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邁此刻正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前方的變化,心中對那陸雲奚甚是擔憂,聞言心中一驚,不知道這老和尚叫的是不是自己,趴在地上欲動不動。


    正自猶豫間,隻見那和尚僧袍微動,瞬間一股大力湧至,將蘇邁生生吸了出來,正落到陸雲奚身邊。


    蘇邁尚未反應過來,和尚便向著他叫道:“你小子看了半天,趴得也累了,照顧好這丫頭。”


    言罷,和尚手中佛珠一抖,片時金光閃動,原來竟是一件法器。


    陰九見狀,大笑一聲,道:“歲月不居,春秋輪轉,百年光陰,彈指而已,想不到今日重見這三十二相牟尼珠,卻是在這荒野之中。”


    “阿彌佗佛,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荒郊野嶺和繁華世間在和尚眼裏並無二樣,心之所在,皆為極樂”,和尚一聲佛唱,寶相莊嚴,仿若神佛降世。


    “金剛怒目,菩薩低眉,我金剛盟和你無定寺也算同氣連技,隻是你這和尚太過煩人”陰九見和尚法相,輕笑一聲道。


    “法海無邊,不度無緣之人”說罷,和尚雙手合什,雙目微閉,不再言語。


    陰九見狀長嘯一聲,身形拔地而起,七煞伏魔圈在空中脫手而出,一道綠光衝天而起,帶著一道耀眼的光華,向和尚當頭罩來。


    和尚灰袍微動,人也隨之而起,右手輕揮,手中佛珠泛起一道金光,向那綠華迎了過去。


    二者尚未接觸,那七煞伏魔圈越變越大,瞬間形成一個若大的圓盤,比之對陸雲奚時粗了一倍有餘,碧光粼粼,似一塊翠玉雕成的鏡子。


    隨著那陰九手中法訣變幻,陣陣綠光像有形的劍氣自圓盤中疾射而去,天空中綠影重重,就像密集的劍雨般,倏忽而至。


    那和尚手中的三十二相牟尼珠也是佛門重寶,在那萬千綠劍中巋然不動,金光遇強則強,須臾隻見那三十二顆佛珠急速旋動,原本烏黑的珠子突然變成金黃色,每個珠子上均有佛相隱隱流動。


    未幾,隻聽得和尚一聲斷喝,佛珠瞬間暴漲,幻化成三十二個形態迥異的佛祖本相,各拈法訣,陣陣梵音憑空而起,道道金光自佛像中射出,在虛空中形成一道金色的屏障,任那綠劍如狂風暴雨,一觸金光即消弭無形。


    蘇邁站在陸雲奚身旁,被眼前的情形驚得目瞪口呆。


    見這天空中金碧二色流轉,自覺眼花繚亂,忙向一側的陸雲奚望去,隻見身旁的絕世女子此時也是心無旁騖,正聚精會神地盯著空中那圓盤,麵有愧色,蘇邁本想尋問和尚的勝算幾何,見狀情形,也未便開口,便自顧自地朝空中望去。


    而正在蘇邁抬頭仰望之際,忽聽得陰九一聲大笑,道:“多年不見,你這酒肉和尚終於練成三十二相,不由得老夫不說聲佩服!”。


    和尚聞言道:“佛法精深,和尚不過略窺其徑,老怪物你的天狐九變怕也大成了吧?”


    陰九長眉一挑,道:“嗬嗬,也算小有所成,今日難得相遇,就讓老夫的七煞伏魔好好會會你的佛門真法。”


    和尚輕歎一聲,道:“這七煞伏魔圈本是南疆昭南寺之物,用苗人秘製祭練加持,可聚九幽煞氣,有伏魔之效,如何到了你這老怪物手中,卻是汙了這寶物!”


    陰九未加體會,手中法訣變幻,瞬間隻覺天地一暗,一股陰鬱之氣自八方驟湧而至,空中隱隱有夜鬼啼哭之聲,又有金剛怒吼之意,一時間怨煞重重,本是正午之時,此刻卻似暮氣沉沉,讓人心生感傷。


    見此突變,蘇邁一時驚魂未定,無端端地天地變色,他還是頭一遭遇到,這時間耳邊煞氣逾盛,隻覺沒來由一陣心寒,身體不自覺地陣陣發抖,望著一旁的陸雲奚,隻見她臉色逾加蒼白,神情委頓。


    而此時身地半空的和尚正雙目微閉,雙手合什,口中念了一聲佛號,聲音不大,在蘇邁聽來卻如九天梵唱,清越宏亮,頓時心緒隨之一震,感覺輕鬆了許多。


    而陸雲奚也恰在此時發出了一聲輕微的呻吟,但神態卻好了不少。


    隨著佛號傳出,那三十二相牟尼珠幻化出的佛相恍然活了一般,各拈法訣,輕頌真言,一時金光閃耀,照亮十方大地,天地間由暗而明,陣陣頌經念佛之聲自空中傳來,蘇邁置身其下,仿若身在佛國禪林,寧靜安然。


    陰九臉色一黑,身形微動,片刻間天空中便奇跡般地出現了九個人影,身高一丈有餘,個個手持七煞伏魔圈,怒目而視,如黑天魔神,俯視大地。


    隨著天空中黑影恍動,瞬間那九個人影便成合圍之狀,將和尚團團圍住,而那七煞伏魔圈也一分為九,漫天劍氣夾著陣陣陰寒煞氣形成交織的劍網,向和尚當頭罩來。


    劍氣彌天,逃無可逃,當真可鎖魂奪魄。


    蘇邁和陸雲奚站在下方,見此奇景,不覺心中發寒,為和尚捏了把汗。


    這邊二小憂心忡忡,心驚膽戰,而半空中的和尚卻是鎮定自若,看似毫不擔心的模樣。


    就在那劍網將至之際,隻見和尚右手向前一指,結了個奇怪法印,那三十二個幻出的佛像應時而動,頓時金光彌漫,三十二相牟尼珠化出一個光圈將和尚罩在其中,那漫天綠劍和那狂暴無比的煞氣遇到這金色光罩卻如同遭遇銅牆鐵壁一般,欲進不能。


    一時,金光劍氣,一攻一守,卻是平分秋分,而那半空中的陰九也是虛虛實實,真假莫辨。


    半晌,隻聽得半空中一聲斷喝,陰九又分出無數幻影,片刻間鬼影重重,空間中湧出一股莫名的重壓,倏忽而來。


    和尚依然是雙目微閉,不動如山,但臉色卻比初時凝重了不少,顯然也在緊張施法。


    天空中二人鬥得興起,渾然未覺地麵上的異狀,就在那莫名的重壓襲來之際,蘇邁隻覺一股大力如當頭擊來,頓時不支,萎靡倒地,全身力氣像被抽空了一般,欲動不能。


    而一旁的陸雲奚掙紮片刻,天淵劍向旁一斜,一口鮮血噴出,暈了過去。


    許是感受到地麵的異狀,光罩中的和尚雙眼微睜,盤腿交錯,在虛空中跏趺而坐,雙手結印,瞬間全身金光隱隱,而先前那光罩卻消失不見,三十二相牟尼珠鉛華盡去,正靜靜地掛在和尚右手之中。


    隨著和尚雙手法印變化,金光漸濃,身影漸次隱沒,取而代之的卻是一個右手指天,左手指地的孩童自金光乍放中悄然隱現。


    隻見那孩童腳踏蓮花,雙目神光閃動,大有睥睨天下之勢,而隨著孩童現身,天空中煞氣盡收,光明重現,那若有還無的重重鬼影,此刻也仿佛受到壓製般,掙紮徘徊,就連正躺在地下孱弱的蘇邁,見此情形,也由然生出頂禮膜拜之念。


    片刻,隻見那孩童幻影輕動,雙目中神光微閃,一道金光倏然閃現,正對天空前方一個陰九的幻影射去,隻聽得哼地一聲,漫天劍影瞬間消失,而那重重幻影分身也是陡然合體,陰九真身兀自現了出來。


    隻見他麵色陰冷,對著和尚冷言道:“唯我獨尊相,老夫今天算是開了眼界,嘿嘿,不枉此行啊。”


    就在陰九說話的同時,和尚也是光華盡斂,灰衣芒鞋,一臉平和,又回複到初時的景象,隻見他依舊盤坐,右手輕拈佛珠,神態安然,仿佛適才的一切並未發生一般。


    聽得陰九言語,微微一笑,道:“老怪物未盡全力,否則和尚豈會這般容易找出你的真身。”


    陰九不置可否,輕哼一聲,徑直轉身,長袍輕擺,化作一道流光,向西劃去,片刻即消失不見。


    見其離去,和尚也自落了下來,見陸雲奚已然昏厥,忙自懷中掏出兩顆丹丸,一顆遞入陸雲奚口中,另一顆卻是給了蘇邁,令其服下。


    蘇邁依言而行,將那丹丸納入口中,隻覺甚是清涼且略有苦味。


    半晌,周身一股熱氣升騰,開始尚覺溫熱舒適,不到半柱香的功夫,蘇邁卻覺得身子越來越熱,臉也漲得通紅,渾身燥熱難奈,一陣熱汗淋漓而下,片刻便已將內衣濡濕。


    奇怪的是,大汗過後,蘇邁沒有疲憊之感,反而覺得精力恢複了不少,已然可以活動自如。


    而此刻身旁的陸雲奚卻還在半夢半醒之間,老和尚正將右手放於其頭頂,一團金光自其手中閃現,逐步形成一個拳頭大小的圓球,隨著和尚的動作慢慢融入陸雲奚的身體之內。


    待這金球完全消失,老和尚輕歎一氣,雙腳盤坐,卻是閉目養神,蘇邁見狀,自在一旁休息調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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