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一聽,自知非同小可,藺歸元如此鄭重其事,看來此事隻怕牽涉甚廣,非四大家族所能決定。


    藺歸元望著手中金印,麵色深沉,隨後緩緩說道:“此事牽涉三千年前一樁密辛,約五年前,藺某翻看城主府中典籍時,才無意中發現這其中之事!”


    “三千年前?”清嵐聞言,麵色一動。


    三千年前,這神州大地曾發生了一場巨大的浩劫,而乾元城,便是這風波的中心。


    “道兄所指,莫非和那巨妖之亂有關?”穆星河亦脫口問道。


    “正是!”藺歸元點了點頭,複又道:“當年之事,世人隻知在無定寺佛海大師的斡旋之下,四大家族與三大妖王約戰於那古戰場之中,其後之事,卻甚是詭異,三大妖王不知所蹤,而四大家主對那戰況亦是緘口不言,且在數年之後相繼離世,群雄無主之下,各自散去,乾元城幸免於難,眾人忙於重建,對此事倒也未太關注,之後正道複歸平靜,這段曆史便被湮沒於仙都之中,知者甚少。”


    “在下來時,曾聽聞這星羅海畔的荒原,便是那古戰場所在,那具如山般的骸骨,難不成便是那妖王之一?”穆星河聞言,複又問道。


    他受命前來支援並找尋寒山子下落,在眾人登島數日之後才趕至,故而對那荒原之事不甚清楚,此刻藺歸元一提,自然便心生聯想。


    “看情形,應是如此!”藺歸元點頭應是,這古戰場數千年未現於世,若非花相容等人無意之下打開,亦不知會封禁至何時,故而那具妖骨,在場之下,均是初是見到,隻能靠其形貌推測乃是妖王之本體。


    “傳聞中,三大妖王齊聚於乾元城外,若其一已死於此地,那另外二妖又去了何處?”清元亦對此事甚是好奇,忙接口問道。


    “這便是藺某今日要同諸位商議之事!”藺歸元神情一放,目光投向那頭頂重重黑雲,悠悠說道。


    “難道和這金印有關?”清嵐亦覺奇怪,藺歸元所言之事,過於久遠,其中內情更是無人可知,今日見他如此慎重,心下不由有一絲不好的預感。


    “據前人筆記所載,那三妖為二男一女,女妖在大戰之中負傷,之後卻離奇失蹤,而餘者其一戰死當場,而其二……”藺歸元將手中金印一轉,,接口說道:“便在這金印之內!”


    “道兄,你是說那妖王之一,被封印了?”此事太過駭然,連一向不怎麽關心世事的清嵐,亦覺很是離奇。


    按說,若真要封印那妖王,亦得禁於密境之地或外人不可知的牢獄之中,這城主金印如此重要之物,代代相傳,這妖王封於印中,很難保不發生紕漏,一旦有甚意外,那後果便不堪設想,卻不知當時四大家主為何會有此舉。


    “確是如此,當初亦是不得已而為之!”藺歸元點點頭,隨後朝韓世繇等人望了望,又道:“這金印之中,蘊含著建城之初,數位先賢留下的禁術,為的便是有朝一日,若乾元城遭遇大劫,危急之時,可借以求存!”


    這事在四大家族內部並非秘密,故而其餘三位自然早已知曉,藺歸元簡單說了句,隨後便話峰一轉,接著道:“當時,萬妖圍城,四大家主無奈之下,和佛海大師商議,將那妖王引入古戰場之中,力拚之下,險戰收場,最後利用這金印中的封禁之力,將那最為強橫的妖王鯤蒙封於其中!


    為免引起後人恐慌,四大家主對此事秘而不宣,不過當時的城主梁至道前輩擔心日後終有禍患,故留下一本劄記,記錄了此事,並在其中留有一道驅動這金印的術法,以便這妖王有朝一日,有甚異動之時,好有應對之策。”


    此事因由先前在那石洞之內的石階之上,藺歸元便已對其餘三人講明,看來他並未煉化這金印,而是學得了梁至道所留之術。


    “五年前,我偶然發現這金印之中有靈力波動之象,心


    中亦甚是驚訝,故而便翻查城主府中典籍,以尋求解惑,最後終於查到三千事前之事,隨後更依梁前輩所示,加固了這封印!”


    “藺兄,那此事又和今日之局有何關聯,這金剛盟和西荒妖族過往雖有合作,但斷不可能為了這一妖王而放我等離去!”穆星河見藺歸元講完,不解地道。


    “諸位,金剛盟之害比之那妖族如何?”梁尚秋不待藺歸元說話,忙向眾人問道。


    “若算起來,妖族如今式微已久,數百年來,安於西荒,並未有甚出格之舉,想來已無覬覦神州之力,而金剛盟和我神州正道數千年恩怨,其害自然有過之!”穆星河接口回道。


    比之那數百年未有動靜的妖族,這金剛盟之禍自然更為顯見。


    “道兄之意,莫非你們打算用這妖王對付金剛盟?”清嵐麵色一動,聽梁尚秋之言,隻怕便有兩害相權取其輕之意。


    “如今想要脫困,便隻有這一條路可走!”梁尚秋接口回道,言語中已甚是篤定。


    “藺某邀各位前來,一則商議下此事,二則若真是冒險行之,亦請三位做個見證,今日之事,亦是無奈之舉,卻非我等與妖族勾結。”藺歸元朝清嵐等人拱了拱手,正色道。


    “這麽說來,四位道兄已然有所決定?”清嵐目光掃向四人,沉聲問道。


    “正要和道友相商!”


    藺歸元忙回道,此事若真要行之,須得清嵐等人認可才行,有南庭宗和六虛山院長老一道,日後若真釀成大禍,亦有據可循,不至於落人話柄,為天下所口誅。


    “我雖不清楚三千前之事,但道兄當知,這巨妖鯤蒙可非同不可啊!”清嵐搖了搖頭,輕歎著道。


    “一旦脫困,諸位可有控製之法,若讓他逃回西荒,到時,這神州便多一強敵,金剛盟雖素有惡行,但畢竟是我同類,並非妖物,而這妖獸之凶殘暴戾,想來各位亦應有所知,眼下西荒之地,各大妖王割據一方,故而相互牽製,難成大器,但若這鯤蒙歸位,很快便會一統妖族,到時生靈塗炭,便是我等今日之罪!”清嵐目光投向藺歸元,複又說道。


    “這巨妖之患,雖可想見,但畢竟非眼前之事,日後便是他能恢複修為,一統妖族,亦不知猴年馬月,何況我神州正道,高人異士多不勝數,難道還怕了幾隻妖物不成?”


    梁尚秋對清嵐之言,渾不在意,在他看來,那未來之事,變數甚多,解決眼下之危,才是當務之急。


    “諸位之言,均有道理,不過若我等借這妖王之力,脫困而出,那日後又該如何向天下群雄交代,我堂堂四大家族,乾元城之領袖,卻靠一隻巨妖來對付金剛盟,便是事出有因,亦難堵這悠悠眾口啊!”花山雨朝眾人望了望,頗有擔憂地說了句。


    “這世間上,原本便無永久之敵,為救這數百人性命,便與這妖王合作,又有何妨,此刻已無他法,難不成真要眼睜睜地看著如此多的同道慘死在此麽?”梁尚秋情緒頗有激動,聞言,複問向花山雨道。


    花山雨歎了一氣,卻未再多言,倒是韓世繇卻突然開了口。


    “此事老夫亦甚讚同,修行之人,遇事當變則變,不可墨守成規,我等雖和妖族對立,但那天闕山中,不也是大妖橫行麽,這些年來,隻要他們固守本份,不下山作亂,亦無人理會,人妖之間,並非沒有共存之道。”


    “韓兄,當年乾元城一戰,數百萬生靈死於劫火,始作俑者,便是這鯤蒙啊!”花山雨似乎對此不甚認可,聞言複又說道。


    “此一時,彼一時!”韓世繇接了一句,隨後又道:“當年這妖王正是全盛之時,妖力滔天,修為深不可淵,若無這金印,隻怕當年幾位前輩亦很難將其擒獲,這一困三千年,他的法身早已不複如初,便是逃回西荒,要想有所作為,怕也不易!”


    “若幾位執意為之,小弟亦無話


    可說,懇請慎重為之。”花山雨神情有幾分無奈,言語中頗有些人微言輕之歎。


    清嵐見狀,心知此事隻怕勢在必行,心中雖顧慮重重,但想著先前那紫電之下,數百修士的慘狀,亦覺不忍,藺歸元出此下策,想來也算無奈之舉。


    一念及此,她亦不再言語,兩難之下的取舍,怎麽選擇都是後患無窮,藺歸元之所為,亦不過是取近而舍遠罷。


    “道兄,我等眾人皆對這萬象劫天陣毫無辦法,你又如何篤定這妖王有應對之策?”穆星河見清嵐略有沉默,想了片刻,忽又問道。


    “實不相瞞,這妖王本是一隻鯤鳥,身負上古神鳥鯤鵬之血統,本體強橫無比,並不懼怕那紫電,加之那黑雲之中,靈力充盈,正適合其快速恢複,隻要將其放出,必定會飛往那陣內,有它在裏麵攪和,這紫電形成的陣網便不攻自破,到時,我等一擁而上,要破這陣,便就不難。”


    藺歸元緩緩回了一句,看情形,他對這妖王應早有研究。


    穆星河聞言,亦點了點頭,聽藺歸元言下之意,便是讓這妖王去充當先鋒,以他的本體去硬扛那電芒,那黑雲之中,風刀四起,電芒縱橫,對於修士而言,自是阻礙重重,但在這上古妖獸眼裏,卻算不得什麽,便是先前那道如柱的紫電,打在他身上,隻怕亦造不成多大傷害。


    有此妖獸當頭,那眾人脫困之事,便多了幾分把握,穆星河眼下隻想盡快離開此地,好去尋找寒山子的下落,至於那妖王日後如何,他卻也顧不上了。


    而清嵐聽得藺歸元之言,亦未再反駁。


    如此一來,反對者便隻有花山雨,他見眾人皆有認同之意,說了兩句之後,便也不再多話,畢竟,大勢如此,多說無益。


    藺歸元見狀,便將那金印往前一送,右掌之中,陣陣紅芒湧出,片刻之後,便將印身裹住,眾人隻見一團紅霧跳躍而起,在半空之中閃爍不定,半晌,複又金光乍現,那紅芒盡數注入那金印之中。


    一陣悲憤的吼叫之聲自虛空中響起,聽起來,似有諸多不甘和怨恨。


    藺歸元以手為劍,在半空虛劃一圈,一個暗紅色的符紋圖案應聲而現,眾人抬眼望去,卻見圖案之中,有法紋流轉不息,看上去甚是玄妙。


    隨著藺歸元右掌疾揮,那圖案應聲而動,瞬間便貼於那金印之上,隨之,一聲啼鳴聲震九霄,一道黑影自金印之內疾射而去。


    等到眾人看清時,已在半空之中。


    那是一隻全身玄黑色的小鳥,羽毛油亮,全身上下閃著幽光,看上去很是神異。


    眾人皆未料到,這鯤蒙的真身,竟然是一隻看起來如此弱小的鳥兒。


    上古傳聞,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裏,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亦不知其幾千裏,其翼若垂天之雲。


    這鯤蒙身負鯤鵬之血脈,雖定不如其祖宗,但便是這身形,和三千年前那指揮群妖攻城掠地,不可一世的妖王,亦是相去甚遠。


    反倒是橫屍於荒原之中的另一巨妖,光是那一身骸骨,便有幾分王者之氣,倒更像是那萬妖之王。


    莫非,那傳聞有異?


    藺歸元見狀,亦是一頭霧水,不過,梁至道的劄記中記載得甚是清楚,這金印之中封印的鯤蒙,便是眾妖之首。


    人不可貌相,看來妖也是一樣。


    藺歸元歎了一聲,正欲看看那鳥兒有甚動作之時,頭頂雷鳴之聲,複又響起。


    一聲急啼,那鳥兒看去甚為興奮,在半空盤旋片刻之後,即向那黑雲之下的漩渦衝去,留下一臉詫異的韓世繇,怔怔了望向頭頂。


    此刻,眾人所在之處,已被他設下畫地為牢之術,外麵看不到幾人身影,自然亦不到他們談話,但裏麵之人,若無意外,亦是出不去的,為何這鳥兒,竟能毫無阻礙地疾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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