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


    風疏竹形一晃,懷中緊緊地抱著水淩月,沿著鴻溝的夾縫,向黑沉沉的地下,跳落了下去。


    黑暗,在水聲霧氣的伴奏中,展露著猙獰的嘴臉。下方似有何種未知的神秘事物,在等待著勇者的到來。


    借助水月劍的清輝,風疏竹抱著水淩月緩緩下落,周圍除了沿著石壁倒灌下來的海水,其他倒沒什麽。又向下降落了很長一段距離,流水卻飛散開來,化成白色的霧氣,攪擾得周圍的空氣異常濕潤。


    風疏竹低頭而見,水淩月蒼白的臉上,多了一些小水珠,顆顆晶瑩剔透,映襯著水月劍的光華,顯得是那般的美麗。


    漸漸的隻是有一個古怪處,越往下降,風疏竹感覺周圍的溫度,卻仿佛慢慢升高了,而看周圍,卻依然是漆黑一片,連一點火星度的跡象也沒有,十分詭異。那些倒灌飛泄下來的海水,又不知去了何處,如此大量的海水倒灌下來,單單化成霧氣消散,顯然是說不通的。


    就在風疏竹查探四周,尋思之時,腳下那無邊的黑暗裏,仿佛有什麽東西,似星光,似火苗,悄悄地亮了一下。


    在這個黑暗永恒的空間中,尋著那點一閃消失光明,風疏竹快速向下落去,卻不知又下降了幾百丈深,驀地,覺得腳下一硬,到底了。


    原來在這鴻溝的底部,卻好似一個石井,岩崖逐漸收攏,最後合圍起來成一個十分宏大的空間,容納數千人且綽綽有餘,周邊俱是堅硬黝黑的岩石,在前方,又有一點光亮,在黑暗中明晦幻滅。


    風疏竹影一動,向著那點光亮而去,待他重新落下腳來,赫然看清,那是石井底部燃燒著的一個巨大的神仙爐,爐體由一整塊巨石雕鑿而成,高達數丈,爐內搖曳的火焰,照亮了周圍,但卻讓人感覺不到一絲量。


    風疏竹一愣,想起入地以來,遇到矮個紅衣和尚、禿頭雙環客等人時見到的那鼎神仙爐,他懷抱著水淩月,打量著四周,甚至一度在懷疑,自己轉了一個大圈,又回到了那裏。


    但當他緩緩地走到神仙爐下,站定腳步,仰起頭向上看去時,卻發現了異樣,隻見那巨大的神仙爐上,不再是花朵雲層,而是環繞著六字真言,朱批符咒,更有一些奇怪的文符,神仙爐的正中,又清晰可見雕刻著一隻怪獸圖案,正是旗獸的形象,隻是圖案上的旗獸頭頂獨角被削去一半,左右兩隻眼睛明顯不一樣,右眼更為透明光亮一些。


    風疏竹圍繞著神仙爐轉了一周,心中已明白個**分,尋了個平坦處,將水淩月輕輕放下,又查驗了一下周圍,方一甩衣袖,布下了結界。


    稍後,在袖口取出一寸多長翠綠色的笛子,那笛子在手心裏迅速長到三尺左右,通


    翠綠無比,似有熒光流動,輕輕將仙笛湊到唇邊。雙目注視著水淩月,隨著指節緩緩地輕動,舒緩而和雅的笛音傳來,一會似漁舟泊岸,一會又似暖花開,每一個跳動的音符又猶如岩洞裏滴落的泉水,叮咚,叮咚,叮咚……,。


    在舒緩的笛聲下,水淩月的臉色逐漸紅潤起來,又過了一盞茶時間,隨著舒緩的笛音,水淩月睫毛抖動了幾下,稍後,輕輕地睜開了眼睛。她怔怔地看著上方,那裏水氣彌漫,水霧似有生命一般,纏繞輕觸著旁邊黝黑的石壁。她仿佛一時記不起,自己在何處。


    風疏竹見水淩月睜開眼睛,放下手中的仙笛,舉步上前,輕輕道:“水姑娘,你醒了?”


    水淩月冰冷明亮的眼眸中,映出風疏竹清朗的笑容,她心中一寬,虛弱地道了一聲:“嗯。”似是疲憊了,她慢慢地閉上了眼睛,但很明顯的,看到了風疏竹在旁,心中頓感到安穩踏實。


    風疏竹並未再開口說話,而是手握著仙笛,靜靜地站立在她旁,見到她醒來,心中難免喜悅,至少對水淩月的傷勢了然,沒有想象中的那樣嚴重。


    又不知過了多久,水淩月再次醒來,她感到後背傳來地麵上寒氣襲人,她努力地支撐起子,想坐起來。就在自己感到十分吃力的時候,風疏竹出現在側,小心地挽住她的手臂,扶她坐了起來。


    又聽到風疏竹輕道:“小心子,水姑娘。”


    水淩月慢慢坐起來,一抬眼,卻看到了不遠處的神仙爐,不由一愣。


    “好像這是個用來封印的神仙爐。”


    風疏竹如此說道,卻發現水淩月並未理會自己,一雙冷眸緊盯著神仙爐不放,好像哪裏有何重大發現一般。


    風疏竹也不由轉頭看了過去,疑道:“怎麽,水姑娘,有什麽不妥嗎?”


    水淩月又盯著那個神仙爐看了片刻,才轉過頭來對風疏竹道:“那些字符,是水月宮的封印。”


    “噢?”聞言,風疏竹不由心中一奇,也向那些字符看去。


    卻聽到旁的水淩月道:“隻是,這些封印不完整。”


    風疏竹心頭一驚,轉過頭來看向水淩月,兩人目光正好相對,那冰冷的明眸中,明顯多了一份溫柔,見水淩月接著道:“被封印的妖獸,趁機會出來作亂。”


    風疏竹聞言,心頭一緊,以目前水淩月的狀況,旗獸再現出來,怕是會生出許多難以意料的事來,馬上問道:“卻不知,可有補救。”


    水淩月低頭沉思了片刻,輕抿了下嘴唇,道:“有,我在幻月池中習得秘法,隻是,隻是……,”話未說完,卻又猶豫起來。


    風疏竹看著水淩月,見其好似十分為難,便道:“水姑娘,不妨說來聽聽,如有需要幫


    助,風某義不容辭。”


    水淩月想了想道:“隻是我現在無法動用真氣,駕馭不了水月劍,無法完成封印。”


    風疏竹明白,水淩月顧慮的是那封印之法是水月宮的秘法,自己畢竟是個外人,遂一笑道:“水姑娘何必為難,我們大可待姑娘子恢複再行封印。”


    卻不料看到水淩月輕搖了搖頭,隨後傳來一陣劇烈的響動,二人尋聲望去,居然是神仙爐在劇烈搖晃,好似被撐大了數倍不止,那些封印被一股力量逐漸撐開,又何種龐然之物破印而出,已經到了千鈞一發之際。


    風疏竹不由悚然,轉頭看向水淩月,水淩月猶豫再三,終於將頭靠在風疏竹耳邊,如此這般交代了一番。


    風疏竹誠懇地看著水淩月道:“水姑娘,你大可放心,風某發誓終隻用此一次水月宮的封印之法。”說完,拿起水月劍,飛而起,圍繞著神仙爐,手中掐訣念咒,一炷香時間,那神仙爐逐漸恢複原始大小,才緩緩落下。


    重新回到水淩月旁,將水月劍交回,水淩月接過水月劍,並未說任何話語。


    風疏竹陪同著坐下來,看著那平穩的神仙爐,當下再無後顧之憂,半晌,風疏竹開口道:“水姑娘,不知你現在子感覺如何?”


    水淩月一頓,明白風疏竹示意要尋路出去了,便道:“我已並無大礙,但怕仍是需些時間調養。”


    風疏竹聽出水淩月是強自撐著,轉頭打量了下四周道:“這裏,暫且算是個僻靜之所,我想,水姑娘你大可自此調養些時,我們在做打算不遲。”


    水淩月知道風疏竹是遷就自己,但自己上的傷,自己也是非常清楚,便沒有反對,而是輕輕點了下頭,未開口回答。


    風疏竹看在眼裏,笑了笑,忽然又想起兩人已是多沒有吃過東西,何況水淩月又有傷在,遂道:“水姑娘……”。


    不料話一出口,便被水淩月打斷道:“風少俠,你,你還是叫我淩兒好了。”


    風疏竹聞言,一喜重複道:“淩兒?”


    水淩月點了下頭,輕道:“我師父一直這樣喚我。”


    風疏竹笑道:“如此甚好,那我以後就叫你淩兒,但你也不必一口一個風少俠了,不如叫我風大哥吧。”


    水淩月抬眼打量著風疏竹疑道:“風大哥。”


    風疏竹見水淩月一臉遲疑的樣子,似乎在懷疑自己托大占了便宜一樣,清朗一笑道:“是啊,我大你應該兩百歲不止。”


    水淩月眼中一亮,又看了看風疏竹,卻忽然莞爾一笑,未再言語。


    那一抹笑容卻如同在冰雪中盛開的一朵雪蓮,風疏竹看在眼中,竟有些凝住了,遂緩緩道:“淩兒……”,


    就在風疏竹正要再次開口說話,卻猛然


    間感受到,後一股大力傳來,來不及做任何反應,他與水淩月便同時被打飛。


    風疏竹心中一駭,接住水淩月的子,二人淩空站穩後,向下一看,巨大的神仙爐下奇光四,黃煙肆虐,霹靂聲聲向四方回dàng)開來,原本完整的地麵上赫然出現一處列缺,如同一張巨口,轉瞬間便將神仙爐吸了進去。


    而後似傳來虎嘯龍吟,轟轟烈烈驚天動地,洪水不斷湧出,似乎天塌地陷了一樣。快速升起的水麵不斷上漲。


    水淩月手腕上纏繞著的紫藤,一端纏繞著水淩月,一端猛然間向上攀援上去,風疏竹抱著水淩月,順著紫藤努力向上看了一眼,那裏是鴻溝的入口處,又向下看了看眼見快漲到腳下的水麵,也再無選擇,便由著紫藤牽引,迅疾飛升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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