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轉角的樓梯


    (21)


    順著手電筒的光明,心裏也會產生一種暖意。


    這大功率手電筒還真是必不可少啊!


    要不然,今天再從這樓道走下去,估計腿都軟了。


    張超不由長噓一口氣,此時兩人已經走到轉角的樓梯口,雖是漆黑一片,但手電筒一照,便光明大盛,這南麵樓道和他們北麵上來的樓梯沒什麽兩樣。


    張超看著路上一級級清晰分明的台階,心中的壓抑也釋放了不少。隻要不想著剛才那詭異的事,其實也沒什麽好怕的。


    兩人走下了幾級台階,正在這時,張超雙腳突然停住了。


    陳蓉笑道:“又遇到什麽了,你總是一驚一乍的。”


    張超手指指前麵:“你……看。”


    順著手電筒燈光所及,五樓和六樓的樓梯中間轉彎的牆角,赫然,竟放著一雙黑色的布鞋。鞋尖對著牆壁,整齊地放著。


    陳蓉看到這,也是一頭霧水:“剛才你扔鞋子,就算扔得遠,滾下來了,怎麽……怎麽會這樣放著?”


    張超憤恨道:“我猜,還是那整我的孫子搞的鬼。真他媽的缺德啊!那畜生還真有本事,幾次三番居然都抓不到他。該不會,那什麽古裝女,也是孫子搞的吧?”


    說著,他就走了過去,撿起布鞋,道:“罪證,要留住。可也不知道該這麽搞,你說這種事,警察管不管的?——”話說到一半,張超突然道,“快,你過來!”


    陳蓉疑道:“怎麽了?”


    張超拿起布鞋,遲疑道:“好像……好像不是剛才那雙。”


    “啊!”陳蓉臉色越加發白,目光看向布鞋。


    這雙黑色布鞋,顯然不是新的,鞋麵上破舊,用紅絲線繡了一圈花邊,卻破了很多個洞,全是沾著泥土。張超將布鞋翻過來,這鞋底,也絕對不是那雙老北京布鞋,鞋底那層布,都已經磨出大洞,沒磨出洞的,也磨得快透明了,而且沾滿了泥土。


    “你看,這……這好像是‘老東西’了。”張超感到喉嚨發幹。


    陳蓉眼睛一亮,一下拍在他手上:“快扔掉!我爺爺說,‘老東西’不能碰!”


    鞋子被拍得掉了出去,兩隻鞋子,鞋底朝上,孤零零地落在一旁。


    張超看看自己的手,往牆上抹了抹,似乎是覺得粘了“髒東西”。


    陳蓉道:“好了,別擦了,回去洗手,洗幹淨了。”


    張超遲遲問:“那……你爺爺說,要是……碰了‘老東西’,會怎麽樣?”


    陳蓉深吸一口氣,隨後道:“沒怎麽樣,我們快走吧。”


    張超知道這裏已經不是說這種話的地方了,趕緊用手電筒照著下麵的樓梯,兩人快步走了下去。


    走到了一樓下麵的廣場上,總算是感到了人間太平。張超喘了幾口氣,依然道:“你說說看,要是碰了‘老東西’,到底會怎麽樣?”


    陳蓉不耐煩道:“什麽都不會怎麽樣,你就別想了!”


    張超道:“不可能,你剛才這麽說,肯定有你的道理。別忘了,你心理學的博士,可不會亂說這種話的。”


    陳蓉笑了起來,道:“你很膽小嗎?一定要問東問西的,像不像個男人啊!”


    “我—操!”張超不禁爆粗口,“我問,是說明我膽子大才會問的。”


    陳蓉見他完全恢複了正常,笑道:“那我可告訴你了啊。要是你怕,可別找姐姐來保護你。”


    張超道:“你隻管說,我還沒淪落到要女人來保護!”


    陳蓉笑笑:“那我可說了,我小時侯爺爺告訴我,千萬別撿山裏的‘老東西’,否則,東西的主人就會找上你哦。”


    “東西的主人?”張超道,“該不會就是鬼吧。”


    陳蓉道:“你今晚一個人在寢室可小心點哦,小心白裙子,黑鞋子的女人來找你。”


    張超大笑:“哈哈,要是個美女,來找我也無妨啊。”


    陳蓉皺著嘴,不屑道:“隻敢在這裏說說,剛才你在上麵,怎麽就不見你這麽膽大呢?”


    張超道:“我是故意裝膽小,讓姐姐你來保護一下我,讓你增加點成就感嘛。”


    陳蓉嘴角崩出三個字:“神經病。”


    今天兩人並沒有去拿自行車,而是選擇了步行回寢室。走在西區的大馬路上,看著陸陸續續不斷有學生自修結束回來的,仿佛生活又回歸了正常。夜色美好如初,一切都井然有序。


    張超深深地吸了一口夜晚的空氣,鬆釋一下久繃的神經。陳蓉看著他模樣,笑道:“怎麽樣,完全正常了?”


    張超白眼道:“什麽叫完全正常,老子我一直都很正常!”


    這時,“嘭”、“嘭”,西麵夜空中亮起了幾束煙花,聲音響徹四空。看著眼前的煙花,張超突然問道:“陳蓉,杭州平時不是禁放煙花的嗎,怎麽紫金港旁邊三天兩頭有人放煙花呀。”


    陳蓉道:“這有什麽好奇怪的?”


    張超道:“我來紫金港後,一直是這樣,雖然平時都習慣了,也不覺得奇怪。但要是這麽想起來,還真有點奇怪。”


    陳蓉笑道:“看來你這小子知道的事情實在太少了。建築工地,晚上施工,很多都要先放一下煙花的,這叫掃地。你連這都不知道?”她很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張超道:“掃地?這又是什麽道理?”


    陳蓉道:“凡是在荒地上,或者山區野地裏,夜晚施工,都要先放煙花,嚇走那些不幹淨的東西。按著迷信的說法,久沒人煙的地方,總會聚集一些髒東西,人要呆久了,很容易莫名其妙生病或者發生意外。像做建築施工的,本來就是一項危險的工作,自然要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放一下煙花,大家工人才會放心。否則,半夜的,誰敢爬那麽高的腳手架啊。”


    張超點了點頭:“這還第一次聽說。”


    陳蓉笑道:“你們生科的不是和建工學院的住同一幢樓嗎?建工的高年級學生,想必都知道的。”


    張超道:“我都不認識建工的人。”


    兩人笑笑,又隨便聊了些其他的。


    第十八章白秋在做什麽?


    (22)


    兩人快走到住宿區,陳蓉住藍田學園,張超住白沙。從西邊那條路過來,經過碧峰、紫雲學園外麵的那條路,兩人就該分手告別。


    張超卻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麽,停下腳步,問道:“對了,你剛才說野外的髒東西,是真的假的?”


    陳蓉也停下腳步,轉過頭,笑著說:“可以說真,也可以說是假。”


    張超道:“這怎麽說?”


    陳蓉道:“我們農村都挺迷信的,以前我們村那有座山,老底子的人都說那山‘很小氣的’,‘很小氣的’你懂嗎?”


    張超道:“就是說山神很小氣,不喜歡別人走到他地盤去?”


    “山神?嗬嗬,”陳蓉忍不住笑了起來,“你也挺有想象力,還扯出個山神。不過說得倒也差不多,反正用我們的話說,‘管山’的‘挺小氣’的,不喜歡人走進來,不管是村民砍毛竹也好,或者是開墾山田也好,老底子人都說,那山不好進去的。聽說,有人膽子大的,去山裏砍毛竹,他先砍上麵的,再砍下麵的,準備全部砍完再運回去。結果他砍完上麵的,再來砍下麵時,上麵一根已經砍倒的毛竹,直接從山上滑了下來,從他腦子對穿衝過呢!”


    張超咂咂嘴:“還真有這事?”


    陳蓉笑道:“我也是聽人說的,還有呢,大家說去那座山上幹活,回來後總是會莫名其妙腰酸背痛,去其他地方做生活不會這樣的。對了,我小時侯那會兒,政府找人來裝電線杆,我們村裏的人也去幫忙。要在那山的山頂裝個電線塔。結果第一個爬上去弄的人,就掉下來摔死了,我爺爺說那叫祭山。”


    張超道:“那你說,這說法是真是假?”


    陳蓉道:“我不是說了嗎,可以說真,也可以說假。如果說真的,那就是說,山上還真有髒東西。如果說假的,也容易解釋。以前老底子的人都說山上有古怪,那麽上山幹活之類的,大家都會心裏有想法,相信你也知道心理作用的道理,你要老想著這事,想著髒東西粘到了,那想著想著自然會生病。還有那一兩個死掉的人,其實去其他地方做生活,也會遇到同樣的事發生,隻不過大家主觀上都認為這山怪,才會把責任推給山。其實隻是個概率問題。哪裏都有可能發生危險,隻是某個地方發生危險多了幾次,大家都會覺得這地方怪了。你工科的,對這概率問題,應該知道很清楚的。”


    張超又忍不住提起來:“那你說,晚上的事?”


    陳蓉道:“你不要多想了,反正我是不信這種事的,肯定是有人搞鬼了,遲早有一天,會水落石出的。”


    張超無奈道:“可你在樓上時,好像不是這樣的嘛。”


    “哼,”陳蓉嘴一皺,道,“你在樓上時,也不是現在這樣的嘛。”說完,扭頭就走了。


    “博士女可真難伺候。”張超搖頭苦笑一下,朝白沙方向走了。


    回到寢室,還沒熄燈,張超第一件事就是用洗手液,把拿過那破布鞋的手,連洗了好幾遍。正要回頭開電腦再玩會兒,眼角瞥到窗外紅影,凝神一看,正是穿著紅色羽絨服的白秋。張超忙把頭伸出窗外,叫道:“白秋,你在幹什麽?”


    白秋抬起頭,看了他一眼,眼神裏似有些茫然,冷淡又平緩的語氣回答道:“沒什麽,在等你。”


    “等我?”張超道,“你怎麽不直接來找我,在這裏等我?”


    白秋沒有回答他,依然是平緩的語氣問道:“你是不是又去醫學院了?”


    張超心裏一想,白秋現在有病,而且發病起源也跟醫學院有關,不能刺激她,說自己又去醫學院了。立即撒了個謊,道:“沒有呀,我今天去東區自修了。”


    白秋皺著眉,似乎很難受,搖搖了頭,低下頭去,緩緩歎口氣,道:“你又不聽我的了,你又在騙我。我不想理你了。”說著,扭頭就走。


    “等一下,你聽我解釋,我有話跟你說!”張超一聲喊,轉頭就跑出了寢室,跑到白沙小廣場,向後轉了個彎,就到了他們窗外的草地。可草地上空空如也,白秋不知道去哪了。


    張超叫了兩聲:“白秋,白秋。”


    無人應答。


    這時,他隔壁125寢室窗戶開了,班長吳宇頭探出來看了一眼。


    張超問道:“有看到我女朋友嗎?”


    吳宇搖了下頭,又把窗戶關上。


    這時,他隔壁121寢室的窗戶開了,林一昂探出頭,罵道:“叫什麽叫,你嗑藥了吧你!”


    張超回罵道:“你狗嘴裏盡沒好話!”


    林一昂不耐煩道:“別叫了,快回來!”


    張超道:“有事?”


    林一昂道:“沒事,一起打遊戲。”


    張超道:“沒空理你,滾一邊呆著!”


    林一昂哼了一聲,砰一聲拉了窗戶。


    張超左右看了看,都沒見白秋,估計可能回寢室了吧。他想起白秋現在沒手機,寢室就她一人,挺孤單的,跟她打下電話也好。撥了寢室電話,裏麵卻傳出電話接不通的聲音。


    張超奇怪道:“怎麽電話線也給拔了。”下一秒,他又突然想到,陳蓉說白秋不好受到打擾和刺激,電話鈴聲就算正常人,有時也會被嚇一跳,難怪要拔掉白秋寢室的電話線了。


    想起好端端的白秋,如今卻成為一名精神病人,張超心裏說不出的酸楚。他心裏下了決心,就算白秋的病治不好,等畢業了,他也要娶白秋,養他一輩子。


    這麽漂亮的老婆,打著燈籠都找不到。


    想到以後能和白秋結婚,張超心裏還是樂滋滋的。


    但轉念一想白秋的病,也是醫學院那搞的,心中的一腔怒火不由冒了上來,暗罵自己實在膽子太小了,幾次遇到詭異的事,都停步不前。就像今天,剛發現鞋子沒了,要是直接衝上去,也許就能水落石出了。恩,下一次,一定要勇敢地衝上去。


    為了白秋,也為了自己。


    勇氣,是戰勝恐懼的最好武器!


    第十九章似乎陌路


    (23)


    張超在草地上站了一會兒,轉身回寢室,走到白沙小廣場時,見到一名女生,穿著黑色的絲襪,纖細的小腿,筆直的大腿,微微翹起的臀部。


    雖說現在三月初,天氣比較冷,但女生從高中進入大學後,都會基因突變,從此不再怕冷。尤其是白沙,白沙住著經濟學院的女生,那更是百花叢中,一陣亂鬥了。


    張超一看,這身材絕對叫好也叫座的女生正是白秋過去的同寢,朱曉雨。


    那次電話裏,朱曉雨直接掛掉了,張超還在罵娘。後來知道是白秋得了精神病,也難怪朱曉雨在電話裏也有些異常了。


    和往常一樣,張超還是遠遠地打了聲招呼:“曉雨!”


    朱曉雨回頭一看,見是張超,什麽也不說,直接加快腳步往白沙女寢方向走。


    張超跑上來,到她麵前,道:“你不認識我了?”


    朱曉雨道:“我回寢室了,有事嗎?”


    張超見她冷冰冰的聲音,也不太高興,隻是隨口道:“最近有見過白秋嗎?”


    朱曉雨臉色依然冰冷,道:“你問題太多了。”


    張超笑道:“我好像就問了一個嘛。”


    “讓開!”朱曉雨低沉地叫了一聲。旁邊路過的人都朝這邊看過來。


    張超隻好尷尬地走開,讓她走過去,嘴裏正想罵一句“我操”,轉念一想,朱曉雨也算經院的一個美女了,真想操她的大有人在,這話被人聽到,小心吃悶棍。隻好悻悻地回了自己寢室。


    到了寢室睡覺後,他本來就有些輕微的神經衰弱,不太容易睡著,也比較容易醒過來。況且又經曆了這麽些事,更是頭痛。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起來要上廁所。睜著朦朧的睡眼,因為好不容易睡著,怕眼睛睜大了,精神好過來,再想睡著就難了。起身爬下床鋪,腳在地上探了幾下,穿到了鞋子,然後往廁所走去。


    可剛走幾步,他感覺有什麽不對。


    這不是他的拖鞋!


    他自己的是一雙毛拖鞋,可這雙,明顯不是。


    低頭一瞧,似有一滴冷汗從背後一直流了下來,全身毛孔都開始放大,腳上套的,竟是一雙黑布鞋!


    紅線描邊,鞋麵上破了幾個洞,全是粘了泥土。是那雙“老東西”!


    一種無聲的窒息壓迫著他的神經。


    可是眼角瞥到的一幕更讓他整個人都徹底軟了下來。


    廁所門內,好像,好像站了一個人!


    人的影子從幽暗的廁所中,彎彎曲曲地掛出來。


    這次,不是躲在門後,隻露出上半身的影子,這次,是完整的一個人影。影子的頭,就在他腳前的10公分處,似乎是長發披肩。


    誰,什麽時候進來的?


    張超心髒疾速跳動著,拚命壓製喘氣聲,慢慢抬起頭,目光一點,一點瞄向廁所。


    視線碰到廁所門口的,是一雙腳。


    嶄新的黑色布鞋,白色襪子,一條白色布裙一直掛到腳脖子處!


    現代人誰會穿一直掛到腳脖子的裙子?


    那是什麽?


    古代的裙子!


    張超再也忍不住,一聲大叫了起來。


    瞬時睜開眼,原來是一場夢!


    長噓一口氣,虛驚一場,一定是今天在醫學院教學樓的影像太深刻了,才會做噩夢。


    他爬下床,這次是真的要撒尿。他特意看了看地上,隻有他的毛拖鞋,哪有什麽黑布鞋的。安心穿了鞋,看了眼廁所門的影子,筆直一條線,再真實不過。放心地走到廁所門口,開了燈,進去上完廁所。


    出來後,順手關了燈,正準備爬回床上睡覺。


    突然,背後一聲悠長的歎息,若有若無的歎息,是女人的歎息!


    張超停住腳步不動,仔細聆聽後方。


    持續幾秒沒有聲音。


    正當他要轉身,“不要再去醫學院了!”


    白秋的聲音!張超猛地轉身,朝窗戶跑去,草地遠處,白秋正穿著紅色羽絨服,背著身,緩緩向前走去。


    張超急忙開窗叫了幾聲:“白秋,白秋!”


    他聲音不算大,因為他怕把其他人吵醒。但白秋與他相距不過十來米,在這寂靜的夜晚,一定可以聽得見。


    卻見白秋像是根本沒有聽見,身形沒有任何變化,腳步還是一步步向前走去。


    這塊草地在寢室的南麵,白秋要是回寢室,應該走出來後向北走到白沙小廣場。可是白秋現在卻是繼續向南走,到了路口,又往西轉向食堂那方向走去。


    張超急了,白秋得了嚴重的人格分裂,這大半夜的是要去哪,會不會遇到危險!


    張超趕緊在十幾秒鍾內穿好褲子鞋子,馬上跑出了宿舍,邊走邊套衣服。到了白沙門前,刷一下門禁卡,趕緊推門跑了出去。他到了草地那,左右一看,白秋已經不見了。


    剛要朝路那邊跑去,121寢室窗戶一開,林一昂穿著睡衣探出頭,壓低聲音叫了一句:“張超,你幹嘛呢,剛才又大呼小叫的,找死呀!”


    張超走到窗戶口,也是壓低聲音,怕吵醒其他人,道:“剛剛我見白秋朝那邊走去了,我去瞧瞧,大半夜的怕她不安全。”


    林一昂道:“白秋?不可能吧?這都幾點了,你看錯了吧?”


    張超懶得跟他說,就道:“你繼續睡覺吧,反正又不是你老婆,走了!”說著,就朝那路跑了過去。


    轉彎過了宿舍後麵白沙綜合樓的農業銀行,一轉眼又跑到對麵的食堂,這紫金港的食堂被喻為“亞洲第一大食堂”,下麵有個幾千平方的廣場,叫“文化廣場”。


    張超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現在已經1點半了,文化廣場上,隻有遠處兩三個人似乎坐在邊上喝酒聊天,除此之外,哪有什麽人影。


    張超隻好向那幾人走去,那幾人看起來應該也是學生,不過屬於大學裏那種比較“自由”的學生。走到麵前,張超問道:“同學,不好意思,請問剛才有沒有看到一個穿紅衣服的女生走過這裏?”


    幾個人相互看了看,互相問道:“有嗎?”“好像沒有吧?”“肯定沒有嘛!”“有的話一定會注意到的。”


    張超隻好說了句:“不好意思,打攪了。”


    說著,走回到食堂與白沙綜合樓中間的那條大馬路上,馬路空無一人,隻有路燈孤單地亮著。張超心中焦急,望向南方,突然,他心中產生一個念頭,白秋口中總是提醫學院,現在她得了精神病,該不會……該不會一個人往醫學院去了吧?


    不管了,過去瞧瞧,隻要她不在那一塊,也算放了一半心。那塊地方太邪門,白秋……想到白秋,心中總是一陣酸楚。


    第二十章飄渺的歌聲


    (24)


    張超順著中間的馬路,一路小跑,轉過了巨大斜頂的標誌建築學生活動中心,又從西區教學樓旁沿著啟真湖邊的小路跑了過去,一路上,隻遇到幾個保安和幾個神經病一樣、半夜談情說愛的學生。


    z大是個開放性的大學,保安對這麽個人半夜走在路上也不會理會。


    到了西區那一塊,除了路上燈光和啟真湖裏的波光外,一片望去,都安靜地籠罩在夜色裏。


    三月份的草地還是枯黃,沒多少新生的草,湖邊的樹叢裏,也沒有蟲鳴鳥叫,一切都那麽安靜,安靜得仿佛有些不同尋常。


    張超管不了那麽多,過了啟真湖,又跑過一大塊草地,來到南麵的馬路上,又沿著馬路繼續向西,跑出幾百米,才來到醫學院那堆建築群的前麵。


    凝神望了一眼空曠寥落的建築群,還有那建築下幾千平方米木地板鋪成的醫學院廣場,似乎一種孤獨和寥落籠罩在了心頭。


    停了一會兒,他還是走到了醫學院建築群最西麵的那幢教學樓前,這幢樓他來過太多次了,每次都給了他頗具衝擊力的印象。


    這一次,該不會又有驚喜吧?


    有句老話:陌生人送來的盒子,千萬不要打開。


    這跟農村老人講的一樣,走山路的時候,不知道誰掉的東西,千萬不要撿。


    張超暗暗深吸一口氣,提起腳步,走到了教學樓下麵,望了一眼上麵黑乎乎的走廊,歎口氣,他正要上去,卻突然想到沒帶那大功率的手電筒。


    手電筒雖然不是什麽武器,保護不了人,但光明總是容易給人以勇氣和信心。


    張超站在樓下,對著樓梯,喊了幾句:“白秋,白秋!”


    “白秋,白秋!”喊了一句,應答他的是好幾句回聲。回聲響完,周圍再度一片寂靜。


    白秋在上麵嗎?不知道。


    卻在這時,“咚咚”、“咚咚”,每隔幾秒鍾才出現的敲門聲,再次響了起來。


    聲音不響,隻有凝神專注地聽,才能聽到模糊的聲音。


    狗東西,不管你是人是鬼,老子這回豁出去了。


    一想到白秋是在這裏得了精神病,他的憤怒頓時轉化成了勇氣。


    這一次,他不是從北麵的樓梯口上去,而是直接跑向南麵的樓梯,從那裏跑上去。


    這一次,他也沒有刻意壓低腳步聲,而是直接一步三台階地跑。


    到了第三層時,“咚咚”的敲門聲似乎停了。


    張超站在原地,聆聽了十幾秒鍾,敲門聲再也沒有想起。


    狗東西,就算直接打照麵,老子也不怕你!


    他趕緊三步並作兩步,跑了上去。跑到了五樓半,目光一瞥,心頭卻是一驚。


    幾個小時前他扔掉的那雙破布鞋,雖然在,卻又被人整齊地放在牆角,鞋尖對著牆壁。


    狗東西,嚇唬誰呢!


    他咬了一下牙,哼了一聲,扭頭就繼續往上走。到了六樓,轉過彎,剛好是那最後一間教室的門口。鐵門緊閉。


    走廊上,空落落的,月光透過走廊的玻璃,悠悠灑進來,顯得有些昏暗。對麵的樓梯口那,一片黑乎乎的,也看不清到底有沒有什麽人站著。


    張超站在那間房子的門前,第一次仔細地端詳這扇門。這扇門比旁邊兩間教室的都要大,是左右兩片門合著關起來的,看起來好像是很厚重的鐵門。不但鐵門本身帶鎖,外麵的門把手上,還用銀色的粗鐵鏈鎖著。


    這間房子到底做什麽用的?


    另外兩件都是存放屍體標本,那這間呢?為什麽沒有學生見過這間打開過?


    陳蓉說,學生開玩笑,這扇門裏晚上會傳出女人的歌聲?


    他伸出手,停在了門前,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敲了上去。


    “咚咚”、“咚咚”,厚重的敲門聲,不錯,真是這種聲音。


    另外兩間的門,他敲過,聲音顯得有些脆,並不像這扇門那麽厚重。


    這次百分百可以確定,前麵聽到的敲門聲,一定來自這扇門!


    正在這時,“咿呀……”一聲,聲音若有若無,斷斷續續,像是小時候聽戲的那種聲音。


    這就是所謂的女人的歌聲?


    可是這歌聲,好像是從這間屋子裏傳出來的!


    屋子裏怎麽會有人?


    張超臉上,刷一下白了。但那歌聲,也就持續了三、四秒鍾的時間,隨即停止。


    張超咬緊牙齒,將頭伸出,耳朵貼上了鐵門,緊緊地貼著鐵門。


    “波——撲——波——撲”,似乎是水底升起的水泡,浮到水麵後輕微爆破的那種響聲。再聽時,響聲又沒了,裏麵又是一片的寂靜。


    為什麽會有女人唱戲的聲音?


    為什麽聲音是傳自房間裏麵?


    真的是我自己聽錯了嗎?


    對了,白秋呢,白秋去哪了?


    直到這時,張超才想過來,自己這次過來,是找白秋的。既然白秋不在這裏,白秋又會在哪裏呢?


    張超思考一下,不管這事先,今晚得先找到白秋。當即決定下樓,走到五樓半,目光又不由自主地瞥了眼牆角那雙整齊放著的黑布鞋,忍不住打了個寒戰,扭頭不去看這“老東西”,繼續向下走。


    剛到五樓,卻清晰聽到樓下傳來了腳步聲。


    狗東西,居然回頭迎上來?


    腦中頓時陷入急思,如何應對,是人是鬼,是人該怎麽辦,如果是鬼呢?


    片刻後,他鬆了一口氣,因為他聽到下麵喊:“張超,張超!”


    “張超!張超!你這畜生要是在趕緊給老子吱一聲,否則讓老子找到你,直接把你推下去!”


    一個聲音是陳蓉,一個聲音是林一昂。聽著林一昂的怒吼,張超心裏卻覺得格外的塌實。他終於放下心來,笑了起來。


    可是對了,陳蓉怎麽會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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