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不出話來。在我的印象中,總以為海老不會聽任何人的命令,可是我想錯了。我皺起眉頭,道:“當初帝國軍南征途中的高鐵衝,還有我在符敦城外碰到過的一個,曾與鄭昭一同來帝都的海老你的孫子,加上海老你,似乎是另一種人,我說的對嗎?”


    海老怔了怔,道:“孫子?”他想了想,這才道:“原來你是說那個啊。其實他不是我孫子,也許有點親屬關係,但我也不知道。”


    我詫道:“你自己都不知道?”


    海老歎息了一聲,道:“你顯然沒有讀心術,不然早來讀我的心了。有過女人了吧?”


    我的心微微一痛,又想起了蘇紋月。我道:“這和女人有什麽關係?”


    “讀心術需要童身。一旦練成,也就成了天閹。”海老苦笑了一下,“我怎麽還能有孫子?”


    我呆了呆,道:“還有這等異事!”


    “你見過蛇人前,相信世上有這種人麽?”


    我道:“天機法師的《皇輿周行記》中曾有記載,但我那時候根本沒有看過這部書,當時也實在不敢相信,所以曾拖了個蛇人的屍首去見高鐵衝,他才告訴我的。海老你和蛇人有什麽關係?”


    海老道:“這樣說說不清楚,我還是從頭說起吧,不知道楚將軍有無興致?”


    我耳朵都要豎起來了,道:“當然有,海老請說。”


    海老道:“那你不放開我嗎?”


    我猶豫了下,道:“海老,請原諒,你實在太讓我害怕,所以不能釋縛。請說吧。”


    海老也沒有堅持,頓了頓,道:“很久以前,這世界是另一個樣子,當時的人能借助工具在天上飛得比鳥還高,在地上跑得比奔馬還快。”


    我道:“是。我當初還找到兩部書,講的就是那時的事,隻是不太看得懂,而且書頁的材料我至今也搞不懂是什麽做的。”


    “你覺得這些都是真事嗎?”


    我想了想,道:“雖不敢信,但不敢說那是假的,畢竟年代太過久遠,已經沒什麽證明。”


    海老道:“那都是真的,我們這個世界,其實是上一個世界的殘餘。”


    我詫道:“上一個世界?”


    “是。上一個世界,就是你們這些人的祖先。你想必也聽說過,他們神通廣大,幾乎無所不能,結果遭了天譴。”


    我幹笑了一下,道:“我一向以為這隻是傳說而已,畢竟太不可信了。”


    海老道:“當初我也覺得那隻是胡扯,直到我看到蛇人。”


    “蛇人?”


    海老點了點頭,道:“你覺得,蛇人是怎麽來的?”


    我皺起眉頭,道:“聽說蛇是生蛋的,蛇人想必也是如此。”


    “你見過蛇人的蛋麽?”


    我呆了呆。與蛇人交戰這麽多年,我還真的從來沒有見過蛇人的蛋,隻能見到蛇人源源不斷地出現。別說蛇人蛋了,連母的蛇人,這許多年來我也隻見過那百卉公主一個。我道:“蛇人的蛋應該都在伏羲穀中吧?”


    海老點了點頭,道:“不錯。隻是與你想的不同,蛇人的蛋並不是公母相交生出來的。”


    我呆了呆,道:“那這些蛋是怎麽來的?”


    海老看著我,慢慢地道:“是我們造出來的。”


    我怔住了。半響,幹笑了一下,道:“難道蛇人都是你們造出來的麽?”


    海老點了點頭,道:“可以這麽說,蛇人以前隻有零星幾個,隻是這幾十年我們大力製造,蛇人這才一下子多了起來。”


    我的頭像是被攪成一團糊一般。海老的話實在讓我難以理解,我冷笑道:“你們怎麽造?拿個蛋念幾句咒,鑽出蛇人來了?”


    我這已是在挖苦了,海老卻道:“相去也不遠吧。”


    “你們造出蛇人來做什麽?”我突然覺得有些煩躁。雖然我告訴自己,海老應該不會騙我,但他的話實在太難以置信了。我道:“別忘了,蛇人是要吃人的。你們並不是蛇人,總不會嫌命長了,造些蛇人來吃掉自己?”


    海老歎了口氣,道:“信不信由你了。我們原先住在一個極偏僻的地方。也許說那裏偏僻還不夠,其實那個地方是一個地穴,沒有出口。”


    我道:“你們在地穴裏?既然沒有出口,那是怎麽進去的?”


    “也許,是很久以前就封住了吧。”海老的目光有些迷惘,他的聲音也低了許多,“我們不知道在那裏住了多久,隻知道有許多代了。雖然在地底,但一樣有陽光,有食物,我們過的很好,都覺得自己應該永遠生存在地底下。”


    我怒道:“這怎麽可能?地底下怎麽可能住上許多代?海老,我敬你為人,才聽你說話,你若說些不著邊際的話來騙我,別怪我沒有耐心了。”


    海老看著我,半響才道:“好吧,那你就當我在說一個異想天開的故事吧。這些人無數代都在地底下繁衍生息,從來沒有看過一眼外麵的世界。直到幾十年前的一天,突然發生了地震。”


    我突然覺得自己幾乎透不過氣來。這並不是因為海老對我用攝心術一類,而是我本能地覺得,海老雖然改用了說故事的口吻,但是他說的這個故事卻更像真的。我什麽話都沒有再說,隻是聚精會神地聽著海老的話。


    “地麵打開了,這些人才發現原來外麵還有一個世界。本來他們已經在地底下住慣了,沒有人想過要出去,隻是,災難接踵而至,本來他們在地底有的一切,光亮,食物……地震後卻一下子變得短缺起來。更可怕的是,地震後,連繁殖都已中止,這些人已麵臨滅絕的危險。”


    我雖然仍不敢信,可是海老的話卻似有種魔力,讓我不得不聽,我道:“於是就出來了?”


    海老點了點頭,道:“當生存都成了問題,誰都知道留在地底是死路一條,於是這些人到外麵來了。外麵有光亮,有食物,更主要的是,他們希望能在外麵找到繁殖下去的辦法。可是到了外麵,他們才發現與他們熟知的世界全然不同,外麵竟然是個蠻荒世界。還好他們有一幅上古流下來的圖,按照這圖指示,類似他們住的地方應該還有五個,分布於各處,以大江為界,南方四個,北方一個。可是他們費盡心機去尋找時,卻發現南方有兩個因為年代久遠,已經完全湮滅了。於是他們就找到南方的最後一個,也就是位於伏羲穀的那個。”


    我睜大了眼,心知海老要說到正題了。蛇人來曆的秘密,大概馬上就要從他嘴裏說出來了吧。我大氣也不敢出,看著他。海老蒙麵的布還沒拿掉,他也被綁著,可是他的樣子卻顯得如此的睿智,似乎能夠洞察一切。


    “他們到了伏羲穀,發現這裏竟然沒有遭到破壞,一切都完好無損,登時大喜過望。但細細查看,才發現了其中的不同。”


    我剛想問:“什麽不同?”猛然間想起海老方才說的蛇人是下蛋來繁殖的,搶道:“那裏隻適用於蛇人麽?”


    海老點了點頭,道:“正是。蛇人與我們完全不同,伏羲穀中的設施保存雖然完好,卻隻能適用於蛇人,對我們來說毫無用處。這種絕處逢生的驚喜轉而失望的感覺,楚將軍你想必也知道吧。”


    我知道。我默默地想著。不止一次,我還沒來得及從逃出生天的欣慰中清醒過來,馬上就陷入了絕望。我道:“你們仍然不死心?不是還有最後一個麽?”


    海老歎了口氣,道:“如果這最後一個是在荒野中,那自然沒有什麽問題。”


    我忽地倒吸了口氣,道:“在我們的城裏?”剛說出,見海老點了點頭,我接道:“是霧雲城?”


    海老道:“楚將軍,你的洞察力當真越來越強了。”


    蛇人當初北上圍攻帝都,在兵法上不免有點稍嫌急躁。後方尚未平定,就急著遠攻帝都,結果失敗後蛇人就再也沒有能力發起大規模的遠征了。我道:“可是,如果蛇人是你們繁殖出來的,為什麽在圍攻帝都失利後,你們沒有加緊製造蛇人,蛇人的兵力反有減退之勢?”


    海老又歎了口氣,道:“楚將軍,你聽說過一句話,叫‘玩火自焚’麽?”


    我睜大了眼,努力理解著海老這話的意思。半響,我道:“難道,蛇人也明白過來了?”


    “不能說完全明白過來,但它們雖然曾經是生番一類,卻畢竟不僅僅是一件武器。”海老眼裏帶著憂慮,“當初天法師決定用蛇人來對抗你們。當蛇人一舉攻破高鷲城時,我就已經對蛇人的戰力擔心了。剛發現蛇人時,它們全是些半人半獸的東西,但很快就有人學會了說話,而且說得越來越好。當我發現蛇人在自己訓練自己不怕明火時,我便擔心有一天無法製住蛇人了。可是那時天法師隻說我是多慮。”


    我道:“天法師?是你們的首領嗎?”


    海老點了點頭,道:“我們一共有二十多個,一半留守伏羲穀,一半分派各地。”


    我沉吟了一下,道:“海老你被分配到五羊城吧?以前那高鐵衝就到了武侯軍中。隻是符敦城裏你們派了誰?”


    海老低低笑了笑,道:“楚將軍,這些你就不必問了。其實你也該知道,我們的長相雖然與你們有些相似,畢竟大為不同,你看到了便猜得出來。”


    在符敦城外我遇見過那個自稱為“神”的劍手,應該就是符敦城的海老那一類人吧。我道:“後來呢?”


    “當蛇人勢如破竹,一舉將大江以南的人類一掃而光時,天法師也終於害怕起來。再這樣下去,蛇人在數量已占了優勢,加上它們可怖的戰力,蛇人消滅你們之後,就要反客為主,我們根本無法控製它們了。”


    海老搖了搖頭,苦笑道:“真是夠諷刺。天法師覺得你們是一些可怖的敵人,所以用蛇人對付你們。可是你們終究還可以對付,我們卻造出了另一個自己無法對付的敵人來。於是,天法師決定改變策略。”


    我聽得心裏發毛,道:“你們又用了什麽策略?”


    “牽製蛇人,讓你們能夠各個擊破。”


    我一怔,但馬上也就恍然。帝都之圍後,蛇人一直沒能再組織起一次大規模的進攻,現在才知道原來那是天法師有意消耗蛇人的實力。我道:“蛇人被你們分派著送死,它們沒有察覺嗎?”


    “天法師嚴令它們不得與你們談判。雖然也有蛇人曾經懷疑,但不等它們發覺,便被勒令送死,它們也來不及有什麽舉動了。”海老歎了口氣,道,“天法師雖然能力出眾,但他剛愎自用,一意孤行,錯誤的估計了蛇人的能力,已犯下了第一個錯誤,隨之又犯了第二個,他低估了你們的能力。你們不但頂住了蛇人的攻擊,而且還進行了反攻。此時天法師已經陷入了泥潭不能自拔,蛇人中的精銳已經對它們的這個神產生懷疑,天法師必須讓這些蛇人早早送死。但產生懷疑的蛇人都是能力甚強之輩,這些蛇人一死,此消彼長之下,更擋不住你們的攻擊,結果終於到了如今這地步。”


    下棋有謂“一著不慎,滿盤皆輸”的話,天法師連下了兩步壞棋,這局棋已是注定要一敗塗地了。我道:“海老,你既然洞若觀火,為什麽不勸告他一句?”


    海老歎道:“我們之中,也分為兩派,其中大部分追隨天法師,打算利用蛇人消滅你們後再消滅蛇人。我建議與你們取得聯係,以我們所能掌握的知識來交換想要的,但是被天法師駁回。”他頓了頓,道:“他要的,是你們與蛇人兩敗俱傷。”


    我道:“海老,你們究竟是什麽人?”


    海老抬起了頭,道:“這並不重要。楚將軍,此番老朽受命前來,原來就沒有打算成功,隻想求楚將軍一件事。”


    我道:“是什麽?”


    “蛇人已經勢在必亡,你們也絕不會饒過它們的。我隻想請你下手之時,能放過我的同族。”海老頓了頓,“還有,阿麟他定然也失手了,請你也放過他吧。”


    也許,這才是海老真正的目的吧,他也知道行刺是不可能的。我道:“阿麟?是那個與你一同來行刺的人麽?他好像不是你的同族。”


    海老道:“他們兄弟兩人是被人遺棄的孤兒,我到五羊城時收養了他們。”


    我的心猛地一跳,道:“兄弟?他還有個兄弟?”


    “是啊。隻是他們兄弟倆性情大不一樣,阿麟隻學會了劍術,阿龍不喜劍術,雜七雜八倒學了很多,不過十多年前阿龍便走失了。”海老歎了口氣,“他是你們同類,與我們不同,雖然阿麟來行刺你,還請楚將軍饒了他吧。”


    那個阿麟已被馮奇一彈子打死了。隻是我現在心裏卻如翻江倒海一般,想的都是張龍友的事。那個阿麟與張龍友如此相似,一定就是張龍友的孿生兄弟了。當初在國殤碑下我們各自說起父親對自己的期許,隻有張龍友說自己沒有父親。那時他的表情有些古怪,我隻是覺得張龍友的父親早死,他不願提起吧,沒有想到居然還有這樣的內情。也怪不得,張龍友知道那麽多奇奇怪怪的東西,原來他是海老的弟子。


    我正想著,海老忽然道:“阿龍原來人在帝都了?真令人想不到。”


    我隻覺得毛骨悚然,不自覺地向後一跳,這一句話讓我動了殺機。


    海老也會讀心術……


    有一個鄭昭在身邊,已讓我如坐針氈。鄭昭著了我的道,不能再對我讀心,我都忘了海老仍然能夠!心裏百感交集,海老的眼裏也由驚愕而轉為失望。半響,我才低低道:“海老,對不起……”


    海老沒有再說什麽。他既然能讀我的心,自然知道我在想什麽。他看著我,低聲道:“好吧,楚將軍,我隻求你一件事吧。”


    “不行。”我怕自己會再心軟,又退後了一步,道:“海老,您的恩情在下時刻銘記在心,但也請海老您記住,我們都是異類,不要再指望我會發善心。”


    我拚命想著那一次在南安城下海老要何從景發兵攻殺前來增援的帝國軍的事。如果那一次不是何從景突然覺悟,帝國軍與共和軍的同盟就會徹底破裂,以前的戰果也前功盡棄了。即使海老心裏想的真的是與我們和平共處,我也決不能信,就像他說他不願前來,但仍然前來行刺我一樣。


    海老看著我,雙眼灼灼放光。我不敢再看他的眼睛,喝道:“馮奇!”


    馮奇與三個十劍斬一同走了進來。他想必還在想著我剛才交代他的事,進來時一臉警惕。我道:“馮奇,拿一杯毒酒來。”


    馮奇呆了呆,道:“都督,你要毒酒做什麽?”


    我隻覺海老的目光像錐子一樣刺在我後背上。我拚命直起身子,道:“給那位海老一杯毒酒,讓他服下去。”


    毒酒隻用來處置犯了死罪的中上級軍官的,不至於讓他們身首異處,死也死得好受些。馮奇一定大為驚異,但他也沒有多說什麽,行了一禮便走了出去。過了沒多久,他已拿著一壺酒和一個杯子,放在我跟前後又摸出一個用腸衣包著的毒藥塊,小聲道:“都督,都在這裏了。”


    我剝開腸衣,將裏麵的毒藥灑在杯中,倒滿了一杯,小聲道:“走到他背後,讓他喝下去。”


    馮奇仍有些莫名其妙,但他沒有多說,拿起杯子向海老的身後走去。我看著海老,道:“海老,如果你要罵我,盡請隨便。”海老苦笑了一下,道:“人各有誌,各為其主,我罵你做什麽?”他抬起頭,眼裏不再有那種奇異的神采,倒是滿溢著悲傷,道,“楚將軍,原來你也一樣。所謂萬物平等,果然隻是一句騙人的空話。”


    不管他是什麽異類,他現在的眼神與一個人一般無二,那麽失望,更確切地說是絕望。我垂下頭,小聲道:“對不住了,海老。”


    我轉身走了出去。海老沒有再對我用攝心術,現在也是我下令毒死他,可是卻不知為什麽,那杯毒酒仿佛是我喝下的,那麽苦。所謂萬物平等,真是一句空話麽?海老自己做不到,我也做不到。


    也許,隻有遙遠的將來的人才能做到吧。我想著,可是心裏覺得,更可能是永遠都做不到。


    “統製,你沒事吧?”


    曹聞道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我抬起頭,卻見他與廉百策兩人急匆匆過來。中軍遇刺,他們雖然紮營在外圍,聽到後仍然趕了過來。看到他們,我的心裏一陣溫暖,道:“沒事了。”


    曹聞道打量了我周身上下,湊上前低聲道:“統製,是不是共和軍那些人做的?”


    我看了看一邊的廉百策,道:“不是,是蛇人派出來的。你們隊伍整頓得如何了?明天就該發動進攻。”


    一說起軍情,曹聞道精神也來了,道:“請統製放心,我與老廉操練過一次了,弟兄們士氣也正旺。倒是你要加倍小心了,那些怪物居然會派人來行刺,這些長蟲怎麽殺到中軍來的?”


    我道:“行刺的不是蛇人。”


    曹聞道一怔,還要說什麽,馮奇一挑帳簾走了出來,見他們都在,先行了一禮,道:“曹將軍,廉將軍。”這才對我道:“都督,那人已死了。”


    曹聞道又是一怔,道:“統製,你將刺客殺了?都問完了麽?”


    我道:“別問了,你們先回去吧。”


    曹聞道沒再說什麽,雙足一並,與廉百策一同行了一禮,道:“遵命。”


    隻是他們轉過身時,曹聞道還扭頭補了一句:“馮奇,加倍小心,不能有失。”


    馮奇是我的親兵,照理輪不到曹聞道來下令,但他說得如此誠懇,馮奇也行了一禮道:“曹將軍放心。”


    等曹聞道與廉百策一走,馮奇低聲道:“都督,那人的屍首怎麽辦?”


    “還有一具呢?”


    “現在還堆在後麵呢。”


    我歎了口氣,道:“弄兩副棺木裝殮了,將他們埋了吧。”


    軍中棺槨一直都帶著幾具,其實那都是為我和五德營五統領預備的,其中我的棺材最大最厚,中級以下的軍官與士兵死後便就地掩埋,要帶回去也隻能帶骨灰。馮奇答應一聲,正要下去,我道:“那老人的棺材就用我的吧。讓工正刻塊墓碑,寫‘海老之墓’四個字。大海的海,老人的老。”


    馮奇也沒有多想,道:“遵命。”叫了幾個親兵從我營中抬出那囚籠。我站在門口,看著囚籠裏那個已經失去生機的瘦小身影,心裏卻忽然有一種刺痛。


    海老終於死了。也許,下一個就輪到我了吧。


    我苦笑著。夜風凜冽,風中偶爾傳來一兩句站崗士兵換崗時的口令聲,被風撕扯得支離破碎,聽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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