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魯森林營地外的翻車現場,當我兀自碰到大塊頭家夥以及頭上長著花的怪蛇時,腦袋裏想起了兩件事。


    第一件事是雪莉說的,如果碰到對付不了的家夥,那就趕快逃,一定要注意怪物的動向,不要輕易地將後背留給對方。


    第二件事是小時候家裏長輩說的,在路上若是看到了惡狗,不要慌張,蹲下來撿起路邊的石子用以反擊。


    說實話,渾身長滿黑毛兩米多高的大猩猩長的樣子還算存在於我的正常認知之中,可是冷不丁雙眼看見腦袋上開著花的蛇,望見它那邪紅的雙眼以及透著詭異的蛇信,我當即重重地吸了一口冷氣,心跳異常。


    被大怪物推翻在地上,我的右半邊手臂在摔下的瞬間,有種骨折脫臼的感覺,一股疼痛感襲身而來,再加上突來的怪蛇刺激,在很短的一段時間內,心理和生理同時受到重創的我幾乎快要暈厥昏迷。


    隻是腦袋中還有求生的念頭,想著要怎麽活命,於是就在這麽短短一瞬咬緊牙關,竟然也沒有立刻就昏死過去。好事很快發生了,或許是出於對大家夥手中發光的石頭感興趣,又或許是覺得大家夥才是威脅,那頭上長著花的怪蛇在和我對望一眼之後,突然將注意轉移到了大家夥身上。


    那蛇在草叢中竄行的速度很快,腹部幾乎貼著地上的落葉和枯草,花蛇吐著信子,發出一聲清晰可辨的聲音,然後身體快速地左右搖擺,幾乎有那麽一瞬間,我以為自己的腦袋中產生了錯覺,但是事實擺在眼前,卻不容我質疑。


    這蛇飛起來了!


    是的,它先是貼著地麵快速竄動,突然之間,尾部發力,像被跑出的竹竿一樣伸直了身體,這蛇在空中呈現出了詭異的遊動姿態,它的腦袋兩邊,突然張開了倆扇肉翼,那肉翼向著大家夥的方向移動,身體立刻跟著轉了彎。如果說花蛇的起跳隻是慣性作用下暫時擺脫了重力勢能,那麽這蛇在空中突然精準的轉彎則證明一件事,它可以控製自己的飛行。


    花蛇的動作很快,除了起飛之際還算看得清之外,很快地,這蛇便在空中化作了一道殘影,纏上了舉著腰包的黑毛磷猴。持續的滯空能力,確實是在飛。


    吼,吼!夜幕中傳來幾聲黑毛磷猴憤怒的吼叫聲,這種聲音非常特別,是野獸在碰到威脅時本能所發出的吼叫。很快,這大家夥也化作了黑夜中的一道殘影,黑壓壓的如同一片黑霧,隻有那喉間散出的紅光以及手中的腰包能夠證明它的存在。


    森林中動靜很大。


    小時候我喜歡在弄堂裏聽人家說書,那時候大人們總說,龍爭虎鬥的時候,會刮起大風,那時候我總不懂,不斷追問下,大人便會說,野獸們動作太大了,所以刮起了風。在很長一段時間裏,我還是不能了解這究竟是一個怎麽樣的畫麵。但是就在這個晚上,我徹底懂了。


    黑毛磷猴和花蛇的體積雖然不對等,但是兩人的力道卻相當,打鬥起來,夜幕下的森林刮起了風,這讓我感覺,自己就好像正在靠近一個以5檔速度運行的鋼製風扇,稍有不慎,就會受到波及。


    小時候我曾經碰見過最恐怖的事情是在乘坐雲霄飛車的時候,那機器突然壞了,硬生生以垂掛的方式懸在60多米的高空整整2個小時,那時候正是夏天,望著地麵,聽著鄰座那些比自己年紀還要大的哥哥姐姐痛哭流涕,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那時候我什麽都做不了,雖然緊張得要死,卻隻能一次又一次地確認自己的安全帶沒有鬆開,雙手牢牢抓住護欄。


    緊張都是相似的。


    這一夜,是我第二次遭遇性命之危,謝天謝地,求生的本能讓我爆發出了驚人的力量,盡管手臂上受傷上,但我還是一下子就將重型機車從地上給掀了起來。發動機還沒有熄火,在麵對一猴一蛇的時候,我已經顧不了許多,這個時候對我來說,最正確的事情就是趕緊離開現場。


    而就在我好不容易握緊把手的時候,突然之間,草叢中又竄出了一條花蛇,這蛇腦袋上的花是紅色的,在黑夜中透著微微的熒光,仿佛隨時要滴下血來。這蛇離我的車輪大概隻有10cm左右的距離,就在我把左腳放上機車的時候,這蛇突然一個激靈,張開血盆大口,竟然咬在了我的腿上。


    啊!


    在被花蛇咬住的瞬間,我的雙腿猛然一陣疼痛,小腿的骨頭處仿佛像是被人用門板緊緊地砸下一般,那疼痛幾乎是牙疼的一萬倍,一瞬間,我隻感覺到眼前一會,呼吸一滯,一口氣幾乎上不來。


    在我被蛇咬的時候,唯一能想到的反擊手段,就是將我手中還沒來得及扔掉的高壓手電開啟,然後向那咬我的東西打去。


    前後不過半秒鍾,這咬到我的蛇,躲過了手電的高壓打擊,在沒有任何助力的情況下憑空躍起,在短短的一瞬間,我幾乎可以看見這蛇的血盆大口正在張開,一股惡臭襲麵而來。這蛇張著嘴衝著我的脖子和腦袋而來,下意識地,我將緊緊握住的右手一掄,擋在身前。


    就在我幾乎要閉上眼睛的時候,又一件令我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就在這蛇幾乎要咬到我手臂的時候,突然之間,我的手心煥發出一股極淡的古銅色光芒,然後那蛇仿佛像是被冰凍住一般,在空中猛然停止住了身體,在我手臂的揮動下,瞬間飛到了黑毛磷猴和另一條蛇的戰局之中,很快,就被猴子捏在了手心之中。


    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我可以十分確定,就在那危機的一瞬,我看見了自己的手心在發光,而我右手上握住的東西隻有一樣,那就是雪莉托我找的懷表,這懷表上麵占滿了我手臂上流下的血。森林中的天色很暗,事故現場幾乎沒有任何光源,我可以確定,懷表在某個時刻,真的發光了,這不是幻覺!


    就在黑毛磷猴抓住紅花怪蛇的瞬間,最早出現的黃花蛇怪蛇緊緊地咬住了大家夥的手臂。這一幕我看得非常清楚,就在花蛇咬住磷猴的時候,那家夥突然一下子停住了動作,下一刻花蛇腦袋上散出熒光,我可以看見花蛇已經改變方位,咬住了磷猴脖子下的肉瘤。


    當時我還不清楚這磷猴是什麽來曆,但這肉瘤一緊一馳,倒叫人印象深刻,時隔多年,我都還記得這東西。就在黃花蛇咬住黑毛磷猴的時候,異變突生,那凶猛的花蛇,在咬住肉瘤之後,突然之間腦袋上的花燃了起來,同一時間,整個腦袋突然泛紅,碳化,竟然被燒著了!


    那黑毛磷猴脖頸之處遭到打擊,吃痛中,竟然將雪莉的包包給扔了出來,同時一手抓住了沒了腦袋的黃花蛇,發出一陣滲人的怒吼,下一刻,這大家夥竟然左右開弓,將兩條蛇同時吞進嘴裏,就在這2米多高的猿猴咀嚼的時候,空氣中散發出了一股古怪的氣味,大家夥口鼻之中冒出了白煙,脖子上的肉瘤紅光更盛。


    眨眼之間,大猩猩突然發出了一聲吼叫,張著嘴不停地嘔著東西,雙手捶打胸口,一開始我以為,這是勝利的歡呼,但很快我便知道自己想錯了,這大家夥似乎很難受。


    這大猩猩被怪蛇給毒到了嗎?


    關鍵時刻,我怎能放過機會,就在黑毛磷猴咀嚼怪蛇的時候,我快速地穩住車身,北極虹光發出一陣幹淨的轟鳴之聲,瞬間疾馳而動,帶著我離開了現場。


    呼!


    呼!


    我將雪莉的懷表和好不容易從地上搶來的包包放在了身前,北極虹光的轟鳴聲很大,但是處於緊張我還是聽見了自己無比粗重的呼吸聲。重型機車的油門被我催到了底,儀表盤上的數據不斷飆升,很短的時間內,機車的速度來到了80公裏每小時,在叢林中起起伏伏地穿行,緊張,缺氧,盜汗,那被我勉強打開的車燈四處亂晃,我一度以為自己是在飛。


    我不敢回頭看,隻能拚命地奪路而逃!心中大喊,千萬別追上來,千萬別追上來!


    萬幸的是,天無絕人之路,大概晚上九點中的時候,我順利地回到了營地之中。


    當北極虹光的轟鳴聲傳入遠洋公司駐地的時候,我看見一道身穿白色連衣裙,麵色緊張,卻又無比嬌豔的身影從房間中跑了出來。


    是雪莉。


    終於安全了!勉強地停下機車後,我才發現自己已經嚴重脫力,當我的左腳踏上土地的時候,一股直入骨髓的疼痛鑽心而來。疼痛讓我的眼前瞬間泛起了一股白霧,四肢頓時一軟,,身體重重地往前倒下。


    雪莉抱住了我,出於躲避機車的需要,她也重重地跌在了地上,然後完全跌落在我的懷中。盡管雪莉很輕,身體也柔軟得像個毛絨娃娃,但是我的確感到身體不舒服,一點輕微的外力,我就完完全全地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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