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童連忙告饒,聲稱不敢。


    索性楊老也不想得罪死輕牧,笑眯眯轉向女孩道:“都說壽命是最好的食物,老夫也沒吃過,不如就用你十年壽元吧。”


    此話一出,蘇瑤瑤卻是笑了,十年對於她來說,真的不算什麽。


    “善!”


    楊老大悅,看向軍令道:“你的話,我要你這箱子。”


    “不可能,換個別的。”


    零號箱子對於軍令來說,實屬重要,說什麽他都不可能送出去。


    “老夫就要這個,你不給我,我就不救他。”


    小老頭氣的胡子亂翹,身體在木製藥房內亂飛,像是無頭蒼蠅一樣嗡嗡嗡。


    牧童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急忙道:“楊老,這箱子已經碎了,也很難修好,留下來也無用,再說若是後麵他死了,我們直接拿過來就好,根本用不著交換。”


    小老頭一聽眼前頓時一亮,恢複正常道:“那我不要你那爛箱子了,我要你幫我試藥。”


    軍令還想拒絕,但這次牧童卻是用笛子戳了戳軍令,示意他同意。


    或許是牧童救了自己一命,又或者是心底信任他,軍令竟是不假思索的點了點頭。


    牧童輕牧眼中神采飛揚,眼中有著不可察覺的喜悅。


    “把他抬進裏屋吧。”


    與古色古香的藥櫃木屋相比,裏屋的場景就有點少兒不宜了。


    在不可描述的無菌空間中,一個個器官懸浮在半空中。


    軍令將男人放在中央的木質平台上,眼睛卻死死盯著那顆依然在跳動的心髒。


    心跳的跳動,有著莫名的節律。


    “都出去等待,治療一半後,我會來收取醫藥費,才會完成後一半。”


    這是楊老對醫術的自信。


    三人在外麵等待,女孩心裏還有幾分激動。


    俗話說得好,女大十八變。


    如果少了十年壽命,她沒準就變得連那個惡毒的老人也認不出來了呢。


    有利有弊,這得多方麵思忖。


    相比之下,她覺得青年也挺有心機的。


    廢掉的箱子未必修不好,若是送了出去,那就少了保命的底牌,說不準救了人反而成了拖累。


    楊老的藥未必有毒,而且試藥這個詞非常的奇妙。


    既然試藥,那就基本上不會讓人死。


    就算全數猜錯,還有這個牧童的指點。


    女孩看向這個神秘莫測的牧童,她感覺對方竟有些迷。


    按照青年軍令的描述,牧童應該是在對方即將死亡的時刻,救過他的命。


    可問題來了,青年遇害,牧童是怎麽知道的。難道他一直在觀察?


    之前,楊老道出牧童為前20路的牧童,難道除了牧童輕牧,後麵還有與輕牧一樣的牧童存在?


    牧童這個詞,難道還有什麽特殊含義?


    牧童與牛,往往形影不離。


    難道這其中還有她沒有感知到的危險?


    太多未知,讓女孩煩躁。


    “這家夥,都要折壽了還胡思亂想。”軍令不知何時跑到正在發呆的輕牧身邊,開始自言自語。


    輕牧瞥了一眼腿肚子發抖的青年,古怪道:“你好像很緊張。”


    “哪有?我根本不緊張。”


    輕牧揶揄道:“你應該緊張,畢竟誰也不知道試藥後,你會變得怎麽樣。那裏麵的各種器官可都看到了?那便是試藥死掉的入侵者。”


    牧童雙眼滿是懷念之色,有點心思飄遠,沉默了片刻,突然開口問道:“你們若是都能活下來,是準備在闖闖,還是踏上歸途呢?”


    這話非常的輕,似乎滿不在意。


    可是蘇瑤瑤神經某根筋突然繃直,差點崩斷。


    之前所有的想法都被摒棄,大腦所有的腦細胞都開始分析這句話的含義。


    活下來?怎麽才算是活下來?


    談到活下來,莫非是有什麽危險能威脅到我們的生命。


    而且這是個選擇題,重點雖然在後麵,但是前提更加重要。


    女孩知道,若是看不好前提,可能沒有做出選擇的餘地。


    不對!


    蘇瑤瑤忽然明悟,雙眼盯著牧童,眼中滿是震撼。


    這不是一個選擇題,這是兩個選擇題。


    之前她所認為的前提,竟也是一道選擇題。


    隻不過相比起後麵的選擇題,前麵這個選擇題更加的隱秘,藏在了生與死之間。


    生與死的命題,人會下意識以為天注定,可在這句話中,卻已經被人所掌控。


    而說這句話的人,必然有掌控人生死的權利。


    蘇瑤瑤抿著嘴,還未想好如何回答,軍令那邊已經開口道:“如果能出去,我現在就要離開,這鬼地方,我算是見識到了,根本沒可能占便宜的。這個古墓的主人絕對是個吝嗇鬼,小心眼都快長在眼珠子上了。”


    女孩突然有種窒息的感覺,為何剛剛感覺房間內忽然陰寒了一下,可在那一瞬間,她明明注意到輕牧的臉上洋溢出了一抹迷之微笑。


    “兄弟,你也是被古墓主人困在這裏的可憐人吧,看你的年齡應該祖祖輩輩都在這裏,為古墓主人賣命,我跟你說,如果有機會,跟我一塊逃出去吧,外麵的世界雖然沒有這裏刺激驚險,但也別有一番滋味。”


    說著,軍令還朝輕牧眨了眨眼睛,露出一個你都懂的神情。


    輕牧笑眯眯看著青年,手裏的笛子上滿是裂痕,但是牧童卻是歎了口氣道:“我離不開的,要不,你留下來陪我吧。”


    “那怎麽行,我若是被隊長的墓吃了,隊長會傷心的。”青年在牧童耳邊輕聲傳音。


    牧童皺了皺眉,難道這小子都看出來了?不至於吧。


    “什麽隊長?”


    牧童犯傻,青年捉急。


    他有點慌慌道:“別鬧了兄弟,我在你的絕對安全區都看到了,門上有你的畫像,誰我都能忘記,但唯獨隊長我依然記得,是他將我再次帶到了這個世界,他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再生父母。”


    牧童不為所動,淡然道:“那是一麵心安門,從門內你所看到的都是你危險狀態下最想見到的人。”


    牧童的話,像是寒風裏的冷刺,紮得人心疼。


    “別啊哥,你不能這麽對我,剛剛那些話我隻是在試驗,如今已經有了結果。”


    輕牧有點好奇,忍不住問道:“你試驗出了什麽?”


    軍令在輕牧耳邊輕聲道:“隊長,你又變帥了。”


    牧童:“……”看著一臉期待的軍令,輕牧卻是一臉玩味。


    被牧童這麽盯著,軍令有種尾骨發寒的感覺。


    幸好,這時楊老走了出來,一臉得意的拋給軍令一個蟲卵:“吃了它。”


    然後不等軍令有所反應,楊老頭已經走到女孩身邊,一抬手就抽走了十年壽命。


    一瞬間,女孩雙眼一翻,陷入沉睡。


    同一時間,身體開始快速生長。


    仿佛眨眼間經過了十年光陰。


    黑亮的長發,漸漸張開的清冷麵容。


    原本的女孩,已經長成美麗少女。


    隻是春光無限好,隻是近黃昏。


    抽走了生命力,並非毫無副作用。


    黑色的發,開始變白,老年斑開始爬上麵容。


    淒涼的風,吹扶起那張曇花一現的容顏,乳白皮膚眨眼成了枯黃老皮。


    昏黃的眼睛睜開,蘇瑤瑤第一時間察覺到身體的一樣,她看著枯槁的雙手,已經明了一切。


    她知道自己想岔了,所謂十年壽命,是她人生中最美的十年。


    抽噎聲想起,蘇瑤瑤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哭了。


    為了自己,而流淚。


    她不怪任何人,她隻是單純的想哭。


    本就不好的視線,如今更是一片迷蒙,像是眼中附上了一層模糊不清的薄膜。


    哭著哭著,蘇瑤瑤就睡了過去。


    畢竟方才思考了太多東西,精神上本就疲勞,可此時身體上的虛弱趁虛而入,導致現在的她睡得很沉。


    “隊長,我能不吃嗎?”


    見女孩的慘狀,軍令突然覺得把箱子送出去也不是什麽不可以接受的事情。


    隻是,看輕牧死人臉的表情,似乎結局已經無法改變。


    “吃下去,我告訴你一切。”


    牧童摸索著牧笛,玩味的看著躊躇不決的青年。


    “好。”咬了咬牙,軍令大喊道:“我要吃了啊!”


    “嗯,吃吧。”牧童笑眯眯看著,兩眼都快眯成了一條縫。


    三分鍾後……


    “我真的要吃了。”軍令額頭上青筋暴起,一雙眼睛都要凸出來了。


    這次牧童沒有再回應,而是冷冷看著青年。


    五分鍾後……


    “我這次真的要吃了。”盯著蠕動的蟲卵,軍令手臂上青筋暴起,渾身冷汗直冒,一副要大病一場的衝動。


    牧童冷冷道:“再不吃,摘下你腦袋,塞進去!”


    此話一出,軍令果斷一口吞了下去。


    一秒不到,蟲卵已經進了肚子。


    啵的一聲,清脆的仿佛什麽東西破裂的聲音響起,軍令臉色一變,那聲音好像就是從他的肚子裏傳出來的。


    “隊長,我怎麽了?肚子好痛。”


    輕牧原本死人臉,當即變得愉悅起來。


    果然,別人痛苦,自己是會開心的。


    此時,牧童也不裝了,一臉愉悅道:“阿令啊,想不到你還這麽喜歡玩火。吝嗇鬼,倒是起的不錯,我很喜歡。”


    “源塵隊長,我不是那個意思,你聽我解釋啊。”


    牧童遺憾道:“哎,可惜我不是源塵,不然,我一定聽你解釋的。”


    “什麽,不是?怎麽可能……”


    軍令的最後意識還停落在巨大的震撼中,不是源塵隊長?怎麽可能呢。


    淅淅瀝瀝的雨水灑落,打在四個人臉上。


    青草的芬芳,吸引來不少貪吃的牛羊。


    忽然,一聲歇斯底裏的尖叫響起,軍令從沉睡中驚醒,一腳飛踢踹飛了不長眼的羊,然後忍著另一處的疼痛,捂著肚子冷汗涔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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