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似海,蒼莽無際。


    三人漫無目的地穿梭於密林之中,離那山穀的營地,卻是越來越遠了。


    當走出一片深崖,迎來空闊的天光時,眼前景物卻和先前有了大不同。


    一望無際的杜鵑花鋪滿眼前的山坡,姹紫嫣紅,霞光滿天,三人剛走過那陰寒潮濕的深山密林,又翻越了鳥鳴猿啼的危險峭壁,此刻突見這滿目春光,不由得驚呆了。


    一簇簇,一團團,或如紅霞漫天,或如素綿織翠,或如紫緞揚波,粗細不等,深淺不一,映於山間碎石巨岩之中,看上去竟是生機盎然,蓬勃有如春之牧野,令人心曠神怡。


    顧曠乍見眼前美景,亦是心神一暢,他生性清冷,喜怒多埋於心,不過此時此刻,亦是忍不住吟了一句:


    “何須名苑看春風,一路山花不負儂”


    正欲接下去時,卻被突然冒出來的清茶打斷了。


    “顧曠哥哥,你怎麽也學得蘇邁哥哥一般,動不動就吟詩了!”


    “啊?”顧曠未料她突然有此一問,聞言倒是頗有幾分怪異,若清茶不說,他自己亦未留意。


    看來,和蘇邁呆一起久了,竟然不自覺中,受了他的影響。


    “難得見此美景,一時心動罷了!”顧曠笑了笑,卻未再吟下去。


    “嗯,這地方,確實和島上別的地不一樣!”清茶點點頭,隨後卻迎著那山風,張開雙臂作擁抱狀,口中便欲大叫一聲,以示歡欣。


    不料,她嘴巴剛一張開,卻被無用突然伸過的手捂住了!


    清茶大驚,不知無用此舉何意,忙轉過頭,盯著他,一臉疑惑。


    無用放開手,做了個禁聲動作,隨後招呼二人,往旁邊一塊巨石後麵躲去。


    “有人!”無用將那石後一片空隙讓給了清茶,隨後和顧曠站於那雜樹之上,單手伏石,又指了指前方,隨後說道。


    顧曠先前隻顧著欣賞美景,卻未曾在意,此刻見無用一說,忙凝神細聽。


    片刻之後,便見他神情一凜,口中說道:“好像是一行人!”


    無用亦點頭示意。


    小清茶修為稍低,初時不明所以,不過數息之後,那聲音越來越近,便也很快便聽出端倪。


    “常哥,聽說那紫髓佛首芝又不見了一顆啊?”


    “管他呢,這幾日消息都傳得差不多了!”


    “你說,那些人會來嗎?”


    “廢話,你不見這幾日人多了很多嗎?”


    “那你說,啥時候會有行動?”


    “你管那麽多幹嘛,上頭會有安排,做好你的事便行!”


    “我這不是好奇嗎,這神州界上,好多年沒出過大事,憋都憋壞了!”


    “想打架,有的是機會。不過我可警告你,管好你這張爛嘴,不然走漏了風聲,趙副使第一個割了你的舌頭!”


    “放心吧哥,你兄弟我辦事,沒毛病!”


    “哼,你那點德行,我還不清楚!”


    ……


    二人說著說著,聲音由遠及近,片刻後,又逐漸遠去。


    顧曠小心的張望


    著,隻見不遠處的花叢中,有一隊黑衣人正漸行漸遠,看那方向,卻是那山坡下方所在。


    “趙副使?”顧曠聽得二人談話,很敏感地捕捉到這三個字。


    回頭望了望無用,隨後說道:“無用,你可還記得烏月城外拾梅庵中之事?”


    無用點了點頭,他對這趙副使自然印象頗深,當初他初到那庵外,還被他教訓了一頓。


    “不知這趙副使和我們當初所見者,是否為同一人?”沒有見到真人,無用亦隻是疑惑。


    “那趙副使和那忘歸仙子是一起的,莫非是金剛盟人?”顧曠回想片刻,突然意識到有些不對。


    先前這兩人的談話,雖未有甚實際內容,但隱隱亦可聽出,似乎他們正在籌劃甚大事,奇怪的是,那紫髓佛首芝之事,聽起來,像是另有內情。


    “不管了,跟去看看!”先前他們一心隻想打探蘇邁行跡,順便尋寶,不過此刻突發異狀,除了意外,顧曠總覺這背後,或許還隱藏著某種隱秘。


    此刻,這浮屠島上魚龍混雜,除了正邪兩道之外,化形之妖獸亦偶有現身,雖說星羅海現世,不過是個意外,但誰也說不準,這其間又有甚見不得人之事。


    顧曠話音剛落,便一步當先,邁了出來。


    借著那高大的杜鵑樹掩護,緊盯著那一行黑衣人的背影,跟蹤而來。


    三人不敢大意,走走停停,亦花了一刻多鍾,一路順下,不多時,便到了那山坡之下。


    一片青綠的草坪自腳下延伸出去,一連串的腳印,生生地踩出一條路小道,看情形,似乎近日來,這地方來人並不甚少。


    “大家小心點!”


    顧曠並未急著踏上那條小道,卻是站在一旁警惕地朝四周望了望,邊看邊說道。


    “顧曠哥哥,再不追上去,那些人可就不見了!”小清茶倒很是著急,催著顧曠趕緊追上。


    “不急,既然此處有路可尋,相信他們走不遠!”顧曠邊回著,邊準備往前行去。


    “哈哈,無知小輩,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送上來!”


    一陣狂傲的笑聲傳來,三人尚未反應地來時,前方不遠處,已多了幾道黑色身影。


    顧曠抬眼一望,對方有五人,其中一漢子豹頭環眼,身形八尺有餘,看起來,模樣甚是凶狠,其餘四人亦是充滿敵意。


    “你等何人,為何糾集於此?”顧曠見狀,倒也不驚,估摸著那他們三人的修為,對付這五人雖不敢說定能取勝,但自保應當無礙。


    “這浮屠島,馬上就成人間煉獄了,你們幾個黃口小兒,卻趕著送死,可惜啊!”中間那漢子表情冷漠,嘖嘖地搖頭,似乎甚是婉惜。


    “哼,就憑你們,也敢胡吹大氣!”清茶聞言,看不慣那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忙應聲懟道。


    “小姑娘,大人說話,最好別插嘴,不然會吃苦頭的哦!”那漢子身旁站著一幹瘦的男子,身形矮了一頭。


    “你算什麽東西,也敢教訓你姑奶奶!”清茶見那模樣,便覺有些惡心,故而聞言便叫道。


    “常哥,別耽誤了大事!”那男人聞言,卻朝身旁那看似


    這群人之道的高大漢子說道。


    漢子聞言,亦未說話,隨手一揮,身側之人,便成圍合狀,朝顧曠等包抄而來。


    “要打架啊,好!”無用見狀,大叫一聲,似乎亦甚是興奮。自從下山以來,除了和蘇邁擊殺姚朔那回,算是打得痛快之外,進城之後卻很少有機會與人動手,那晚在乾元城外山穀之中,他和顧曠現身營救蘇邁,混亂之下,亦是群起而攻,難得放開手腳,便是先前在那荒原之中,救下清茶,亦不過幾個回合之事,並未盡興。


    他自從進入乾元城以來,受蘇邁之事影響,所曆之事較廟裏十多年亦是有餘,加之空寂大師有意指點,這佛法修為亦有了不小的提升,故而總想找機會,試試自己的進境。


    不過,大和尚曾叮囑不可隨意與人打鬥,他雖離寺甚久,但亦不敢或忘,萬不得已,不會輕易與人動手。


    此刻,似乎便是那萬不得已之時。


    阿彌佗佛,人不犯我,我必讓人,人若欺我,一拳回之!


    見對方合圍而來,無用一馬當先,搶在清茶之前,朝著數丈外一個黑衣人,便是一拳打去。


    那人見這小和尚竟然如此魯莽,以為他不過是個初出茅廬的小沙彌,輕蔑一笑,隨手一劍,便朝那拳頭削去。


    此刻的無用,比之當前對陣姚朔時,亦是大有不同,見那長劍削來,卻不硬接,反手一撩,避開劍光,隨後一拳重重打在那劍身之上。


    那人隻覺一陣巨力襲來,如重錘壓身一般,差點握劍不穩,一個趔趄,便向後倒退了兩步。


    “他娘的,小和尚!”那人狠狠地吐了一句,隨後長劍揮舞,又朝無用襲來。


    初時,無用尚是舉重若輕,不過,當他發現另一側的黑衣人,悄然朝清茶而去時,急喝一聲,淨世蓮花應聲而出,無數金光漫灑而下,將清茶罩入其中。


    隨後,腳底生風,拳影如山,又是一拳朝那人打去。


    以一敵二,小和尚如天神下降,右衝右突,一時竟然不落下風。


    而另一側,顧曠亦和那被呼為常哥的漢子交上了手,另一側還有兩個虎視眈眈之黑衣人,正尋找機會,暗施突襲。


    快雪本就晶瑩無色,輕薄無比,若不留意,亦很難發現其蹤跡,此刻在顧曠刻意施為下,化做一段如水般的飛刃,神出鬼沒,圍著那常哥上下翻飛,一占即走。


    那常哥看起來雖甚為粗曠,但能在這島上博得差事,自非尋常之輩,見狀之下,袖袍鼓漲,隱隱有青光自全身泛起,手持一支二尺來長的朱筆,朝空虛點,無數的奇形圖案憑空而起,在那朱筆一揮之下,竟似活了一般,朝顧曠一湧而去。


    顧曠先前所施,不過試探之舉,此人既然為眾人之道,修為自然不可小窺,此刻見這圖案紛紛飛來,隨手一招,快雪應勢而回。


    隨後,顧曠在身前劃了個圈,一個如經霜覆雪般的白洞隨之現於身前,那些圖案急飛而至,卻紛紛被那洞口吸了進去。


    常哥見狀,亦未料到顧曠會有此手段,口中喊了一聲:“好家夥!”,朱筆一點,身形靈活之極,一閃之間便到了顧曠身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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