鋒利的刃口自掌心一劃而過,透過狹長的創口,殷紅的血液當即滲透流出,血流不止。


    利刃在身上劃開,那道身影卻似感受不到任何痛楚一般,麵無表情,極為冷靜的將短刀放回枕席之中,而後將受傷的左手握緊成拳,逼壓傷口,讓血液匯聚,滴流落下。


    殷紅的血液滴滴答答不斷滴流而下,正對著他右手緊捧著的那枚石質吊墜,血液滴入,卻在瞬息被吊墜吸收,仿佛無底洞一般,來者不拒,而吊墜本身卻是毫無變化。


    就這樣,時間一分一秒緩緩流逝,那道身影也顯出了十足的耐心,仿佛在等待著什麽,保持著這個姿勢,不斷擠壓著傷口,讓血液澆灌,滴入石質吊墜之中。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吊墜依舊沒有任何變化,失血過多之後,那道身影顯得有些顫抖虛弱,但卻依舊強撐著,沒有絲毫變化,就這樣無聲的,任自身血液不斷流失。


    就在那道身影搖搖欲墜,快要暈死過去的時候,石質吊墜突起變化,茫茫灰霧噴薄湧出,將整間廂房盡數籠罩覆蓋,而後吊墜淩空飛起,閃耀灰色的神光。


    神光氤氳,石墜暴漲,化為一方神碑淩空虛鎮,而後一道古老蒼茫的氣息,似乎自上古而來,跨越無盡時空,降臨顯聖。


    神光斂去,神碑中一位高冠博帶,威嚴浩大的身影踏步而出,他的臉上被一層朦朧灰霧所遮掩,除了那一雙漠視蒼生的神眸,神光蘊露,古老威嚴之外,卻是根本看不清長相。


    隱在屋頂之上,斷愁眼中亦是神光蘊露,宛若神眸,瞬息破開廂房中的灰霧阻隔,見得屋內景象,頓時身形一震,險些氣息不穩,暴露行藏。


    “這.............這就是潛藏在吳章身上的那個老爺爺??”


    目光過處,屋內景象盡收眼底,先前割手滴血之人正是吳越,斷愁心中早已知曉。


    可當他看見那道威嚴古老的身影時,斷愁當即麵色一黑,如同見了鬼一般,眼中盡是不可思議。


    屋內身影不是別人,正是昔日鎮古仙君遺留的氣息虛影,如今鎮古圖錄的器靈化身,當然,稱其為鎮古仙君或許更為合適。


    當日在滄瀾城外的小樹林中,斷愁趁他奪舍之機,托夢進入蘇墨神魂夢境,而後利用係統,強行解開了鎮古圖錄的靈禁,獲得了鎮古仙君的傳承,奪得了鎮古圖錄的掌控權。


    最終迫使鎮古仙君舍棄鎮古圖錄,逃遁遠去。


    但是,斷愁記得清清楚楚,當時他分明祭出了鑽心釘,並一擊穿過了鎮古仙君的靈體。


    以靈寶之威,一縷殘念氣息而已,縱使有千般手段,也該難逃一死。


    可此時,鎮古仙君卻是完好出現在他麵前,由不得他不相信,當日自己根本就沒有誅殺鎮古仙君。


    難怪自己一見到吳章,便心下厭惡,有所感應,修煉了封天印地訣,氣出同源,斷愁這個鎮古仙君傳承之人,自然能夠感應到他的氣息。


    可惜,斷愁所學甚雜,道法玄奧,具不在傳承之下,又不以封天印地訣為主,在係統的遮掩下,卻不是鎮古仙君這區區殘念所能感應的。


    “吳章,我之前不是告誡過你,這段時間不要呼喚本座嗎!!”


    “此地是浩渺仙門的島嶼,島上更是匯聚了數百宗門,歸源境修士隨處可見,更有超脫境強者坐鎮潛藏,你此時喚我出來,是想死嗎??”


    “仙君,事關重大,若非不得已,吳越豈敢擅自喚您聖座親臨!”


    吳越強自起身,跪伏床榻之上,極為恭敬道,神態舉止相比白天的從容傲氣,此時卻是盡顯敬畏謙卑。


    “也罷,說說吧,什麽事值得你冒這麽大的風險,將我喚出來。”


    鎮古仙君背對著吳章,神色淡漠,負手而立。


    “白天,弟子乘雲舟方一登島,便遇到一身穿紫衣道袍的大能修士,容貌甚是年輕,看上去年紀和我相差不大,說是見我天資不錯,想要收我為徒。”


    “可弟子左思右想,總覺得他另有所圖,因此,弟子一口將他回絕了。”


    吳章應聲而起,隨手自床上扯下一塊錦布,簡易的包紮了一下手上的創口,大略的說了下今天所發生的事情。


    “紫衣道袍的年輕大修士?”


    “可是玉虛觀弟子!!”鎮古仙君聞言,豁然轉身,毫無感情的神眸中,此時露出來的卻是無盡怨恨,恐怖至極,令人膽寒。


    “仙君息怒,弟子今日遭遇的大能修士,並非玉虛觀弟子,聽人說他是玄天宗的宗主。”


    “在我們來之前,他便在碧波島外,將烈陽劍宗的執劍長老斬殺了,還用未知的手段,收服了雷靈山掌教的靈寵。”


    “現在,這玄天宗之主在碧波島上名聲極盛。傳言,他最少有歸源境中期的修為。”


    眼見鎮古仙君誤把斷愁當做玉虛觀弟子,吳章頓時麵色一緊,唯恐多生事端,於是連忙搖頭,把自己打聽到的一切,詳盡解釋起來。


    隱匿在屋頂上的斷愁,將這一切看在眼裏,卻是一臉古怪,有心發笑,卻生怕暴露,隻能硬生生的憋著,然而,心裏卻早已笑瘋了。


    沒想到這鎮古仙君這麽耿直,到現在還認為自己是玉虛觀中人,死咬著玉虛觀就不鬆嘴了。


    這躺著都能中槍,讓斷愁不禁暗自感謝無形背鍋的玉虛觀了,不愧是執天下正道之牛耳的聖地宗門,堂堂正正,就連躺槍背鍋的本事都可謂當世一流。


    “都是一些上古名聲不顯,或者根本就未在上古出現的宗門,這種小宗門不入也罷。”


    “你放心,那玄天宗的宗主應該是有獨特的手段,看出了你天資不凡,並無惡意。你也不用擔心,他還沒這個本事,察覺到本座的存在。”


    聽聞不是玉虛觀弟子,鎮古仙君頓時恢複了平靜,至於吳章聽到的玄天宗之主,以及那幾個宗門,他也未在上古聽聞,便沒有放在心上。


    “好了,現在是特殊時期,一切以你拜入一品仙門為主,這段時間,若非性命攸關的大事,你最好不要再將本座喚醒。”


    話音落下,不等吳章應答,鎮古仙君便已然踏步回到神碑之中,霎時間,神光斂去,雲霧消散,神碑淩空緊縮,化為石質吊墜落入吳章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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