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薄西山,霞光萬道,夕陽西下的景色美到了極致,隻是也意味著黑夜的來臨。


    當夜色一點點吞噬著大地,和一切,月亮開始高高升起,照耀萬物,星月交輝,天地間如罩著一片朦朧的輕紗,令人迷醉,忘乎一切。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


    楊漢亭卻沒有心思欣賞這美好的一切,他隻是迎風在竹林裏站了站,就下定決心去救墨蟬,他麵色凝重,有些猶豫不決,墨蟬會不會怪自己,她會跟自己走嗎?這些問題,他都考慮了。


    他沒有一天不想看見墨蟬,可是不能啊。


    他坐在一條小溪的旁邊,苦惱著,惆悵著,悲哀著,這條小溪在禪房不遠處,離竹林也近,青山綠水,景色怡人,小溪中有魚兒嬉戲,有石頭,石頭如鵝卵般大小。


    他一身白衣坐在月色下,時而仰頭望望,忍不住輕歎,心中油然而生一種寂寞感。


    這時,身後傳來一個腳步聲,驟然停在了幾步之外,正在看著自己。


    “誰?”楊漢亭嚇了一跳,回頭看時,看見一個青衣女子端莊的立在那裏,她麵上蒙著輕紗,身材姣好,身後別著一柄拂塵,竟是個美麗的道姑?


    雖看不見她的臉,但可以確定是張纖細的瓜子臉,她的眼睛美麗極了,像閃爍的星辰。


    她的氣質高貴文雅,一點也不像道姑。


    臨去秋波那一轉,回眸一笑百媚生。


    這樣的詩句或許形容的就是她吧?


    “少年,你可姓楊?”


    女子開口如珠玉,餘音繞梁,十分動聽。


    楊漢亭站起身來,沒有畏懼她的美色,輕聲應了一句,以作回答。


    他們說話很輕,似乎怕破壞了這美麗的夜景。


    楊漢亭斜眼望了女子一眼,覺得墨蟬可沒有她半分漂亮,氣質更別說了。


    仿佛從天而降,她應該不是蜀山的弟子。


    楊漢亭覺得很奇怪,這樣一個身份的人,怎麽會在這裏,還是她是蜀山的客人?


    “姑娘是誰,找我嗎?”


    “我是仙月洞的紫雲仙姑,來蜀山學經的,你就是墨蟬姑娘的心上人吧?”紫雲仙姑細語輕言,侃侃而談。


    “仙姑真是慧眼卓識,你知道墨蟬她怎麽樣了嗎?”


    楊漢亭十分關切的問道,臉上流露出一種哀傷。


    紫雲看了,會心一笑:


    “不知!”


    “我隻知道,神界的人要是知道你在蜀山,定然不會放過,你可想過?”


    楊漢亭心中一驚,心想:“她居然知道我?來者不善。”


    “仙姑什麽意思,我不懂。”


    “實話告訴你,我並非紫雲,我乃神界的素衣,那日在琴閣,你和一個黃衣女子在亭子裏說話,我正好從天經過,你的樣子我是記得的。”


    “那你為什麽要說是紫雲?多此一舉。”


    楊漢亭恨極,這麽快就惹來了神界的人,今日免不了一鬥。


    他扭轉身子,伸手向前劈來,素衣側開上身,衣帶生風,瀟灑自如,拳來掌往,拂塵飛舞,二人一個步履輕飄,一個大步流星,拳風如虎,掌勁沉著,拂塵青衣,掃蕩乾坤。


    拳勁送出,貫穿嬌軀,一聲輕喘,她撫著胸口再次蓄力。


    拂塵一舞,花開兩枝奪豔,著意推陳緣本色,出新運力待升華。


    素衣輕躍來去,避閃及時,其靜若處子,動如脫兔,行動帶風,美不勝收。


    楊漢亭在她拂塵的勁風掃蕩下,不輸分毫,全麵壓製,克敵製勝。


    “想不到,十年不見,你已升為天人。”


    素衣萬分不及,淡淡的說。


    楊漢亭收起拳,一派仙人的作風,緩步慢踱:“縱有千古,橫有八荒,前途四海,來日方長。”


    “你的意思是,神界的人你都不放在眼裏了?”素衣的聲音明顯怒極了。


    楊漢亭已經走遠,不見蹤影。


    他當晚小心的救出墨蟬,帶著她離開了。


    素衣前來攔路,二人又是一場惡鬥,素衣說:“跟我回神界請罪,或許尚有生的餘地,否則,今日你逃離此地,決無生路。”


    楊漢亭拉著墨蟬,推開她:“八婆,多管閑事。”


    他任性的背影深深的印在素衣心裏,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楊漢亭遭到蜀山弟子的圍攻,沒能在第一時間逃離。


    以至於,神界的人紛紛前來,襲寧首當其衝,指著楊漢亭道:“好你個兔崽子,竟然沒有死,還在世上。”


    “當年你盜我的噬血蓮,差點讓我失職,有損顏麵,你讓我在神界怎麽立足啊?”


    “最想不到的是,我日夜擔心的事,居然是真的,你還活著!”


    “這次非把你五馬分屍不可。”


    楊漢亭毫不退縮,麵對襲寧也絲毫不懼,反而信誓旦旦的:“盜你的蓮又如何,你當年沒有看見我的屍體,自然擔心,換了別人也一樣,想必,你都老了幾百歲不止吧?每天坐臥不安的,能不老嗎?”


    素衣聽見他辱罵神相,很是驚怒,指著他輕罵:“楊漢亭,你好大膽,竟敢這樣跟神相說話。”


    襲寧一向嚴肅,這時聽見這樣的玩笑話,反而忍住了,微眯了眯雙眼,態度平淡的說:“你的嘴可夠叼的,我不與你舞文弄墨,總之今天再讓你逃了,我就告老回鄉。”


    他的臉色陰沉至極,憋的緊緊的,十分可怖,仿佛張口就要吞了楊漢亭。


    淩雨之看見襲寧臉色,不知想了些什麽。


    隻是一時間人人自危,墨蟬趕緊跪下,求道:“神相,饒了他吧,那年他還小,不懂事。”


    襲寧揮手一佛,把墨蟬扇了一巴掌,趴到在地上。


    淩雨之擔心她,卻不敢動彈一下,因為,看襲寧的樣子,要對付的不止楊漢亭一人,因為,他肯定還記得,當年救走楊漢亭的就是自己。


    他並不怕事,走上前去,扶起了墨蟬。


    素衣和襲寧大笑,說:“淩雨之,你的膽子太大了一些吧?”


    “一切都是他的錯,與我們蜀山無關。”


    淩雨之滿不在乎的說,當即扶起墨蟬要走。


    楊漢亭心想:“當年他不顧一切救我,這時卻說出這樣的話。”


    他心裏很是介意,看了他一眼。


    墨蟬知道他的脾氣,說了做了從不後悔,隻是你要求他,決無可能,除非他自己覺的過意不去的事,才會有所動搖。


    有些冷眼看世界!


    但墨蟬還是怪他,推開他,來到楊漢亭身邊。


    襲寧小心看在眼裏,總是覺的不快,好似不把他放在眼裏。


    他昂首站立在高處,一時麵無表情,小年輕的事事不關己,隻是今天決不能讓楊漢亭跑了。


    大家一時僵住了,小年輕好像出現了感情狀況,淩雨之低著頭,無非是丟了人。


    襲寧斜視了墨蟬一眼,笑道:“墨蟬姑娘,你的眼光可真不怎麽樣,淩雨之這樣好的人你看不上,偏偏喜歡姓楊的小子,也不知你怎麽想的。”


    楊漢亭一直沒有說話,這時襲寧開口,他也隻是肚子裏輕微一笑,看他下一步行動。


    楊漢亭全神戒備,與神界的人對峙。


    墨蟬就站在她一邊,聽見襲寧說話,不好意思應。


    淩雨之走回原地,一副沒有辦法的樣子。


    墨蟬覺的對不起他,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滿眼愧疚,沮喪的低下了頭。


    淩雨之心想,你就不喜歡我,我也把你當師妹,永遠不變。


    墨蟬知道他的心思,心裏更是疼痛難當,轉過了身去。


    淩雨之感覺這裏不會有自己什麽事,畢竟是神界的人,做事光明,所以舉步離開了眾人。


    大家看見他悻悻的離開,都覺得可惜。


    “當年,我也隻是預備讓你受些皮肉之苦,並沒有要你死的意思,我豈會跟一個小孩子計較甚多?可是你卻敢逃?可見你並非好漢。”


    襲寧悵然,惋惜的說道。


    他這話,看來轉機來了,竹林裏一片寂靜,誰都不敢說話,生怕襲寧一受驚擾,改變話鋒。


    “把他給我帶回去。”


    襲寧淡淡的說。


    他話中之意固然惋惜,但更惋惜的是楊漢亭的性格,他從素衣那裏得知,他已經練就一身無敵的神力。


    這樣的人,萬不可輕易放過。


    襲寧自覺深謀遠慮,除非從楊漢亭那裏得到安全的信息,不會危及神界,才有了斷的可能。


    他側過身去,一臉漠然。


    楊漢亭感覺備受考驗,當年天雷劈在身上的痛楚此刻仿佛又痛徹全身,考驗固然意味著機會,但曾經的侮辱無法抹去,他恨不得扯住襲寧,扭斷他的脖子。


    他的狂傲的恨意,像要衝破理智。


    “當年,要不是我命大,豈有命站在這裏與你說話?殊不知,換了誰,也會狠狠記您一仇。”


    襲寧沒有說話,隻是站著,其實聽得著實認真。


    素衣勸道:“楊漢亭,神相已經退了一步,你再頂撞,沒有好好果子吃。”


    襲寧回過身來:“你這個孽種,身負的血統,簡直是不倫不類,若不是看在清逸有功於神界,我早將他也驅逐去了蠻荒,豈有你說話的分?今日,你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楊漢亭聽完,冷聲一笑:“我自小由師傅帶大,他就是我的父親,別人什麽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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