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蛇九變~”


    此刻,台上已如極夜降臨般劍氣縱橫。


    洛羽一聲斷喝,頃刻銀芒劍龍乍現!頓時吸引了魏無傷、玉障等人的目光,就連遠處盤坐調息的珈男聖女,都微微睜開了冷豔的雙眸。


    龍蛇九變之威名,眾人自然早已如雷貫耳。


    如今洛羽一經施展而出,可謂龍嘯九天,催劍銀龍穿梭於前,勢不可擋。


    但木閆邪的萬瀣神通,又豈是尋常可比?


    霎那間,青雲台上數以千計的烏光劍氣正與銀龍劍芒交織成玄、銀劍網。其絞殺割戮之勢,似天昏地暗,日月無光。淩厲的劍氣穿梭縱橫,碰撞、奔馳、烈變聲,叫人聞之蕩氣回腸,且又驚心動魄。


    在這劍氣編織,視覺不清的極夜空間內,似乎正有一條銀色的蛟龍,翻騰怒鳴,驚掣四方。


    顯然此刻身在台上的二人,雖然殘影不明,叫人雙目難以捕捉。但從這劍氣縱橫四溢的態勢上來看,二人顯然正在爭鋒相對,不斷交鋒。


    台上相持不下已過數息,卻仍舊未能分出勝負。


    魏無傷終是感歎道:“當初木閆邪萬瀣神通,我等之中也唯有雲劍南可破,其餘者皆撐不過三息呀!”


    玉障則輕哼而笑:“~若以閣下之意,豈不是貴宗主會敗?”


    魏無傷也不看身旁的玉障,隻搖著百花折扇,帶起陣陣醉人花香,微笑不語。


    而就在此時,場中那萬瀣神通籠罩的劍氣極夜空間,竟瞬間崩散。無量劍氣正狂亂的激蕩在猛然大亮的護台結界之上,爆發出金鐵崩裂的刺耳驚鳴!


    隨即一道衣衫破損,鮮血淋漓的青衣殘影已連退三步,‘鐺~’的一聲杵劍在地,佝僂著止步在了青雲台一側。


    而對麵那蓑衣身影,正轉動手中森寒黑刀,緩緩入鞘。


    可就在其收劍入鞘聲方落,其鬥笠前沿,便是一聲清脆的裂響!


    啪嗒~


    隨即,一塊整齊的鬥笠碎片,墜落於地,瞬間碎作數塊,且整齊如刀切!


    而那鬥笠破裂處,則顯露而出其額前一塊暗紅的胎記!


    木閆邪雖然微微皺了皺眉頭,但卻依舊孤傲挺立,凝視著洛羽:“在我萬瀣之下,能撐過九息的...你是第一個。”


    顯然,在剛才的交鋒之中,洛羽不敵木閆邪,且遭受重創。而他給對方造成的傷害,也隻限於那鬥笠一角!


    兩者差距,已一目了然。


    可洛羽卻抹去了嘴角的絲絲血跡,在呼了口鬱氣後,他竟笑道:“嗬~男人嘛,第一次總會有些時短,不過下一次,一定可以更久,不是嗎?”


    “噗嗤~妙!”台下魏無傷一聽頓時蕩笑開來,是深以為然地拍手叫絕:“大道萬千,殊途同歸,有理、有理啊!”


    一旁玉障則嗤之以鼻,悶哼了一聲。


    此刻木閆邪的右手,已再一次按在了黑刀劍柄上,他身形下壓成弓,殺機並現沉吟著:“不會有下次了。”


    顯然,他是準備給洛羽最後一擊,打算擊殺對方於當場。


    說罷,他已經毫無保留的催動淩厲劍氣,抽劍蕩空,低沉而喝:“萬瀣...凝一!”


    霎那間,在劍氣殘影籠罩之下,極夜天降。可奇怪的是,隻一霎那這無盡劍氣殘影交織的極夜,竟然瞬間凝聚於木閆邪那手中森芒的黑刀之鋒刃上!


    隨即在其力斬之下,一道似能摧山斷海的巨大劍氣殘影,已裹挾著無比淩厲的殺意,向著洛羽當頭斬下。


    其威似能分裂周遭空間,其勢似可開天辟地!


    望著身前頭頂上方,驟然力劈而下的巨劍殘影,洛羽身處刀俎之下已長發激蕩,破損的衣擺更是咧咧作響。對方劍影未至,淩厲的劍氣浪潮卻吹得自己麵頰生疼欲裂!


    “這是...?”台下本還在蕩笑的魏無傷,頓時笑容崩塌了。


    顯然這木閆邪的萬瀣神通已至巔峰化境,更是演變而生終極神通,其劍道可謂化繁為一,其威力定然遠勝從前不知多少倍!


    身旁玉障則含笑道:“看來...木閆邪是要取貴宗主性命啊。”


    魏無傷聞之色變。


    他知道玉障所言並非不可能,畢竟秋水宗與自己五行宗仇怨已深,木閆邪身為秋水宗宗主的真傳大弟子,借此機會欲斬殺洛羽正在情理之中。


    何況如今看來,木閆邪似乎正有此意。


    而與此同時,身處劍影籠罩下的洛羽,自然早就感受到了木閆邪殺心已起。


    麵對這更勝先前數倍,籠罩整個青雲台,勢能摧山斷海的萬瀣凝一神通,自己已無法躲避,隻得全力接下。


    當此危急之時,他不僅沒有絲毫畏懼,反倒戰意自心而生!其丹田內那一虛一實兩道劍丹更是極速旋轉,源源不斷的靈力頃刻間便已化作劍氣四溢而出。


    台下魏無傷見之頓時神色一肅,心弦驟然繃起,顯然洛羽這是要硬碰硬了。


    隻見台上的洛羽已懸劍於胸前,劍意四射奔馳斷喝:“禦劍成罡,流光劍意!”


    話音未落,那問天劍竟隨之星羅紋絢爛律動,一霎便裹挾周遭銀芒劍罡化作九十九道四尺衝天劍光。在洛羽聲落之際,催動之下,竟逆天而上,力撼木閆邪那千刃凝一的巨劍殘影。


    九十九道四尺銀芒劍光流影,在洛羽全力催動下,雖然看似前仆後繼,銳意直上,但麵對半空巨劍殘影,卻顯得無比渺小。一經觸及,便瞬間被斬破崩碎於長空。


    可洛羽卻依舊咬牙,不管不顧地逆進而前。


    此刻的魏無傷再也沒有了半點翩翩公子的灑脫模樣,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且心中著實不解。


    身旁的玉障亦凝眉,似有困惑。


    因為,他們都知洛羽這劍意流光神通,雖然看似威不可當,但比那幾近化境的龍蛇九變卻還要稍遜半分。


    可洛羽卻不用龍蛇九變,反而用了這劍意流光神通!如此,麵對木閆邪更勝從前的萬瀣凝一神通,豈非不智?


    但...很顯然,以他們對洛羽的了解,其並非不明此理之人。


    可事實卻是,洛羽就這麽做了,且大有一往無前視死如歸之意!


    此刻的木閆邪正手握黑刀,催靈力劈而下,勢要蕩盡一切劍光阻礙,將洛羽斬殺當下。


    見洛羽以己之短,妄圖硬抗自己所長,且還不知死活地想要逆劍氣罡風而行。


    他頓時便厲喝道:“縱使汝劍光凝化再多,也是徒勞!吾於星海亂流之中悟此神通,今日便以汝血...試劍!”


    說著,木閆邪已再次力斬壓下。


    砰...砰...


    如實質般的銀芒劍光崩碎聲,正在青雲台上不斷響起,且越發急促頻繁。


    自己身前的九十九道四尺銀芒劍光,已在巨劍殘影下崩潰得十不存一。


    顯然,隻待一息之後,這勢可斷海的巨劍殘影,便可斬碎自己所剩無幾的劍光,劃過短短數尺的距離,將自己斬殺當場。


    可就在眾人以為洛羽岌岌可危,同時九十九道劍光也徹底崩碎一空,破散漫天之際。


    洛羽卻忽然奇怪地合上了雙目,猶如閉目待死一般!


    “這...?”魏無傷愕然了!


    一旁玉障則眉頭緊鎖如川,忽然他似發現了什麽,震驚道:“劍印...?”


    魏無傷驚訝望去,果然隻見此刻的洛羽那鬼麵額前,竟然憑空浮現一道三寸玄白相間的熒光劍印!


    魏無傷與洛羽之間關係甚密,自然知道許多...。


    見此,他這才驚醒道:“這是...心境劍印!”


    不等其話音落下,台上巨劍殘影已銳不可當地劈砍在了洛羽天靈之上...一寸之地外!


    罡風呼嘯催人麵,長發激蕩左右開,洛羽身處鋒芒之下卻不動如山。


    而詭異的是,那巨劍殘影竟然就這麽懸停住了,雖然它依舊淩厲裂變肆掠周遭空間,還在毫厘般地艱難而下,但卻像被一堵無形的壁壘阻隔了一樣,顯得異常艱難。


    此刻,閉目的洛羽額前劍印已閃爍律動,周身衣衫咧咧作響,渾身劍意銳氣正在極速攀登。隨之那巨劍殘影竟然不進反退,正在慢慢向後上移!


    任憑木閆邪如何持劍力壓,都無法左右其勢。


    三息之後,便於緩緩抬起的巨劍殘影下,顯露而出一道問天劍狀的九寸小劍透明光影!


    如此一大一小的劍影,極其突兀的畫麵,不僅是魏無傷等驚疑不定,就是催動神通的木閆邪都心驚不已!


    不知為何?此刻木閆邪的心中忽然有了一種異樣的感覺,隻覺那看似不起眼的小劍,似乎凝結了萬千劍意,如劍之尊,如劍之心,如劍之靈.....可以左右萬物,凝變成劍,甚至自己這斬出的巨劍殘影,都有些不受控製...!


    而此刻的洛羽卻依舊閉目,他挺立於巨劍之下,已並二指對額前劍印,匯如合一,幽幽道:“劍者...修其心,心意相通達人劍合一。故劍是我,我亦是劍,劍往即我心往...”


    說著,他已猛然睜開了雙目。


    霎那間,木閆邪隻覺洛羽眼中似有無盡劍芒穿梭,又似萬劍凝匯銀河!


    當此之時,洛羽已氣息陡變,竟給人一種奇異般的感覺。這種感覺難以言表,猶如此刻站在台上的不是洛羽本人,而是一把欲衝天而起的利劍,鋒芒畢露,勢戮蒼穹!


    眾人隻見他隨意一抬手,四方空間內竟然憑空發出劍鳴之喑喑刺心之聲,那頭頂巨劍殘影更是在那不起眼的小劍下,刹那間顯現裂紋,隨之崩碎於長空。


    這無數劍氣碎片,正與洛羽兵解還未完全消散的流光碎片,一起化作漫天華光。


    在這看似普通的抬手動作下,周遭空間似一霎變得緩慢了起來,竟給人一種靜止的奇怪錯覺!


    而洛羽則看向了震驚戒備的木閆邪,淡淡道:“木閆邪,在數日前,其實我已悟得劍意心境。”


    “劍意心境?”木閆邪似乎對洛羽所修所悟極為感興趣。


    洛羽則一副吃定了對方的樣子:“不錯,正是心境,人與劍合一的玄妙境界,心動一念可化萬千劍雨,我...即是劍,劍亦是我,隻要我願意你的劍,亦可為我所用。”


    “不可能!”木閆邪正按劍,麵露震驚。


    雖然他嘴上說不可能,可心中卻是隱隱信了三分。


    無它,因為他先前的萬瀣凝一神通劍影,就在即將破碎的一霎那間,他竟莫名的生出了一種無法左右的怪異感覺。仿佛自己的神通破滅並非是被那小劍擊碎,而是在其號令下,自行...兵解!


    難道...?


    隻見洛羽接著說道:“我本欲用此為底牌,卻不曾想這第一陣,便被迫施展。木閆邪你的確很強大...雖然你欲殺我,可我卻敬你為人,不願誅你。你...認輸吧,否則洛某絕不手下留情。”


    洛羽此刻儼然是一副立於不敗之地的樣子,看得魏無傷是大呼過癮。若洛羽能在此,氣震黑刀木閆邪,還能迫其認輸,無疑將是日後的一大熱門話題!


    至少時至今日,也沒有人能讓木閆邪開自行認輸的先河,自己這曇花公子不行,無塵浪子雲劍南當初也不行。


    也不知洛羽,是否能做到?


    而此時的木閆邪正陷入兩難之中,他一邊眼神隱晦地掃視台下的玉障和遠處盤坐看來的珈男,一邊心中劇烈掙紮著!


    他自己雖然不願認輸,可若一旦殞命在此,豈不有負師尊所托,令師尊背信於穀影...?


    可就在木閆邪舉棋不定之際,那台下的玉障卻死死盯著洛羽...上下打量著。


    忽然,他發現洛羽額頭一側,似隱隱密布汗水,其曲張懸指的二指竟在微微地顫抖。


    見此細微的動作,他頓時嘴角翹起,似是無心之失的對著身旁魏無傷問道:“曇花公子,你說貴宗主會否是在虛張聲勢?”


    此言一出,魏無傷顯得有些莫名其妙。


    可台上本是吃定對方模樣的洛羽,卻是神色驚變,轉頭便粗口罵來!


    “玉障~!我去你大爺~你全家都虛...!”


    洛羽這一聲喝罵,眾人表情已是各異。


    魏無傷驚疑了起來...


    玉障則嘴角翹起...


    木閆邪已凝眉狐疑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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