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刹門殿外。


    四周激戰爆裂的餘波,正不斷崩射向石柱左右。


    “吾不砍了,不砍了...”


    任風華慌張地滾倒在石柱後,已顫抖地棄了手中的血刀,開始奇怪地脫自己的染血外衣!


    堪堪恢複好的奔波兒與好娃,不明白這貨莫名其妙地脫衣是做什麽,隨之愕然相視。


    好娃還以為任風華被嚇傻了,他連忙揪住對方,瞪目急喝:“你個慫貨!還有時間脫衣?快把刀撿起來,砍呀?”


    任風華不管不顧對方的拉扯,將自己的外衣一氣扯下,反麵成白布,恐懼萬分道:“吾實在是砍不動了哇~吾要投降。”


    好嘛,這貨原來是準備舉白旗,認慫投降!


    果然,在好娃二人震驚地目光下,他拿起白布衣襯,便對外拚命揮舞,同時呼喊:“吾投降,投降!別殺吾...吾睡過儂門主...哦不,是儂門主睡過吾啦~”


    霎那間,柱外離得較近的門徒是勃然大怒,紛紛怒吼著,呼嘯而祭各色魂器轟來。


    奔波兒力大,他眼疾手快,一把便將險些喪命的任風華拉回。


    他扯過任風華手中外衣遠遠地甩開,遂嗡聲怒喝:“慫貨!你敢投降,老子看不起你!”


    隻見他將長刀塞入神色淒哀恐懼的任風華懷中,喝道:“拿刀!跟老子砍死他們個龜孫!”


    說罷,恢複停當的奔波兒,已舉起手中的金、銀雙斧,‘呀呀’叫喚著,似道黑旋風一般彪悍地衝了出去。


    好娃正準備隨後跟上,卻見任風華又棄了長刀,竟開始脫自己剩下的內衫白褂!


    他頓時驚愕,連忙疾呼質問:“這都什麽侍候了,你脫內衫作甚?快把刀拿起來呀!”


    任風華狂亂地扯下內衫,露出枯瘦的胸膛,哭腔道:“不砍了哇~我說了不砍的呀!”


    說著他指向殿內:“儂看看呀~仙師他們都快要頂不住了呀!吾不砍了,莫要再逼吾了,吾再去投個降。”


    隻見他在好娃震驚地目光下,竟搖擺著內衫,裸露著上身,對外高呼乞求。


    好娃見這家夥不堪的慫樣...那個氣啊!


    他一把便奪了任風華手中的內衫,撕得粉碎丟開,隨即怒按任風華,將其頂在柱上喝道:“任風華~!能不能像個男人,今日哪怕戰死,也不能投降!快把刀拿起來,砍啊~?”


    可下一刻,任風華的言行,簡直讓好娃徹底懵了!


    隻見任風華似乎已怕到了極致,他竟然猛然掙開,麻利地脫下了自己的灰色裹褲,亮出一白色短褲衩,似有慶幸的僵硬而笑:“哎呀~還好吾穿了個白褲兒嘍...”


    好娃萬念俱灰,憤恨至極:“嘛的!你脫裹褲作甚?”


    說著,好娃怒吼一聲撲上,將其摁倒,搖晃阻止道:“我們是明俠,明俠不能降魔!不能投降啊~你難道還想被那妖女折磨...?”


    任風華死命掙紮,反將好娃推開,恐懼的急呼著:“儂這個人真是的,儂打自己的嘛,莫要拉吾呀?那妖女見吾盛世容顏,肯定不會殺吾啦,吾要投降的唉...”


    好娃又豈能答應?


    他再次撲上,將其死死按在地上,同時身體壓上,捏住其臉,湊近臉對臉,嘴對嘴...罵道:“你還要不要臉?你都醜得天理難容啦!不準投降,我不準你投降...”


    任風華掙紮不開,似一副被人欺辱蹂躪的模樣,哭訴哀求:“求求儂啦~放開吾好吧...?”


    好娃豈能叫其如願,丟人現眼?


    他一把扯住任風華最後雪白短褲,厲喝道:“還想投降?看我不撕爛你最後的褲...”


    可就在此時。


    忽然,遊盈盈正巧閃身喘息而至,欲拿出靈晶吸食恢複靈力。


    卻猛然間發現好娃正壓在幾乎赤裸的任風華身上,相互掙紮撕扯著,盡至滿地碎衣...!


    “你們...?”遊盈盈震驚了!


    二人猛然抬頭,見遊盈盈眉頭微簇,麵頰隱隱羞紅。


    隨即,他們又看了看對方的模樣,霎那如遭雷擊,又似吃了蒼蠅一般猛然驚掣分開,顯露一副欲嘔的模樣!


    好娃已尷尬連連,偷望遊盈盈,支吾不知如何解釋:“額,這不是...其實...”


    任風華更是含淚,雙手遮住了胸前,蜷縮在側一臉驚恐狀。


    一時間,這氣氛啊~著實有些尷尬!


    不多時,遊盈盈在匆匆吸食了一顆靈晶後,便瞥了眼沉默的二人,輕咳道:“我...我沒看,我什麽也沒看見。我...我...唉~!我還能支撐會兒,你們快點...”


    說著,遊盈盈便善解人意地轉身,竟再次衝出。


    任風華含淚望著有些懵逼的好娃,悄聲詢問:“


    額...!她是不是誤會了...?”


    “去死~”好娃憤恨咬牙,狠狠地給了對方一腳。


    當此窘境,直叫人欲哭無淚。


    ......


    三炷香後,羅刹門大殿中。


    此刻的殿內已是斷壁殘柱,地麵坑窪一片狼藉。


    洛羽手捂殷紅的胸口,拖著重傷疲憊的身體,來到了一根碎石堆砌的斷柱下。


    他望著已深陷柱中,那髒器血汙垂延於地,滿身劍痕創傷的阿羅耶,長長的舒了口鬱氣。


    先前一番大戰,自己與小凡二人合力竟不是這結界加持後的阿羅耶對手。


    萬般無奈中,在小凡的牽製下,自己隻得嚐試破開這煞氣結界。


    還好,此結界雖然是邪族的奇門陣法,但隻要是陣法就萬變不離其中,且等級還不高。


    在尋出此結界中樞,而將其搗毀後,實力陡降的阿羅耶猝不及防下,便被小凡月驚輪一舉攔腰斬了下身,隨即轟斃在了此間。


    如今的阿羅耶已雙目驚睜,血絲密布地瞪著前方,顯然是死不瞑目了。


    洛羽胸內火辣,他示意走來的小凡,虛弱道:“乘其殘魂未散,趕快搜魂。”


    同樣有傷在身的小凡也不多話,隻上前探出了銀手,便按在了阿羅耶的頭頂,低喝道:“搜魂~!”


    霎那間,強大的神識威壓凝於一線,蠻橫地灌入阿羅耶天靈蓋內!


    似有骨裂聲乍響...


    轉瞬,血光如旋而動,仿佛有來自幽冥厲鬼般的哀嚎聲,自阿羅耶腦中識海響起。


    搜魂術,雖然可以最有效、最快速地獲取對方的部分記憶。但此術卻是一種及其殘忍的術法,修士一旦邁入聖堂級別便可施展。而被施此術者,必將魂飛魄散,無法死歸輪回。


    所以此殘忍的術法,修士很少使用,以免有傷天和。


    而對於洛羽和小凡來說,他們並沒有多少顧及。


    因為先不說這阿羅耶是蛇蠍心腸的魔修,隻她欲害自己,自己就沒有必要留手。


    畢竟,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事。


    若失敗的是他們,恐怕他們幾人的下場會更加淒慘十倍百倍。


    待過了片刻。


    小凡已棄了栽倒在地的阿羅耶殘屍,來到了洛羽的身前,竟略顯驚喜之色:“公子,這妖女門中雖然沒有什麽寶物了,但離此不遠還真有一上古秘境,嗯~也算不得什麽秘境啦,應該是一處隱秘的洞室。”


    說著,小凡似又想到什麽:“對了,這妖女本打算采了公子的陽氣,好提升實力,去參加朝聖之爭!”


    “朝聖之爭?”


    洛羽呢喃重複著,這‘朝聖之爭’四字,他倒是在路上偶聞過一二,似乎是邪魔聖地舉行的一種大比。


    不曾想,這已是一門之主阿羅耶,竟然也欲前往...也不知這朝聖之爭有何吸引人之處。


    此刻,殿外依舊還有廝殺聲傳來。


    洛羽也不再想,便先將此放在了一邊,吩咐道:“先去將殿外清理幹淨,莫叫一人走脫。”


    “好叻!”月身小凡霎那瞬移消失。


    ...


    不久之後,洛羽一行已悄無聲息地駕著黑騎車架離開了羅刹門,向著西方疾馳而去。


    而就在他們離開羅刹門不久,一道血紅虛幻鎖鏈,竟從天而降猛然鑿擊在了殿外的地麵上。


    霎那,九尺血衣披風男子已殘影閃現凝實,顯現在了大入口前破敗的高台上!


    他掃視四周狼藉,和滿地的屍骸血汙。


    血水未幹,殘屍未僵,顯然這羅刹門被滅門不久。


    嘩啦啦~!!


    血色魂鏈驚顫,已指了西方,發出了亢奮地鬼泣之音。


    血衣男子猛然斜視向血魂鎖所指的西方,咧嘴輕哼:“~洛羽!找到你了...”


    說罷,他已血影罩身,蕩起噴張的魂鏈,向西驚掠而去。


    ...


    刹丘城西郊,丘陵環伺的一處深潭邊,正有一熒光荊藤遮蔽的光溜大石壁。


    這石壁約莫丈高,看著隻比四周岩石略顯光滑,除此之外倒也平淡無奇。


    此刻,洛羽等人正背臨潭水,站在這大石壁前。


    見幻回身形的霸波兒,正在掀開最後一縷熒光荊藤,洛羽便問道:“就是這兒?”


    霸波兒點頭而笑:“公子稍待。”


    說著,她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下,在石壁旁一個再普通不過的石窟窿中,探手摸索轉動了片刻。


    眾人便見得這平淡無奇的大石壁上,竟然如星位般,閃現淡淡幽藍羅盤光紋。


    隨即,轟隆隆的悶響聲出。


    這石壁當中竟頓開一幽深地圓形光滑入口!


    好娃拍手


    一指,大喜:“嘿~還真有入口!”


    轉瞬,眾人紛入。


    ...


    小半個時辰後,穿過幽深曲折向下的隧道。


    洛羽一行,已來到了一間不大的石室內。


    這石室成矩形,入口內兩側有高大的石像垂立,如怒目金剛。


    眾人一經邁步,這兩樽怒目金剛的手臂,竟猛然落下,成揮砍之狀!


    但其緊握的石手中,卻空空如也。


    霸波兒指著左右金剛石像,望著心有餘悸的眾人道:“無妨,石室內沒有危險,這金剛石像手中的利刃,和機關都被魔修破壞了。”


    眾人這才放心,看向了石室內部。


    石室格局外窄向內寬,兩側活水環伺,其間還漂浮著幾具魔修的屍體。其水麵中的燈台上,正紛立有八座植物果實般的燈火。


    顯然,這是聖地丘海中常見的熒光果實,可用於照明,不足為奇。


    腳下丈寬通道上也有零星倒斃的屍體,直通石室的盡頭,盡頭明顯要相對入口處寬敞許多。


    來到石室盡頭。


    這裏有一三尺高的白玉石台,上立有一尊盤坐的老者石像,通體如水晶成半透明狀,算得栩栩如生。


    而水晶石像前,則立有一盞長明油燈,燈火微弱搖曳,閃爍明黃之光。


    這白玉石台雖然完好,但周圍卻是雜亂不堪,且有許多布滿塵埃的殘損器物歪倒在地,顯然是被人洗劫破壞過。


    洛羽隨手撿起地上一隻破裂的小銅錘,蹙眉歎息道:“可惜了~”


    眾人連忙湊上詢問。


    他掂了掂小銅錘,說道:“應該是柄靈階極品的法器,可惜破損嚴重,已無法修複。”


    說罷,在眾人惋惜的目光下,便棄了小銅錘,又撿起一隻古樸的小鈴鐺,搖了搖。


    見毫無聲息,原來是內部斷損缺失,便再次丟棄...。


    如此,洛羽來來回回在眾人一起出力翻找下,整看了半天,竟然隻尋得了三件勉強可用的法寶,且有的還需重新煉器修繕一番才可使用。


    不過從這些法寶器物,也可斷出,此石室的主人,應該不是魔修。


    而這三件法寶,品級都不算高,皆是靈階的樣子。


    第一件,乃是一柄二尺短直刀,看造型,刀背渾然一體,銘有雄鷹翱雲紋。刀刃銀白略有殘缺,雖然合如一體,卻有七段明顯的拚接痕跡,其刃應該可以分裂、或延展攻擊,此刀當有靈階中品的樣子。


    第二件,是麵同樣靈階中品的小圓盾,這小盾表麵光滑如鏡,當中有一破損的小孔。其邊緣圍繞八道完好無損的刺狀倒鉤鋸齒,內裏厚實,份量不輕。看樣子應該是件既能做臂盾防禦,亦能攻擊的法器,倒是設計精巧。


    而最後的,則是唯一件完好的靈階上品水屬法寶——五星飛鱗。


    這法寶形似藍水魚鱗片,如五銖錢般相連,幻大時約莫兩寸大小,縮小時可附著於五指指甲上。能化水而遁,如遊魚藏形,出其不意,似鏢梭疾馳速射,穿透力驚人。


    五星飛鱗自然適合水靈族的好娃,於是洛羽便給了此刻激動萬分的好娃,也算還了他渴望有一件像樣法寶的願望。


    至於其它兩件有些破損的法寶,洛羽隻得暫時收管,待身體好些,嚐試修複後,再做分配。


    此刻,洛羽已站在油燈對麵,望著白玉石台上的水晶石像老者。


    這老者,看著閉目似打坐,嘴角微微含笑,顯得極為祥和。且麵容飽滿,胡須雕琢的整齊,加之衣著紋理清晰,卓爾不群,竟恍惚中給人一種高人風範。


    老者單手虛托向上,放於膝前,似乎其手上曾托有物品!


    見洛羽注視向雕像空空如也的手掌。


    霸波兒從旁悄聲提醒道:“公子,您的先天甲,過去就是在他手中...。”


    洛羽頓時‘哦哦’了一聲。


    而霸波兒則接著指向水晶雕像肩頭後側的碎裂處,偷笑道:“月驚輪本反嵌在他身後,被鬼老頭給掰了...”


    洛羽連連歎息咂嘴:“唉~造孽啊!”


    說著,他指著水晶雕像,與眾人,大義凜然道:“邪修宵小之輩竟然對這位老前輩如此不敬!還好我等替這位前輩出了口惡氣,也算沒白拿這些好處。像我等大好青年,恐怕這神罰大陸不多矣...”


    對這得了便宜還賣乖的不要臉行為,眾人聞之臉不紅心不跳,是讚同不已,樂笑點頭深以為然。


    可就在此時,一陣怪風竟莫名吹來,掀起塵埃漫空!


    至長明燈火,呼呼搖曳擺動。


    哼~!


    一不知從哪兒響起的老者的悶哼聲。


    眾人紛紛驚惶四顧,戒備異常。


    “小心...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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