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鋒走到門前,腳下忽然一停頓,心中有些錯愕,唇邊露出一縷苦澀的微笑。


    房間裏麵的聲音他非常的熟悉,那霸道刁蠻氣勢洶洶的女孩子聲音在展鋒所認識的人中隻有離月一個,而那唯唯諾諾語氣苦澀無奈的聲音很明顯是王小二的。


    展鋒苦笑的搖搖頭,他怎麽也想不到兩個牛馬不相及的人竟然遇到了一起,甚至還吵了起來,想想離月那嬌蠻的性格,展鋒可以肯定可伶的王小二在離月麵前一定受了不少苦。


    猶豫了一下,展鋒推開房門,當他踏入房間的一刻,還在爭吵的離月和王小二猛然一愣,不約而同的將目光轉移的到了展鋒的身上。


    離月那白皙的脖上漲著細細的青筋,小石榴嘴一抿一張,葡萄似的一對眸子凝結著一種哀怨。王小二則是一臉的驚喜,大有解脫之意。


    “鋒哥,你可算回來了,都十天了你到底去哪了。”


    王小二似乎受到了極大的折磨,拉著臉,哀嚎的走到展鋒的身邊,哭喪遮臉,擠眉弄眼的撇了撇離月的方向,似乎想要表達什麽。


    “十天?什麽十天。”展鋒本來一臉笑意,可聽清王小二的話後,表情突然一滯,也顧不上王小二那豐富的表情,一臉疑惑的問道。


    “還敢裝傻充愣,說,這十天你去哪了,別告訴我你出行門派任務,我已經查過了你沒有。”


    離月以為展鋒想敷衍了事,本來就心裏憋著火的她怒氣瞬間爆發,瞪大著水靈靈的大眼睛,氣衝鬥牛的走到展鋒的麵前,盛氣淩人盯著展鋒,俏臉上隱約染著一層哀怨仿佛是受到多大委屈一般。


    “十天,難道我已經在白玉蜃樓中呆了三個月,也就是離下山還有五天的時間,看來還是來不及了。”


    展鋒並沒有理會離月的怒氣,而是摸著下巴,皺著劍眉,神情凝重的思索著自己的事情,心中有些歎息和緊張。


    “喂!本小姐在和你說話呢,你聾了。”


    猛然發現自己被展鋒無視,離月心中更加的憤怒,那股難以抑製的暴躁瞬間從心底冒出,勢不可擋的從大眼中射出,殺氣騰騰仿佛要將展鋒就地生吃了一般。


    那圓嘟嘟紅彤彤的俏臉上瞬間布滿陰霾,水靈靈的大眼睛中透著一股冰冷至極的寒意,那種冰冷的目光仿佛像是一道道猶如實質的冰刃,緊緊的盯著展鋒。


    看到離月氣勢洶洶的樣子,王小二瞬間移到展鋒的身後,一臉驚恐的看著離月,那樣子像是一個小孩突然在山野間遇到老虎驚恐的感覺。


    展鋒猛然回神,看到離月氣焰熏天的樣子,微微一愣,歉意的笑了笑說道“小師姐,不是你叫我努力修煉嗎,我這幾天都在修煉,所以才沒有回來。”


    說完,展鋒還故意攤開雙手,意思是讓離月看看自己的修為。


    “修煉——咦,你的修為已經到了練氣三品。”離月一愣,眼中露出一絲懷疑之色,在放出神識掃視了展鋒的身體一眼之後,輕咦一聲,冰冷的眼神慢慢消失,同時一股喜色躍然而上。


    “練氣——三品——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王小二的表情與離月的完全相反,在聽到離月的話後,王小二猛然退後幾步,瞪大這眼睛,一臉震驚的看著展鋒,那樣子像是見到鬼一般。


    “死胖子,你竟敢懷疑我的話?”離月眼眉輕輕一挑,嘴角微微扯動幾下,不可置否的瞪了王小二,那樣子隻有傳說中的母夜叉可以和她比擬,估計神仙看到了也會退避三舍。


    “不敢,不敢,你說什麽,就是什麽。”王小二一愣,狠狠的咽了咽口水,立即訕笑著低頭哈腰說道。


    看到這種景象,展鋒心裏有一種怪怪的感覺,心中突然生出一絲寒意,不禁打了一個哆嗦,也不知道是不是展鋒的錯覺,兩人的對話有一種打情罵俏的感覺。


    “算你識相,對了展鋒,你到底去哪裏修煉了,我和這死胖子找了你好幾天都沒有看到你,你是不是有什麽秘密的修煉場所啊。”


    剛剛還氣勢洶洶的離月,突然變得機靈可愛起來,眨巴著大眼睛,定著腳尖,嬌軀湊到展鋒的身邊,探出小腦袋一臉的好奇之色,語氣更是神秘兮兮的,像是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一般。


    展鋒和王小二在看到離月忽然轉變態度之後,嘴角都不約而同的扯動了幾下,同時在心裏不約而同的告誡自己“女人真是一種善變的動物,以後還是少惹為妙。”


    “沒有到哪裏啊,就在後山。”展鋒撓了撓頭,也不想隱瞞,他非常清楚離月的性格,若是不告訴離月自己去哪,她一定窮追不舍,不達目的誓不罷休,這一點展鋒可是深有體會。


    為了不讓離月糾纏,展鋒直接就坦白從寬,雖然後山是禁地,可以他對離月的了解,離月應該不會說什麽。


    果然,在聽了展鋒的話後,離月點點頭,有些懊惱的拍了拍小腦袋,恍然大悟的說道“我怎麽就沒有想到呢?難怪沒有找到你。”


    可王小二卻在展鋒的身後暗暗的吸了一口冷氣,離月的身份可是真傳弟子,後山又是門派的禁地,展鋒這樣開誠布公,很明顯是在自找麻煩,可礙於離月的氣勢,王小二倒是不敢直接開口阻止展鋒,而是轉移話題說道“鋒哥,我獲得了這個月下山的名額,明天就下山了,聽說你也獲得了下山的名額,我這才來找你,你收拾一下我們還是盡快下山吧。”


    王小二說話的時候很小心,一直在注意著離月的表情,說道最後,語氣中明顯帶著一絲急切和催促,不知道是不是害怕離月責罰展鋒私自進入後山禁地的緣故。


    “你也下山?”展鋒心底一沉,劍眉一皺,神情立即有些怪異起來。


    “下山,你們下山幹嘛?”離月一愣,好奇的看著王小二問道。


    “回家探親。我和鋒哥已經六年沒有回去過了。”


    想到家,王小二忽然有些傷感起來。六年前,他和展鋒不過是七八歲的孩子,背井離鄉在開陽宗六七年,雖然年紀小,可對家的思念卻不比一般人少,甚至比同年人更加的思念。


    看到王小二憂傷的表情,離月聳了聳肩膀,她雖然有些嬌蠻可卻也通曉人情世故,並沒有在繼續追問下去。


    展鋒微微猶豫了一下,這次自己下山危機重重,若是和王小二一起下山自己的事情必定波及到他,他現在不過是練氣三品境界,若是在加上一個王小二,情況就更加的危險。


    再說王小二是他多年來的好兄弟,他可不希望自己的事情波及到王小二身上,在心裏反複權衡之後,展鋒輕輕的歎息了一聲,看了一眼王小二,笑了笑說道“小二,楊仙長那邊我還有些私事,可能要過幾天才能回去,要不你先回去跟王叔報個平安,我五天後在回去和你會合。”


    “這樣啊,好吧,那你小心一些,我在家裏等你回來。”


    王小二生性單純,並沒有懷疑展鋒的話,在加上他知道展鋒是楊華的專事小斯,想要離開必須得到楊華的同意,於是也就不再勉強展鋒和自己一起回去了。


    而一直乖巧的站在展鋒身邊的離月雙眸中卻閃耀著一絲異樣的目光,似乎發現了什麽一般,可她卻沒有說話,俏臉上帶著一絲疑惑,靜靜看著展鋒和王小二講話。


    一刻鍾後,王小二離開了展鋒的小院,獨自一人先前下山。


    看著王小二漸漸模糊的背影,展鋒輕輕的歎了一口氣。


    “你為什麽要騙他?”


    忽然,一直沒有說話的離月語出驚人,看著展鋒似笑非笑的問道,好似看透了展鋒的心思一般。


    “我沒有騙他,我確實要等五天之後才能離山,而且他若是與我一路,可能會遇到一些危險,他是我的兄弟,我不想以為我而讓他受到傷害。”


    展鋒苦澀的笑了笑,離月看似活潑可愛,可心思卻是極為細膩,自己的心思被她發現,展鋒也不覺得意外,自顧自走到桌子旁,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神色略有凝重的歎息道。


    “你身上果然有秘密,你在擔心什麽?”離月眼中爆射出一絲精光,走到展鋒的身邊坐了下來,俏臉上依舊帶著一如既往的好奇神色。


    “也沒什麽,就是被人盯上了?”展鋒稍作遲疑,放下手中的水杯,猶豫的看了離月一眼,苦笑的搖搖頭,語氣更加的凝重。


    “那人是誰?”展鋒的表情讓離月更加的好奇,眼神中透著一股難以抑製的迫切,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是什麽人令展鋒如此忌憚。


    “這個—我不能說,不過是一個很厲害的人。”


    展鋒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讓離月心裏撓癢癢,很是不滿的盯著展鋒問道“有多厲害?”


    “練氣四品修為—”展鋒瞟了離月一眼,嘴角笑意一閃而過,故作神秘的伸出四個手指,神色謹慎而鄭重,那樣子像是如臨大敵一般。


    “什麽?練氣四品?那你有什麽好擔心的,你現在也是練氣三品修士,真沒誌氣。”


    離月猛然一拍桌子,突起起身,鄙夷的瞟了展鋒一眼,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喝道。


    “—話是這麽說,可他手上有法器,我一窮二白,怎麽可能是他的對手。”


    展鋒翻了翻白眼,一副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的樣子,讓離月恨得牙癢癢。而展鋒的心裏卻在暗暗的偷笑,他之所以告訴離月這些,那自然是有目的。


    展鋒在開陽宗六年,從來沒有做過一件虧本的買賣,天生就無利不起早的他,怎麽可能將自己的秘密開誠布公的告訴離月呢,既然說了自然是要哪一些好處的,其實這件事情展鋒已經想了好久了,隻是他沒有想到在白玉蜃樓中竟然帶了三個月。


    “法器—恩,這到也是,不過你不用擔心,小師姐我有的是法器,你喜歡什麽武器說來聽聽,我這就給你找找。”


    離月果然被展鋒那豐富的表情騙了,一步一步的被展鋒帶進了溝裏,她早就有了替展鋒擺平此事的想法了,隻是展鋒沒有告訴他是誰而已。


    展鋒要對付的是開陽宗的弟子,這件事做得越隱秘越好,自然不能讓離月參與進來,隻有這樣展鋒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解決掉楊華這個禍害。


    看著離月豪情壯誌的樣子,展鋒心裏一喜,心道“成了”隨即訕笑的說道“什麽法器我倒不在乎,最主要是威力要大,防禦要高,要是能一擊斃命那就是更好了。”


    “這—你說的是靈器,法器一般都是單一屬性,我身上倒是有一件靈器,可是已經認主了,就算給你也使用不了。”


    離月有些為難了,雖然誇下海口,可展鋒的要求是在是太高了,別說她隻是一個真傳弟子,就算是金丹長老也不可能一下子滿足展鋒的要求。


    在修仙界中使用最多的武器就是法器,是一種凝結靈力攻擊的載體,一般屬性都是單一的,要麽注重攻擊,要麽注重防禦,想要兩者兼備的話隻有靈器才可以做得到。


    不過因為靈器的鍛造工藝非常的複雜,而且多用一些奇珍材料煉製,在如今的修仙界中,一件靈器相當於十幾株高級靈藥,所以擁有靈器的修士可以說是千裏挑一。


    即使在開陽宗,也隻有金丹期以上的修士才會使用,而像離月這樣的真傳弟子,擁有靈器的也少之又少,連她都隻有一件,更不可能給展鋒了。


    展鋒也隻是隨便說說,他這樣說的目的無非就是像要一件好一點的法器,並沒有想要為難離月的意思。


    “師姐,要是沒有合適的就算了,其實我也隻是隨便說說。”看著離月一臉糾結的樣子,展鋒微微一笑,倒是沒有在刺激離月,反而一臉笑意的安慰離月。


    “哼,誰說沒有,若,這是煉器長老送給我的,雖然隻是上品法器,可若是使用得當,威力應該不小,對付一個練氣四品修士應該不會太吃力。”


    可展鋒這種樣子對於離月來說就是挑釁,賭氣似得瞪了展鋒一眼,神色稍微猶豫一下,一拍儲物袋,一個紅色的香木盒從腰間非常,瞬間擺在展鋒的麵前,離月雖然口上大方,可在她目空一切的眼神中還是帶著一絲不舍。


    展鋒微微一愣,臉上露出一絲難以抑製的激動,伸手打開木盒,一柄赤紅色三寸小劍靜靜的躺在中間,劍身上隱隱有華光流轉,一看就知道是不凡之物。


    展鋒不知道這柄火屬性法器叫做赤霄,是前任煉器長老最得意之作,雖然隻是上品法器,可實際上卻有著極品法器的屬性。


    而在展鋒驚喜的把玩這赤霄劍的時候,身邊的離月卻露出了一絲緬懷之色,這柄赤霄是煉器長老陽和圓寂之前特意為離月煉製的,對離月來說它有著不同尋常的意義,一直以來,離月都不舍得用,可現在卻將它送給展鋒,這其中到底是什麽原因,恐怕連她也說不清楚,也許是賭氣,又或許是……


    “師姐,這劍怎麽用啊。”展鋒愛不釋手的把玩這赤霄,忽然想到自己手上根本就沒有劍訣,在心裏自嘲的笑了笑後將目光轉移到了離月的身上。


    “哦,我這裏有練氣期的劍訣,不過你不能在門派內使用,也不能讓人知道你修煉這套劍訣,因為這是真傳弟子的法決。”


    離月恍然回神,猶豫了一下,一塊玉錦從腰間儲藏袋非常,飄向展鋒,同時離月告誡的說道。


    “真傳弟子劍訣,這不太好吧。”展鋒臉上有些驚訝,可手上卻沒有猶豫,立即伸手抓住玉錦,神識微動嵌入玉錦之中。刹那間‘紅蓮劍歌’四個大字映入他的腦海。


    展鋒驚喜的表情一滯,露出了一絲驚恐,‘紅蓮劍歌’與‘青蓮劍歌’是開陽宗揚名立萬的開山法決,即使是核心弟子都沒有機會修習,而離月卻將它給了自己,這讓展鋒受寵若驚的同時又有些膽戰心驚。


    “師姐,你這不是害我嗎?打死我也不敢修煉啊。”展鋒立即將神識收回,神情惶惶不安,苦著臉,抱怨的看著離月。


    “紅蓮劍歌”是開陽宗的真傳,開陽宗的門規明確規定,若是沒有掌門的允許,誰也不得擅自修煉這兩種功法,如有違者,殺無赦。這也是讓展鋒大驚失色的原因。


    “來不及了,你已經看了,不過你也不用擔心,這隻是‘紅蓮劍歌’的基礎法決,到你達到練氣九品的時候,就可以進入火麟堂,倒是讓堂主收你為徒,你就不用在擔心修煉‘紅蓮劍歌’的事情啦。”


    離月眼中閃過一絲狡黠,聳了聳肩,深深的歎息了一聲,故作無奈的一攤雙手,一副愛慕能助的樣子。


    直到此時,展鋒才恍悟過來,這離月看似被自己下套其實卻是自己鑽進了她的圈套中,還真是女人心海底針,防不勝防啊。


    “唉!看來我是上了賊船了。”展鋒驚愕的看著眼露竊喜的離月,心中苦澀,她知道離月不是省油的燈,可卻沒有想到這小丫頭這麽厲害,竟然將計就計在將自己引入彀中,搖搖頭歎息了一聲,此時想要反悔很明顯是來不及了,無奈之下展鋒也隻好將玉錦收入儲藏袋中,等於是默認了離月的話。


    “什麽上賊船,多難聽,這叫同舟共濟。”離月嬌柔的一笑,從座位上起身,舒張了一下身子,臉上帶著小人得誌的愉悅。


    展鋒無奈,還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區區幾天,離月就變得如此伶牙俐齒,看來自己以後要更加小心才行。


    愉快的時光總是很短暫,渾然不覺間,天邊已經擦亮,指導了展鋒一夜的離月也在朝陽中飄然而去,嬌弱的身影猶如天邊一道紅霞。


    展鋒在送走離月之後,猛然朝著小院東北方的小溪邊笑了笑,這才慢悠悠的回到自己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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