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伍體檢表?”李康驚訝地盯著流雲,“你瘋了?”


    麵色平靜的流雲搖了搖頭:“我很清楚地知道,我在做什麽!”


    李康白了流雲一眼:“大學哪裏比軍營差了?”


    流雲笑著搖了搖頭:“以我的水準,還需要上大學嗎?”


    “那倒是,”李康點了點頭,“可是要是留在學校裏,對國家的貢獻要比參軍要大得多。”


    “多我一個不多,少了我一個也不少!”流雲歎了口氣,“走吧,去陸軍總院!”


    “到底走不走,不走我自己去了!”


    “得,算我欠你的!”


    體檢完之後,流雲又回到了人武部,將體檢表交上去,然後從人武部領到了一套沒有領章的軍裝,一床被子、一條武裝帶和一個用於攜帶個人物品的手提包。


    眼看新兵的入伍時間馬上就要到了,當天晚上,李康幹脆跟孔玲請了個假,跟流雲一起住到了招待所裏……


    “醫生,你真的想好了?”


    流雲斜了李康一眼:“李康同學,這個問題,你已經問了不下二十遍了!麻煩您換個新鮮點的問題成嗎?”


    李康無奈地歎了口氣:“你不上大學真是浪費了!”


    “這是第十三遍!”


    “好吧,我錯了!”李康歎了口氣,“你準備上大學了,那被你擠掉的那個人,豈不是有點太冤了!”


    “李康同學,你這樣的想法很危險呀,你把自己的失敗,歸咎於別人的成功,這不太好吧,”流雲笑了笑,“而且,被擠掉的那個同學,還有機會,今年夏天還有一次高考!”


    “那學校呢?”


    “哥,你可真能替別人著想呀!”


    流雲沒好氣地白了李康一眼,然後從書包裏掏出一本厚厚的資料,遞給李康。


    “數控機床?”


    見到機床二字,被機械專業錄取的李康,眼睛亮了,翻開資料,認真地閱讀起來……


    之後的幾天裏,李康沒再為流雲沒去學校報道而感到惋惜,因為他已經被書裏的內容給吸引住了,哪還有機會管其他的……


    三天之後,李康開著212回到了家。


    “這幾天你去哪裏鬼混了?”


    見孔玲厲聲厲氣,李康縮了縮脖子,求助似地盯著金刀大馬地坐在沙發上的孔捷:“孔叔……”


    “我也好奇,這幾天你去哪裏了?”


    眼看混不過去了,李康隻能實話實說:“我以前跟你說過的那個流雲,他參軍了,剛上火車,這幾天我一直跟他呆在一起。”


    “我想起來了,過目不忘那個小孩?”


    李康點了點頭。


    孔捷的眉頭隨即皺了起來:“可他比你還小幾歲。”


    “獨立團的老人,”李康苦笑著歎了口氣,“還是段叔給他聯係的,連部隊都是選好的。”


    孔捷鬆了口氣,笑著問:“什麽部隊?”


    李康搖了搖頭:“彩雲那邊的部隊!”


    孔捷的臉色頓時變得很古怪:“難道你就沒問他為什麽遠了彩雲?”


    “他是在彩雲的洱海邊上出生的,”李康歎了口氣,接著說到,“我也問過他具體原因,他說他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不愧是李雲龍的兵呀!”


    見李康有點懵,孔捷歎了口氣,從桌子底下取出一份文件,遞了過去……


    “越戰之後跟越南開戰的可能性?”看到封麵,李康疑惑地抬起頭,“這是丁偉叔叔留下的?”


    孔捷點了點頭,隨即歎了口氣:“在我們三個人中,丁偉的大局觀,是最強的。”


    李康的心髒頓時跳漏了半拍:“那這裏麵……”


    “越南贏得越戰之後,必定會向我國挑釁!”孔捷歎了口氣,看了看有些傻眼的李康,“從目前的形式來看,戰爭開啟隻是時間問題了……”


    薄薄的論文從李康的手裏滑落,慢悠悠地飄到地板上……


    而成功混進人民子弟兵隊伍的流雲,此時正坐在火車裏,沿著來時的鐵軌往回走……


    “快看,泰山!”


    “哪裏?”


    “這邊!”


    坐在最角落裏的流雲,被嘈雜的議論聲吵醒了,睜開眼,扭頭看了一眼窗外……


    萬裏長征,才剛走完了八百:要到春城,還有四十多個小時。


    時間一久,過了那段興奮勁,所有的新兵都蔫了:要麽趴在桌子上,出神地看著窗外;要麽就跟新認識的戰友竊竊私語……


    而流雲身邊的這位,一副知識份子的做派,手裏擎著一本《資本論》,路上就沒放下過。時間短了還行,時間一長,知識分子同誌有點坐不住了,可又插不上嘴,屁股挪得都起瘡了……


    負責跟車的軍官見車廂裏的氣氛有點沉悶,帶頭唱起了《打靶歸來》……


    “日落西山紅霞飛……”


    沒過多長時間,車廂裏的歌聲像沒了點的隨身聽,聲音越來越小……


    好在午飯馬上就到了:饅頭加上豬肉燉白菜。


    午飯過後,歌聲又響了起來……


    歌聲起了又落,等流雲再醒過來,火車已經過了魔都。


    又走了一天半,火車才到達目的地——春城。


    上午到了春晨,火車再轉解放大卡車,到了晚,上五六百個新兵才到達了目的地——解放軍春城軍區某師。


    第二天,動員大會過後,新兵兵連的訓練就開始了。


    不幸的是,跟流雲同座的知識分子,跟流雲分在同一個新兵連……


    流雲所在的連隊,帶隊的是山東人,一臉憨厚相;而負責具體訓練的,是一個身形魁偉的東北大漢,名叫靳開來,一身腱子肉,但嘴卻特別損……


    靳開來的嘴損是損,可對於動作標準的流雲,總是笑臉相迎,沒多久兩人人便混熟了。


    二十世紀七十年代的軍事訓練,還沒有改革開放之後那麽正規。隊列步伐訓練之後,就開始進行素質訓練,徒步行軍和武裝越野……


    因為都知道之後會重新分配連隊,新兵連的時候,大家都沒有刻意地結交新戰友,隻是互相報了名字。


    而流雲終於知道了“知識分子”的名字——段雨國。


    新兵連三個月,最後一個月是大家都喜聞樂見的環節:射擊……


    槍是仿自蘇修sks的五六半自動步槍,可發下來之後,有玩過槍的新兵發現,裏麵根本沒有子彈。


    流雲還發現:大多數新兵拿槍的時候都開著“金手指”:食指扣在扳機上……


    然後,長著“金手指”的新兵都被靳開來給臭罵了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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