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突圍,難啊!”梁尚秋聞言,突然插了一句,隨後往這深坑四周望了望,接著道:“眼下這深坑已被封禁,並無出逃之路,除了頭頂這片黑雲,卻無其它去處,我等便是決意突圍,又向何處而去,難不成學那姓蘇的小子遁地不成?”


    他這一開口,倒將眾人一下問住了。


    是啊,便是突圍,亦得要有方向才行,這深坑四圍皆是峰高壁陡,便是先前石洞之上那坍塌岩壁之後,亦是危岩一片,除了向上而行,卻未有任何可去之處。


    “諸位可曾發現,先前那紫電密如天網,這深坑之下,我等幾無立足之地,為何此刻,卻僅餘那漩渦之下那道雷柱?”清嵐聞言,複又問道。


    “這道紫電有如天罰,如此霸絕的氣勢,定然吸盡了的這黑雲之中凝結的靈力,自是可一而不可再,金剛盟再厲害,要想故伎重施,亦是力不從心啊!”藺歸元對這道雷柱般的電芒,亦覺有些不可思議,聞言便道。


    “那又如何?”梁三爺不明其故,急又問道。


    “這電芒斷不可持久,自初降至今,已過了盞茶時間,我想用不了多久,便會褪去,而下一刻,至少得有一刻鍾,這期間,便是我們的機會!”清嵐望向頭頂那猶自紫光閃耀,扭曲著怒轟而下的粗大光柱,沉聲說道。


    “莫非道友想趁此機會,一舉衝出去?”梁三爺麵露訝色,急問道。


    “唯此一途!”清嵐點頭回道。


    “此法甚好,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殊死一戰,能活幾個是幾個,呆在這黑雲之下,委實太過憋屈。”梁三爺聞言,略一思量,便大聲說道。


    他聲音原本便甚為粗豪,此刻突然大聲一叫,卻將周邊眾人一下引了過來,本來群雄正自望著頭頂那紫電惴惴不安,等著藺歸元等人下一步的行動,而梁三爺這一聲,眾人皆聽在耳裏,以為四大家族計議已定,便紛紛圍了上來。


    藺歸元見狀,心想著清嵐之言亦不無道理,不過,那黑雲之中,未知凶險如何,如此多人貿然而入,隻怕亦是不妥。


    “道友之言,亦不失為可行之策,不過為防萬一,卻不可一湧而上,若真要突圍,便自四大家族始罷!”沉默片晌,藺歸元突然開口道。


    “要走一起走,為何要四大家族優先?”有人不明就裏,聞言便急叫著道。


    “沒錯,既是突圍,那便一道而去,多個人便多點機會!”又有人附和道。


    “諸位,莫要誤會,那黑雲之中,除了這紫電,亦尚有無數噬天蟲藏於其間,甚至於另有未知的凶險,若一湧而上,萬一中了埋伏,便有全盡覆沒之虞,四大家族有守城之責,此刻金剛盟所要針對的,亦是我等,這涉險之事,自是責無旁貸。”藺歸元見眾人心生誤會,忙擺手解釋道。


    “說得倒是好聽,萬一你們四大家族真的衝出去了,難道還會回來接我等不成?”


    質疑之詞應聲而起,藺歸元聞聲望去,卻是天琅坊的駱龜蒙。


    他這話,自然亦是眾人心中所想,此刻這坑底已是凶險異常,誰也不知下一刻,金剛盟會使出何種陰狠的手段,若藺歸元抵死不肯和談,結局多是九死一生,故而,若真有機會衝出去,隻怕第一時間,便會逃之夭夭,那等為大義舍身相救之事,說說便罷。


    此中近千修士,修為亦各有不同,自被金剛盟算計那一刻,便注定會有不少人將殞命於此,是生是死,自是各安天命,修為和運氣缺一不可,不過未到那最後一刻,自然皆得爭得一線生機,故而機會來臨之時,自然誰也不願甘於人後。


    金剛盟自非易與之輩,那黑雲之內既能醞釀出如此聲勢浩大的紫電,定然不會如此簡單,此刻眾人既不願被落下,卻也不想身先士卒,去當那冒險之人,故而對於藺歸元之言,亦將信將疑,而駱龜蒙這麽一問,倒令眾人伸長了脖子,想看看藺歸元又是甚態度。


    “諸位,這黑雲之內,有股陰寒之氣,若藺某所料未差,隻怕便同先前那石洞入口的殺意頗有關連,四大家族派人前去,亦隻是為各位探明凶險,掃除障礙而已,若有同仁願一同往之,亦無任歡迎!”


    藺歸元朝眾人望了望,神情看出頗為複雜,他掌控乾元城數十年,處理過無數大小事務,卻從未像眼下這般舉步維艱,外有金剛盟虎視眈眈,內有群雄各懷心事,稍有不慎,便會為人所乘。


    眾人聞其所言,一時皆有些沉默。


    駱龜蒙亦是怔了怔,不過隨後卻很快表了態,願意隨四大家族一同前往,有他帶頭,自然便有些急於出逃之人跟隨而去,藺歸元隨意望了望,總數將近三十人。


    很快,四大家族便有了安排,藺家以藺遠臣為首,梁家自有梁三爺隨之,韓世繇指派了一族弟韓世庸隨之,而花家卻是意外,由花山雨親自領銜。


    初時藺歸元甚是猶豫,畢竟花山雨為花家之主,這探路之事,實不宜親自為之,且這四象彌天陣在關鍵之時,亦需四大家主共同施為,方可發揮最大效力,但花山雨似乎對先前無意中放走況千鈞一直耿耿於懷,此刻亦極想將功補過,神情甚是懇切,藺歸元思索片刻,方點頭答應。


    片刻,點好人數,花山雨粗算一下,加上四大家族弟子,總數已有五十餘人,若作為先遣人員,倒也足夠。


    事不宜遲,眾人很快便準備妥當,在花山雨的帶領之下,趁著紫電消退之際,身形電閃,朝那黑雲之中,迅衝而去。


    一時間,那巨大漩渦之下,人影重重,數十位修士各逞法寶,劍光刀影呼嘯而去,數息之後,便已沒入那無邊黑色之中。


    對於花山雨而言,這黑雲之中並不陌生,隻不過先前有那三界梯為引,縱在黑暗之中,那天梯依舊燭照前行,不至於迷了方向,而此刻重來,自然亦不可能毫無準備。


    隻見他手中


    提著的,是一隻形製甚是古拙的三足小鼎,青銅式樣的鼎身,刻著花鳥魚蟲等紋飾,鼎內有一團火苗,其焰殷殷,卻不知所燃為何物。


    那火光看去甚是微弱,但卻照亮了花山雨身前身後數十丈之地,眾人甫入衝入,借著這火光之助,倒也未覺有異。


    花山雨抬步向前,火光之外,亦是漫天黑暗,渺不可見,眾人本欲入前來探探虛實,不料進入其間,卻不知該去向何處。


    失去了那三界梯的指引,天地之間混沌一片,火光照亮之處,在這茫茫黑域之內,如同螢光一般,毫不起眼,一時間,眾人皆有些慌亂,甚至於恐懼。


    這黑雲之內,那原本隱於其中的紫電和噬天蟲不知去了何處,四顧茫然,空無而寧靜,花山雨立於其內,亦得詫異。


    片刻之後,忽有陰風自那黑暗處傳來,無聲無息,無遠無近,不知自何而起,眾人四散而立,卻皆覺陰寒遍體,似乎那風,便自身側而來一般。


    花山雨想著藺歸元先前所言,這微風自不可能無由而起,若和那洞口的肅殺之氣有關,那下一刻,便是要命的殺意。


    “諸位,當心了,這風吹得很是詭異!”花山雨沉喝一聲,生死枯榮筆應聲而出。


    眾人見狀,自不敢輕漫,紛紛祭出隨身法寶,一時間,各式光芒閃爍,黑暗之中,看去煞是熱鬧。


    那微風拂麵而來,雖無甚聲響,但冷意卻是越來越重,初時,眾人尚未有甚特別,修士之軀,便是麵對那刺骨之寒,亦是等閑視之,這點陰冷,自不在話下,但不久之後,當那陰風忽然加重,如刀劍般呼嘯而來時,方覺不同尋常。


    勁風掃過,如驚濤駭浪怒卷而來,吹得眾人站立不穩,而後,那熟悉的肅殺之氣,如約而至。


    無數劍氣般的寒芒自黑暗中疾射而來,眾人散於那小鼎的燭光之畔,本就甚是擁擠,刀劍無措,隻好禦空而起,循聲而避之。


    那寒芒無處不在,卻不知何起,亦毫無規律可言,眾人瞻前顧後,卻又無可行之策,無奈之下,隻好各自逃命。


    這樣一來,原來聚於一處的數十人,很快便被逼得四散而開,遁入那黑暗之中,各安天命。


    花山雨身周湧起一層淺淡金芒,在那寒芒之中穿梭來去,借著那小鼎之光,亦朝掠去,十多個四大家族弟子,亦隨於其後,隻有梁三爺和藺遠臣不知去向,想來亦隨眾人而去。


    本來,這三清鼎乃是藺歸元臨行前交於他,以備應急之用,若遇凶險,可化個避難之所,容納這數十人,當不在話下,誰曾想,不到片刻之間,這群聲勢浩浩的先行者們,便作鳥獸散,一時間,令花山雨亦頗為無奈。


    眾人遁入濃雲之內,便如泥牛入海,音訊全無,加之倉皇逃遁,亦無定向,花山雨便有心尋找,亦無法兼顧。


    搜尋片刻,卻一無所得,仿佛那群人已然人間蒸發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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