靜宸仙子是我玄天宗的貴客,也是我的好友,我二人平輩相交,無關他人,說話隨意一些也很正常。”


    這卻是在給玉靜宸找台階下了,後者聽聞,心中雖然有著些許寬慰,但更多的還是記恨。


    “咱倆什麽時候平輩結交了?我明明一直喊你宗主的好吧!!扇個巴掌給個甜棗,你當我是山中無知幼兒?斷愁,你等著,咱倆沒完!!”


    玉靜宸麵無表情,有些麻木,被斷愁的無恥給震驚了,但偏偏她還不能表露出來,隻能在心裏抓狂。


    此言一出,鏡月真人怔在了原地,美眸中透出些許異色,顯是沒料到斷愁竟然會與玉靜宸平輩相交,回首看了一眼,見玉靜宸麵色沉靜溫婉,似如默認。


    鏡月真人壓下心中疑惑,回過神來,也是含笑頜首,就當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聞聽此言,道玄等人也是微微動容,沒想到斷愁如此灑脫隨性,竟願意自折身份與小輩結交,當真是不拘小節,超凡脫俗。


    也有一些人心中不屑,認為斷愁心思陰毒,奸詐似鬼,平易近人是假,怕是不懷好意為真,多半還是垂涎鏡月真人美色,想要傍上浩淼仙門這棵大樹。


    其中,雷百川、林陽、道淩虛、步元複等人就是這麽想的。


    一旁申屠晨始終麵無表情,眸若淵冰,他目不斜視,就這樣靜靜的站在那,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塊山石,一片荒草,毫無生機可言。


    仿佛外界發生的一切都與之無關,隻有那眼眸深處,不時湧現出刺骨森寒的怨毒,方能昭示出他此刻極不平靜的的內心。


    在經曆了師尊慘死,流雲宗煙消雲散之後,申屠晨的心性變化不可謂不大,硬是忍受著宗門師兄弟的誤解、唾罵,拜入了浩淼仙門,忍辱負重。


    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夠親手斬了斷愁,在方寸山上重建流雲宗。


    這數月時間,對他幫助最大的有兩人,一為鏡月真人,不顧宗門反對,力排眾議,破例收他為徒,不但傳他道法神通,還自降顏麵親上水蓮峰求得化鼎丹,助他突破,恩同再造。


    這第二,則是玉靜宸這個大師姐,當日也正是因為她,申屠晨才僥幸從斷愁手裏撿回了一條命。


    在拜入浩淼仙門之後,玉靜宸也是屢屢相助,經常替師傳道解惑,為了護他甚至不惜與其他各脈弟子對上,大打出手,惹得流言蜚語不斷,她卻從未放在心上,如師如姐。


    若說這世上還有誰能影響申屠晨的情緒,唯有斷愁、鏡月真人和玉靜宸,前者為死仇,後者為至親。


    然而現在,他卻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死仇和自己的兩個至親,談笑甚歡,申屠晨心中流血,偏偏麵上還不能有絲毫異樣,就連避退遠離都成了一種奢望。


    相比雷百川、道淩虛等人對斷愁的怨恨,他的恨更為噬骨噬心,縱是傾盡江河湖海之水,也難以洗刷。


    申屠晨的怨恨隱匿的很深,加上《冰魄玉心訣》的道法玄奇,情緒內斂於心,鮮有波動,縱是斷愁就在他對麵,也沒有察覺,否則,他斷不可能留申屠晨到現在。


    自身實力的大幅提升,接觸的人物層次也大不相同,此時申屠晨在他眼裏,實在上不得什麽台麵,所以也沒有過多留意。


    流雲宗已經成為了過去,現在就算任空還在,他也未必會多看一眼,翻手就能將其鎮壓,在絕對的實力麵前,一切都是紙老虎。


    可惜,斷愁現在博弈的對象,已經不是昔日築靈境、化鼎境就能稱雄做主的流雲宗,而是比他更為強大的存在,一著不慎滿盤皆輸,他的下場,未必會比任空好到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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