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想了想,暫時也沒別的主意,便都點頭認同,反正去哪都是賭,蘇邁的說法也不無道理,總比瞎碰的好。


    主意即定,眾人收拾停當,便悄然出門,朝城北而去。


    按申屠人打聽的情況,城北方向和梅有關的地方共有三處,分別是尋梅塢、老梅嶺、還有那拾梅庵。


    申屠兄弟前往老梅嶺,顧曠去尋梅塢,蘇邁便攜同無用去了那拾梅庵,想著俱是出家之人,萬一真是那庵堂,也好行個之便。


    拾梅庵離城最遠,在烏月城北約三十裏的丹爐峰下,經過商議,眾人約定便在那集合。


    蘇邁和無用一路疾行,到了那丹爐峰下,也是花了大半個時辰。


    站在山腳朝上望去,隻見群山懷抱中,一座孤峰突起,形狀甚是怪異,頂尖腰闊,峰下還有數條小山脈蜿蜒而下,仔細看,確有幾分像是仙家所用的丹爐。


    山間怪石嵯峨,鬆濤萬傾,在那半山之間,卻有一片竹林,隱於一片蒼黑的山體之中,甚是醒目。


    “莫非真是這?”蘇邁見狀,看向無用說道。


    “有何特別之處?”無用問道。


    “那倒也沒有,感覺罷了!”蘇邁笑了笑,還真說不出有何特別,隻是隱隱感覺這丹爐峰有些不一般。


    “既然來了,上去看看便知!”無用倒也幹脆,說完抬腳便走。


    “我說無用,你是不是見了這佛門之地,特有親切感啊!”蘇邁追了上來,打趣道。


    “那是自然,我自小便在廟裏長大,雖說這是庵堂,但天下佛門是一家,多少有些親近。”無用邊走邊說道。


    小和尚平素話不多,但這一身修為卻是高出蘇邁不少,隻見他在那盤曲而上不見盡頭的登山石階上健步如飛,跳躍著拾級而去,不一會便拉開了距離。


    蘇邁無奈,隻得快步跟了上去,待到他喘著粗氣,步上那最後一階時,無用早已氣定神閑地坐在前方一石獅之畔,一臉笑意地望著他。


    “我說蘇邁,你好歹也是個修行中人,怎的體力這般差?”無用見他一副氣機不穩,頗為吃力的樣子,開口嘲道。


    “去……”蘇邁斜了他一眼,心道你還真是飽漢不知餓漢饑啊,我要有你的天賦,早就會飛了,還用得著在地上跑。


    心裏想著,嘴上卻不好說出來,蘇邁深吸一氣,抬起頭望向前方,隻見石階盡頭,是一處頗為古拙的石砌牌坊,其上刻有“靜照庵”三字,卻不是他們想像的拾梅庵。


    牌坊下麵有一對小石獅分立兩側,許是年深日久,獅身已是灰黑之色,腳下還有些許青苔,正頑強地透著綠意。


    無用便斜靠在那右側石獅之畔。


    牌坊之後,便是一片竹林,時值深秋,竹葉飄落,林中呈青灰之色,望去略有幾分蕭瑟。


    林下是一條碎石小道,彎彎曲曲,直向那竹林深處。


    蘇邁走在林間,隨意看向兩側的竹林,不經意卻發現那竹幹之上呈現著不規則的斑斑點點。


    走近了過去,隨手摘下一片竹葉,當看到那葉


    片背後紫色的斑紋,不由心中一喜,大叫道:“想不到這竟是紫葉斑竹!”


    “什麽東西啊?”無用聞言,也湊過來看了看。


    “你看!”蘇邁將那竹葉遞給無用,隨後道:


    “這葉子背後有紫色斑紋,此竹名紫葉斑竹,乃是一種靈物,生長於靈氣匯集之地,傳說這竹子長成千年,可生竹心,成草木之精。”


    “若果如此的話,這個靜照庵怕也非尋常庵堂!”


    無用邊說著,邊用手敲了敲竹幹,隻聽得一陣清脆敲擊聲傳來,伴著風吹竹葉的沙沙之聲,竟然頗為空靈。


    “進去看看罷!”蘇邁一腳踏回那小道,隨後便向裏行去。


    循著石徑一路前行,不到半刻鍾便見一座白牆青瓦懸山頂的兩進小院,看去頗具規模。


    不過從建造上看,卻不像是佛門清淨之地,更像是尋常人家棲居之所。


    院前有一畝方塘,葦草青青,荷葉連連,外麵山下已是葉落花殘,西風漸起,而此地卻仿佛猶在盛夏,幾處荷花迎風舒展,數莖蓮蓬生得翠綠。


    “果然是一方靈地啊!”蘇邁看了看眼前的景象,不由歎道,腳步不由得停了下來。


    無用卻無此雅致,徑直走入那小院之內,尋找那拾梅庵和梅花所在,不過,轉了一圈,卻什麽也沒發現。


    “蘇邁,這兒沒有梅啊!”見蘇邁也步了進來,無用頗有些氣餒地說道。


    蘇邁環顧四周,發現小院之內遍植靈花異草,深紅淺黃,墨綠淡紫,一株株爭奇鬥豔,將這小院點綴得色彩斑斕,如同春日風光。


    輕吸一氣,隱隱還可聞到輕柔的花香味,放眼望去,花叢間有一小徑向內堂穿去。


    “雖說無梅,但我總感覺便是這兒!”蘇邁吸了吸鼻子,頗為滿足地說道。


    “為何?”無用見狀,又向四周看了看,隨後問道。


    “那精致小箋,那首小詩、還有那朵梅花,這些都說明這偷花之人應為女子。


    此地頗為靈秀,且這院中奇花異草,顯然主人頗具情趣,二者印證,多有相合之處。”蘇邁邊四周打量,邊說道。


    “這麽說倒也有幾分相像,不過此地為何沒人?再說看這樣子,卻也不像個佛門所在。”無用疑道。


    “小和尚,佛門應當如何啊?”無用話未說完,便聽得一個聲音自屋內轉來,聽起來卻是一男子之聲。


    無用聞言,忙轉過頭來,卻看那正門之內,正轉出一中年男子,相貌頗為儒雅,手上提著一株靈草,臉色平靜。


    “這……”無用被他這麽一問,一時間怔了怔,卻是不知如何作答。


    “此地一無香火,二無僧人,即不聞頌經之聲,也不見佛佗羅漢,如何能說是佛門?”


    蘇邁見無用愣了愣,便接口回話,見那男子一副俗家打扮,便又反問道:


    “再說佛門弟子,不去頌經禮佛,卻整日侍花弄草,卻是為何?”


    “哪裏來的小子,牙尖嘴利的,滾進來罷!”蘇邁適才所言,頗有些


    不敬,不過男子聞之卻也不惱,反而一轉身朝裏側行去。


    蘇邁見狀,忙朝無用使了個眼色,跟了上去。


    走上幾級台階,及近正門,便見眼前一尊白玉雕成的臥佛,神態雍容儼雅,眉目慈祥端正,佛前未設香台供桌,卻有幾束鮮花插在白瓷瓶中,花瓣猶帶水氣,顯是新近采摘。


    “觀自在菩薩!”無用見這臥佛形象,忙在那地下蒲團之上拜了下去,口中念念有辭,看去甚是虔誠。


    蘇邁本不喜求神拜佛,但進得佛門,自得隨俗,便也拜了下去。


    當無用猶在行弟子之禮時,蘇邁已然轉過佛像,朝內庭走去。


    不遠處,一棵高大挺拔的合歡樹下,先前那男子正負手而立,神情淡泊。


    蘇邁見狀,想起此行目的,便忙走近前去,朝那男人拱手一禮,問道:“敢問先生,此處可是拾梅庵?”


    “你沒見山門前的牌坊上寫著靜照庵嗎?”男子看了他一眼,隨後又道:“此處不過一處普通院舍,盡是侍花弄草之徒,何來什麽拾梅庵?”


    蘇邁聞言,頓覺頭大,先前逞一時口舌之快,不想卻得罪了這男子。


    想了想,複又向那人躬身一禮,隨後滿帶誠摯地說道:“在下有急事尋來此處,先前出言無狀,還望先生莫怪!”


    那男子見狀,神色稍霽,朝蘇邁擺擺手,隨後冷冷地道:“回罷,此處並沒什麽拾梅庵!”


    蘇邁聞言,怔了怔,心道這人也太不近情麵了,他越這麽說,越是有問題。


    想了想,決計試上一試,便道:“此處便是拾梅庵!”


    男子聞言,皺了皺眉,隨後道:“何以見得?”


    “在下自烏月城得人提點,知那拾梅庵便在這丹爐峰下,尋路而來,卻僅此一處,此地雖未見梅花,卻是一處靈地,那紫葉斑竹和院前池中荷葉便是明證。”


    蘇邁望向那男子,從容說道。


    “那又如何?”男子依舊負手而言,言語中聽不出情緒。


    “拾梅拾梅,踏雪尋梅,原是雅事,非俗世粗人可為,此地雖處深山之中,卻遍植奇花異草,滿院芬芳,顯得這主人甚有雅趣,殿堂之中,無香爐燭火,卻以鮮花相奉,再說,這尋常佛殿之內,多供奉釋加牟尼像,此處卻安放著一尊觀音臥像,顯然這住持也是個不循常例之人,幾番印證之下,再結合我欲尋之事,便可見端倪。”


    “一派胡言!”男子哼了一聲,卻未再發話。


    “敢問先生,此地之主人可在?”蘇邁見狀,也未理會,卻是開口問道。


    “老夫便是!”男子漠然回道。


    “非也,先生隻怕亦是客卿,卻非其主!”蘇邁聞言,笑了笑,說道。


    “哦,此話怎講?”男子聞言,似乎頗有興趣,聽聽蘇邁言下之意。


    “自我入得院門,見花繁似錦,葉綠欲滴,卻未見一片枯葉,顯然此間主人是個勤勉惜花之人!”蘇邁說話間,無用也轉了出來。


    “接著說!”男子未顧及無用,接著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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