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仙門外。


    自青雲翹楚進入千山域海,已一日有餘。


    然...至此時,那誅仙門上的巨大星圖,依舊還是閃耀著五顆璀璨的星辰。此無疑是在告訴眾人,青雲翹楚雖然進入千山域海一日有餘,但局勢似乎並沒有發生變化!


    見此,眾修心中難免疑惑擔憂,已是議論紛紛。


    “天機道子與青雲翹楚已進入多時,為何還是五星?”


    “難道連青雲翹楚都無法扭轉乾坤?”


    “你們說天機道子他們會不會有危險?”


    五行宗所在處,弟子們亦神色各異,正在竊竊私語。


    隻見吾靈雪正盯著誅仙門,擔憂道:“不知...大師兄和宗主會不會有危險?”


    其兄長吾靈風則寬慰道:“小妹寬心,大師兄修為了得,又曾去過千山域海,定能逢凶化吉,就更別說宗主天縱奇才了。”


    朱九界則在一旁喪氣地喋喋不休:“都一日了,也沒見形勢好轉,以老朱我看啊,這沒變化,很可能是邪魔勢大,宗主和大師兄他們也隻能被動防守,就怕凶多吉少哦...。”


    說著,他歎息道:“哎~青雲榜簡直是塊索命的烙鐵,咱宗主別天機道子位還沒坐熱火,就來個戰死沙場,嗝屁了!到時......”


    朱九界這話音未落,眼前已猛然衝來一道挺拔的健姿身影,正手持拂塵凝化長劍,作勢欲刺,厲喝道:“安敢咒我師尊!”


    眾人定睛一看,原來是洛羽的真傳弟子,許恒軒!


    他們都知道,這許恒軒向來剛直重義,在劍宗中威望極高,且最敬宗主,簡直視若神明。


    顯然...朱九界這玩笑是開大了,惹惱了身為[]洛羽弟子的許恒軒。


    此刻,許恒軒已是凝眉怒容,渾身殺氣淩厲異常,那拂塵劍已橫逼在大驚失色的朱九界麵門前,低吟道:“姓朱的,可敢..決死?”


    朱九界盯著眼前的寒芒鋒刃,麵對修為還不如自己的小輩許恒軒那一雙冰冷的眸子,恍惚間,自己仿佛身處千軍萬馬廝殺的戰場中一般,竟心生畏懼冷汗直下。


    不少劍宗弟子,亦是麵色不善,紛紛手按腰後劍柄!


    忽然,一隻有力的手掌已按在了許恒軒握劍的手上。


    “師兄不可!”


    來人正是書方儀。


    隻見書方儀勸說道:“師兄,不可對朱師叔無禮,師叔也是擔憂老師。”


    朱九界這才想到,自己可不是師叔嗎?為何要怕這虎小子!可一想到對方是宗主的真傳弟子,這心中又遲疑了起來。


    想到這,他尬笑眯起了眼:“正是正是,許師侄莫要誤會...”


    而就在此時,天樞大長老已來到近前,瞪目喝斥許恒軒道:“胡鬧!還不將劍收了?”


    許恒軒盯著朱九界,在凝視片刻後,他哼聲抖開了書方儀的手掌,遂收劍在側。


    眾劍宗弟子亦緩緩鬆開劍柄。


    天樞大長老先看了眼隱含不快的眾丹宗弟子,不悅地看向許恒軒:“可知門規?”


    許恒軒沉聲,坦蕩而言:“弟子知曉,劍向宗人者,輕則鎖雲海思過十載,重則廢去修為逐出師門!”


    見天樞大長老眉頭凝動,似要開口。


    正抱著小白狐的書方儀,則腦筋急轉,連忙搶先行禮道:“大長老!許師兄護師心切,正如朱師叔一般,所言雖對老師不敬,卻也是擔憂老師與無傷師叔安危之故,皆無心之失。”


    眾劍宗弟子一聽,亦紛紛求情雲雲。


    反觀丹宗弟子,雖先前多有不悅之色,但在聽得書方儀之言後,臉色緩和了許多。


    其實劍宗一直以來都以五行正朔自居,與本是仙靈宗的丹宗私下難免口角摩擦,甚至暗中較勁。


    這在五行宗中已漸露端倪,洛羽也曾與兩山老祖長老們討論過此時,隻是正逢青雲榜開啟,便不得不暫時擱置了。


    很顯然許恒軒先前之舉,以下犯上了,若按宗門之規,那是要重罰的。


    可在劍宗弟子眼中,分明是丹宗的朱九界出言不遜在前,詛咒宗主在後。許師兄拔劍相向有何不可?


    而在丹宗弟子卻不這麽認為,在他們眼中,許恒軒這是占著自己是宗主弟子的身份,不將他們丹宗之刃放在眼中。


    可經過書方儀這麽一說,他們又覺得這說的也沒錯,誰叫你朱九界口無遮攔胡言亂語?宗主是能亂說的嗎?還死不死的...這不是自己找死嗎?


    人家許恒軒身為宗主真傳弟子,有人咒自家師尊,能不砍你嗎?


    此刻,天樞大長老那看待書方儀的目光中,竟流露讚許之色。


    而書方儀正一邊本能地撫摸著懷中的小白狐,一邊將眾人神色收入眼中,隨即暗鬆了口氣。


    書方儀的細微舉動,自然逃不出天樞長老的法眼。


    顯然在大長老的心中,書方儀先前一番話,可謂暗合左右權衡之道,運用得恰到好處。不僅消去了丹宗弟子的不滿,同時還將此事大事化小,可謂一舉兩得。


    小小年紀,竟有如此心智權術,難怪宗主對其格外看重,此子日後定不可限量。


    想到這兒,天樞大長老也不將此事定性,反倒有意無意地看向了不遠處一隻保持沉默的吾帝背影。


    果然,吾帝也不回頭,隻和睦的笑聲傳來:“~書兒說得也不錯,一個口無遮攔,無心之失;一個奉義護師,心切失過,不必深糾。然宗規亦不可廢,就暫且罰你二人麵壁思過,至宗主凱旋後再親自定奪吧。爾等需謹記,劍、丹本一家,皆五行。”


    眾人聞之紛紛呼出了一口氣,同時紛紛應諾行禮。


    同時他們也看出了,吾帝老祖這是兩不得罪,還順便將皮球踢給了正在奮戰千山的宗主!關鍵是,等宗主凱旋時,都不知猴年馬月,哪還記得這些小事?


    顯然老祖這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而許恒軒和朱九界則在謝罪後,來到了如今還被壓在山壁石堆下的苦逼魏無憂左右,默默盤膝麵壁。


    魏無憂這被壓了整整一日,眾弟子知他被老祖懲罰,豈敢搭理?是一個個躲得遠遠的,深怕引火燒身。


    這不...無聊的某位冒牌大聖都快被活活憋壞了。


    見一下子來了兩個人陪自己,他頓時歡喜地看向了垂頭喪氣的朱九界,大笑道:“老朱啊,還是你最忠心!竟然敢用咒宗主的方法,受罰來陪本大聖。”


    朱九界雖苦著個臉,但那見梯就上的性格卻沒變,他順手便拍了個響亮的馬屁:“看您說得?老朱我就是死,也要跟著大聖不是!”


    一旁端坐麵壁的許恒軒,則沒好氣的啐了一聲:“呸~馬屁精!”


    朱九界頓時作勢哼了一聲,氣不過地看向了魏無憂,嘟囔著告狀道:“二師兄,你看看,你看看!這許小子也太目無尊長了,我這好歹也是師叔吧?師叔不和他這晚輩計較,他到好...”


    可還不等他說完,魏無憂就搖頭帶起一陣塵土飛揚,道:“誒~休得胡說!什麽叫目無尊長?他許小子能冒死來陪本大聖,這還叫目無尊長?”


    “額...說得對!”朱九界心中無語,暗道‘二師兄你瞎嗎?沒看出來我們和你一樣,是被迫的嗎?’


    心中雖然這麽想,但朱九界嘴上卻嘖嘖驚歎道:“嘖嘖...大聖果然火眼金睛啊!一眼便看出了我二人對您的崇敬之心。”


    此刻,魏無憂已經滿意地轉頭,先是噘嘴吹開散落的發絲,隨即咧嘴笑看向了許恒軒:“喂?許小子,你夠仗義啊,比小凡姐可靠譜多了。”


    聽得魏大聖言及小凡,許恒軒奇怪道:“小凡師叔怎麽了?”


    一提小凡,魏無憂頓時來了勁,是歎息搖頭道:“你不知呀~她可變態了!在鑒雲島時,本大聖不過丟了她幾顆白石子,她就差點要了我的命啊!還有那各種陰損的招式,什麽仙子坐蓮......哎~總之難以啟齒啊!真不知是哪個祖宗十八代缺德冒煙的家夥教的,也太tm毒了!等本大聖逃出生天後,定要滿宗門罵個遍,非將這損人找出來,不刨了這孫子祖墳,難解我心頭之恨!哼~”


    一旁朱九界見機,是連忙幫著造勢,搖旗呐喊。


    許恒軒聽著聽著,便默默地轉頭看向了崖壁,悄聲提醒道:“師叔您還是少說兩句吧?小心...”


    魏無憂是毫無顧忌,叫囂不斷:“小心個屁,本大聖非刨了那王八蛋的祖墳!”


    見此,許恒軒無力的歎息了一聲:“我終於明白,師叔您為什麽被壓在這了。”


    “誒?你知道?為什麽?”魏無憂好奇道:“難道不是老祖嫉妒本大聖自稱大聖,蓋過了他的風頭?”


    許恒軒默默搖頭,一臉不忍的提醒道:“無憂師叔,其實小凡師叔的招式,是...是無傷師叔教的。恒軒若沒記錯,無憂師叔應該和無傷師叔同宗吧?”


    說完,他就來了個閉目麵壁,沉默不語。


    “這...”魏無憂一霎懵逼當場。


    而就在此時,前方傳來了魏鼎言的異樣呼喚聲:“魏大聖?”


    “啊!在在....”魏無憂麵露驚慌。


    “為保先祖陵寢,你還是在這兒一直待著吧,說不得五百年後...還真有有緣人來渡你這潑猴。”


    魏鼎言此話一出,眾弟子紛紛忍俊不禁的竊笑。


    一霎魏無憂怔住了,不久後崖壁處傳來了悲涼的嚎嚎聲。


    “完了...永無天日也。”


    ...


    而就在魏無憂揚言要刨自家祖墳,隨之大夢初醒後不久。


    誅仙門前,忽然爆發出了如雷般的歡騰之聲。


    隻見那巨大的星圖之上,已從五星,點亮至七星!


    也就是說,千山域海的敵我局勢,已發生了逆轉。青雲翹楚們定已是在此時,率領山海衛開始了反攻邪魔,收複失去的山河。


    見第六、第七星幾乎同時亮起,拱衛在第五星前方左右。


    立在龍艘高台上的清九仙,那一直緊繃的心弦終於放鬆了。


    隨之,慢慢顯露笑顏,撫須道:“我族保全矣。”


    身旁妙水柔執事,亦微笑展顏:“看來中樞終究還是選擇了反攻,希望能一路勢如破竹,直搗魔居胥。”


    “一定。”清老顯得無比堅定。


    妙水柔則好奇的看來,顯得心情極好:“清老何以如此篤定?”


    清九仙則笑道:“十萬載歲月,青雲翹楚無數,也才出了當今這麽一位道子。有天機道子坐鎮,料那邪眾定將飛灰湮滅。”


    妙水柔點頭,遂喃喃而望誅仙門:“閣老先前傳訊,待時機一到,煙雨九州衛當乘艘......,屆時還得勞煩清老辛苦走一遭才是。”


    清九仙聞之,肅容點頭。


    而就在此時,那第六第七星辰外,竟然又先後亮起了三顆星辰!


    “又亮了!”


    “這麽快!”


    十顆璀璨星辰耀射誅仙門,誅仙門外峭壁之上,已是歡呼雷動,如山呼海嘯。


    ...


    一個時辰後,千山域海首山中樞大殿內。


    中樞結界那巨大的光柱,正自陣基處衝入陰雲漩渦中,陣紋環繞,上下律動,嗡鳴聲陣陣,。


    其下三位尊者依舊盤坐,正引氣加持著結界。


    而陣基下方,則有一滿臉厭煩的毛頭小子,四仰八叉地躺到在地,正在那對空伸手不耐煩地研習著陣道。


    很顯然,這小家夥正是被洛羽和小凡‘無情拋棄’的小洛雲。


    確切的說,此刻應該叫他...子桑洛雲。


    子桑洛雲不愧為三眼卷雲鼠返祖之體,這習練陣道隻一日光景,竟已至陣道二階,可謂神速!


    此刻,黃老正和子桑牧雪,並排立於一側星圖前,仔細觀察著。


    望著星圖上,那數十顆璀璨的星辰,子桑牧雪微笑道:“千山域海大小千餘山,其中共計有三百六十數陣眼,以如今我山海衛之進度。再有兩日,定可全數收複,逼至居胥山下。”


    黃老則神色有些擔憂道:“這也是我所擔心的啊!據傳訊所知,至此時邪眾中像樣點的魔首,一個都未出現。而那夜遊衛之主夜魔,時至今日也未曾現身,也不知是何居心?”


    子桑牧雪聞之沉思道:“區區諸魔首縱使前來,也將受千山域海空間束縛,量也難抵青雲翹楚鋒芒。隻是這夜魔青燈,自上次被您老重創之後,就銷聲匿跡了。”


    隨即,她試言猜測:“難道夜魔青燈早已...殞命?”


    黃老目光看來,眉頭微微一凝,隨即含笑搖頭:“不然,老朽雖於數十年前,乘結界恢複之際,出手將其肉身抹殺,但其魔魂依舊殘存,定不會就此隕滅。恐怕...或許真如道子猜測一般,墨靈邪族是在等待時間...”


    “時間?”子桑牧雪隨之帶笑:“我們也需要。”


    黃老聞之,開懷:“正是。若真有變故,就按道子之計行事,此役無論如何,務必將邪眾一舉誅滅在千山域海!”


    子桑牧雪隨之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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