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仙沒說話,莫流年繼續道:“我願同你在一起。”


    小半仙身體一下就繃直了,隨即又恢複柔軟,他輕聲說:“嗯,我就知道。”


    莫流年在他懷裏蹭了蹭,找了個舒服姿勢,問:“知道什麽?”


    小半仙一本正經道:“我這樣的相貌品性,你若不動心,那隻能說明你不是女人。”


    這個自負的家夥,莫流年想掐他一下,可想到他那滿身傷痕,就不忍心下手了。


    “你真的認定我了?”莫流年輕聲問。


    小半仙‘唔’了一聲,莫流年道:“那以後我們就共同進退,生死不相離。”


    這是第一次有個女孩對他說出這樣的誓言,他心裏柔軟,對莫流年道:“不,我不能讓你跟著我冒險。”


    莫流年聞言想要坐起身,小半仙卻將她抱的很緊,“別動。”他在她耳邊輕聲說。


    莫流年就沒有動,貼在他的心口,聽他一字一句說:“當初是我糊塗了,一心想要與你在一起,卻忘了這會因此給你帶來多大的危險。”


    莫流年道:“我不害怕,你知道的,我從不害怕。”


    “可是我害怕。”小半仙道:“是我不該招惹你,我現在後悔了。”


    莫流年抱緊小半仙,其實她當時拒絕小半仙,就是害怕自己成為他的軟肋,她不怕死,隻是怕拖累他。而現在,擔心的人變成他。


    小半仙道:“不對,其實我並沒有後悔,甚至你終於肯接受我,我覺得很歡喜,隻是今日見到我嬸嬸那神傷的模樣,我才明白,若是我真的讓你險境,我會怎麽樣。”


    說到這小半仙頓了頓,一字一句道:“我承受不了。”


    莫流年轉了個身,窩在小半仙懷裏,小半仙低頭看她,四目相接,莫流年眼裏湧進笑意,“當初我不願接受你的心意,也是怕成為你的軟肋,我怕自己有一天會成為別人用來威脅你的工具。”


    小半仙一怔,莫流年道:“你知道的,我對情意這東西一向不開竅,好不容易開竅了卻發現有那麽多障礙,現在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不管這些障礙。”


    小半仙嘴唇微動,莫流年伸出手,手指點住他的唇,“現在這樣的情況,就算你能假裝不理我,我卻也無法再裝作不在意你,與其擔憂明日之事,為何不抓住今日。”


    小半仙眼神微動,莫流年坐起身,慢慢湊過去,在他嘴角輕輕親了親。


    那種感覺,就如一片羽毛輕輕撫過,明明親的是唇,但撩撥的卻是他的心。


    你不知道,我鼓起多大的勇氣。


    小半仙一動沒動,莫流年握住他的手,“三年前若不是你救我回去,或許我不是凍死就是血流盡而死,我這命本就是你撿回來的,現在過的每一天都是賺回來的。”


    小半仙盯著莫流年,這樣柔情依依的她他從未見過,莫流年將他的手心貼在自己臉上,“這次你差點丟了性命,你可知當時我看到你那渾身浴血的心裏有多害怕,我在想若是你當時死了,我卻沒能告訴你的心意,當時那種害怕和懊惱到現在我還記得很清楚。”


    如蘭不服,剛想開口辯駁,驀地被孔嬤嬤威嚴悍烈的目光一瞪,訕訕的縮了回去,華蘭咬了咬嘴唇,提起筆就抄了起來,明蘭暗歎著氣,也跟著抄了,隻有墨蘭有些不敢置信的看了看孔嬤嬤,眼淚也不流了,呆呆站在當地。


    待羅管事出了崢嶸堂,曲蓮這才轉身看向臉色依舊有些泛白的裴玉華。見她低了頭,不聲不響的立在那裏,隻攥著手裏的絲帕,手上還有些顫抖。


    過了半響,明蘭才有氣無力的問道,忽然發現海氏的眼神竟躲躲閃閃起來,似乎不敢正視明蘭的眼睛;明蘭覺得奇怪,連著追問了幾次。


    明蘭捧著袖子輕輕悶聲,幾乎笑彎了腰。弘文看著對麵的明蘭,彎曲著嘴角,露出兩顆可愛的小白牙齒,又不好意思又惱羞的模樣,翠眉映在白皙的幾乎透明的皮膚上,便如孔雀藍一般的好顏色。


    苻寶兒震驚地瞪著自己的母親,唇邊已咬出一片青紫,終究不敢與怒氣勃發的母親頂撞,又狠狠望向碧落,盈著淚珠的眼睛中耀過不甘的怒火。張夫人皺了眉,將又想踏上前去的苻寶兒推開,淡淡笑了笑,頓時將眉宇間的淩厲散去。


    太夫人臉上的微笑立刻凝固,楊姑老太太一臉逗弄獵物般的愉快神情也斷了檔;邵氏和朱氏互看一眼,立刻循著避忌規矩,雙雙站到左右屏風之後去,明蘭緩緩站起,立在當中。


    碧落從不認為自己和苻家幾兄弟有什麽兄妹之情,可隻一看到那不肯闔上的雙眼,她竟控製不住,淚水迅速傾落下來,忙抬起袖飛快掩去淚光。


    眾人齊齊回頭,隻見賀弘文直直的站在那裏,腮畔緊咬,似乎嚇了很大的決心,賀弘文雙目赤紅,曹姨媽頹然摔倒在地上,曹錦繡不敢置信的看著他,臉色灰敗的猶如死人,賀老夫人和盛老太太滿意的微微笑了笑。


    平兒蹲在炕下,他吸爹爹的煙袋。輕微的一點妒嫉橫過心麵。他有意弄響煙袋在門扇上,他走出去了。外麵是陰沉全黑的夜,他在黑色中消滅了自己。等他憂悒著轉回來時,竹桃已是在垂淚的境況。


    氣得李大娘七竅生煙,不問三七二十一,走過來,對晚香就是一巴掌。晚香冷不防,打得紅了半邊臉,臉剛一避過去,李大娘劈啪兩下,又在脊梁上捶將下來。


    卉煙此際似已被浸入冷醋缸裏,通身作冷,心肝都酸,倒坐著沒法轉動,兩條腿也跟著彈起琵琶來。羅九聽到這裏,耳邊嗡然一聲,仿佛身體已飛到雲眼裏,又飄飄的落下。迷糊了好大工夫,到神經恢複原狀時,才又微微歎息。


    慕容畫樓駐足,點漆眸子若蟄伏在暗動的貓,陰冷犀亮目光落在白雲歸的臂彎處:他手裏抱著一個女子,素淡衣裙被血染透,濃鬱黑發泅開,掩住了半邊臉,畫樓亦能認出那微抿的唇瓣透出來的絕色。


    秋棠一咬牙縮起脖子,把傘柄子夾到了肩窩底下,迎著大風,抬抬眼,隻見西邊那一片天湧起了一滾一滾彤雲。那光景,就像一張橫幅大青紙上,給濃濃的,潑上了十來團殷紅。向晚的日頭,先前還是水紅水紅的一團,才多久,就黯成了一抹瘀血似的紅。


    沸著的羹湯飛濺起來了,濺在各人的衣上,於是一陣騷動,孩子們銳叫著,女人們咕噥著,大家紛紛退了出去。我筆直站在灶前,額上如火燙般,耳中嗡嗡作響。但還聽見瑞仙的聲音似乎在門口冷笑“好大脾氣的新娘子,賢叔叔,你可得小心侍候哪“


    墨蘭雖然大哭,但聽力無礙,聽到明蘭莫名其妙的問了這一句,便稍稍緩了哭聲,拿眼睛看她,墨蘭哽咽著,睜著紅通通的眼睛看著明蘭,氣噎聲堵的不說話。


    如蓮竟悠悠醒轉。眼也全部張開,隻是凝然直視,臉上也沒一些表情,仿佛空張開眼,什麽也瞧不見。過了一會,眼光才會轉動,似乎才看見羅九,猛然眼光現出異色,嘴也略開。接著如蓮喉裏作聲,通身略動,猛又眼珠向上一翻,把羅九嚇了一跳,怕她立刻要死。如蓮這時已目眶塌陷,氣息僅屬。但還忍死紮掙,好像有許多話說。掙了半天,才說出話


    我背著糧,從蒙遜家出來。大年初八,雪已不再下,融雪滴滴答答沿著屋簷滴落。我看看難得轉出一抹亮色的天,心想這難熬的冬天應該快過了吧?看到呼延平在大門口如常站著,噓出心中憋悶,抬腳向他走去。


    見明蘭進來,眾人麵色各異。秋娘微笑著起身行禮,誰知邵氏比她起得更快,兔子似的從座位上跳起來,一臉惶恐不安的模樣,活像又死了一回老公。


    自己雖是向來不喝酒的人,也不明白是何緣故,今天胸裏頭,好像結了一個很大的疙瘩,非喝兩杯酒衝衝不可。於是獨自走到大酒缸店裏,慢慢兒地喝了兩小時的酒,方才回家去。到家的時候,仿佛見田氏姑嫂都在燈下,但是自己頭重腳輕,摸著炕沿就倒了下去,至於以後的事情,就不大明白了。


    見各種攻擊全然無效,這下剩餘人總算肯聽魏無羨的話了,蜂擁而出,四下散開。人多頭雜,魏無羨越急越是找不到金淩,騎著驢子跑跑找找奔入一片竹林,回頭撞見追上來的藍家小輩,魏無羨喊他們:“孩兒們!“


    老李的希望完了,世界隻剩了一團黑氣,沒有半點光亮。他不能再繼續住在這裏,這個院子與那個怪物衙門一樣的無聊,沒意義。他叫醒了丁二爺,把心中那些不十分清楚而確是美的鄉間風景告訴了丁二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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