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佩戴的令牌,是源塵尋找親族唯一的線索。


    如今,令牌不知所蹤。


    源塵在看到邪派弟子那張臉時,就已經想通了許多事。


    墓穴甬道高約十丈,有黑暗洶湧,伸手不見五指。


    即便如此,水流華依舊救下了自己。


    原本,源塵以為令牌是水流華取走,可現在看著尚且昏迷的邪派弟子水流華,又低頭觀賞著那朵開在身上的湛藍冰花。


    源塵仿佛抓住了什麽。


    “你救過我的命,如今我不殺你。”


    能在源帝、誅仙劍主手下存活的邪派弟子,水流華是第一個。


    源塵再次將雙手摁在冰層上,湛藍冰花閃亮。


    哢嚓聲起,冰層應聲破碎。


    源塵左手又在水流華臉上抹了一把,然後大踏步衝進甬道寒流中。


    水流華被寒潮波及,打了個寒顫,似有清醒跡象。


    源塵剛衝進寒潮,身後冰層便已複原。


    寒流衝刷下,幸虧有湛藍冰花護體,源塵才能安然無恙。


    同樣的操作,源塵右手抵在冰牆上,冰牆破裂,沾有鮮血的左手摁在大紅石門上,石門半開。


    源塵一個健步,衝入右石門,身後冰牆重新築起。


    墓穴密室大都對稱排列,可這個墓穴不按套路來。


    左密室設下九彎連環陣,右密室卻毫不設防。


    源塵吃驚之餘,不免心生警兆。


    右密室比左密室大了五倍還多,天材地寶放在密室中心的突起平台上。


    源塵同時還注意到,在密室四角各有一個石像矗立。


    石像高約三丈,頂天立地。


    石像五官已經腐朽,看不出相貌,但其內蘊的煞氣卻暴露無遺。


    源塵見得天材地寶,早就迫不及待衝了上去,剛一接觸平台邊緣的一朵雪神花。


    那綻放的雪神花便化作塵埃,消逝在歲月長河中。


    再奇效的天材地寶,一旦離開母株,就像無根浮萍,失去存在的意義。


    源塵似是打開出水閘門,隨著雪神花的凋零,其他天材地寶無一例外,都隨前者而去。


    這一幕連鎖反應,讓源塵咂舌,心痛不已。


    突然間,整個密室搖晃起來。


    塵煙四起,四角石像都揮起武器動了起來。


    源塵心頭咯噔一下,一種不妙之感油然而生。


    隔壁池底,太極兩儀眼內金銀雙色亮起。


    “糟了,我忘記提醒少俠,如何與白帝四守衛交流。”


    鎖仙金環聽得隔壁響動,驚呼出聲。


    “不用慌張,少俠高深莫測,未必應付不來,更何況他的身份……”


    鎖仙銀環出聲,安慰鎖仙金環。


    太極圖案下,無盡黑暗中,一雙血色眼眸緩緩睜開。


    源塵怒不可遏,眼見著即將到手的天材地寶揮一揮衣袖瀟灑而去。


    源塵怎能甘心。


    此刻的源塵,已經將白帝四守衛當做玩忽職守分子。


    “身為守衛,不好好盡職盡責,竟然如此揮霍天材地寶,真是豈有此理!”


    源塵下意識捏動劍訣,奈何誅仙劍不在身側,可依然有劍鳴響起。


    聽到劍鳴聲的源塵,卻是目光呆滯,不敢置信。


    那劍鳴之聲,從源塵的心髒中傳來,鳴聲悠揚,久囀不絕。


    在源塵呆滯一瞬,四守衛已經臨身,斧頭、錘子、棍子、大刀都向源塵招呼而來。


    源塵右手摁在刺痛的心髒上,左手一撐,翻上了安放天材地寶的平台。


    剛上平台,源塵便覺得腳下一沉,平台似乎下沉了一節。


    與此同時,四尊石像也停止了揮手劈落的動作。


    一切,似都沒有發生。


    可那紮心的痛,始終不改。


    “你不叫誅心劍,你叫紮心劍吧。”


    源塵想起那算盡天下、翻雲覆雨的洛神冰,不禁咬牙切齒。


    “天機不過等閑事,算盡天下又何妨;翻雲覆雨誅心劍,洛神大帝洛神冰。”


    源塵萬萬沒想到,即便是重生,也逃不過洛神冰的算計,果然不愧是算無遺策的洛神大帝。


    天荒崖一役,源塵身死道消,帝隕天泣。


    最後源塵魂飛魄散之時,隱約聽得洛神冰輕語。


    “源塵哥哥,你逃不出我的手掌。”


    當時,源塵都快死透了,自然不會在意這話。


    可現在呢,源塵渾身打了個哆嗦,仿佛在天穹之上,始終有一雙眼睛,冷漠的注視著他。


    “這一世,我非打得你滿地找牙。”


    源塵沒敢從平台上下來,他掃視四周。


    除入室牆壁外,其他三麵皆有壁畫。


    第一幅壁畫,疑似是在交戰。


    交戰雙方差距很大,因為其中一方隻有一人,另一方則是千萬域外邪魔。


    那一人背對諸天,獨自迎戰。


    孤獨背影蕭瑟落寞,鮮紅色的血灑滿壁畫,分不清是敵人的還是那人的。


    飛揚的發絲下,那人的背影,擋住所有危難。


    源塵讀懂了那人,即便隻剩下我一人,這方天地,也不容許玷汙!


    第二幅壁畫,是戰後。


    那人持弓而立,在他麵前,跪著一少年。


    少年身著紅衣,雙眸血紅,頭發卻是紫色,耳朵尖尖翹起,皮膚白皙,雙手卻沾滿血漬。


    少年不是人類,而是入侵的域外邪魔。


    那人沒有殺他,似乎收留了他。


    第三幅壁畫,是這座墓穴。


    那人葬下異域少年,意欲離開,卻不想異域少年的屍體中藏著一個更恐怖的存在。


    兩人似有交戰,他們身側,山河破碎,諸星暗淡。


    最終一個妖異文字籠罩那人。


    妖異文字充滿魔力,源塵僅是看了一眼,便再也移不走視線。


    源塵雙眼映照著那文字,整個身體仿佛不受控製。


    沉淪吧,不要掙紮。


    似有鬼魅在源塵耳邊輕語。


    源塵身體內仿若有東西在萌發,生長。


    “是那血色蓮子。”


    源塵突然後悔將那蓮子囫圇吞下,他應該嚼碎吃掉才是。


    受到血色蓮子的吸引,妖異文字從壁畫上跳出,徑直印在源塵的眉心。


    一刹那,源塵仿佛感受到無邊殺意。


    但奇怪的是,源塵的大腦依舊清醒,沒有受到絲毫影響。


    在源塵的胸口,那湛藍冰花亮起。


    在源塵的手腕,那鎖仙子環金銀光閃爍。


    在源塵的心髒,有一把小巧玲瓏的劍狠狠紮向源塵的心髒。


    小劍紮的分明是心髒,妖異文字卻破碎開來。


    一段秘法湧入源塵腦海。


    邪派秘法,血傀妖印!


    源塵目瞪口呆,他根本沒想要這秘法,更何況是邪派秘法。


    可這秘法就跟狗皮膏藥一樣,得到了就忘不了。


    源塵望著壁畫上那人,自始至終,他都在背對蒼生。


    “該離開了,小多多應該著急了吧。”


    雪域雪村,一個不起眼的村子。


    像這樣的村子,在雪域中星羅奇布。


    破曉之後,雪村村口,一道六七歲的小小身影翹首企盼。


    初陽在那小小人兒的身後留下了長長的影子。


    “源塵哥哥,怎麽還不回來,該不是遇到什麽危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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