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邁的帝師突然挺直了腰杆,白發貼著帝師的鼻頭筆直穿過,空氣都擦出了火花。


    帝師一把抓住想要急轉彎的白發,火花自其手上凝聚,白發蹭的一下便著了。


    火光延伸而下,濃煙冒出,遠處白沙湧動,一身白衣的青年盯著爆炸頭衝出。


    “你這混蛋,竟然還活著,氣死我了!等你死了,我一定還會再回來!”


    頂著焦糊的發,白衣青年轉身離去,沒有一絲絲留戀。


    “別追了,你們不是對手,去了隻會平白變成白毛怪。”


    “帝師英明。”所有守衛都單膝跪地,表示對帝師的尊崇。


    原本還有些不滿的守衛此刻也變得恭敬無比。


    神秘莫測的白沙王在帝師麵前不值一提,而他們這些守衛卻一點也沒有發覺。


    很顯然帝師早就感應到了什麽,才會來到前線。


    “帝師千歲!”


    不知道誰喊了一句,然後所有守衛都恭敬地齊聲喊了出來。


    “你們跟我來吧。”


    帝師白發蒼蒼又彎下了腰,緩緩朝著青遊國而去。


    “你馬上就要死了。”石源不合時宜的聲音再度響起,此刻他們已經走出了邊線很遠。


    “咳咳咳……”


    劇烈的咳嗽聲響起,這個老人開始吐血,黑色夾雜鮮紅的血灑在地上,染紅了綠葉。


    不過下一刻,那綠葉便連同血灼燒成了灰燼。


    “人老了,哪有不會死的。”


    依然是類似的話,他並沒有隱藏自己的病情。


    更沒有因為石源年齡小就輕視對方。


    “死前很痛苦嗎?”


    石源真的很好奇,他吃過很多生靈,那些生靈有掙紮有咆哮有絕望,但更多的卻是解放,像是掙斷了枷鎖,掙脫了牢籠。


    “因人而異吧,一萬種生靈,便有千多種死法,也有一萬種體悟,等你死後便知道了。”


    石源很堅定的說:“我不會死。”


    虎王和敖羽都吃驚了,這個人類可不會說謊,那他真的不會死。


    可他是怎麽知道的。


    虎王第一次覺得自己對石源非常不了解。


    是啊,這個人他什麽時候了解過呢?


    帝師明顯一愣,他笑了笑,道:“未來的事,誰又知道呢,我能看出你很強,回來時,或許你就看不到這裏了。”


    白衣少年跟在老人身邊,走入青遊國。


    虎王顯然進不了城門,他又不想變成人形,所有隻能在外麵等著。


    不過以虎王的高度,整個城內景象一覽無遺。


    若是他想作惡事,估計這座城已經沒了。


    這裏不是青遊國的首都,但是這裏住著帝師,是被新王發配到這裏的。


    很諷刺吧,曾經新王父王的老師,此刻卻在靠近邊境的一座城內。


    而且這座城還是個半荒廢的城。


    “這裏隻有兩條魚了。”帝師忽然一歎道,“整個青遊國也僅剩下這兩條了。”


    “你先做,我給你烤一烤。”


    鯉魚似乎很熟悉帝師,看到帝師走到水邊也不跑,反而遊過來盯著帝師看。


    “我死後你們也活不了,索性我送你們一程吧。”


    火焰之中,鯉魚化作了香噴噴的食物。


    接過烤魚,石源直接一口吞了,連魚刺都沒吐出來的打算。


    “你還想活嗎?”吃掉烤魚,白衣少年滿意地轉身打了個飽嗝,這兩條魚出奇的香,他竟然飽了。


    “如果可以,我希望青遊國能長存下去。”


    帝師明白,如果石源想,定然可以護住青遊國!


    “好。”


    石源離去,第一次,他覺得自己的‘平衡’沒用途。


    原來有些人,寧願自然而死,也不願逆天而生。


    “虎王,我吃飽了,走吧。”


    不知道為什麽,虎王突然打了個哆嗦,為什麽每當這個人類小子在叫自己名字前後加上吃,他都有種下一餐就是他的既視感。


    “我們是繼續前行嗎?”


    “先去解決那個白衣人。”石源走路越發飄忽不定,下一刻,他直接消失了。


    虎王有些懵,怎麽感覺這人類小子的步伐變得這麽詭異了?


    難道吃了條魚變聰明了?


    白色沙漠最深處,白衣青年變成巨大的白沙巨人坐在白沙王座上,整個人都不好了,他好不容易從白毛怪身上薅下來的白毛全都燒成了黑色,還有一股焦糊味,真是令人討厭。


    不過所幸的是,白毛阻礙了離火,讓他本體安然無恙。


    若是放在從前,他估計已經被燒得奄奄一息,狼狽不堪。


    “等那老頭子死了,我就可以拓展自己的疆土了。看著那群青州我便渾身不舒服,白色才是永恒,沒有什麽顏色比白色還好看。”


    周圍的白毛怪把守著四周,白沙王迷著眼看著這一切。


    就在他昏昏欲睡時,白色的天地中,忽然出現了一抹黑色。


    白沙王瞬間瞪大了眼睛,然後整個身體都不受控製地倒飛了出去!


    “我……”


    在半空中白沙王直接便蹦碎了。


    臨死前白沙王都沒看到究竟是誰殺了他。


    “搞定。”


    身體凝實的白衣身影浮現,及腰長發令少年的容顏更顯俊秀。


    “這個步伐好熟悉,好像以前曾經施展過。”


    想不起來的事情,少年從不去多想,他轉身再次身形虛幻,就在他消失的片刻,一個白沙嬰兒從原先白沙王散掉的身體內鑽了出來。


    “好可怕的攻擊!這裏不能呆了。”白沙嬰兒也不管那些白毛怪,更沒有時間去理會青遊國,他馬不停蹄的逃跑去了。


    逃到哪裏先不說,反正他不想再見到那個白衣少年。


    “走了。”


    騎在虎王身上,石源朝著白沙外而去。


    原本不能飛行的禁忌,顯然不適合石源。


    有石源在,百無禁忌。


    無所畏懼!


    剛剛敖羽都看到無數白沙蟲凝聚的白沙雲朝這邊飄來,可是在感應到石源的氣息後,又灰溜溜的飄走了。


    當然,也有不怕邪莽上來的,可現在的他們都已經進了石源的嘴中。


    “又吃撐了。”


    可能睡得太尋常,石源這次沒有困意,隻是不時摸錯虎王的腦袋,有時還敲了敲,似乎很想要敲出一個洞,吸走其中的腦髓。


    虎王早就習慣……個屁啊,被摸腦袋已經是奇恥大辱,可現在他非但沒有羞恥心,還膽戰心驚生怕被弄死。


    一天一夜的飛行,石源終於在吃掉最後一隻莽過來的白沙飛鷹後,陷入到沉睡中。


    虎王感應到對方沉睡,才大大呼了一口氣,活下來了。


    真不容易。


    就連敖羽也變成了龍小孩躺在虎王背上一陣後怕。


    睡覺前,石源多次將手伸向他的脖子,似乎下一刻就要把他的龍腦袋給擰下來,慢慢品味。


    “嚇死本皇了。”


    鳳凰從石盤裏露出一個腦袋,原本還算柔順的七彩羽毛都濕透了。


    一天一夜,它被盯了一整天。


    那種感覺絕對不好受,差點它就以為自己的鳥生走到了盡頭。


    “鯤,你是不是打小報告了!”


    鯤抬頭擺弄自己的幻石,並不理會這隻鳳凰。


    “就是你,一定是你,今天我就跟你拚了,讓你告訴那頭凶獸、吃貨、大怪物!”


    本來鯤都不打算理會這隻炸毛的鳳凰了,可這頭鳳凰再次挑戰他的耐心。


    “不許你說主上壞話!”


    鳥和魚又打了起來,石盤似乎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神樹藤鑽出來低笑道:“這種打小報告的事情,自然是近水樓台先報告了。”


    虎王耳朵動了動,就當沒聽見。


    敖羽縮了縮小小的身體,他為什麽感覺周圍都好冷。


    雪花紛紛落下,他們進入到雪之極地中。


    同樣是白色,但是溫度卻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冷熱交替間,即便是身體強悍的龍族敖羽都忍不住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虎王此刻都有些飛不動了,翅膀都僵硬了。


    無奈隻能落下,緩緩行走。


    這裏的雪層是真的深,虎王一腳下去,沒入半邊身體。


    每當石源睡著後,一切的庇佑都會消失,所以他們也隻能自己扛。


    這也是內地強大的存在很難出現在外麵的世界。


    普通傳送陣根本無法傳送過雪之極地。


    在這裏,空間都被冰凍。


    某一雪山洞內,火柴劈裏啪啦的響著,火焰掙紮著燃燒。


    “師父,我就說嘛,我們應該早點離開那個鬼地方,現在倒好,最後一班傳送陣錯過,我們隻能走回去了。”


    抱劍少年緊緊抱住自己的劍,雖然自己的劍已經冰涼,可自己的身體更冷呀。


    鼻青臉腫的老道麵色依然淡然,隻是說話有些漏風:“我哪子道兮女那麽暴躁,傳言不可信呐,傳聞吾人呀。”


    “師父,我好像出現錯覺了。”抱劍少年沉劍生揉了揉眼睛,忽然站了起來,一陣風吹過,火終於咽下了最後一口氣,滅了!


    “徒呀!泥似想弄死為死嗎?”老道少了顆門牙,說起話來口音都快出來了。


    “師父,剛剛我看到了一座白色生物過去了,很大,有山那麽大,說不定我們有救了呢。”


    “震嘚?”老道轉身便衝了出去,他若不是受傷太重,也不會被凍得這般厲害。


    “前麵滴給吾站咒!”老道大吼大叫,可是因為漏風,話語有些變了味。


    “再不斬咒,吾救要咒凍住擬(在不站住,我就要凍住囁)。”


    虎王耳朵動了動,轉身看來。


    他此刻已經得了雪盲症,眼前白花花,隻能緩慢前行,沒想到此時竟然聽到了人類的聲音,雖然這聲音似乎不太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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