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疏竹轉頭看到,這個清冷而美麗的女子,玉骨冰肌,眉頭微蹙,濕透了的衣衫緊貼著身子,沐浴在幽幽的清輝之中,臉色此刻雖然有些蒼白有一絲疲倦,但卻更顯動人心魄的美麗,一時間竟看得癡了,看得疑了,這世間竟有如此冷豔無雙的女子。


    而水淩月卻好像並沒有發現對方的目光,隻是冷冷地看向四周,似乎更為關注的是自己此時究竟身處何地。


    隻見這裏好像是一個海灘,麵前是波濤微漾的水麵,一直延伸向遠方,消失在黑暗中,身下就是沙灘,那些沙子比尋常的沙灘隻是白皙細膩了一些,其餘更無分別,而不遠處又是高大不見頂的黑色懸崖,看上去是那樣的冰冷堅硬。


    “這裏是什麽地方?”水淩月邊打量著四周,邊不由地問了一句。


    見眼前這冷若冰霜的女子忽然與自己說話,風疏竹如夢初醒,怔了一怔,才回過神來,也轉頭向四周看去,一時半刻,也未辨識出什麽,便隨口道:“是海邊嗎?”


    忽然,兩人都愣住了。


    此時,水淩月早已脫離了對風疏竹肩膀的倚靠,但在兩人中間,兩人的手,還在緊緊的握著。


    仿佛,如此已是平常,對話如此之久,竟沒有絲毫的察覺,竟似本該如此,二人早已習慣了一般。


    水淩月全身一激,想抽回自己的手,不料,稍一用力,卻將風疏竹的手一同拉了起來。


    二人的目光同時落在中間,卻赫然而見,在兩人緊緊握著的手上,纏繞著一段拇指粗細的紫藤!


    驚奇之餘,二人頗感尷尬,水淩月目光低垂下去,風疏竹見狀也同時將目光扭向一旁。


    良久,風疏竹喉結動了一動,輕咳了一聲,道:“是那條紫藤。”


    水淩月未做回答,而是稍稍猶豫了一下,又緩緩放下了手,沒有再去理會,隻是輕輕抿了抿有些發白的嘴唇,將目光轉向了前麵。


    兩人陷入了沉默,如同暗夜的大海邊,一對並肩坐在沙灘上的情人一般,麵對著大海靜靜地坐著,沒有任何甜言蜜語,沒有一句山盟海誓,隻是默默地坐著,感受著彼此的那份存在,默默地陪伴在身旁,一同凝視著遠方。


    而在兩人之間,那兩隻緊握的手,似乎因紫藤的纏繞又緊了幾分。


    海麵上不時吹來了陣陣的微風,輕輕的浪花,一遍又一遍地衝刷著沙灘,如同溫柔的手拂過身子,一切是那樣的恬靜而美好。


    許久,風疏竹微微轉過頭來,看到水淩月如霜的臉上那發白的嘴唇,心中不免一憐,猶豫了片刻,方輕道:“這裏,會著涼。”說完,看到水淩月依舊如有所思地看著海麵,並未做回應,又接著道:“不如,我們四處走走看,也許有避風處,最好能生火,烤幹了


    衣衫。”


    這次水淩月雖仍未開口說話,但明亮的眸子眨了眨,也未看風疏竹,但明顯身子縮了一下,她渾身上下早已濕透,緊貼的衣衫上傳來冰冷的寒意。


    風疏竹小心起身,同時輕輕拉起了身旁的的水淩月,兩人站直了身子,打量了一下四周,終究是無法辨識方向,便隨意選了一個朝向,像一對在沙灘上漫步的情侶,牽著手,在水月劍的清輝照耀下,緩緩前行。


    水淩月一直低著頭,被一個年輕的男子,這樣握著手行走著,顯然,她還是難於接受,卻又無法逃避,隻有那樣,低著頭,默默地跟在對方身後。


    身側海風吹來,濕透了的衣衫緊貼著肌膚,產生陣陣的涼意,讓人不由打了個冷顫。


    風疏竹頓了頓,在前頭停下了腳步,待水淩月跟上來時,用身體將水淩月擋在了身側。


    有個人用身體擋住了海風,水淩月身上的寒意頓減了許多,但如此卻成了挽手並肩而行,水淩月的頭又低了幾分,但對方除了握著自己的手外,明顯有保持著一定的距離,愛護又不失尊重,在她那冰冷的心中,似乎對這個年輕書生的君子風度,更有了幾分好感。


    然而,在兩人身後,沙灘上,卻留下兩行深深的腳印,它們是那樣的清晰,那樣的醒目,靠的是那樣的近。


    這沙灘不知為何如此之長,兩人默默地行走了有半個時辰,卻仍未見到盡頭,也未尋到其他路徑。好像,這個沙灘是專為情侶散步用的,以足夠長的距離,來延伸著相處的時間。


    “你的身子,感覺如何?”風疏竹忽然開口打破沉默道,好像這許久之後,他才記起關心身旁這個女子一般。


    聽到風疏竹如此一說,水淩月自然明白,對方無非是為了沒話找話,心裏不覺好笑,但對於對方的關心,又無法回決,隻得輕道:“我沒事的。”


    又聽到身旁的風疏竹喃喃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在得知自己身子沒事時,對方好像很失望的樣子,水淩月想了想,瞄了一眼風疏竹,故作冷然道:“怎麽,我沒事,你好像很失望?”


    風疏竹聞言,連忙停下腳步,搖手解釋道:“不,不,水姑娘你誤會了,其實,其實,我隻是隨口一問,我是在想著其他事情。”


    水淩月聞言,娥眉微揚,射來兩道冰冷的目光,追問道:“其他事情?”


    風疏竹知道自己又信口失言,頓了一頓,苦笑了一下,道:“我最關心的一定是你的安危,隻是,我一直在想,這裏究竟是什麽地方。”


    水淩月一聽,不再回話,抿了下恢複了些顏色的嘴唇,轉過頭去,又看向前方,她迎著風,輕輕甩動了下已幹了的長發,好像在極力要甩掉一些煩惱。


    之後,她冷漠的眸子,映著水月劍的光華,陷入了一片沉思。


    是啊,這裏究竟是哪裏呢,在水月劍的光環之外,是永恒無邊的黑暗,上方,更無一顆自然光源。如此廣袤的地下世界,真的令人匪夷所思。


    一旁的風疏竹似乎察覺了水淩月的心思,笑道:“佛說一花一世界,看來,這地下真的有另一個世界。”


    水淩月想要開口答話,卻又意識到兩人緊握的手,便輕輕歎息了一聲,目光低垂,看向那條紫藤,顯然,她對這樣被人緊握著手說話,很是不自然了。


    風疏竹見狀,停下腳步,輕輕抬起了被紫藤纏繞著的手,道:“這紫藤也不知是何種仙根,連你的水月劍都奈何不得。怕是一時半刻,我們難以解開它了。不過這樣也好,省得你又被大水衝走。”風疏竹說得很自然,很風趣。


    是啊,水月劍都無法斬斷的紫藤,除了接受,又能怎樣,對方又是那般不顧及性命,為了救護自己,而落難至此,要怪,也許隻能怪那莫名其妙倒塌了的水牆吧,如此一想,著實令水淩月感到輕鬆了許多,暫且不再在意被緊握著的手。


    風疏竹見水淩月神情略一舒緩,心中也不免寬心幾分,接著道:“水姑娘,你不必煩惱,也許我們因禍得福,說不定,你師父要找的那種化煞草就在前麵。”說完煞有介事地抬起另一隻手,指了指前方。


    對於這樣的安慰,水淩月嘴角泛起了一抹若有似無的笑,看了一眼風疏竹道:“那我們就去前麵,如果那裏什麽都沒有,看你又如何說。”說完,居然走在了前頭。


    風疏竹好像是被不情願地拉著,向前方走去,心中不由暗暗叫苦,想不到這一向冷若冰霜美麗的女子,認真起來,竟是如此性子。


    誰知,事情偏有湊巧,兩人向前走了數丈遠近,便看到在雪白的沙灘上確實有一條黝黑的小徑,由光亮的礁石鋪設而成,好似人工鋪就,又似天然形成,與沙灘成垂直方向,向懸崖裏側延伸過去。


    水淩月停下腳步,回頭驚訝地看了看風疏竹,上下打量了幾眼,好像在追問,難道你來過這裏。


    風疏竹見狀,趕忙抬手連連搖晃,解釋道:“我,我隻是信口胡說的,我不知道這裏有條小路。”


    水淩月想了想,沒有說話,轉過身去,向那條小路上走去。


    風疏竹趕忙加快了腳步,將水淩月擋在了身後,自己率先踏上了那條奇異的小路。


    兩人一前一後,沿著堅硬而光滑的礁石,一路向上,穿梭在狹窄的石山之間,小心謹慎地探索前行。


    風疏竹時不時回頭看看水淩月,生怕一不小心她會不見了一般,見狀,水淩月被他緊握的手,又緊了幾分。


    在狹窄而冰


    冷的石山之間穿梭了片刻,眼前霍然開朗。


    那裏,是一片巨大的開闊場地,黝黑而平坦的地麵上,赫然生長著一棵神奇的大樹,一棵巨大的樹。


    它半獸半人一樣,像一個頭披銀發,身子臃腫如布袋的老妖怪,無數的細枝,好似樹根一樣,向上伸展著,上麵散落著顆顆亮斑,照亮了方圓數十丈遠近距離。


    風疏竹與水淩月對望了一眼,顯然,他們再次為共同遇到的玄奇景象所驚訝不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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