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洛羽麵露驚駭。


    太古幽冥界之行,明明有四十九日充足的限期,又怎會是明日?


    此刻,邪身彌樂見洛羽驚訝模樣,已大笑九天:“~難道洛道子不知,幽冥界早已荒廢?其內空間時間其實早就發生了一些變化。這變化便是內裏看似四十九日,可於這山海而言卻隻不過兩三日爾。


    也就是說,離你們這些所謂正道之士構建的汙濁世界滅亡,隻剩下不到一二日矣,哈哈哈......”


    狂笑聲震人心魂,洛羽大驚失色。


    難怪自己總覺著與本尊分隔兩地,雖能心意勾連相通,卻總覺著有種時間錯亂的感覺,原來原因在此!


    可還不等他多想,便聞彌樂冷戾道:“善哉善哉,可惜你這天機道子已看不到山海覆滅,成為極樂淨土的那一日了。”


    說罷,他已掌推‘卐’血印,罩殺而下!


    顯然,這是要一舉將洛羽轟殺。


    而就在所有人絕望失色,都以為天機道子就要隕落之際。


    忽然!


    九天之上,不知哪來的白雲翻滾萬裏,流霧遁開八方夜空,似見混沌太虛。


    ...


    桃花村外,海灣邊。


    此刻的大樹下,老秀才正望著那渾身油黑發亮的健碩大螞蟻在那耀武揚威。


    這健碩螞蟻如此間無雙霸主一般高舉前肢,發出‘吱吱’聒噪之聲,似是在向眼前被它擊敗的小螞蟻炫耀自己的強壯一般,好不得意。


    望著不斷逼近的健碩大螞蟻,老秀才顯露一絲厭惡。


    他吐出一團濃白的雲霧,在蟻群上空凝結如雲海,沒好氣的嘀咕著:“善哉善哉,善個屁,沒完沒了,煩不煩?”


    隨即,他比劃著煙杆眯眼瞄準螞蟻,旱煙杆穿破層層濃白的煙霧,輕輕敲打而下。


    ...


    與此同時,穀影宗禁地上空。


    就在所有人絕望地仰望夜空,以為天機道子就要隕落於邪身彌樂之手時。


    忽然!


    九天之上,不知哪來的濃霧白雲翻滾萬裏,流雲迷霧左右遁開,似可見虛無幽深的混沌太虛。


    所有人都驚聞一老者聲滾滾於九天之上,自混沌太虛中響徹天地,讓天地間一切生靈似要心膽俱裂!


    “...沒完沒了,煩不煩?”


    憑空炸響的話音未落,太虛之上,一道巨大得可撐爆蒼穹的煙杆......對就是一支煙杆!


    在所有人驚駭的目光下,這目力遠不可極的恐怖煙杆正劈開九天,摩擦著熊熊烈焰一舉衝破大氣,發出滾滾悶雷轟鳴,竟狠狠碾軋在了渺小如螻蟻一般的邪身彌樂法相之上。


    轟隆隆...!!!


    如此天象異變,天威壓下。


    試問邪彌樂如何能擋?


    隻見他那看似巨大可撐天地的血色法相,竟在這煙杆之下,如同螻蟻一般渺小。


    頃刻間,便在不甘的怒吼聲中,於眾人眼前四分五裂,隨之血影邪身盡數化為灰燼,魂飛魄散!


    就連那戾氣化作的壁壘,都在一霎那間分崩離析,可謂脆弱不堪。


    海浪衝天起,亂石塵土千丈揚,天地哀鳴瑟瑟。


    在場所有人都驚呆了,他們不知這是何等神力,又是何方神聖出手,竟有如此煌煌天威?


    大乘尊者?大覺地仙?還是...天外仙神?


    望著那來的快,去的更快的煙杆殘影,此刻倒在巨坑中的洛羽總有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


    忽然,他睜目瞪圓,難以置信的驚呼:“老...老酒頭!?”


    ......


    桃花村外,海灣邊的大石上。


    這裏曾是夫子垂釣之地,如今老秀才正手握煙杆站在石上,麵朝大海背朝殘月地望著西北方向。


    海風清涼舒爽,卻不能吹動他一絲華發,仿佛他與這世界格格不入,本就沒有一絲羈絆一樣。


    而他先前所在的大樹下,那曾被煙杆敲擊之地,此刻不知何時竟盤坐著一位身披禪衣的虛幻胖身影。


    樹影在夜風下婆娑起舞,月光穿破枝葉,斑駁在胖身影身上。


    此人可不就是那彌樂嗎?


    隻是不知,此刻的彌樂虛幻身影是善還是惡。


    但聞石上老秀才的聲音,似與天地合一了一般,充滿滄桑之感道:“世間萬象萬色,何為起心動念?”


    彌樂尊者睜開了雙目,七分渾濁不明中仍有三分血染。


    他呆望著石上的老者背影,片刻後合十禮,答曰:“罪過罪過,世界萬象萬色,見色生欲,當為起心動念。”


    老秀才依舊咂巴著旱煙,那濃白的煙霧越發得飄渺,似能飛繞其身將其隱藏。


    他嗤之以鼻,反問道:“是嗎?你以為不起心不動念,就沒有欲望了?”


    “我...”彌樂欲開口,卻又猛然驚疑收聲,隨即又蹙眉陷入掙紮矛盾之中。


    正如此人所言,難道自己不起心動念,就沒有欲望、沒有執念了?那自己又為何想要爭辯?自己又為何要在察覺起了爭辯之心後,強行製止自己?


    念起,欲生!念欲止,欲又生,何時休?


    而此時,老秀才似乎洞悉了他的心聲一般,已開口道:“...休時在修,修在自在心。”


    “自在心?”彌樂更加迷糊了。


    老秀才則接著道:“自在心,非與誰論是非、論道德,是悟出煩惱的因,是為了了心苦、不體苦。”


    聞此,彌樂似乎悟到了點什麽,一時卻有說不出道不明。


    他先是感激道:“多謝前輩,渡彌樂苦海。”


    顯然,他這感激之言,是在指老秀才阻止了他的惡行,將他惡相誅滅......。


    老秀才並未轉身,依舊望著無垠的滄海:“不用謝,老兒我隻是個最重信譽的生意人。曾今啊~有位劍客與老兒我說你不錯,還花了些碎銀子,替你買了半炷香。老兒我很好奇,便尋思著來看看。所以,要謝,就謝劍客吧。”


    彌樂自然聽不懂,困惑道:“劍客?半柱香?”


    “嗯。”老秀才接著說道:“他是老兒我那走出的第一位劍客,他說啊~若是他不在了,請我轉告你一句話。”


    顯然,老前輩口中的劍客,已經不在了。


    彌樂雖是不解其意,卻還是有禮道:“請前輩賜教。”


    老秀才咂巴咂巴著漢煙杆,吐出一口濃白的雲氣,這才幽幽道:“他說啊~一念非執了心魔,萬界如來極樂佛。”


    “一念非執了心魔,萬界如來極樂佛...?”


    彌樂心中默念,不過片刻,他似有悟了,眼中一片清明,感慨道:“真如之道,累業善因,終果成佛;無所從來,亦無所去,當曰如來。大哉斯言,謝前輩點化。”


    說著,他心中好奇到底是哪位‘劍客’高人,為留此大道之言,點撥於他。


    遂,問道:“敢問前輩,您口中這位‘劍客’尊姓大名?”


    老秀才惜字如金道:“他叫,甲。”


    “甲?”彌樂很迷糊。


    可不知何時,老秀才竟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了彌樂的眼前,露出市儈笑容,讚許道:“小胖子,老兒我看你天賦異稟、賣相驚奇,想來是萬萬年難得一見的劈香奇才!”


    說著,他也不知從哪拿出一根柳條,送到一臉懵逼的彌樂手中,一本正經的忽悠道:“哪~我這有一柄好劍,你且拿著隨我去好好修煉一番,他日必成一位巧舌如簧的胖劍客。”


    “這...我?”彌樂直愣愣地望著手中被喚做‘好劍’的柳條,懵逼得甚至都有些懷疑眼前之人是不是前輩高人。


    可老秀才哪管他如何想?


    隻見他催促道:“還傻愣著作甚?隨老兒我走吧。”


    “走!去哪?”彌樂鬼使神差的起身詢問。


    老秀才則隨手一揮,一側空間便憑空開了一道混沌之狀的天門!


    他轉身邁步的同時,催促道:“走去劈香啊,麻溜點。”


    望著已邁入渾天天門中的老秀才殘影,彌樂思量片刻,便隨之一笑釋然相隨而入。


    ...


    自影州上空出現天地異象,落下一大煙杆,直接棒殺了惡相化身的彌樂後,煙雨閣欲順勢搗毀連通神罰大陸的星門。


    可讓人沒有想到的是,墨靈聖主果然老謀深算,竟然早有防備。


    這魔頭竟在星門陣基外布置了三道戾氣禁製,道道堪比七階巔峰大陣,且三道連橫交錯,陣眼密集複雜如繁星。


    最恐怖的是,那戾氣禁製十丈之內,毫無靈氣充斥著濃烈的陰煞戾氣,就是小乘尊者都無法靠近!


    也就是說,這禁製想要破解,非大覺地仙巔峰親至不可。


    不過想想也是,如今在切身體會墨靈聖主的恐怖之後,試問魔頭親自布置的強大禁止,又豈能叫人輕易攻破?恐怕就是一般的地仙前來,也隻得望而心歎。


    如此穀影雖滅,星門卻未搗毀,如端去一座毫無價值的空城,這一路算是無功而返。


    不過今番大舉圍剿魔修餘孽也並非全是壞消息,至少九州大地各處仙市中的邪修餘孽,皆已被煙雨閣以雷霆萬鈞之勢一舉清除。


    留在仙市中的五行宗、幻天宮、雲家、望月宗等家之人,也參與到了剿滅魔修餘孽的計劃之中。


    而穀影宗乃魔修餘孽的消息自然漫天飛,玄天宗、秋水宗等宗門世家在仙市中的話事人則當即宣布與邪魔勢不兩立,勢與穀影劃清界限。


    經過煙雨閣甄別之後,這幾家的人中竟然隻有無關痛癢的少部分人或墜入魔道、或被魔控製。


    隻看當下,好似魔修餘孽還未參透至深。


    而留在奈何池上的玄天宗、秋水宗的太一強者中,亦在隨後趕來的雲照夜等煙雨閣人的甄別下,竟也沒有魔氣!


    如此,聞訊後的洛羽雖然感到意外,但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隻是,如今各家精英人物大多前往了太古幽冥秘境,其內人員是否入魔,就不得而知了。尤其墨靈聖主還在其內,可謂凶險萬分。


    於是乎,眾強者便靜候於奈何池上以防萬一,甚至連天後、吾帝等都先後趕來。


    而此刻,洛羽的元影分身則來到了無過山巔。


    因為此刻的山巔上,除了被困的黃老外,還有一人。


    此人正是界王,子桑牧雪。


    原來子桑牧雪早已聞訊而來,在此研究了困龍結界許久。


    見界王離開大陣結界,陷入沉思。


    等候在旁的洛羽遂問道:“前輩,情況如何?”


    界內,黃老亦期盼看來。


    子桑牧雪則驚歎道:“此困龍陣精妙絕倫,著實令人大開眼界。與之相比,我山外山萬陣千界皆黯然失色。”


    聞此言,洛羽二人心中咯噔了一下。


    可隨即,界王又滿眼炙熱道:“不過...此陣雖是精妙,更非凡間手筆,但正是因為此陣本非凡物,所以於山外山中施展,便有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漏洞。”


    “哦?!”洛羽聞聽有漏洞,頓時驚喜道:“如此說來,前輩可破?”


    子桑牧雪微笑點頭,伸出三指道:“我已發現一些端倪,再有三日必可剖析此陣各處運轉規律,隻要將其盡收識海,屆時便可找出陣眼要門所在而破之!”


    聞三日之久,洛羽劍眉深鎖。


    一日之後,恐怕幽冥界秘境便要結束,那時若能僥幸鎮魔於幽冥倒也罷了,可若是計劃不成,魔主定會席卷山海。


    而黃老若在,尚可抵抗一二。


    可三日時間,豈不一切皆休?


    想到這兒,他擔憂道:“三日太久,秘境恐怕一日後便要關閉,屆時若計劃失敗,魔主現世,恐山海危矣。”


    他其實還有一點沒說,那便是洛賦極有可能也在秘境之中。一旦洛賦暗中搞鬼,恐怕計劃破滅的可能性將直線上升。


    到那時,先不論他們這些在秘境中的人能否全身而退,就說洛賦又豈能叫黃老三日後龍出升天?


    此刻,黃老、子桑牧雪皆現憂容,顯然他們也沒有想到太古幽冥界和山海時間有別這一點!


    隻見界王為難道:“實非牧雪不盡全力,然此大陣精妙非凡,陣眼浩瀚如星鬥繁多,煞費精神,若無三日時間,斷然無法盡數掌握......實是慚愧之至。”


    黃老則歎息的寬慰道:“憑一己之力,三日之內能窺此天外困龍陣,已是更古未有,殊為不易,你也莫要自責。”


    所謂說者無意,聽者有意。


    此言一出,似是猛然點醒了洛羽。


    但見他眼中精光一閃:“我有一法,或可一試!”


    “道子請說。”子桑牧雪驚訝看來。


    隻見洛羽先問道:“前輩,若晚輩能將剖析此陣各處運轉規律的時間縮短在一日內,不知破陣需要多久?”


    界王子桑牧雪,驚疑道:“若道子真有一日之法,一個時辰內,牧雪必破此陣!”


    “好!”洛羽隨即祭出了一道傳音飛劍。


    子桑牧雪不明所以道:“道子這是...?”


    洛羽笑道:“特請天後與子桑海前輩,前來相助界王前輩。”


    一霎,似是明白了天機道子的法子。


    隻見子桑牧雪略顯失望之色:“道子此法倒也別出心裁。不過此陣超越七階,即便有天後和子桑海二人相助剖析此陣,也是杯水車薪呀!以我看來,加上他二人最多隻能減少一日的時間,已是極限。”


    黃老亦點頭讚同苦笑:“天後新晉陣道七階,子桑海半步七階,恐怕減少一日都難如登天啊~”


    而洛羽卻顯得欣信心十足,他攤開雙臂毛遂自薦道:“那再加上我呢?”


    “你?!”


    子桑牧雪,黃老幾乎同時愕然出聲。


    顯然,從他們的表情上,不難看出深深的懷疑。


    雖然他們都知道洛羽也通陣道,且資質上乘,但好似陣道水平並沒有多高,好像還沒有洛雲高,如此不是來添亂嗎?


    可界王卻不知,洛羽雖然已劍道成名於世,但少有人知其實他修習任何一道,都是事半功倍。


    因為其雙生之體乃天地之間獨一無二的體質,僅憑一雙銳利如星辰般的顯微氪金眼,便可輕鬆洞悉周遭空間中的各異元靈微妙的振動!


    也正是因為如此,其陣道雖然不經常修煉,卻也能緩緩的穩步提升。


    這便是他先天體質的逆天優勢!


    如此,他雖然不知如何破這困龍陣,但幫著剖析此陣的運轉規律,再以神識之力全數傳給界王,還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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