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魔...”


    “殺啊~!”


    在漫天飛雨穿梭下,數千九州衛已開始了衝鋒。


    金鼓震天響,喝聲如雷滾。


    那隻屬於水靈族的悲壯戰歌聲,竟再一次傳響於千山上空,震人心神。


    「...烽煙起兮,浪淘沙;兒郎穿銀甲,配晶章。烽煙起兮,魔遮山,兒郎南山下,衛我河山......河山...何殤?父死兒上,枕戈氈,兒郎聞鼓喝南山。天蒼蒼、水茫茫,何問子孫還北山?」


    曾今的百戰英烈九州衛,已向著橫尾山發起了山呼海嘯般的衝鋒。


    身後數千山海衛,更是每進三步便向前拋射飛雨,且有序遞進,不斷壓製著半山腰以上的夜遊衛。


    反觀夜遊衛雖人數眾多,卻顯得如同亂軍一般,沒有半點的井然有序。他們正各自為戰,僅憑一股陰狠嗜血之氣與百戰英烈的九州衛肉搏戮戰。


    如此表現,倒是讓洛羽等人暗舒了口氣。


    夜遊衛乃墨靈邪族中,專司千山域海戰事的衛隊,且授青燈夜魔統領。而青燈夜魔之前本是水靈族人,深通山海衛戰陣之法,可謂知己知彼。


    故而多少歲月以來,在青燈夜魔的率領下,夜遊衛可謂一改過去的亂不成軍,變得異常有序,且嗜血強大。


    而如今青燈夜魔,或者說是清燈前輩,已隕落於首山上空的虛空之中。群龍無首的夜遊衛此刻顯露亂象,反倒讓眾人放心許多。


    如此,橫尾山破之不難。


    果然,在小半個時辰的戮戰中,九州衛在付出極小的傷亡後,已憑借著修士的身份,即將攻至狹長的山巔。而山海衛亦跟進在後,不斷點射著亡命抵抗的夜遊衛。


    眾多飛艘已停靠在了橫尾山北側山腳下。


    小洛雲見山巔將被攻破,已一拳敲在了飛艘船舷上,激動道:“好樣的!夜遊衛果然不堪一擊。”


    小凡詢問地看向了洛羽:“公子,我們要上去嗎?”


    玉障在吩咐完留守的百名山海衛,負責看守飛艘後,已來到了眾人旁,招呼道:“走吧,登山。”


    可就在眾人下了飛艘,剛剛踏足山腳下的濕淋地麵時。


    忽然!


    轟隆~


    狹長的山巔上竟陸續傳來了爆裂之音!


    那靠近山巔處,不少九州衛修士,已哀嚎著被破土而出的一根根煞氣巨刺,紛紛挑戮於空,甚至當場斃命。


    那橫陳於山巔前的無盡巨刺,漆黑如墨,通透煞氣纏繞,其上更是凸顯而出無數細小尖刺。且死氣濃鬱,竟能亂人心神,如被百刃戮魂。


    不少九州衛,就在這猝不及防下,被魂刺所懾,不及躲避,紛紛殞命。


    一時間,山巔前已是煞氣刺牆林立,鮮血飛濺,哀嚎聲連天。


    更恐怖的是,這濃烈的煞氣已連接成猙獰麵孔密布的氣牆壁壘,即便九州衛中修為高深者躍入,亦被噬魂而亡,無一幸免!


    見此,對邪魔所修有些了解的玉障,已震驚失色:“死氣壁壘!難道山巔有邪魔強者坐鎮?”


    果然,眾人隻見得那死氣刺壘之後,隱約可見數道身披黑色鬥篷的身影,正在不斷催動煞氣魂力...


    洛羽驚疑的問道:“什麽是死氣壁壘?”


    玉障凝重沉吟:“死氣壁壘是邪修中及其陰毒,且至虛至幻,攻守兼備的一種邪術,有些類似於陣道結界。唯有魔修至雙子境者,方可化分身而施展......”


    聽玉障一一道來,眾人為之暗驚。


    原來魔修主要分,煉魂、化神、雙子、聖相四大境。而前三境則相當於正道玄修的煉氣、無垢與凝星。至於聖相境卻大不相同,與前三境有著天壤之別。


    因為聖相之境極為恐怖,內分四境,曰之荒靈、怒煞、哀魂、無相,皆有各自的魔影。這四境中前三者沒有先後之分,都堪比空冥太一,甚至還要更強。


    據說有的魔影不僅能抵抗領域,還能將強大的太一領域禁錮!


    那青燈夜魔便是其中的聖相.哀魂之境,若不是其身在千山域海中,受空間禁製所限,估計就是有千八百個青雲翹楚,都不是其對手。


    而聖相.無相之境,就極為恐怖了,擁有不滅聖魔影。據說當年的墨靈聖主,就是堪比此境,所以當時四方大能合力,都不能將其徹底誅殺,隻能無奈地將其鎮壓在白帝城下。


    當然,此間玉障所言的雙子境,並不在聖相之列。


    聽到這兒,洛雲已是不以為然:“嘁~,嚇小爺一跳,既然不是聖相邪修,還怕個鳥?幹就是。”


    玉障則依舊凝重:“雙子境雖不如聖相多矣,卻要強於凝星一些,不容小視。”


    說著,他為眾人解釋道:“此境邪修,陰神與陽神已完全分裂,出現如同黑白兩個虛實身體。而這虛實兩種身體,乃是極端矛盾的人格分化所成,也許前一秒陰麵要殺你,後一秒陽麵便要放了你!甚至兩個身體還會因此爭執互相攻殺、吞噬!


    但這種情況大多是在雙子初期不穩定時,才會出現。至中後期,幾乎不會出現。而陽神一旦被其完全煉化吞噬,則成就恐怖的聖相境。


    雙子修士隻要進入中後期,便可來回自如地切換虛實身體,其速堪比聖堂強者瞬移。且可凝聚陰神,施展死氣壁壘。


    此壁壘一出,可吞噬來犯者陽神氣血,魂刺可攝魂至幻,破肉身,邪惡至極!”


    說著,他看向了那可遮蔽山巔的漆黑壁壘,沉吟道:“觀此壁壘死氣之濃烈,應該是不少於四位雙子後期邪修合力施展所致。且對人心神影響甚大,非九州衛可以攻破!”


    洛羽仰視遠望,他目力最好,已穿破死氣壁壘,隱隱捕捉到,果然有四位割據一方的魔修。


    見此,他在思量片刻後,決定道:“我去破此壁壘。”


    “不可!”玉障連忙阻止:“你實力在我等之中最強,當以居胥山為重。我去!”


    說罷他便要前去。


    可洛羽一把便將其拉住,微笑道:“無妨,破此壁壘,無需靈力。我有龍威護體,足以抵抗應對。”


    說罷,他已召出了龍脊長槍,丟下眾人向山巔衝去。


    ...


    神賜大陸,誅仙門外。


    海峽口內,無數的水靈族人,正扶老攜幼一個個穿過巨大的誅仙門,來到了他們夢中的仙國。


    他們正在煙雨閣的安排下,向著飛瀑一側安頓集結。


    水靈族人天生對水有著無與倫比的親和力,即便他們踏足水麵,亦能如履平地。


    望著峭壁上雲集的近萬山海修士,打量著這陌生卻又絢美的世界,不少水靈族人都留下了激動的淚水。


    甚至有的小家夥,還歡呼地跳入淚孤海水中,在水下如遊魚般任意遨遊,洗盡滿身陰霾。


    峭壁之上,眾修士見得這些水靈族人大多老弱,且還數以萬計絡繹不絕地從誅仙門走出。


    他們此刻的心中反倒越發凝重,尤其是在看到那虛幻星圖上的孤獨星辰時,他們甚至心生決死之誌!


    因為,在他們看來,水靈族在此等情況下,舉族離開千山域海,無疑不是在說明千山域海覆滅在即。


    而這誅仙門外的他們,將成為山海的最後一道防線!


    事實的發展也似乎正如他們所料一般,那誅仙門內,竟走出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竟然是曇花公子!”


    “魏曇花怎會...難道千山域海真的...完了?”


    “看!那不是烈影少主,龍丘飛皇嗎?怎在擔架上?”


    “看來千山域海,青雲翹楚...也敗了!”


    峭壁之上,眾修已是大驚失色,驚論紛紛。


    而來人正是青雲翹楚——曇花公子魏無傷和正躺在擔架上昏迷不醒的龍丘飛皇。


    此刻的魏無傷滿眼疲憊,鬢角生白發,配合他那慘白毫無血色的滄桑麵容,和染血的絲竹長衫。任誰都能看出,這位一直風流倜儻的曇花公子,已身負重傷,虛弱至極。


    他雙目無神地看了看四周,隨即側首仰望向了五行宗所在的方向。


    待目光掃過一個個驚訝且熟悉的麵孔時,最終定格在了那紅衣倩影上。


    如今的茹芊兒已換回了過去裝扮,一襲紅衣如待嫁佳人,將她那高挑婀娜的身姿勾勒得愈加豐盈。


    四目相對之際,魏無傷那手中提溜的酒葫蘆隨之滑落,竟慘然一笑。


    似乎這一笑已經抽走了他所有的力氣,無力地跌落向海麵。


    “無傷!”茹芊兒頓時大驚。


    她連忙禦劍飛身而下,將其攬坐在誅仙門旁,轉身便要禦劍離去。


    與此同時,虹橋上,亦響起了清泗泗與三兒的驚呼聲。


    “父親!”


    “公子?”


    茹芊兒心中莫名一驚,那禦劍身影,已定在了虹橋旁的半空。


    她暮然回首,驚疑地望向了虹光上的披甲女子和小少年。


    可就這麽一回頭之際,清泗泗已麵露驚駭:“山主?你...!”


    那三兒更是在一怔之後,竟麵露狂喜,不顧一切地躍上了茹芊兒所踏的流光劍影上。隨即他跪坐於巨大的劍影上,一把便抓住了驚疑失色的茹芊兒手臂,盈淚呼喚著:“娘~是你嗎?三兒好想你...”


    望著眼前喜淚交加的小少年,那秀氣的稚嫩麵容,竟與自己生得七分相似!


    茹芊兒驚怔地看了看小少年,又看向了幽幽醒轉的魏無傷,柳眉隨之深凝。


    而醒來的魏無傷則對著茹芊兒慘然一笑,毫無保留的傳音道出...。


    待一切因因果果盡述後,魏無傷終是身心俱疲,靠著愣在原地的茹芊兒沉沉的昏睡過去。


    幻天宮眾人已將重傷的龍丘飛皇帶走,白戀星則踏雲在旁,來到了茹芊兒身旁。


    她曾去過千山域海,對魏無傷和清瑤的事有所了解。


    見茹芊兒左右躊躇不定,她依偎於身旁,在悄聲耳語幾句後,便微笑寬慰道:“他雖然總是風流於前,然世人卻不知,曇花最是長情。既得深情,又何糾過往?”


    說罷,白戀星已飄然如仙而去。


    茹芊兒就這麽靜靜地沉默著,直到感覺右手忽然一鬆,她愣愣地望向了眼前的滿臉疑惑掙紮的小少年。


    三兒疑惑地看向眼前像極了自己母親的女子,怯聲聲的問道:“您...您是娘親嗎?”


    “我...?”望著盈淚的三兒,茹芊兒終是伸出了手臂,將其散亂的如水發絲理順,微笑且溫柔:“嘿~三兒到家了,我...就是你的娘親。”


    三兒遲疑地看了眼昏迷在對方懷中的父親,在思量片刻後,他終是露出了一抹純真的笑容,用力點頭。


    可在他轉頭看向周遭陌生的環境時,其純淨的雙眸中,一滴晶瑩的淚水已悄然劃落。


    片刻,茹芊兒召來了有些緊張的清泗泗,問道:“清泗泗?”


    清泗泗不是年幼思母情切的三兒,自然知道眼前女子並非自家山主,於是默默點頭。


    茹芊兒眼神先示意地看了眼正四處好奇張望的三兒,隨後對清泗泗輕聲叮嚀:“你可以喚我一聲姐姐,亦或者...山主,可好?”


    清泗泗一怔,頓時領會其意,心中感激點頭。


    她自然看得出來,眼前像極了清瑤姐的女子,八成是魏公子在這仙國的道侶。可這女子不僅沒有生氣介懷...,且還如此愛憐三兒!


    如此心胸,真是一位令人敬佩的奇女子。


    “娘親,我們去哪?”


    三兒的詢問聲傳來。


    “一起、回家。”


    ...


    不久後,煙雨閣妙水柔執事,已宣布了千山域海事。


    水靈族因得天機道子去除詛咒,所以才能離開千山域海。自此之後,將定居於神賜大陸淚孤海域上的島嶼中。


    而千山域海的局勢,也並非眾修所猜想的那樣叫人絕望。


    中樞已決定,集九州、山海兩衛,由天機道子洛羽率眾,乘飛艘反攻居胥山,行封魔居胥壯舉。


    此言一出,眾修本有些狐疑,還當是煙雨閣安定人心之舉。


    卻不曾想,不到兩個時辰,那誅仙門前的星圖,竟然陸續被點亮。唯有最後一顆星辰,暗淡無光。


    顯然,天機道子正率眾,攻那最後一座橫尾山。


    他們聽說了,隻要跨過橫尾山,穿過百裏陰煞死水之地,便是魔窟居胥山。


    一時間,眾修,乃至水靈族人,都緊張地注視著那星圖上的最後一顆星辰。


    海浪雖‘嘩嘩’作響,但誅仙門前,卻顯得異常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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