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沒看到徐老?”


    謙肖站起身活動一下,多坐一會兒著實有點不舒服,向四周看了看,發現平時準時來這裏吃飯的老人今天竟然沒來。


    “哦!爺爺啊!他去鎮長那裏替人治病了,聽說鎮長的兒子得了隱疾……”


    說道這裏,徐輝話一頓,朝謙肖眨了眨眼,笑容變得猥瑣,手指朝下方指了指,“是那個方麵的隱疾,平時到處去招惹小姑娘,遭報應了。”


    “……”


    謙肖無語,看徐輝的神情有些古怪。


    你tmd的不是上一秒還在憂愁參軍的事嗎?


    小孩子還真是奇特,什麽難過的事轉個身就忘了。


    門外陽光明媚,微風吹動院子裏的棗樹,嘩啦啦的響,帶來一絲輕微的香味。


    那棗樹開花了。


    活動了兩分鍾,謙肖重新做回椅子上,看著徐輝收拾碗筷,又把話題扯到參軍上:


    “徐輝,那強製招軍……最後的期限……是多少?”


    徐輝收碗筷的動作一頓,抬起頭:“你問這個做什麽?”


    謙肖道:“我想如果時間足夠的話,到時等我恢複了,我替你去參軍,隻是不知道行不行?”


    話語平淡,猶如討論中午吃什麽。


    可這話卻把徐輝嚇到了,“什麽!謙肖,你替我去參軍?”


    “不是,你沒聽明白啊!”


    謙肖擺擺手,強調道:“我說了,等我恢複了才有可能。”


    他看看自己依然慘白的手臂,“到時還是這樣,隻能你自己去,而且你要告訴我可不可以代替。”


    “這樣啊!”


    徐輝坐下來,碗筷堆疊著放在桌子上,手掌不自覺的握在一起,看著謙肖的神情帶著些可憐,在他眼裏,謙肖是比他還小的一個孩子。


    “謙肖,你還小,知道參軍代表著什麽嗎?”


    徐輝的話帶著一絲恐懼,他不是真的一下就忘了,而是不想去提起那無法逃避的宿命,“那代表著你一生都無法再回來,更大的可能是死在戰場了……我以前有個堂哥,他就去參了軍,七八年一點消息也沒有,跑去問縣衙,人家直接把你轟出來……”


    徐輝說起自己聽說的那些事情,那些在這個亂世去參軍的從來沒有回來過,連還活著都不知道。


    謙肖手撐在椅子兩邊,身體後仰,目光可以透過大門看見那湛藍的天空——幾朵白雲慢慢漂浮,沒有一絲雜色,可以看到風的軌跡,一直蒼鷹翱翔,是那麽的自由。


    謙肖想起了前世的參軍,那不知比這好了多少,即能鍛煉身體,基本隻是兩年義務兵,更別說強製了……


    “我明白。”


    謙肖的聲音響起,他沒有回頭。


    “徐輝,你知道我是被師傅抓來曆練的吧!”


    徐輝還沒回過神來,謙肖繼續說道:“你知道我師傅下達的任務是什麽嗎?”


    這個問題謙肖沒想著徐輝回答,更像在問自己。


    “她要我獨自從極山裏走出,去參軍,並且當上將領。”


    這沒什麽好隱瞞的,說出來也沒問題,誰還會因為這個答案怪罪他嗎?


    “所以……”


    謙肖笑著轉頭,露出一抹和煦的笑容,“徐輝,你現在知道為什麽我會說替你去了,因為我本來就要去參軍。”


    ……


    楞了幾秒,徐輝回過神來,總算明白謙肖的意思。


    他學著謙肖那樣,靠在椅子上後仰,不過覺得不舒服,又坐起來,兩條手臂搭在大腿上。


    “原來是這樣,最遲時間是五天後,不過謙肖……”


    徐輝突然歎了口氣,十五六歲還藏著稚嫩天真的臉上帶上了一絲成年人的蒼涼,“你還太小,所以還是我去吧!你那個師傅可能根本就沒了解過軍隊,你這麽小,可能連那些武器都拿不動,去就是白送命。”


    徐輝並不知道謙肖身體被打熬的很厲害,隻知道謙肖出來曆練,沒修煉過功法,老人沒告訴他這點。


    “就是說我還是可以參軍的。”謙肖道,他沒懷疑過易相逢的決定,雖然可能會死,但那並不代表易相逢的任務是錯的,雖然有些不靠譜。


    “等著吧!等我恢複了就替你參軍,這樣你就可以照顧你爺爺了。”


    謙肖拍了一下想反駁的徐輝,製止他的話,“別說了,就這麽定了,你救了我,我肯定要報答,就用這件事!”


    “……”


    徐輝說不出多餘的話來,心懷愧疚的點點頭,他是真的不想留爺爺獨自在家,他還想讓爺爺長命百歲。


    謙肖看徐輝的神色,知道他還有些過不去,不過也沒再說什麽,用行動證明就可以了。


    此事算是告一段落,謙肖把椅子搬到院子裏的棗樹下,吹著微風,乘著陰涼,舒服的閉上眼睛午睡。


    下午黃昏時分,老人總算回來,一臉不爽,嘴裏罵罵咧咧“晦氣”“自作自受”“報應”等詞語。


    今天在鎮長家過的應該不好。


    謙肖猜測。


    徐輝給爺爺端上茶,勸爺爺不要生氣。


    具體發生什麽謙肖不想問也沒必要聽,他主要的把身體恢複迎接後麵的事情。


    晚上,三個人在院子裏圍著桌子吃飯,清涼的夜風,高掛的明月,清新的棗花——比屋裏好太多。


    飯菜很簡單,一碗饃饃,兩盤青菜,再來一盆米飯,雖說沒有肉,但依然吃的很開心。


    正吃著,老人對謙肖道:“聽說你要替小輝參軍?”


    謙肖看了他一眼,點點頭,“是啊!”


    “確定是你師父的命令?”老人目光帶著探尋。


    “沒錯。”


    “你會死,軍隊裏每人都是修士。”


    “管他的,未來的事情誰知道!”


    經曆了那麽多的事情,謙肖對於死亡早已看開,或者死亡本來就是一場解脫。


    前世不是有一句話嗎:地獄空蕩蕩,厲鬼在人間。


    每個人理解都不一樣,謙肖的理解是,或許人間才是真正地獄,每個人活著的人都是在受罪。


    隻是有些人在第一層,而有些人在第十八層……


    “我替小輝謝謝你。”


    “沒事,你們救了我,這是該做的,對我來說隻是順便報個名字而已。”


    老人夾菜的動作頓了一下,接著吃飯,聲音淡淡道:“等會兒你到我房間裏,我再給你醫治一下身體。”


    謙肖抬頭,見老人專心吃飯,笑了,“好啊!”


    老人沒拒絕,這是他無法拒絕的提議,不是害怕獨子一人生活,而是害怕孫子在戰場上遭遇不測,他隻有這麽一個親人。


    不過和徐輝一樣,老人對謙肖有了愧疚,想做一些補償。


    酒沒有,菜過五味,吃過晚飯,老人回了屋子,囑咐謙肖一個時辰後過去,他要準備一些東西;徐輝負責收碗、擦桌子、準備洗腳的熱水;謙肖坐在椅子上沒挪地方,透過棗樹的枝丫欣賞夜色。


    十多分鍾後,徐輝洗完碗,出來挨著謙肖搬了張椅子躺下。


    “謙肖,你這麽小的年齡,感覺比我成熟好多,我好多時候都感覺你是個大人。”


    徐輝和謙肖閑聊起來。


    謙肖瞄了他一眼,深吸口氣,呼出來,淡淡道:“沒什麽,經曆的事情多了自然心境不一樣。”


    “經曆的事情多!”


    徐輝從椅子上做起,略顯激動:“謙肖,你能給我說說你去過哪裏嗎?外麵的事情又是什麽樣的?我小到大從來沒出過水口鎮。”


    “外麵的事?”


    謙肖目光轉向激動的徐輝。


    “我也不怎麽清楚。”


    他搖搖頭。


    “怎麽會,謙肖你不是說經曆了很多嗎?”徐輝很懷疑。


    “是啊!經曆了很多,但並不代表去過很多地方。”


    謙肖深吸口氣,呼出,“我以前是個乞丐,人見人罵的那種,所以吃了苦頭,也看盡了人心……幾個月前才遇到了師傅,因為師傅的原因,和一些厲害的家夥戰鬥了幾次,之後,你就救了我……”


    話語停頓了幾次,似在感慨,又似在回憶。


    “原來……謙肖你以前是乞丐。”眼中浮現複雜,徐輝話語低了很多,興奮勁一下消失。


    “抱歉!”


    “沒什麽,對我來說那段日子其實還不錯。”


    謙肖搖頭,透過棗樹縫隙看著明月,想起了平安城那些小弟。


    也不知道石頭和狗子怎麽樣了?


    石頭大概成了大少爺,狗子……


    或許他們都以為我死了吧!希望狗子不要做傻事!


    等著吧!到時如果還活著,我會去楊家討一個說法。


    額前碎發微動,謙肖的拳頭不由握緊,慘白的皮膚變得更白。


    旁邊徐輝感覺謙肖變了,變得有些讓他害怕,明明人還是那個人,但感覺不一樣了。


    徐輝張了張嘴,竟然不敢說話。


    謙肖也沒想再交談,閉上眼睛小歇,均勻的呼吸響起。


    時間就在安靜中悄然流逝,直到老人的聲音響起:“謙肖,準備好了,你進來。”


    謙肖睜開眼睛,從躺椅上坐起,拍了拍並不存在灰塵的麻布衣服,對一邊的徐輝點點頭,朝老人的屋子走去。


    謙肖推開木門,一股濃鬱的藥味就鋪麵而來,房間裏滿是霧氣,溫度很高,在屋子中央放著一個木桶,裏麵的熱水冒著熱氣,很燙,有很多藥材浮在水麵,導致熱水變成黑褐色。


    老人站在木桶旁邊,身軀筆直,散發著不怒自威的氣勢,與剛才吃飯時判若兩人。


    “把門關上。”


    老人開口,伶俐的眼神注視著謙肖。


    謙肖踏進屋子,把門關上,朝老人走去。


    “徐老,這……”


    謙肖看著木桶裏還在冒氣泡的黑色藥水,這明顯是給他用的,但這溫度……是不是有點高!


    房間中也沒柴火,徐輝也沒進來過,這老頭怎麽把水加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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