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邁一臉無助地站在院外,盯著那院門牙咬得直響。


    半晌,忽聽得他吸了口氣,朗聲說道:“此地是你的地盤,這遊戲不公平,不玩也罷!”


    “沒膽了,就趕緊滾罷!”


    少頃,小院之內那蒼老的聲音傳了過來。


    “走就走,不過你弄個陣法擋在這院門之外,卻有以主欺客之嫌啊,要傳出去,人家還以為你怕了我!”蘇邁望著那院子,慢悠悠地說道。


    “怕你?”


    一傳清脆的笑聲傳來,隨後那聲音複歸蒼老,咳了一聲,緩緩說道:“就你那點道行,這話說出來,也不怕笑掉大牙!”


    “既是如此,那你敢不敢和我打個賭!”蘇邁聞言,叫道。


    “你想怎樣?”那聲音響起,聽去毫不在意,似乎無論蘇邁做什麽,結果都一樣。


    “我也有一陣法,你可敢一試?”蘇邁挑釁地道。


    “有何不可,如何試法?”


    “你我易位,我在院內,你到院外,我來布陣,若你可破,則算你贏,我便任你處理!”


    “哼,就你這點小心眼,想騙你姑奶奶出來,做夢吧!”


    “哈哈哈,真是笑話!”蘇邁聞言,突然放聲大笑。


    “你笑什麽?”那婆婆聞之,怒道。


    “就笑你這個無膽匪類。你竊花留信,還弄個藏頭詩,誆騙我們,此刻你占盡天時地利,卻藏頭露尾,不敢與我一鬥,不可笑嗎?”


    “鬥就鬥,我倒要看看你能布出什麽狗屁陣法來!”那婆婆怒氣衝衝地叫道,聲音又是脆亮了幾分。


    “那你先放我進來!”蘇邁大叫一聲。


    “腳在你身上,你自走進來罷!”婆婆不耐煩地道。


    蘇邁聞言,忙一陣小跑,衝了進去,說也奇怪,先前自己試過幾數遍,距那院門幾步之遙,卻怎麽也進不去,此刻幾個跨步之間,卻是暢通無阻,一閃身,便邁了進去。


    方進得院後,那婆婆聲音便又響起:“給你一刻鍾時間!”


    “哈哈,不需要!”蘇邁聞言,大笑一聲,衝那草舍內說道。


    “莫非你能舉手之間布一陣法?”那婆婆甚是訝異,滿是疑惑地問道。


    “我不布陣法!”蘇邁回道。


    “為何?”


    “遊戲已結束了!”


    “你……”那婆婆一聽,頓時為之語塞,頓了頓,隨後哼了一聲,狠聲道:“你無恥,男子漢大丈夫,還沒見過像你這般臉皮厚的!”


    “兵不厭詐,沒聽過啊!”蘇邁一陣得意,大笑不已。


    “你也別得意,這院中本無陣法,是你自作聰明,白白地在外麵轉了半天,哈哈哈!”一陣格格的笑聲傳來,這次聽去,卻分明是一個少女。


    “欣兒,別鬧了,便請這位公子進來吧!”又是一個聲音響起,隨後便聽得先前那聲音叫道:“臭小子,聽到沒有,還不快滾進來!”


    蘇邁聞言,也懶得理會,整了整衣衫,便自顧自地掀起門簾,向那草堂之內邁了進去。


    草堂素雅簡潔,


    進得門來,入眼便是一副天女散花圖,用筆簡練,一筆一勾皆是點到為止,顯得惜墨如金,而那線條卻是粗細有致,長短合宜,一眼望去,那天女正輕舒廣袖,似要飄出紙麵一般,靈動異常。


    那圖的下方,置一竹案,此刻正有銅爐煮水,茶氣縈繞。


    竹案裏側,有一滿頭華發的老夫人,正神情專注地盯著茶具,衝著茶水,而其身側,則立著一個比蘇邁年歲略小的少女。


    “無恥之徒!”見蘇邁進來,那少女嘟起嘴巴,嚷嚷了一句。


    蘇邁見狀,頓時明白先前那婆婆的聲音,便是這少女所扮,於是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說道:“你也好不了多少,各騙一回,兩清了!”


    那少女白了他一眼,口中卻說道:“既然來此,還不見過姑奶奶!”


    蘇邁聞言,知她所言便是那正在衝茶的老夫人,見其兩鬢霜華,氣度雍雅,當是前輩無疑,不知為何這少女要稱其為姑奶奶,不過從年齡上看,便叫一聲也不算吃虧。


    想了想,便朝那老夫人,躬身一禮,口中說道:“晚輩蘇邁,見過姑奶奶!”話未說完,卻見得那少女以手掩口,一聲輕笑。


    老夫人抬起頭,望向蘇邁,溫言道:“蘇公子,不必多禮!”聲音平淡清柔,甚是親切,不過蘇邁卻總感覺有一絲絲不對,但一時又說不出來。


    於是便站起身,朝那老夫人望去,隻見其一身墨色衣衫,挽了個精致的發髻,雪白的發絲中別著一根紅色珠釵,氣質溫婉而不失生氣。麵容看去不過花甲之年,眼角眉梢略有些淺淺的皺紋,不過令蘇邁驚訝的是她的眼睛,眸盈秋水,顧盼生姿,一眼望去,便是妙齡少女也有不如。


    這老夫人按說白華蒼蒼的,為何眼神卻如此清澈,一點也不像個經歲月沉澱的老人?


    蘇邁想了想,又偷偷地向那夫人雙手望去,隻見十指嫩若青蔥,纖細修長,卻是和她臉上的皺紋極不相稱。


    莫不是她修煉了什麽返老還童的仙法?莫邁心裏暗自琢磨。


    “喂,姓蘇的小子,你發什麽呆啊!”耳邊傳來那少女的斥喝,蘇邁忙回過神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老夫人嘴角微翹,輕咳了一聲,沉聲說道:“欣兒,不得無禮!”隨後舀了杯茶,示意蘇邁近前來。


    “蘇公子,可知為何來此?”


    “自然不知,不是姑奶奶您留信指引我們至此嗎?”蘇邁聞言,甚是納悶,你偷走我的東西,卻問我為何為此,這不是明知故問嗎?


    不待那老夫人回話,蘇邁又問道:“敢問姑奶奶,那滿月之花可在此處?”


    “這事吧,都怪欣丫頭……”那老夫人抬頭看了一眼身側的少女,緩緩道。


    “什麽呀,明明是你……”那少女聞言,大叫一聲,甚是不服,不過話未說完,見那老夫人麵色一沉,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便又忍住,嘴裏不甘心說道:“好好,都是我搞的鬼,姑奶奶您什麽也不知道。”


    蘇邁聽她語氣甚是不服,且和這姑奶奶說話的口吻也不像晚輩和長輩的姿態,隻覺甚是奇怪,不過許


    是關係親密,故而隨便了些,想想便也沒太在意。


    “欣丫頭,你便和蘇公子說說罷!”老夫子身子挺了挺,壓壓嗓子,麵帶笑意地和身畔那少女說道。


    “還請欣姑娘指點!”蘇邁聞言,忙向那少女說道,這丫頭看去甚是刁蠻,從進這小院至今,都是她在搗鬼,此刻事關重大,可不敢再出差池,而且進來這麽久,至今還未見到顧曠和無用的下落,得趕緊弄清楚。


    “你們啊,自作聰明,就為了一朵花,弄得滿城風雨,卻不知大難臨頭咯!”少女嗓音一沉,又學著先前那老婆婆的聲音,老氣橫秋地說道。


    “大難臨頭?”蘇邁聞言,心頭一驚,這不過就是騙了朵花而已,不至於大難臨頭吧,這小丫頭也太誇張了吧,要說大難臨頭,怎麽也比不過那鬼樹林中的陰屍,這還是她們惹來的。


    見蘇邁一臉不信任的樣子,欣丫頭皺了皺眉,冷聲說道:“不信啊?”


    “不敢不敢!”蘇邁聞言,趕緊回道,隨後又站起身,朝少女拱拱手,說道:“還請欣姑娘明示,何謂大難臨頭?”


    “我問你,那姚朔,你可認識?”少女嘻嘻一笑,卻是看向了那老夫人,老夫人白了她一眼,卻未說話。


    “姚朔?”蘇邁聞言,假裝想想了,隨後卻是搖了搖頭,“未曾聽過!”


    姚朔之事關係重大,這二人身份神秘,尚未知是友是敵,蘇邁自然是矢口否認。


    “不認識啊?”少女見狀,頗有些不悅,嘟了嘟嘴,隨後道:“看來你記性不好啊,左右不過十來日的事,這就忘了!”


    “確實不知!”蘇邁繼續否認。


    “那你可知姚朔為何人?”少女繼續道。


    “欣姑娘說笑了,在下連這名字都未曾聽過,又怎知他為何人!”蘇邁笑了笑,一臉無奈。


    “你就裝吧!”少女嘴角輕揚,輕哼一聲,神色很是不屑。


    見蘇邁未有反應,便又說道:“那申屠家幾兄弟,你可知道?”


    蘇邁聞言,隱隱感覺有些不對勁,莫非這姚朔之事已然暴露?


    不過轉念一想,若真的暴露,這欣丫頭的口吻應就不是試探了,事已至此,隻有繼續裝下去,看看究竟再說。


    “在下偶經這烏月城,所識之人亦不過三兩好友而已,什麽申屠兄弟卻是聞所未聞!”


    “好罷,既然如此,那他們的死活也便與你無關,你可以走了!”少女氣鼓鼓地道。


    蘇邁聞言,頓時騎虎難下,眼下自然不能不打自招,但事關申屠兄弟安危,卻又不能不管不顧。


    老夫人見狀,輕輕一笑,端起茶盞抿了一口,隨後道:“蘇公子,你我非友,卻也非敵,既然引你們至此,自是有因,何不坦誠相待?”


    “姑奶奶所言何意?”蘇邁聞言,轉而說道,不清楚對方底細之前,蘇邁自然不會攤了自己的底牌。


    “既然蘇公子無意合作,那便罷了,不過眼下,那申屠家幾個隻怕已在天琅坊的地牢中了。”老夫人頗帶玩味地看著蘇邁,一雙眼睛神采奕奕,臉上笑意盈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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