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相~幻滅!”


    珈玄魔尊一聲暴喝,便叫人蛛魔影呼嘯八方。


    千絲萬縷已如霹靂罩灑而下,至半空之際幻化無量白蛇殘影。


    那正噴吐的陰煞死氣,似能腐魂奪魄,頃刻索人性命!


    隻看這聖相幻滅的強大威勢,不用想,已非尋常聖相魔尊可比!


    自己本以為憑借先天暗金甲之力,尚能與這邪魔抗衡一二。可這珈玄魔尊在遭受重創之下,竟還能展現如此恐怖的戰力!


    看來...自己終究低估了對方。


    若是對方毫發無損,仍處巔峰,恐怕此刻的自己早已身首異處。


    為今之計,隻有傾盡全力一戰,或可絕處逢生。


    此刻聖相幻滅魔影襲來,洛羽身著金甲,已‘砰’的一聲刺槍於地。


    他雙手擎劍當空,斷喝如雷音:“北鬥~星玄!”


    霎那間,七星北鬥耀射八方,頃刻乍現星宿排空,成暗金七劍之利影,合一成神獸玄龜之星象狀!


    此,正是先天暗金甲融合覺醒之後的天賦神通,北鬥星玄。


    北鬥星玄,因其主北方,故有七宿之威、星耀之間可成七勢星辰之劍。


    分別為——鬥星、牛宿、婺女、虛空、危肅、室封、壁淩。


    但見洛羽雙手擎四尺金劍,半空北鬥星辰拱衛八方,猶如司空之神祇,一氣鏗鏘急喝七字真訣:“鬥、牛、女、虛......壁!”


    霎那間,一劍應聲奮力斬落,星辰七劍已化寒芒,速起——鬥星、牛宿、婺女、虛空、危肅、室封、壁淩七星之象,凝如璀璨劍罡,向著聖相幻滅魔影怒殺而去。


    一時間,魔影羅網對星宿七劍,轟鳴陣陣,煞氣肆掠。


    鬥星、牛宿劍在前,絞得罡風獵獵大作,千蛇萬絲戮碎折漫空;


    婺女、虛空劍在側,環伺飛旋成星輪,星光灼灼,裂蕩空間,激摧亂流;


    危肅劍在乾,直抗人蛛魔影蕩中樞,欲將其洞穿破滅;


    室封劍在坤,如玄龜之長尾,蕩盡八方,邪煞莫敢近身;


    壁淩之劍,勢最剛,剛猛銳勁利無雙,正如那萬軍叢中取上將首級的猛將,直逼珈玄本尊所在...


    一息之間,北鬥星玄神威大展,爭鋒之下竟隱隱占據了上風!


    見此,洛羽更加全力以赴持劍催進,胸前七星晶眼雖有青衫獵獵遮蓋,但在這昏暗的禁室內,卻依舊星光耀眼奪目,襯得其恍若星宿戰神。


    此刻周遭空間已然紊亂不堪,甚至地開壁穿,空間扭曲龜裂,乍現道道虛空亂流,穿梭於二人之間!


    可見他二人爭鋒之威,何其強大。


    此刻,狂風呼嘯,罡風肆掠,魔影招張。


    珈玄魔尊抬手蕩開了呼嘯而來的一縷亂流,獰笑而視一丈之外的洛羽,驚歎的讚許道:“真是沒想到,這先天金甲披在你這螻蟻的身上,竟然會有如此大的威力!嗬嗬~不過這應該是你的極限了吧?”


    聽得此言,洛羽眉頭猛然跳動,心中暗驚!


    難道...這邪魔還沒有使出全力?


    果然,珈玄魔尊竟無視周遭罡風亂流割戮,竟然展開了自己的雙臂,邪笑凝視向了洛羽。


    霎那間,萬千氣刃淩遲罩身,爛肉橫飛,白骨折挫。


    可之惡珈玄魔尊竟熟視無睹,仿佛這身體根本就不是他的,沒有一絲疼痛的神色,且顯得頗為享受...!


    那猩紅的雙眸中,正充滿著輕蔑之意,且陰森沉吟道:“既然我族高貴的聖女都對你情有獨鍾,那本尊就成全你們...如何?”


    不由分說,他已捏掌成爪,吸納四方煞氣,大嘴裂張至耳根,如無底洞般瘋狂地吞噬著周遭的魔影。


    此刻的聖相魔影煞氣,正被其極速吞噬。


    而北鬥星玄神通在這此消彼長之下,更是威勢大漲!


    當先,鬥、牛、壁三劍已裹挾著強勁的罡風,一舉戮破入其體內。


    碎肉斷骨橫飛,胸腹空洞大開,幹癟的髒器垂掛四濺。


    見得眼前詭異的景象,洛羽不明其意,更不知其為何會放棄抵抗!


    但隨著一道道星辰之劍破入珈玄魔尊的體內,自己心中卻更覺得心驚肉跳,似乎正有什麽巨大的危險,正在悄然襲來!


    隨著最後一道星辰之劍貫刺入珈玄那裂張的大嘴中時,周遭煞氣魔影亦盡收其血盆大口中。


    一霎,周遭死寂。


    珈玄魔尊那噴張的長發,正隨之無力地垂落延地。


    其身自上而下,各處要害正貫插著七八星辰金劍,雙臂已被劈斬折斷,皮筋相連微微搖蕩。


    那仰起的頭顱,猩紅的雙眸猙獰,正凝視著洛羽,插著星劍的大嘴,似在微微抽動詭譎而笑。


    顯得,可怖至極!


    喉結上下蠕動,這已是厲鬼般模樣的珈玄,竟然還模糊不清的衝著自己咯咯發笑。


    洛羽眉頭微微顫動!


    此刻不知為何?眼前的珈玄魔尊,明明已經被自己北鬥星玄七劍重創,眼看著即將斃命,可自己卻渾身發寒,心神不寧!


    而就在珈玄詭異的笑聲,正不斷驚顫著這死寂的昏暗空間時。


    突然!


    自己的眼簾上方,竟悄無聲息的垂落而下道道雪白的絲線...且伴隨著‘嘶嘶’陰森之音!


    洛羽瞬間雙瞳驚睜:“白發...!”


    不錯,這於眼前垂掛而下的,正是雪白的長發。確切的說,應該是那珈玄魔尊的白發!


    “嘶~!”洛羽忽然倒吸了一口涼氣。


    因為此刻,自己的肩頭,似被什麽人拍了一下。


    他猛然側視肩頭,震驚地發現,竟然是一隻煞白的手掌,且五指指甲尖細彎曲如獸爪,可不就是那珈玄魔尊的鬼手嗎?


    可珈玄魔尊明明被自己七劍重創,釘在前方,卻為何會出現在.....


    與此同時,自己的頭頂上方竟傳來了無比熟悉的桀笑聲:“~可悲的凡人啊,本尊在這兒呢~”


    洛羽霎那驚覺,猛然抬頭之際,星目凝神,瞳孔已然驟縮!


    因為自己的頭頂上方,正有一張如厲鬼般的煞白麵孔,在衝著自己咧嘴而笑,那滿口獠牙可怖至極。


    此人,可不就是...珈玄!


    餘光掃過,前方被自己七劍洞穿的另一位珈玄魔尊,竟隨之幻滅成空!


    “幻象!”洛羽驚呼聲出。


    顯然,被七劍洞穿的珈玄魔尊,隻是一道能以假亂真的幻象,而其本尊正在自己身後!


    此刻,珈玄魔尊已瞬間咧嘴大笑,一雙魔爪已鎖死了洛羽的頭顱,長發如白蛇般纏裹而下,將自己四肢僅僅束縛,動彈不得分毫!


    那裂開的大嘴中,魔影殘魂已呼嘯而下,正如窺得獵物的猛獸一般,直撲向了洛羽的七竅!


    同時,珈玄魔尊恣意狂笑:“哦~莫要反抗,快讓本尊奪了你的肉身,也好及時行樂啊......”


    此刻,珈玄的魔魂正不斷自七竅侵入洛羽體內,直衝元神魂魄所在的識海靈台。


    而遭受異魂邪神侵襲的洛羽,渾身正難以自製的震顫,雙目驚睜,已難以言語半句,就更別說反抗了。


    顯然,這宿衛冥屍之身苟延殘存至今的珈玄魔尊,本就欲借助聖女體內的精血,好行那枯木逢春,逆轉生死之事,從而一舉邁入那無相聖魔影的至高境界。


    但如今卻被洛羽驟然闖入,壞了他的好事。


    既然如此,他又何不奪其肉身,再與聖女交、合,采陰補陽,納其聖血。


    如此,便免去了還屍轉身的耗時過程,豈不更加快捷方便,事半功倍?


    而他自洛羽展現出強大的實力後,便決定了以幻滅之能塑造幻象,從而迷惑對方,好叫自己本尊乘其不備,一舉奪舍!


    此舉,和洛羽一開始進入這禁地時,以先天暗金甲人迷惑在前,隱身在後的方法,簡直如出一轍。


    真可謂,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此刻,洛羽已站立原地,仰頭顫愫如癲。


    不過數息,魔魂盡入其體內,那已是空殼皮囊的珈玄屍身,瞬間跌倒在地,徹底化為了一具冰冷的幹屍。


    此刻,兩魂共奪一體,如兩山不容二虎,奪舍自當見生死。


    至於最後是道高一尺,還是魔高一丈,便猶未可知了。


    ......


    神罰大陸,大漠之極南。


    茫茫星辰海邊,怒濤拍礁石,白沙滿地。


    一位胖身影,正靜靜地坐在臨海礁石上,受風吹星照,沐驚浪潮擊,手中似撥弄著什麽,仿佛在靜心禪定。


    他那一副慈悲的模樣,淺帶笑容,油光滿麵,袒胸露乳,好不隨性...。


    其披掛的破衣爛衫,更是布滿油漬汙濁,腦後正斜插著一把開了叉的破扇子,顯得不倫不類,像極了一貪念凡塵的酒肉老和尚。


    顯然,這胖老兒就是那洛羽口中的世外高人,胖前輩。


    忽然!


    就在珈玄魔魂侵入洛羽體內的同時。


    胖老兒猛然睜開了清澈的雙眸,回頭甩動著臉頰上的胖肉,凝眉望向了遙遠的北方。


    在癡望了片刻後,他歎息了一聲,遂看向茫茫虛空星辰海,幽幽似世外高人道:“三界之中,以心為主;不能觀者,究竟沉淪;真觀心者,究竟解脫。一正一邪,亦正亦邪...善哉善哉...”


    而就在他閉目垂首,‘善哉善哉’的時候。


    忽然,一隻又髒又臭的破鞋,已劃過優美的拋物線,精準無比地拍擊在了他那光溜溜的後腦勺上!


    啪~高人風範應聲蕩然無存。


    “哎呦~!”胖老兒低頭吃痛,險些栽倒投海。


    隨即,一荒人小夥兒罵罵咧咧的走來,拾起破鞋,便對著胖老兒的後腦勺一頓猛削,同時臭罵道:“他娘的一得空就偷懶,我叫你善哉,爺叫你還敢善哉...!”


    ‘啪啪’聲此起彼伏,正隨著左右浪花潮起潮落,好不動聽。


    胖老兒一手抱頭,一手抬扇苦苦遮擋,正膽小如鼠地瑟縮躲避道:“好漢罷手,好漢罷手啊!你年...年紀輕輕,要善哉,怎能對我這老人家動粗呢?豈不聞......”


    不等其叨叨完,那年輕荒人便一把按住了胖老兒的肥碩脖頸,將其蠻橫地碾壓在身前一堆滿是汗腥味的臭烘烘衣物上,使勁來回摩擦。


    同時,凶神惡煞的威脅道:“叫你聞,聞啊!若是天黑前洗不完這些衣物,今夜爺爺就烤了你果腹,豈不善哉?”


    胖老兒一聽,渾身打了激靈,畏畏縮縮告饒道:“不可使,不可使呀~!勤勞是善,助人為樂亦是大善舉,我這就行善便是...”


    說著,他便抓起了待洗的髒臭衣物,神色慌張地開始‘行善’了起來。


    那年輕荒人輕哼了一聲,語氣稍顯溫和的啐道:“~若非寨主用你打雜,寨中兄弟定要活剝了你這賊禿驢!哼~再敢偷懶,可活不過今夜!給爺爺小心點?”


    胖老兒一邊慌亂的忙活洗衣,一邊點頭:“是...是是。”


    見此,年輕荒人習慣性地對著胖老兒那油光發亮的後腦勺又是一鞋底,這才心滿意足的輕笑、搖頭轉身而去。


    還別說,這一經抽打,胖老兒倒是格外的賣力,漸漸搓洗有序,竟然忙得不亦樂乎,甚至還哼起了小調。


    “哎~...鞋也破,衣也破,一把扇也破哦。你笑我,他笑我,低頭一看肉也多。我走啊走,樂啊樂,真是甩也甩不掉的溫柔......”


    小調生韻,在浪花、海風的伴奏下,倒也別有一番風味。


    不多時,海灘礁石邊,隻剩下了辛勤勞動的胖老兒一人。


    可就在此時,不知從何方,竟響起了老者沙啞的疑惑詢問聲!


    “你...在做什麽?”


    此聲一出,天地如夜晦暗不明,風止、浪歇,萬籟俱寂。


    目力所及,空間仿佛已刹那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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