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晴趕過來,也高呼道:“小九?”


    本來被楚晴拎著的易丁甲,還在不住勸解要她不要靠近帆船,說萬一有什麽厲害的妖怪可如何是好,此時一聽幾人相互認識,也便悄悄住嘴了。


    小九望著楚晴,滿眼興奮激動不已,一種久別重逢的感覺油然爬上心頭,諸般思念之情匯聚,方要開口詢問。


    “轟隆”


    一聲大響傳來,天頂雷霆之怒,震懾人心。


    小九隻得忙開口道:“要下大雨了,大家快隨我上船來。”說完身形一晃,率先飛回船上,眾人也未多言,個個緊隨其後。


    眾人向後落到甲板上,小九登前一步,抬手掀開船艙閘門,回頭望了眼風雲聚會的天空,又急道了一句:“快隨我進來。”


    楚晴抬頭仰望,原來適才所見的那大蝴蝶卻是一隻巨大的風箏,上麵還按了一盞氣死風羊角燈,所以遠遠才見巨大的黑影上有一個亮點。


    眾人沿著甲板下的樓梯走進船艙,隻見迎麵站起一人,卻是矮個紅衣和尚焦侯根。見到風疏竹進來,焦侯根忙起身迎來,拱手做禮,更令楚晴驚喜的是,桌旁坐著小胖熊袋袋,對麵坐著橘貓丫頭,小胖熊袋袋正比劃著什麽。


    楚晴心中一喜,喊了一聲:“袋袋。”


    小胖熊袋袋開始好似還不相信那熟悉的聲音叫它,轉過頭來一看真的是楚晴,隻稍稍愣了一下,便馬上跳下椅子來,連滾帶爬跑了過來,伸手要楚晴抱了起來,小胖熊袋袋眼中淚花婆娑。


    安撫一陣後,楚晴也頗為動容地道:“袋袋,你去哪裏了?是回近思小築了嗎?”


    小胖熊袋子連連點頭。


    又聽一旁風疏竹道:“小九,你們如何駛了這麽大一艘船來?”


    如此一提,眾人才發現,這帆船遠看不大,但進了船艙才發現,裝了二十幾人不說,還寬敞許多。


    卻聽掌櫃梅河在一旁突然大喊,道:“要馬上掉頭,回中原。”


    矮個紅衣和尚焦侯根目露難色,道:“實不相瞞,我們兩人均不會駛船,隻是買了這船隨波逐浪,在海上漂泊幾日,此時也是被困在此,還是它想出用風箏的方法引人過來。”說著指了指小胖熊袋袋。


    小胖熊袋袋一聽有人表揚,更是神氣十足。


    楚晴掐了下袋袋臉,讚賞道。“哎呀,還是我們袋袋聰明。”


    小九目光一直盯著楚晴,此時雖說不願移開,卻又道:“風大哥,我們也是在蒼青山等了些時日,見不到你們人,聽空覺寺僧人說去了水月宮,等我們到了水月宮,又聽空覺寺僧人說空行法師等人去了斷續島,雖說不知道方向,但還是一路追了上來。”說著又瞄了眼楚晴,卻見其將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小胖熊袋袋身上。


    水淩月與段婆婆站在一旁默不作聲,橘貓丫頭早已回到主人身邊,段婆婆開心地不住用手去摸它的後背。


    聽提到空行,空覺寺僧人不由神色黯然。


    掌櫃梅河卻高呼一聲:“哎呀,不會駛船,你們還敢來海上,再往前不要說大風浪,就是怪物也會把船撕碎,你們幾個快隨我來,調轉船頭,回中原。”邊說邊指著空覺寺那幾個僧人,然後帶著十幾個人上了甲板。


    外麵已是風高浪大,電閃雷鳴。


    掌櫃梅河開始冒著大雨,往來奔跑,拚命地呼喊指揮眾人操作,一會不到,人們便感到船已調頭,當即也放下心來。


    小九關上船艙,邀眾人坐下,聽風疏竹道:“蒼青山情況如何?”


    小九巡視一圈,最後將目光落在了易丁甲身上。


    易丁甲與其一對視,胡子一翹道:“老朽一路禦劍辛苦,要去睡覺,你們盡管談,不會偷聽。”說完走到船艙的角落裏,躺在一堆麻袋上,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倒頭就睡,呼呼作響。


    小九收回目光,又看了眼風疏竹,隻聽其道:“但說無妨,這裏沒有外人。”


    小九才開口道:“林纖娘又回到了尋香樓,但隻是閉門不出,沒見到她再害人。”


    風疏竹略一沉思點了下頭,又將目光轉向矮個紅衣和尚焦侯根。


    焦侯根趕忙道:“風少俠,螺田山那邊已沒了梁縱消息,梁府上下空蕩蕩的,所有人都消失了一樣,而且周邊鄉間傳言梁縱是魔頭,原本家家供奉的神像畫像也被扔得到處都是,人們像躲避瘟疫一樣。”


    風疏竹點點頭,微微歎了口氣,方輕道:“梁縱確實是魔頭,而且還是斷續島九黎赤方得徒弟,已經被我等誅殺了。”


    聞言,兩人先是一震隨後麵露喜色,小九又道:“風大哥,接下來做何打算。”


    風疏竹眉毛微皺,道:“先去方外山,祭奠了本上人,與空行法師。”


    兩人聽了不由大吃一驚,但也猜測十之八九,見風疏竹嘴角動了動,看著桌上放著的百衲袈裟,沒有繼續說下去,兩人也便未再細問。


    船艙內忽地肅靜下來,除了易丁甲幹水如雷,即便小胖熊袋袋與橘貓丫頭也是沒有任何響動,都安躺在主人身旁,久別重逢,更添幾分親近。


    船外已是海浪濤天,掌櫃梅河渾身濕透,在風雨中呼喝,指揮著空覺寺僧人撐帆轉舵,盤緊纜繩,向外排水,海上行船對他來說顯然輕車熟路。


    如丘陵一樣層層的巨浪,在海風帶動下,從遠處席卷而來,衝到船舷上激起數丈高的浪花,轟轟作響,要不是掌櫃梅河與空覺寺僧人都有修行在身,怕是早已被卷入海底。


    那隻巨大的蝴蝶風箏,迎風起舞,“呼啦啦”作響,好像給眾人呐喊助威,風箏上那一點燈火更是倔強地亮著,像是人類征服大自然的堅強信念,那是瘋狂的海上,唯一的一點光明,此時它可以起伏,可以搖擺,但絕對不會放棄明亮。


    船體在巨浪推動下,有時極度傾斜,甲板上的一些工具都滾落到一側,空覺寺僧人更是不得不動用法力,才能站穩,隨著船身在風雨中飄搖。


    掌櫃梅河見勢不妙,騰身而起,猛吸幾口氣,身子再次化作球形,快速旋轉著,向一排排巨浪衝去,在那掀起的巨浪上一擦,就把浪頭撞得四散開來,算是替岌岌可危的船帆擋了一下,但海中巨浪何其猛烈,一浪剛過,一浪又來,掌櫃梅河堅持了一盞茶時間不到,便敗下陣來,身上一憋,化作原樣,跌坐在甲板上,空覺寺僧人忙上前扶住,掌櫃梅河氣喘籲籲道:“不,不行了,一會這桅杆就要折斷了,快,快下船艙,找木板從裏麵封死入口,隻要不進水,這船是沉不了的。”


    眾人一聽,趕忙抬起掌櫃梅河,掀開甲板上艙門,陸續跳了進去。


    裏麵的人見眾人如此,趕忙站起來,隻見空覺寺僧人不由分說,尋了木板將入口處封得嚴嚴實實,掌櫃梅河癱倒一旁,嘴角一笑,伸手指了指上麵,道:“風浪,太大了,船帆怕是……”,話未說完,眾人隻覺得船身一傾斜,“哢嚓”一聲從甲板上傳來,跟著船身左右搖晃了幾下,才穩定下來。


    緊跟著聽到海水嘩嘩作響,好似漫過甲板,那船艙入口處也滴落下細小的水流來,掌櫃梅河慌忙要來木板,又自己走上去細細封住,這才如釋重負。


    風疏竹走上前去,一拱手道:“辛苦梅掌櫃的了。”


    掌櫃梅河擺擺手道:“無妨無妨,我這也是在救自己,要是沒這船,怕是早已在風浪中力盡,葬身魚腹了。”


    風疏竹一點頭,又道:“卻不知這船?”


    所有人都將目光轉向掌櫃梅河,這應是目前在場任何一個人都急切想知道事情。


    掌櫃梅河見眾人如此,似是感到有些窘迫,但馬上清了清嗓子,道:“你們不要以為我就是隻知道賺錢的掌櫃,以前我也是這海上跑船的老大,這船上的活,我那是沒有一樣不精通的。”說完,又道:“你們放心,這船板雖比不過我那不二樓,但抵住這般風浪,靠上岸去還是沒有問題的。”見眾人鬆了口氣,又道:“隻是,你們也不要過於輕鬆,這船究竟靠到哪裏去,我也無法判斷。”


    聞言,楚晴忙道。“會不會再吹到斷續島去?”


    掌櫃梅河擺手一笑道:“風浪再大也有個方向,我觀察了許久,這風浪是向中原吹的,才敢放棄桅杆,躲進船艙來。”


    眾人“哦”了一聲,心想隻要靠上中原海岸,那是無所謂了。


    掌櫃梅河說完又暗自神傷起來,低聲道:“可惜了,我那不二樓,那可是我費盡心思找到的海杉木打造成的。”


    易丁甲不知何時醒了過來,上前道:“哎呀,老朽說那不二樓如此厲害,原來是海杉木打造,聽聞一棵樹要五百年才成材,聚齊那麽多木材,怕是實屬罕見,梅掌櫃真是厲害!”邊說邊挑起拇指,然後做恍然狀道:“不二,噢,這名字起得還真符合它身份,確實不二,無法再造了。”


    掌櫃梅河聽完,不但心情沒有好轉,更加傷心起來,易丁甲似乎也反應過來說錯話,一捂嘴,閃到一旁去了。


    眾人也隻得連連搖頭,易丁甲又來了一句:“舍財免災,舍財免災,好在性命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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