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修路萬千,道途不一,難免異類。


    凡修陰煞之力者,素以魂魄煉鼎,采暗源中戾氣為本。


    此修極重上路丹田,必為煞氣浴染識海、至邪幽而無常。


    他們無限追求極限的強大,冉升七情六欲無限欲望,視滋生的魔念為本心,無視天道,悖逆自然。


    此道,弑殺者、極貪者、濫欲者,泯人性者...可謂比比皆是。


    若說玄門主修心覺,降欲歸自然,在以術法輔之道成的話。那魔修則是以心侍魔,樂甘驅馳、欲望無極的瘋狂異類。


    故而此修中為惡者甚廣,玄修視若洪水猛獸,統稱其為邪魔之輩。


    魔修無視天地自然,亦將玄修等視為異端偽君子,欲除之而後快。


    而,煉體士中的內修煉體一係,則被魔修視為自己人。


    因為在上古時期,煉體士還是比較多的,其中亦分內外之別。


    內修煉體者,追求極致的強大肉身力量,以此撼動天地,祈望肉身成聖。此道,以無難妖體、聖體訣等為最。


    這類內修之法與魔修追求極限的強大,有著相似之處。


    兩者不過是一個追求肉身,一個追求心魂的區別罷了。


    故而以上古巨靈族為首的強大內修煉體士,本就與玄修正道不和,因此投靠了墨靈邪族。而外修煉體士,則因為乃玄修為基,煉體不過是外在輔助之故,所以站在了對立麵,不被魔修所容。


    而魔修幾境中,最關鍵的便當是雙子境。


    因為此境不僅是承上啟下的重要境界,其內部還分初期、中期、後期、圓滿,乃至亞尊五階段。這五個小境,實力差距巨大,甚至巨大到...難以想象。


    亞尊實力堪比神影,自不用多說。


    而雙子圓滿,則相當於聖堂初期到中期不等;至於雙子後期的實力,雖然比之凝星要強些,但絕對無法比肩聖堂。


    也就是說,雙子後期與圓滿的差距,絕非一個小境的差別,而是天壤之別。


    也因此,那鬼長老才會篤定自己可以將這童淵擊殺,而不留後患!


    此刻,雪穀出口內,兩大雙子邪修,正在激戰死鬥。


    他們一個死氣森森,陰寒至極;一個煞氣狠戾,催罡執銳。


    那狀若骸骨屍將的鬼長老,正手持兩把滅魂長刺,攪動充滿死亡氣息的綠色魂火,向著童淵發起了碾軋勢的猛攻!


    而童淵獵魂槍煞氣禰衡,左突右衝之際,卻依舊無法突破而出,隻得被動殘喘防禦著。


    顯然,獵魂槍童淵,根本就不是那已邁入雙子圓滿的鬼長老對手。


    此刻,兩把魂火滅魂刺舞動綠芒‘謔謔’,自下而上猛然蕩開了獵魂槍,已刺入空門大開的童淵雙肩之內。


    鮮血飛濺兩側,‘砰’的一聲巨響!


    重傷不敵的童淵,已被隨之而來的一股煞氣殘影撞飛,狠狠地轟砸在了不願處的山壁下。


    土石飛濺,積雪滑落,將其下半身全數掩埋,顯得狼狽不堪。


    他懷抱獵魂槍杵地,咬牙踉蹌著站起,深陷的寒眸已透過亂發,死死鎖定向正躍過牛獸脊背,緩緩走來的鬼長老。


    他先前沒想到,這鬼老兒如今竟然已是雙子圓滿,自己這雙子後期的實力又如何抗衡的了?


    正因為如此,先前自己才百般欲突圍遁走。但幾次拚力嚐試後,終究徒勞無功,顯然這老兒今日是要趕盡殺絕,不留後患了。


    此刻,自己遭受重創,前有老兒虎視眈眈索魂而來,穀口又被羅生門徒們死死把守。


    難道今日,就是我童淵的死期?


    鬼長老正手持兩把魂火纏繞的滅魂刺,桀笑狂傲走來。


    他凝視著身姿佝僂的童淵,沉吟道:“童老弟,你我爭鬥百年,沒想到會有今日吧...?”


    見童淵眼神飄忽,左右而顧,鬼長老咧嘴露出野獸般的獠牙:“不用再看,沒人能救的了你,還是準備魂


    歸...永恒的黑暗吧。”


    說著,他雙手腕轉滅魂刺,便要一擊結果了這童淵。


    卻不曾想,左側遠處,忽然傳來了‘咕嚕嚕’的車輪碾軋雪地聲!


    鬼老兒、童淵幾乎同時望去。


    一個眼中驚疑不定,一個則乍現期許神光!


    但見一黑騎車架,正在兩名‘車夫’的驅趕下緩緩駛來,且越來越近。


    鬼老兒雙眼微眯,身雖然未動,眼中卻寒芒閃爍,手中滅魂刺緊握,顯然是頗為戒備警惕...。


    而那黑騎車架則在二人之間略一停頓,隻見好娃微笑看向了兩方:“路過,路過,你們繼續。”


    隨即,奔波兒便在愕然若失的童淵目光下,‘駕’的一聲輕喝後,車架又繼續行駛,欲穿行兩方而過。


    顯然,洛羽一行見這邪魔在狗咬狗,他們是不打算多管閑事了。


    鬼老兒那警惕的神色霎那化作獰笑,譏諷而視一臉死灰的童淵。


    童淵見對方眼中殺機迸現,連忙求生地衝著正要行過的車架,呼喊道:“懇請洛公子看在先前一麵之緣的份上,出手相救!童某定...。”


    顯然,這童淵是寄希望於車架內,正安坐的洛羽。


    在他揣測中,其內的洛公子,定然實力不俗。自己先前與對方一方頗為和氣的買賣,也算得有一麵之緣。


    雖然自己好像占了那麽一點兒便宜,但至少沒有因為在自己的地盤,而直接搶掠不是?


    再說,這相互買賣的事兒,你情我願,占點便宜,也實屬正常啊!


    可車架依舊不停!


    不僅如此,好娃還側身怒指童淵,喝斷其言道:“你還好意思說?敢占我便宜,活該被收拾!”


    童淵一聽,頓時尷尬。


    遂,說道:“隻要閣下能出手相救,童某願加倍補償,無所不應。”


    聞聽此言,奔波兒不屑的嘁了一聲,顯然是不再相信這童淵了。


    可就在奔波兒準備驅車一走了之時,車廂一側的窗簾,已輕起了一角。其內深邃如星空般的雙眸,正盯著鬼長老腰後那掛著的一把弧形之物!


    隨之傳來了洛羽的聲音:“慢著。”


    此聲一出,本有些灰心欲絕的童淵霎那如獲新生,麵露期許地望來。


    而鬼老兒則頓時雙某驚睜,凝視向了車架內,沉吟警告道:“哼~奉勸閣下少管閑事,免得惹火燒身。”


    洛羽的聲音再次響起:“莫怒,也莫焦。長老既為牛獸,無非利往爾。不如開個價,本公子...買了。”


    “你買?”鬼長老先是一愣,隨即譏諷而笑:“嘿~你買不起的。”


    顯然,此刻的他自然認為車內之人,是要相救童淵,來個花錢消災。但...自己又豈能答應?


    因為他清楚的知道,此刻的自己和童淵已結下死仇,若叫其平安歸去,定會引起兩門大開殺戒。


    車內的洛羽似乎沒聽明白鬼長老的意思,亦或者對方理解錯了他的意思。


    隻見他開口道:“沒明白嗎?嗬~那便換個方式,本公子欲買你,和你手下的命,出價吧?”


    鬼長老一聽,便知對方這是鐵了心要橫插一腳了。


    遂怒哼道:“不知好歹,那就.....”


    他話音未落,還未準備出手之際,但見車簾猛然打開,自內走出一位身披黑袍,隱隱煞氣升騰的女子,正是...霸波兒!


    霸波兒已居高臨下地站在車架上,不屑地斜視向後退一步,警惕萬分的鬼老兒,嬌哼道:“~放肆!我家公子令你出價,沒聽明白嗎?”


    鬼長老隻覺眼前女子,雖然煞氣稀薄顯露在外,但渾身氣勢卻淩厲非凡,似...實力不弱於自己!


    這手下都如此了,那...那車內的主人,實力又當如何?


    一時間,鬼長老有些舉棋不定了。


    顯然,對方是要他自掏腰包,且自己報價買自己的命,這


    ...簡直豈有此理!


    想到這兒,鬼長老心中已是怒恨交加,自己又何時受過這般羞辱?


    而車內安坐的洛羽,則出聲淡淡道:“嗯~想來長老在擔憂人多,價格會昂貴。也罷,本公子便幫幫你。”


    洛羽話音未落,車內竟然又瞬間竄出一人!


    其身化殘影,腳踏鬼魅蓮影,霎那便掠向了不遠處的羅生門眾邪修人群中。


    一時間,蓮影幻化分裂成二,釘刺寒芒四處索魂奪命,慘叫聲此起彼伏,驚掣穀間內外!


    顯然,這突然出手之人,正是身罩黑衣披風,神通乍現扮作雙子期分身模樣的遊盈盈。


    鬼長老見車內又出了一名女護衛,且雙子實力,正在一邊倒地屠戮自己的麾下門徒。


    他頓時陰沉似水,怒起之際,措步欲殺向正大殺四方的遊盈盈。


    但眼前忽然煞氣殘影乍現,霸波兒已死死擋在了他的身前,嫵媚笑道:“想去哪嘛?你...還沒出價呢?


    盯著這正嫵媚而笑的女子,鬼長老已感受到了對方眼中的森寒殺意。


    顯然,對方要的價位,乃是自己的命!


    如此,自己若再忍下去,豈不是坐以待斃?


    想到這兒,他抬手便是兩把滅魂刺狠戾襲來,欲來個先下手為強。


    卻不曾想,眼前笑靨如花的霸波兒,笑麵玉容微微抬起,竟露出了額頭的紅豔劍印。


    那劍印一經顯露,便浮現律動如銀芒劍影!


    離得不過三步之遙的鬼長老看得可謂真真切切,頓時大驚失色:“你是...劍!”


    話音未落,一側車廂內已傳來了洛羽的低咳聲。


    此聲隱隱夾雜威壓,如驚雷一般,直入錯愕無備的鬼長老識海內!


    霎那,鬼長老已短暫的陷入愣神。


    而就在這一愣神不到半息的功夫,霸波兒已媚笑抬手,玉指似劍,洞穿了其上路丹田!


    隨即,借收手之際,她玉手左右一轉對方那僵直的雙腕,便叫兩把滅魂刺,紛刺而下,左右貫顱而過!


    如此,雙子圓滿的鬼長老,可謂死得不能再死。


    而這一切的變化,也不過一息之間完成。


    不遠處,立於側後方的童淵,並沒有看到霸波兒那道淩厲迅捷的劍指。


    他隻覺那鬼老兒,似著了魔一般愣在原地,先是被對方一指洞穿了上丹田,隨即又自己用滅魂刺刺穿了頭顱,簡直匪夷所思!


    見這比自己還要強大的鬼老兒,都被對方這女護衛一息之下斃命,若自己先前真不管不顧的劫持對方,恐怕此刻的自己早就死得透透的了!


    此刻,童淵已敬畏地瞥了眼車內,本能地向後挪了挪了腳步。


    當此之時,遊盈盈已將穀口眾邪修屠戮一空,正拿著幾隻魂石袋歸來。


    她看也不看那正緊張尷尬而笑的童淵,便直接入了車內。


    而霸波兒則取下了鬼老兒腰後,那等邊弧形的未知器物,好奇地瞅了瞅,打量道:“這是何物嘛?樣子怪怪的...公子為何要此物?”


    說著,她便轉身進了車內。


    此刻聞得對方之言的童淵已然猜出,人家壓根就不是為了救他,而是衝著那鬼老兒腰後的不明之物而去。


    見此,他緊張地來到了車廂外,對其內行禮感激道:“多謝洛公子與諸位相救,童某先前有眼不識泰山,牛獸自當奉還。”


    耿耿於懷的好娃,見了對方也算得懂事,便說道:“這還差不多。”


    可洛羽卻阻止道:“牛獸已賣與你,自然沒有收回的道理,童長老不必在意。”


    童淵頓時心中暗喜,正要假模假樣的推拒一番。


    可好娃聞之,卻錯愕大急:“什麽!牛獸就這麽不要了?豈不便宜了這家夥?”


    可洛羽卻毋庸置疑的催促道:“走吧。”


    說著,他們丟下了一臉慶幸暗喜的童淵,向著穀外奔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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