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劍池?”


    蘇邁眼神一亮,忙轉動眼珠,朝四周望去。


    不過,飛升台頂雲霧迷蒙,卻是什麽也看不到。


    “是哪位前輩在此,還請現身一敘?”


    半晌,見無動靜,蘇邁複又叫道。


    不過,等了許久,也未見有何回複,蘇邁眼睜得老大,直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可是,這洗劍池卻是頭回聽說,他非常肯定,過往從未聽過相關說法,民間倒是有洗墨池,洗心池之類的所在,但洗劍一說,卻從無印象。


    要知道,修士習劍,可不比世間凡人習武,講究什麽劍出如電,無血不歸,修士之劍,殺伐越盛,其靈性愈強,隻有在不斷的對敵之中,才能培養出人劍之默契,最終劍隨心動,人未到,劍先行。


    這也是為何,修士入山修行,每隔數年,便要下出曆練的緣故,不然,終老山中,也練不出絕頂之劍術,劍意,更是無從談起。


    故而這洗劍池三字,在蘇邁聽來,確是震驚不已,更糟糕的是,他那黑劍,此刻正墜入池中,不知所蹤。


    洗劍洗劍,洗完之後會是甚樣?


    蘇邁想都不用想,那肯定是最壞的結果,飛升台就在淩雲峰頂,若這洗劍池真是寶地,那號稱天下劍宗的六虛山院,怎可能將其封禁於此,任其曝於這山頂之上,風吹日曬,靈氣消磨。


    唯一的可能,便是那地仙當年飛升之時,遺留之物,這池水極重,想來應亦凶險異常,既稱為洗劍,隻怕不光是寶劍這般簡單。


    若是洗去一身劍氣,那習劍之人,便等同自廢修為,如此絕地,自然隻能圈禁於此,秘不外宣。


    隻是蘇邁想不明白,若果真如此,那為何六虛山院不將其摧毀,卻任其在此千百年,徒留遺害?


    不過眼下,他隻想盡快離開這池子,至於這其中有甚古怪,卻不是他可以妄自揣度的。


    頭頂之上空無一物,他想要轉動身子,亦不容易,蘇邁隻好眼盯著那古怪的水劍,看看下一步會有甚動靜。


    奇怪的是,那水劍就這樣懸停在他丹田之上約一寸之地,水氣凝結,晶瑩剔透,而此刻,蘇邁丹田之內毫無動靜,那多次護主的混沌之氣亦如沉寂一般,絲毫沒有大敵當前之兆,反而那一縷縷金絲,像是被無形牽引般,正緩緩遊動,不過看上去頗為輕柔,並不像有被驅動的跡象。


    這仙渺之氣本不該存於神州界上,當初那水月鏡天的棋盤之內,乃是一別於世間的獨立存在,聽秦太虛所言,此地為黃龍仙鏡入口,故有少許仙氣溢出,當年他和花步堯合力,都無法找到入門之法,反而被這仙渺之氣所乘,折損頗多,後來蘇邁陰差陽錯,進入那棋盤之中,這仙渺之氣竟神差鬼使,留在了他丹田之中。


    當初秦太虛曾斷言,這仙渺之氣存於體內,以他的資質,活不過三載,如今三載已過,他暫時還未有甚不適,想來或多或少,應和那混沌之氣有關,畢竟當初若不是丹田之中,早有它的存在,隻怕在那棋盤之內,他便無法善了。


    隻是此刻,這水劍懸於其上,仙渺之氣忽生反應,莫非,二者之間,有何牽連不成?


    蘇邁心思電轉,忽然想到,自己身處的這個古怪水池,置於飛升台之上,想來應和那仙人飛升頗有關係,而過往亦有聽聞,神州界上修士,若修為達到一定程度,會受天道所製,須設法進入黃龍仙境,以仙渺之氣洗去一身靈力,重修仙道,最終登上仙途。


    如此說來,這池水既與飛升有關,那與黃龍仙境應有關聯,而仙渺之氣便來源於黃龍仙境之中,那麽,二者之間,或許真有某種關聯,甚至於說,這水劍突然進入自己丹田之中衝撞,亦是這仙渺之氣吸引而至。


    隻是,先前還好理解,而此刻,這小劍懸於身前,又是何故?


    一時間,蘇邁百思不解,他不知道,下一刻,這水劍會不會突然發難,亦或者,自己體內的仙渺之氣會不會有甚變故,畢竟,這二者任選其一,他都無法控製,輪回劫火雖霸道無匹,但先前他已嚐試過,對付這靈動奇詭的水劍,亦是無能為力。


    眼睜睜地望著眼前古怪,蘇邁突然發覺奇怪的一幕。


    先前自己原本隻覺這池水極重,置身其中,寸步難行,卻未留意到,這水浸滿全身,自己卻並未有尋常落水那般濕漉漉的感覺,除了像被無形之手所控製,看上去,似乎還頗為清爽。


    “奇怪,這池子之中,到底是何東西,莫非不是水?”


    蘇邁暗自疑惑,既然號稱洗劍池,那肯定和劍有關,隻是若不是池水,又會是什麽呢?


    思來想去,蘇邁想起當初在那天闕山玄螭洞府之中初次見到混沌之氣的場景。


    一掛飛瀑浮於洞壁之上,白霧飛騰,靈動縹緲,初時他還以為是自上而下傾泄而出,後來才知道,竟是自那地底倒湧而上,因其太過濃鬱,故而一眼看上去,便如流泉飛瀑一般。


    這池子如此古怪,莫非也和那混沌之氣類似,若真是這樣,自己泡在這池子裏,不就凶多吉少?


    蘇邁心中一驚,這地方身在六虛山院禁地,多少年都不會有人上來,先前自己在大方居鬧出大動靜,隻怕此時山上眾人目光都集中在淩雲峰上,更不會有人來此查看,如此一來,自己不等於在這送死?


    先前救自己的那個前輩,正是看中此地無人,才偷摸上來,讓他在此休養,隻怕他亦沒料到,蘇邁會跑到這池子裏去,一時半會之間,多半是回不來的。


    隻是,適才那個說出洗劍池的聲音,明顯就在這附近,為何突然又沒了消息?


    無奈之下,蘇邁又隻好試著再問了兩聲,隻是依舊毫無回應。


    不過,就在此時,那懸於身前的水劍,突然有了動靜。


    起初,隻是微弱地跳動,像被人輕推了一下,與之對應的是,丹田內仙渺之氣化成的縷縷金絲,亦隨之加快遊動。


    不多時,那小劍像是發怒一般,劍身不斷晃動,同時緩緩向蘇邁身體靠近,與之呼應,水池之內,不斷有近乎透明的水汽被吸引出來,注入劍身之中。


    蘇邁丹田之內的金絲,似乎亦不甘其後,由慢及快,不斷遊動之後,最終凝成一個拇指大小的圓球,金光燦然,懸於那一團灰白之上。


    “糟糕,若再這般下去,豈不是要被這劍破開肚子?”


    蘇邁心中大急,猛一咬牙,用力提起右臂,想一把抓住那劍身,將其推開去。


    不過,還沒等他手臂脫離池麵,忽有一道青光激射而來。


    蘇邁身不能動,眼看著一道青芒罩向水劍,卻不知是因何而發。


    就在此時,複又有異象發生。


    他體內剛凝聚而成的金色圓球,突然急射而去,亦向那水劍襲去。


    一道金光陡然綻開,無數金絲乍現,像一張細網,將那團青光連同那把水氣凝成的小劍一道裹在其中,初時,尚有尺許方圓,之後便逐漸收縮,片刻,又恢複成先前的模樣,並取代那水劍先前的位置,懸於蘇邁丹田之上,緩緩轉動著。


    “嗬嗬,有意思!”


    一個聲音自虛空中響起,片刻,蘇邁身前出現一個氣質儒雅的中年男子。


    灰袍布鞋,麵白無須,手中還握著一隻青翠的竹杖。


    “年輕人,你叫甚名字,為何來此?”


    那人目光湛然,朝蘇邁點頭微笑,輕問道。


    “在下魚萬之,不小心淪落至此,墜入這池中,還請前輩搭救一二!”


    此人麵容清雅,語意淳和,看去倒不像邪道中人,不過知人知麵不知心,蘇邁亦不敢自報家門。


    此刻身陷池水之中,行動不便,他亦無法拱手施禮,隻好靜靜躺著回話。


    “你這身上,古怪不少啊!”


    男子點了點頭,隨手將綠杖向池水中一點,輕挑一下,便將蘇邁虛空扯了出來,回過神時,已在池畔。


    轉頭望了望身上,並無一絲水痕,便像從未進入池中一般,而那金色小球,隨著蘇邁起身,亦隨之飛到他的身前。


    蘇邁下意識伸手一抓,便將其握在手中。


    “怪哉,這世上竟還真有人可駕馭這洗靈氣?”


    男子見狀,臉色頗為疑惑,尤其是看到蘇邁身無靈力,更是驚歎不已。


    “這個……”


    蘇邁攤開手,望了眼手中之物,隨後苦笑道:“其實,晚輩也不知如何駕馭這仙渺之氣,今日之事,事發突然,我至今猶是一頭霧水!”


    “你身上這洗靈氣,是自何而來?”


    男子見狀,複問道。


    “敢問前輩是……?”


    蘇邁拱手施禮,反問了一句。


    “你無需知道我的身份,不過你可以相信我,不會害你!”


    男子應道。


    “前輩守在這水池畔,是為了那把水氣凝成的小劍?”


    蘇邁未置可否,岔開話題。


    “是,也不是!”男子回道。


    蘇邁輕輕捏了捏手中小球,說實話,這小劍被仙渺之氣封在這小球之中,要如何打開,他毫無頭緒,這人雖然身份不明,但能呆在此地,想來應該有所了解,若能在他口中,得知一些仙渺之氣的信息,倒也不錯。


    “按說,這仙渺之氣,以你凡人之軀,是無法承受的,除非到了那黃龍仙境,洗靈之後,重新修煉,雖說你體內隻有少量殘餘,於你而且,卻已是天大凶險!”


    男子見蘇邁模樣,猜得一二,複又說道。


    “若這小劍果真為前輩所有,不妨取去,這仙渺之氣,乃是晚輩在一密境中誤打誤撞得來,寄於體內久矣,從未有何用處,故而這駕馭二字,實在是無從說起!”


    蘇邁邊說著話,邊順手將那金球遞與男子。


    雖說他不明白,為何這金球會將那水劍連同青芒一道吞噬,但卻很清楚,這東西的危害,連花步堯都無法躲過,眼前這男子若真有辦法,那豈不是修為已超過秦太虛和花步堯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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