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似乎早就知道柳仙兒的得性,隻是一直冷冷地坐著,並不說話,而蘇邁卻有些等得不耐煩了。


    “唐兄,你這師妹好大的架子啊!”站起來,蘇邁冷不丁地朝唐明問道。


    唐明聞言,臉色頗有些尷尬,他雖知這師妹使性子,但亦未料到,這麽久了還不出現,麵對蘇邁的問話,他隻好笑著打圓場。


    “柳仙兒行事,你們同門之間,還不清楚麽,她故意讓我們在此久等,不就是想端個架子?”梅雨見狀,冷冷地說了句。


    “是又如何?”梅雨話音剛落,卻聽得樓梯口處,有腳步聲傳出。


    蘇邁抬頭一看,卻是一男一女,正信步而來。


    女子看去約十七八歲,一身淺紫色流彩暗花長裙,麵容嬌美,豔若芙蓉,手中一柄碧色長劍,鑲著一串暗紅色寶石,看上去,很是名貴。


    而其身後,跟著一白衣男子,年歲和蘇邁相仿,生得亦是相貌堂堂,隻不過,雙眉微皺,麵色清冷,看去上略有幾分陰鬱。


    這女子倒也罷了,自是柳仙兒無疑,隻是這身後的男子,蘇邁一眼望去,總覺有幾分麵熟,但細想之下,卻又無甚印象,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許是感受蘇邁的目光,那男子亦朝其望來,見他樣貌平常,雙目無神,倒也並未在意。


    “偷東西的竊賊,還敢回來對質,這鐵劍門也算是膽子夠大啊!”柳仙兒微揚著頭,迎風擺柳般朝眾人步了過來。


    唐明等人見狀,如遇大赦,忙站起身,朝柳仙兒打了個招呼,隨後卻朝其身後的男子叫了聲:“吳師兄!”


    “吳師兄?”


    蘇邁聞言,心頭一動,複又朝那男子望了望,半晌,猛然回想起來。


    雖然多年未見,這人形貌亦有了較大變化,但這一聲吳師兄,卻讓蘇邁憶起當初的一故人。


    那便是少時,在青石城所識的夥伴吳攸。


    說起來,蘇邁當初誤打誤撞,進了鐵劍門,還是因吳攸之故,後來二人在那百裏青葦陷入五鬼迷蹤陣中無意失散,之後,便再也未曾見過。


    想起來,這一晃,便是七年多了。


    他和吳攸相識不過數日,彼時身世飄零,頗有同病相憐的之感,故而一路同行,但在分開之後,蘇邁進入鐵劍門中,跟隨枯心困守祖師堂,卻很難打聽吳攸的消息,入世之後,又被多方追逃,疲於奔命,這事便也慢慢淡忘了。


    多年過去,再見時,二人已非昔日之少年,他自然認不出來,而蘇邁自己因易容之故,樣貌全變,吳攸更不可能認出他來。


    此刻,故人相見,卻形同陌路,蘇邁雖有心相喚,卻也隻好暗自感慨,畢竟,眼下並不是時候,知道吳攸在六虛山院之中,他亦與有榮焉,想著日後若有機會,再認不遲。


    吳攸朝幾人點了點頭,卻未說話,隻是默立於柳仙兒之後,冷眼旁觀。


    “鐵劍門雖不算名門大派,但行事卻是光明正大,比不得六虛山院人多勢眾,指鹿為馬,汙人清白!”梅雨見柳仙兒過來,亦反唇相譏道。


    “放肆!”唐明聞言,喝了一聲,他雖不清楚事實真相


    ,但卻容不得梅雨對六虛山院不敬。


    “賤人,識相的,快將我那紫金鈴交出來!”柳仙兒聞言,麵色一冷,朝梅雨喊道。


    “呸……!”梅雨秀眉微皺,輕啐了一口,隨後接道:“什麽紫金鈴,本姑娘從未見過!”


    “見過也好,沒見過也罷,今日在這天戈城內,由不得你抵賴!”柳仙兒長劍往桌上一拍,神色倨傲地朝梅雨說道。


    “我說了沒拿便是沒拿,信不信隨你!”梅雨站起身,沉聲應道。


    “既如此,你可敢讓我一搜?”柳仙兒聞言,突然一笑,朝梅雨問道。


    “師妹……!”身後的吳攸,突然喊了一句。


    梅雨聞言,複朝身側幾人望了望,在這一眾男子注目之下,當眾被搜身,確有些令人難堪。


    “怕什麽,又不是脫你衣服,若是不敢,便證明你心虛,這紫金鈴肯定在你身上!”柳仙兒見狀,急又催道。


    “搜便搜,還怕你不成!”梅雨被其一激,亦應了聲,隨後又道:“不過話說前頭,若你搜不到,又當如何?”


    “若搜不到,我當眾向你斟茶致歉!”柳仙兒身形微挺,接口應道。


    “好……!”梅雨叫了聲,亦是針鋒相對。


    看她這模樣,似乎這東西,還真不在她身上。


    蘇邁在一旁看得真切,梅雨神色從容,眼神清亮,不像心虛之人。


    這紫金鈴作為柳仙兒的隨身法寶,自非尋常之物,若真為梅雨所竊,斷不可能隨意丟棄,極可能,便帶在身上。


    隻是若是如此,為何這柳仙兒又如此篤定,東西會在梅雨身上呢,而且先前她提到搜身之事,吳攸突然開口叫了句,似有阻止之意,這又是何故?


    疑竇頓起,蘇邁隻覺這其中另有蹊蹺,不過任是如此,他卻也猜不出這幾人到底在打甚主意。


    “各位師兄可得看清楚了,若我的紫金鈴真在她身上,那這盜寶之名便坐實了,到時候,少不得得押回山去處置!”


    “哼……”梅雨輕哼了一句,卻搞不清這柳仙兒裝腔做裝的,是何目的,這紫金鈴她聞所未聞,連長甚樣都不清楚,柳仙兒便是搜身,亦不可能有所收獲。


    莫非,她這法寶果真丟了不成?


    柳仙兒這樣子,煞有介事的,倒不像有假,一時間,她亦有些摸不清狀況。


    “這位先生,如何稱呼?”柳仙兒和同門叮囑了一句,卻是望向了蘇邁。


    先前那獨自離去的男子,肯定已將城外林中狀況和柳仙兒講述過,故而她自然知道,蘇邁便是那攪局之人。


    “在下魚萬之,見過柳仙子!”蘇邁見狀,隻好拱拱手,略一見禮。


    “勞煩魚先生亦做個見證,不然人家還以為我們六虛山院仗勢欺人!”柳仙子笑了笑,接口道。


    “好說好說!”蘇邁亦點頭稱是。


    片刻,柳仙兒便走近梅雨,欲行搜身之舉,本來在場男子皆欲回避,但如此一來,就無法見證事實真假,故而亦隻好離得遠些,在一側旁觀。


    梅雨對此,亦甚為無奈,雖說江湖兒女不拘小節,但要她當著這幾位陌生


    男子的麵,被人搜身,卻也頗覺尷尬。


    不過此事關係著她的清名和鐵劍門的聲譽,些許委屈她亦隻好忍受。


    這柳仙兒倒也利落,很快便自上而下,在梅雨身上搜了一遍,待得雙手按向她衣袖之中時,卻突然驚叫了一聲。


    先前,為示清白,她已向眾人示意,手中並無一物,而此刻,當她再伸出手時,右手掌心,赫然躺著一個精致的紫金色小鈴。


    那鈴兒頗為精巧,看上去像是純金打造,不知為何,通體籠著一層淡紫色的光芒,柳仙兒攝於手中,卻未聽到任何的聲響,蘇邁心想,這東西隻怕非尋常鈴鐺,應是靈力驅動發聲。


    “賊子,果然是你盜的!”唐明見狀,眼神一冷,急喝一聲。


    “這下證據確鑿,你還有甚可說?”柳仙兒將那紫金鈴在眾人眼前一晃,麵露得意之色。


    “我沒有!”梅雨見狀,心中一急,大叫道。


    “肯定是她使了詐,故意陷害於我!”頓了頓,梅雨複朝蘇邁說道。


    “這位姑娘,我們這麽多人看著,這紫金鈴確實在你身上搜出,你又如何解釋?”一旁的吳攸見狀,隨之問了句。


    蘇邁聞言,一時亦陷入困惑之中,按理說,梅雨先前神情淡定,這紫金鈴應不在其手中,而柳仙兒亦是兩手空空,在眾目睽睽之下搜的身,並未有甚動作,看上去,這東西確是在梅雨袖中取得,別說是他,隻怕連梅雨自己,亦無法解釋得通。


    “有甚好解釋的,明擺就是柳仙兒做了手腳!”梅雨聞言,雖不得其解,但也不能輸了氣勢,故而便理直氣壯的望向柳仙兒道。


    “笑話,你一句話,便想脫罪麽,這正道弟子,明目張膽地偷盜他人法寶,不說我們六虛山院,隻怕在你們鐵劍門中,亦無法容身吧?”柳仙兒冷笑一聲,沉聲喝道。


    “我說沒偷便是沒偷!”梅雨麵色鐵青,大聲回道。


    “這可由不得你,天戈城可是有規矩的地方,偷盜搶掠之事,自有人處理!”柳仙兒隨手將桌上寶劍收起,冷冷應道。


    “唐師兄,將她拿下!”朝唐明等人看了一眼,柳仙兒複吩咐道。


    真相已明,餘下之事,自然是公事公辦。


    “且慢……”一旁的蘇邁見狀,卻突然擺了擺手,叫了一聲。


    “魚先生,有何高見?”


    “可否借柳仙子法寶一觀?”蘇邁朝一臉鬱悶的梅雨望了一眼,隨後卻看向了問話的柳仙兒。


    “魚道友,這是何意?”吳攸見狀,突然問了句。


    在這修仙界上,修士法寶乃隨身之物,多不假外借,更何況,這女子之物,自然不宜出借給一陌生男子,蘇邁此舉,在吳攸看來,自很是唐突。


    “此事關係到梅姑娘清白,還請仙子見諒!”蘇邁卻未理會,仍朝柳仙兒問道。


    “有何不可,給!”柳仙兒倒是爽快,複又將法寶交到蘇邁手中。


    她雖不知蘇邁何意,但梅雨盜鈴之事,鐵證如山,她也不怕他能弄出甚妖蛾子來。


    蘇邁接過,道了聲謝,隨後卻將那紫金鈴放在鼻前嗅了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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