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蘇邁忙大聲呼喊,不過那身形其快無比,瞬間便不見了,任是蘇邁喊破喉嚨,等待他的不過是虛空之間的陣陣回響。


    “怎麽辦?”


    變化來得太過突然,蘇邁一直未反應過來,這骷髏到底什麽來曆,為何要救自己?


    “它再次折返,莫非是去救無用和顧曠他們?”


    如此想想倒也合理,說不定這骷髏還是那竹籬別院的主人所有,不然他費盡心力,引三人來此,不可能是想看著他們成為幹屍的口糧吧?


    隻是眼下該怎麽辦呢?


    蘇邁腦中一陣糾纏,本想就在這等著,不過眼看天將大黑,這山穀之中又如此詭異,誰知道那些幹屍什麽時候會再跑出來,枯坐等死絕非上策。


    想了片刻,蘇邁便掙紮著站起身來,以劍為仗,拖著一條傷腿向霧林之外緩緩行去,無論如何,趕緊離開此地為要。


    不過話雖如此,這山穀外圍依然是茫茫一片,無邊無際的紫色樹林散在其中,讓人辨不清方向。


    這**氹,果真不簡單啊!


    蘇邁邊艱難前行,邊歎道。


    隨著時間推移,眼前的道路開始漸趨模糊,夜晚的寒氣湧來,這霧似乎也越來越重了。


    再往前走,蘇邁已辨不清前方的狀況,腿上劇痛陣陣傳來,鮮血濡濕了褲腿,摸上去溫熱滑膩。


    望著這四野蒼茫,蘇邁卻是欲哭無淚,再這樣下去,隻怕還沒出那山穀,便失血而亡了。


    “也不知道無用他們怎麽樣了!”蘇邁一陣長歎,沒被幹屍吃掉,卻要死在這叢林之中,確有些不甘。


    一念之下,忽想起那骷髏來,不覺又有些埋怨,救人救到底嘛,也不把自己放到個安的所在,這黑燈瞎火的,在這**氹中,想要活著出去,尋常人且不容易,何況他還有傷在身。


    不過念叨幾句之後,卻又搖了搖頭,心道這骷髏畢竟不是活物,如何能有這般心思,怪隻怪那神秘的竹籬別院主人,不過一株花而已,搞這麽多名堂,委實無聊之至,若有機會見到,定要好好罵他一回,讓他出這玩弄別人的把戲。


    如此一想,心情倒是好了少許,似乎在沒罵過那神秘人之前,死了還真有些不值。


    就在他舉目四顧,欲擇地而行時,耳邊突然隱隱傳來一陣歌聲。


    人道神仙好,自在樂逍遙。


    朝遊三萬裏,暮踏彩雲歸


    ……


    雲也深,水也深,身前萬事轉頭空,


    待得了卻山間願,一曲仙歌入凡塵。


    ……


    這歌聲仙氣渺渺,語意不凡,自有幾分出塵之意。


    蘇邁聽得精神一振,以為遇到什麽神仙中人,最不濟也是某個宗門的高深修士,看來自己有救了。


    “前輩……前輩……救命啊!”


    見有人路過,蘇邁仿佛溺水之人遇到一塊浮板,拚命抓住,此刻也顧不得對方身份,自向那歌聲所發之處,大聲喊道。


    “嗬,我道是誰


    ,原來是你小子啊!”


    前方一陣爽朗的笑聲傳來,蘇邁一聽,似有幾分耳熟。


    “前輩,快來救我!”蘇邁聽來人語氣,既然相熟,便也不再客氣,雖然不知對方是何方神聖,但既然遇上,總不會見死不救吧。


    “哈哈……”那笑聲剛止,忽又說道:“看你這樣子,情況不妙啊!”


    “廢話!”蘇邁一聽,心中暗叫,不過嘴上卻不敢說出來,向那前方拱了拱手,揚聲道:“在下困於此地,腿受了傷,還請前輩施以援手!”


    “好說好說!”那聲音一落,蘇邁便見一身影出現在自己眼前。


    一身似是青黑色的粗布衣裳,尋常世俗打扮,須發半白,胡子亂蓬蓬的,蘇邁見其樣貌,有些眼熟,卻一時想不起來。


    “小子,想不到咱倆還挺有緣啊!”


    老人笑道:“在這**氹裏都能遇到……”


    蘇邁觀其形,聽其言,腦中靈光一閃,突然想到了一人。


    那流花渡口和自己喝酒品琴的古怪老頭!


    “原來是前輩您啊……”


    蘇邁長舒一氣,朝老者拱手一禮,朗聲說道:“當日流花渡一別,已近一載,前輩向來可好?”


    “嘿嘿,老頭子閑著無事,到處喝酒遊玩,倒也自得其樂!”老人嘿嘿一笑。


    “萍水相逢,想不到前輩竟然記得小子,幸甚幸甚!”蘇邁見老人模樣甚是親切,便說道。


    “你呢,我倒是不怎麽記得,隻是你手中這棍子,卻很是特別,便有了點印象!”老人似笑非笑地說。


    “這……”蘇邁有些尷尬地笑了笑,不過旋即便又釋然,管他記得什麽,能救自己便好。


    “前輩,我如今行動不便,可否……”蘇邁本打算讓老人幫忙帶他出去,不過話未說完,那老者便擺擺手,示意他坐了下來,隨後左手一抖,卻是取出了個火折子,火光一閃,四周頓時亮了起來。


    扯下布條,查了下蘇邁的傷勢,老人取出個酒葫蘆,撥出塞子,猛喝了一口,也不和他打聲招呼,便朝他傷口上噴了過去。


    一陣火辣辣的痛感傳來,蘇邁忍不住大叫了一聲,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抖。


    “看你這慫樣,不就是點酒嗎,何至於此,叫得跟殺豬似的!”老人望了他一眼,甚是不樂。


    “是是是……”蘇邁不敢多言,忙點頭稱是。


    “你這傷倒是沒什麽,掉塊肉而言,很快便會長出來,不過這屍毒嘛,倒是有些麻煩!”


    “屍毒?”蘇邁心中一涼,忙追問道。


    “你去過那樹林中吧?”老頭沒有回答,卻是問向蘇邁。


    蘇邁點點頭,僅當回應。


    “難怪了……”老人應了聲,隨後又有些奇怪地問道:“不過,先前似乎聽你說過不是修行之人,這林子裏陰寒無比,此刻天已大黑,目不能視,你跑來做甚?”


    “哎,此事一言難盡!隻是這屍毒又是何物啊,會要命嗎?”蘇邁緊張地追問道。這屍毒聽名字便不簡單,不由得他不擔心。


    “怎麽,怕死啊?”老人抬眼看了他一眼,隨後道:“怕死還跑到這**氹中來,你不知道這裏麵是有去無回的嗎?”


    “我也是誤入此地……”此事因由,蘇邁一時的確難以說清楚。


    老人見狀,也不在意,朝他肩膀上拍了拍,隨後道:“起來罷,先離開這再說!”


    蘇邁聽他一言,忙向那腿傷之處望去,隻見那先前血淋淋的傷口,被這酒一噴之後,已然止住,痛感也消退了好多,細細體味,火辣的酒勁過後,竟還有幾分清涼之感。


    心中一喜,忙站起身來,試探著活動了下腿腳,感覺不似先前那般難受,走了半步,勉強可行。


    “多謝前輩,這酒果是好東西!”蘇邁心中大悅,笑著道。


    “罷了,你小子還算有趣,就當賞你口酒罷!”老人抬起酒壺,喝了一口,隨後又看向蘇邁,道:“可想來一口?”


    “若蒙前輩見賜,求之不得!”蘇邁心喜,湊上去嘻笑道。


    “給你喝點倒無妨,不過喝之前,你得清楚一事!”老者道。


    “何事?”蘇邁有些奇怪,喝個酒而已,還有何需求交代的。


    “你可知這酒叫甚名字?”


    “若沒記錯的話,前輩上次所飲乃為醉花蔭,這回這酒不會也有花名吧?”蘇邁想了想,小心地問道。


    “哪來那麽多花名,再說這**氹中,陰森詭異,不宜花酒!”老者皺皺眉,看了蘇邁一眼,似乎對他不懂酒性甚是不滿。


    “前輩說的是,這鬼地方確實不適合喝那鮮花之釀!”蘇邁怕老者不高興,忙接著說道。


    “那你倒說說,此地宜喝甚酒?”老者斜著眼,笑眯眯地問道。


    “酒為性之靈,那鮮花之釀自然得是清風明月相伴,或有絲竹相娛,細品醇香,而這此處,陰氣森森,終年大霧,卻適宜喝那剛烈之酒,唱前輩先前所吟神仙之歌,掃盡陰霾,以助豪興!”蘇邁挺直身子,接口回道。


    此刻林中漸冷,陰寒無比,他還真想賞賞這老者壺中之酒是何味道,先前噴灑於傷處,那辣痛之感平生未見,先熱後涼,且有療逾之效,顯然非尋常之物。


    “有趣有趣,你小子還算半個解人,就衝你這句話,老夫就賞你一口!”老者抬起壺,搖了搖,神情頗有些心痛,隨後又道:“聽好了,此酒名曰朝生暮死,酒性其烈無比,你隻能喝一口,可不許貪多!”


    蘇邁一聽,忙點了點頭,順手接過那酒葫蘆,脖子一仰,也顧不得品賞酒味,就著那壺嘴,一股清流猛地灌了下去。


    心中想著,反正你隻讓我喝一口,卻沒說喝多少,這酒明顯是個好東西,有機會還不得多喝點,管它叫什麽名字!


    一口下喉,蘇邁還來得及品味酒味,便覺手上之壺一把被老者搶了去,隨後便聽得老者怪叫道:“好你小子,敢跟老夫耍滑……”


    蘇邁隻覺一股熱勁湧來,腦中頓時一片混沌,聞言,搖晃著說道:“前輩你……也忒小氣……”


    話音未完,“咚”地一聲,蘇邁便仰頭倒地,一醉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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