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香茹回到場下,梁濤連忙扶住了她。


    她臉色有些難看,像是生了一場大病一般。


    餘衍珂心下愕然,卻不動聲色。


    看來她的實力其實有問題?表麵上是能夠與巔峰宗師水準一戰,實際上還是有些勉強?


    畢竟陳武殿那強者已經半隻腳邁入了武道大家的門檻,身上已經有了一絲大家風範。


    這樣的強人,卻不是她的一合之敵?


    她的實力也太過恐怖了罷。


    餘衍珂想著,這世上哪有那麽多雲姒?其身為一國氣運寵幸之人,才能有那般修為,這藺香茹雖然很可能家世不弱,但怎麽也不可能與一個偌大帝國相提並論吧?


    眼下,看著那藺香茹似乎是有一些遭到反噬的模樣,餘衍珂也就了然了。


    站到場外,藺香茹默默調息了一會兒,迅速恢複了正常。


    “你不能再這麽衝動了。”梁濤皺眉說道,看著藺香茹,眉宇之間竟有了些嚴肅。


    想起藺香茹的那一刀,梁濤歎口氣,他實在不明白,對付那麽一個匹夫,自家媳婦兒怎麽還動了真怒。


    藺香茹見到梁濤皺眉,難得的沒有反駁,隻是乖巧的點了點頭。


    梁濤歎口氣,見她如此也沒了繼續說下去的念頭,隻是攬過她盈盈一握的腰,右手緊緊握住她小巧冰涼的手,輕輕摩挲,有些心疼和無奈。


    “梁兄,我也知交淺不言深,但實在有些好奇,不知能否為小弟解釋一二?”


    餘衍珂想了又想,還是決定裝一次愣頭青再說。


    很有可能他的這一句話就葬送了兩人之間那種惺惺相惜的緣份感。


    但他還是忍不住想問。


    畢竟,這世間,藺香茹這樣古怪的,還真的絕無僅有。


    不對,也不能說絕無僅有,梁濤也能算一個,這兩口子都很古怪。


    表麵上他們兩口子實力差距很大,實際上,應該是一樣的實力。


    一個勝在爆發,一個勝在綿長。


    倒是一雙互補的璧人。


    梁濤聽聞餘衍珂的話,臉色微微一僵,但他很快又浮現笑意。


    他猜到餘衍珂要問什麽,講真的,他不是很願意回答那些問題。


    隻是他挺喜歡餘衍珂的,能繼續做朋友便做吧。真要是他過分了,分道揚鑣便是,反正,大家是萍水相逢。


    “先走,且不說香香不宜在此久留,餘兄你所問也不方便在此敘說。”


    說著,他牽著藺香茹率先離開。


    “跟上。”


    雲姒比餘衍珂還果斷,在餘衍珂還在猶豫的時候,她便徑直跟了上去。


    看來她也挺感興趣。


    倒是不怕那梁濤耍詐了。


    雖說對那梁濤感官不錯,但防人之心不可無,餘衍珂一直是記得這句話的。


    眼下,的確是他主動僵化了彼此關係,問了不該問的,但若梁濤因此有什麽小心思,有雲姒在,倒也不足為懼。


    那兩口子再強,能強過雲姒?


    這一點,餘衍珂還是極為自信的,雲姒強就是他強,一家人不說兩家話。


    雖然雲姒從來沒有承認過。


    一行人徑直回到梁濤所住的客棧。


    梁濤讓藺香茹好生休息,然後運氣為她梳理了一番體內氣息,這才輕輕離開。


    到了客棧大堂,餘衍珂與雲姒正默默等待。


    梁濤神情微冷,但沒有什麽敵意。


    迎了上去。


    餘衍珂見他來了,連忙起身相迎。


    而雲姒漠不關心的坐在原地,慵懶中帶著一絲高貴。


    梁濤不動聲色的瞄了一眼雲姒,他當然知道這個女人不簡單。


    肯好生跟餘衍珂說話,而不是轉身便走,大部分原因是因為這個一身黑衣,頭戴帷帽遮住容顏的女人。


    很早之前,藺香茹便對他說過,這個女人強,強得誇張。


    他自然不會不知死活的去招惹這兩人。


    當然,他也隻是怕麻煩而已,真要說起來,這女人未必不可敵,沒必要走到那一步而已。


    “餘兄久等了。”


    梁濤歎口氣,笑道:“香香實在累了,所以先去休息,我陪你們聊一會兒。”


    餘衍珂臉色赫然,忙道:“剛才是我唐突了,想來也是初涉江湖,見識淺薄,加上散漫慣了,所以才問出那等可笑之言,梁兄若是為難,可以不用理會。”


    梁濤順勢麵露尷尬,像是被人道破了心思一般,而後他又朗笑道:“說實話,餘兄的話還真是讓人措手不及。”


    “我這心裏著實有些憂慮,不知道如何相答,但眼下餘兄都如此坦誠了,那我也把能說的都說了。能結交餘兄這樣的少年才俊,也是我的福氣。”


    餘衍珂連連自謙,與那梁濤互相吹捧,拉攏關係。


    不知道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雲姒對這兩個少年狐狸的所作所為要怎麽想。


    “餘兄一定聽過天生劍胎這一種說法吧?”良久,梁濤換了話題,誠懇的說道。


    餘衍珂沉吟,點頭道:“知道,但不是很了解。”


    “其實這就是道胎的一種,三千大道,三千道胎,每一位道胎都是得天獨厚之輩,比之集天地氣運於一身的寵兒也不逞多讓。”


    梁濤細細的解釋道:“天生劍胎,屬於劍道鍾愛而凝成,與其他道胎一樣,一條道,隻能有一位,隻有這一位隕落,才會誕生下一位。”


    “而我,就是這一代的劍胎。”


    梁濤的話驚得餘衍珂臉色微變,而雲姒也微微側目於他。


    “當然了,可能山下的人對於這些不是很了解,三千道胎也從未出現在山下過......”梁濤歎口氣,有些奇異的說道:“但我其實是出了一點問題的。”


    “天生道胎,生來與道相親,落地成仙。可我很不幸的,生在了一個有王淳儒的時代。”梁濤苦笑:“三千大道,隻能有三千道仙,王淳儒一人獨鎮劍道,雖說因此天底下劍修多了起來,可能夠走到最後的,沒有一個。”


    “他們都是被王淳儒所壓,我也不列外。”梁濤神色沉重。


    身為一代道胎,被人壓製得無法成仙,隻能散去修為讓自己停留在武道門檻之外,還需要有人幫助他鎮壓散去的修為,這對他而言,真的很殘酷。


    隻是他並沒有把這些說出來。


    “此番下山,便是要尋求契機。”梁濤平靜下來,收斂心緒,對餘衍珂說道:“王淳儒太強,他鎮壓了一個時代。因為他,無數道胎,陸地神仙,天生聖人不敢露麵。”


    “天下唯他一人獨尊。”梁濤說著,想起了什麽,神情神秘起來:“但這種情況不會太久了。”


    餘衍珂聞言,抓住了某些驚天大密,他問道:“這個天下間,還有其他陸地神仙?”


    “有的,隻是都已經腐朽了罷。”梁濤長歎一氣,說道:“天道不會允許這麽多強人竊取天機,他們一旦被發現,天罰就會降下。所以這江湖之中,才這般慘不忍睹。全是些花拳繡腿,沒半點真本事。”


    “聽梁兄所言,不是這塵世中人?山上,為何處?”


    餘衍珂突然改變話題,向他發問。


    “道門三千道宮,他來自於葬劍崖。”


    雲姒突然開口,為餘衍珂解答了一番。梁濤麵露驚訝,看向雲姒,似乎對她的見多識廣有些沒想到。


    “道門三千道宮.......”


    餘衍珂對這個名詞還是很熟悉。


    梁濤想了想,既然雲姒知道了他的身份來源,便也就順勢問一下餘衍珂兩人的根腳,他笑著問道:“不知兩位來自何方?”


    他也很想知道餘衍珂兩人的根腳,在他的理解中,山下的人,很難有這樣驚才絕豔之輩,自然,也對餘衍珂兩人生出了好奇之心。


    “我們來自於雲琅西陲的西平郡。”


    餘衍珂知道了梁濤的身世,自然也不會太過於小心了,好歹不是敵手,沒有什麽必須的衝突,那麽將自己的身世告知他也沒什麽不妥。


    當然了,他還是下意識的隱瞞了雲姒的身份。真要說起來,梁濤現在估計都還以為雲姒叫“徐姒”。


    梁濤聽聞餘衍珂所言,麵露恍然。


    雲琅西陲,基本都是王侯大族分封之地,而西平郡,則是赫赫有名的餘家。


    多年以前,還是天下間五雄爭霸的時候,餘家先祖乃是雲琅帝國皇帝陛下最為信任的大將軍,手握百萬雄兵。


    而後,其率軍滅了狄壬帝國,是真正將雲琅帝國推向頂峰的強人。


    後來封王拜爵,那也是正兒八經的一等王爵,是異姓王能達到的最高的爵位。


    可以說,沒有餘家,便沒有如今的雲琅帝國。


    沒想到餘衍珂竟然是來自於這麽赫赫有名的家族。


    梁濤心生讚歎。


    果然,豪門出貴子,餘家做為從龍之族,想來氣運是相當隆盛。


    “梁兄此次入世是要.......”


    幾人之間一時像話盡人默,氣氛有些怪異,餘衍珂想了想,有些猶豫的提問道。


    “我要助香香成道。”梁濤說著,望了一眼樓上某處,眼神溫柔:“下山來找契機,隻是說給那些老家夥聽的。我若成道,香香必死無疑,所以,隻有她先成道,我才能成道。”


    “或許,我這輩子都無法成道,畢竟除了香香,還有王淳儒壓在我頭上,壓在天下劍修的頭頂。”


    餘衍珂不知道該說什麽,關於藺香茹,很明顯的,梁濤與她之間有著某種共生關係,很可能是以梁濤為主,而她為輔。


    至於王淳儒.........


    餘衍珂不是很願意相信梁濤所言。


    天道從來公正,又豈會看著那一個人獨享大道氣運。


    以餘衍珂對王淳儒的了解,他覺得王淳儒,那位向來憂國憂民的大劍仙不會做這樣的逆天之事。


    梁濤似乎是知道餘衍珂的想法,輕笑了一聲,說道:“是非成敗,留與時間來審判,我們沒有一個人敢說自己是絕對正確的。所以先不要想太多。”


    餘衍珂聞言,點頭,深以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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